曾泰元语｜“大寒”到了，我们聊聊英文怎么说

（图源：enterdesk.com）

 北京时间2023年1月20日16时29分，大寒到！

作者简介

曾泰元，上海杉达学院英语系教授兼外语学院院长、台湾东吴大学英文系原系主任、国家语委汉语辞书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英语世界》编委。

大寒聊英文

小寒去，大寒来。“小”字先行，“大”字后至。大寒是二十四节气中的最后一个节气，日期落在阳历1月20日左右。

大寒，寒之大也，寒之极也。南梁儒者崔灵恩在其《三礼义宗》释大寒，曰“寒气之逆极，故谓大寒”，意思是寒气的征候到了顶点，所以叫做大寒。

“大寒”二字现身，极端的寒气似乎就能揭纸而起、破屏而出、迎面扑来，瞬间席卷万物、笼罩大地，让人瑟缩打战。唐代诗人元稹的《咏廿四气诗·大寒十二月中》就写道：“大寒宜近火，无事莫开门。”大寒之冷甚于冰雪，最好能挨着火取暖，没事不要去开门，以免寒气窜进。

固有印象是，大寒是我国一年中最冷的时节。不过长期以来的气象数据显示，北方内陆地区的大寒一般没有小寒冷，但在南方的一些沿海地区，全年的最低温仍出现在大寒。

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大寒是冬季六节气之末，是冬春交替之时。大寒到顶点，日后天渐暖。大寒一过，就标志着冬去春来，也就迎来了春之始、节气之首的立春。因此，大寒虽然至冷，冷到天地萧瑟、万物蛰藏，然寒极必暖，否极泰来，大寒却也是一个生机潜伏、蓄势待发的时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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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的英文怎么说？汉英词典一般都译为 Great Cold，此译似乎是当今汉英词典的主流，不过偶尔也见 Greater Cold 。2016年底，二十四节气正式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的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Representative List of the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of Humanity）。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官网上，大寒的英文用的就是这个偶见的 Greater Cold 。

此外，2022年北京冬奥会开幕式的二十四节气倒计时用了 Major Cold，这也是中国气象局、《中国日报》（China Daily）和中国国际电视台（CGTN）的英译所采用的。

传统的知识权威《大英百科全书》（Encyclopaedia Britannica）用 Severe Cold，网络时代的参考工具新宠“维基百科”（Wikipedia）与大英相同，也用 Severe Cold 。

需要留意的是，二十四节气的英文常首字母大写，就如同阳历十二个月的英文一样。

如此看来，大寒的英文起码就有4个，Great Cold、Greater Cold、Major Cold、Severe Cold，并没有定于一的标准答案。

译无定法，在文化特色词的领域更是如此。看似单纯的大寒，居然也能有4种不同的译法，而且都有其权威的背景。除了把“寒”字译为 cold 达成共识之外，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大”字，却是各自解读，答案纷呈。

二十四节气里，有小暑、大暑、小雪、大雪、小寒、大寒这自成体系的“三小三大”，英译“小”“大”最好能用一致的字眼。系统性完备，理应是术语翻译的重要考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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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里若要描述寒冷之甚，常见的搭配有 biting cold（字面“刺寒”）、bitter cold（字面“苦寒”）、extreme cold（字面“极寒”）、freezing cold（字面“冻寒”），一般都言其重，往低温里讲。相形之下，描述寒冷时英文罕言其轻，不太形容气温没那么低、天气没那么冷，所以“温和”的搭配词少见。

在上述的这4组搭配里，最接近“大寒”意境的，无疑是 extreme cold（极寒）。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把大寒译为 extreme cold，“小寒”如何与之对应？用 mild cold？不甚妥，mild 是“轻微的”“温和的”，但 mild cold 给人的第一联想却是“小感冒”。用 moderate cold？可以，moderate 是“中等的”“温和的”，可以用来描述气候与温度。

然而，若统一以 moderate 来译“小”，extreme 来译“大”，小暑（moderate heat）和大暑（extreme heat）可以，但小雪（moderate snow）和大雪（extreme snow）却背离了地道标准的 light snow 和 heavy snow 。而且，moderate/extreme 和“小／大”的对应性较差，这个选择并不理想。

延续我对节气小雪（Minor Snow）和大雪（Major Snow）的看法，英译“三小三大”时，我倾向用 minor 来译“小”，用 major 来译“大”。一者，minor/major 和“小／大”的对应性较佳；再者，同样是“小／大”，minor/major 比 lesser/greater 更常用，适用范围更广。因此，我建议把大寒译为 Major Cold，把小寒译为 Minor Cold 。

翻译难以完美。二十四节气是个体系，具有鲜明的中国文化特色。个别节气的英译或许可以找到理想的对应，可是考虑到整体的架构，不宜随性为之，若一体适用，却又难免顾此失彼。几经斟酌取舍，用 minor/major 来译“小／大”，虽是权衡折中的产物，也有些问题，不过相对轻微，而且 China Daily、CGTN 外宣时这样用，媒体传播的力量不容小觑。另外，北京冬奥会之后，Wikipedia 就纳入了冬奥的节气英译作为参照，值得重视。

大寒，Major Cold，我们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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