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NXIAOQING
范小青,江苏南通籍,从小在苏州长大。一九七八年初考入江苏师范学院(现为苏州大学)中文系,一九八二年初毕业留校,担任文艺理论教学工作,一九八五年初调入江苏省作家协会从事专业创作。现为江苏省作家协会主席,全国政协委员。
一九八〇年发表小说处女作。共出版长篇小说二十部,代表作有长篇小说《女同志》《赤脚医生万泉和》《香火》《我的名字叫王村》等。发表中短篇小说四百余篇,以及散文随笔等。短篇小说《城乡简史》获第四届鲁迅文学奖,长篇小说《城市表情》获第十届全国五个一工程奖、第三届中国小说学会短篇小说成就奖、第二届林斤澜杰出短篇小说奖、《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人民文学》《中国作家》《北京文学》《中篇小说选刊》《中华文学选刊》等多种奖项。有多种作品翻译到国外。
出版作品长篇小说
《裤裆巷风流记》·作家出版社·1986
《个体部落记事》·春风文艺出版社·1988
《采莲浜苦情录》·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89
《锦帆桥人家》·上海文艺出版社·1989
《天砚》·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
《老岸》·北京十月出版社·1992
《误入歧途》·群众出版社·1994
《无人作证》·作家出版社·1995
《费家有女》(与人合作)·人民文学出版社·1995
《城市民谣》·河北花山文艺出版社·1997
《百日阳光》·江苏文艺出版社·1997
《城市片段》·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
《于老师的恋爱时代》·春风文艺出版社·2001
《城市之光》·江苏文艺出版社·2003
《城市表情》·作家出版社·2004
《女同志》·春风文艺出版社·2005
《赤脚医生万泉和》·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
《香火》·江苏文艺出版社·2011
《我的名字叫王村》·作家出版社·2014
《桂香街》·江苏文艺社·2016
中短篇小说集、文集、长篇系列
《在那片土地上》·时代文艺出版社·1990
《看客》·群众出版社·1994
《还俗》·河北教育出版社·1995
《飞进芦花》·华夏出版社·1997
《单线联系》·江苏文艺出版社·1997
《范小青自选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
《一错再错》·古吴轩出版社·2005
《像鸟一样飞来飞去》·春风文艺出版社·2007
《暗道机关》·文化艺术出版·2010
《你越过那片沼泽》·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
《人间信息》·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
《寻找失散的姐妹》·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
《你要开车去哪里》·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
《城乡简史》·江苏文艺出版社·2011
《嫁入豪门》·工人出版社·2012
《哪年夏天在海边》·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
《范小青小说精选》·海南出版社·2013
《请你马上就开花》·辽宁人民出版社·2013
《小青六短篇》·海豚出版社·2014
《今夜你去往哪里》·台海出版社·2015
《走过石桥》·长江少儿社·2015年
《人群中有没有王木要》·长江文艺社·2015
《梦幻快递》·作家出版社·2016
《中国好小说——范小青》·中国青年出版社·2016
《范小青长篇系列》19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
《范小青文集》24卷·山东人民出版社·2016、2017
散文随笔集
《花开花落的季节》·上海知识出版社·1994
《贪看无边月》·江苏文艺出版社·1995
《怎么做女人》·群众出版社·1996
《又是雨季》·四川人民出版社·1997
《平常日子》·江苏人民出版社·1998
《走不远的昨天》·吉林人民出版社·1998
《这边风景》·江苏文艺出版社·2012
《苏州人》·南大出版社·2014
《在水开始的地方》·湖南文艺出版社·2014
《范小青经典散文》·山东文艺出版社·2014
《范小青散文精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15
电视剧本
《老岸》八集
《费家有女》三十二集(与人合作)
《百年沉浮》三十集(与人合作)
《新江山美人》二十集(与人合作)
《干部》二十集(与人合作)
《偏不离婚之今日乱我心》八集
陈晓明:在三十多年的创作中,范小青极其勤奋,作品数量之多,令人钦佩;从长篇到中短篇小说,如此整齐,也令人叹为观止。范小青始终不温不火,沉得住气,无须爆得大名,也未曾引领潮流;直到今天我们读她的作品,在感受到她的分量的同时,她的火候,她的韵致,她的质地,对我们还是有一种深深的吸引。三十多年来,她是如此平静地写作,发自内心地写作,感悟人心,体验生活,品味甘苦。她笔下并无风雷激荡,却有人情世道;未现刀光剑影,却有丝丝入扣。小笔触写出大世道,细纹理自有好风景。这就是范小青,她的小说耐读,耐旧,历久弥新,如小巷深处大户人家;曲径通幽原来别有洞天。在江南灵秀之地,南京、姑苏古城,那里的文化熏陶出的一代作家,确实醇厚而另有一番风情。
施战军:南方写作之生活风俗派的最佳范本。历史和景物从没有剥离于作家所置身的人群,没有一厢情愿的梦呓,更不会有自我哀怜的呻吟。着眼日常向往正常,写活她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本真的浸润她的生活态度和对芸芸众生的理解。城与乡的路径没有抽象的磕绊,过去和现在的联结没有拧成疙瘩,她甚至对社会和人生哲学全无特意的凝眉苦索之状,而是本然地带出了对生存境遇的亲近关切的体察、对生命本体的多趣而善意的观照。所有的图景都是人间味、烟火气的氤氲,在其创作发生影响的二十余年来,她把捉平民生活的脾性和体温,耐心专注地呈现生活中身心的游走和安居,到如今,灵性落于纸上更显得踏实和鲜活。在当代文学创作史中,对中国世情形象化的艺术贡献之巨,亦可谓有目共睹,能够出其右者几乎未见。
——这就是作家范小青和她的小说。
洪治纲:范小青的创作虽然在不同的阶段呈现出不同的变化,但始终贯穿着一条非常清晰的精神主脉,即,一种富有人道主义伦理的叙事温情,一种宽厚柔韧的人性基质,一种游离于创作主体知识分子角色的平民化叙事心态。正是这一精神主脉,决定了范小青的创作一直保持着非常纯正的文学趣味,也使她的很多小说在表达现实生活时,总是洋溢着浓郁而又别具意味的世俗气息。她似乎不太注重理性的思考深度,也不太在意小说结构上的逻辑关系以及叙事内部的繁简控制,而是凭借自身对世俗生活的敏感把握,从容地传达出各种充满艺术质感的生存状态,并以此彰显了俗性生活所特有的美学趣味。
谢有顺:在当代,有叙事才华的作家很多,但有叙事耐心的作家却并不多见,因为在这个凡事都以加速度前进的时代,叙事耐心正在成为写作界的稀有品质。没有耐心,就不可能辨析出经验的细小纹路;没有耐心,也不可能进入精神的隐秘境地。范小青所具有的叙事耐心,使她得以用一些琐碎、日常、不经意的细节,建构起一个密实的小说世界——就经验层面而言,范小青的这种写实能力是可以傲视当代的,但她在《女同志》中,并未放纵自己在经验表达上的长处,而是不时地流露出对经验本身的省察和警惕;她更看重的,显然是经验之下那些微妙的人心,以及人心内部那些精神的潜流。
汪 政:与你对话的这几天我还在断断续续地翻这部小说(《赤脚医生万泉和》),我可能将一些东西想得太多太实了。倒是应该把眼光往远处放放,看得模糊一点。放远了看,就是一个影像,一种色调,闭上眼睛,就是一个人的声音,万泉和的声音。我们对逝去的生活有怎样的心情?又该如何表达?能找到那个代言人真是不容易,心情意绪都那么合拍,真的不容易。一个木讷的人,说出来的话是时时会让聪明人发笑的。但到后来,一种苍凉上来了,想躲也躲不掉。到这时,一切细部的发微倒显得多余。
你以为你是你吗
——《王曼曾经来过》创作谈
自从档案管理越来越严格,自从执行了更严格的情况申报和登记的手续以后,我身边的许多人忽然发现,原来自己的档案中的那个自己,和自己一直认为的自己,其实是有差别的,不一样呀,至少,不完全一样呀。
原来我们都以为,我自己的一切,自从懂事起,至少从填了入团申请书、有了第一分档案开始,此后的一生,都被档案忠实地一着不拉地记录着,一步一个脚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说百分百准确,至少也是差不离的。
有什么事解不开的,找档案便是。
档案就是我们的证明,档案就是我们生存的依托。
可是后来,当翻开一些尘封的记录的时候,问题就出现了。这些问题是曾经被我们忽略的,不以为然的。
比如我回想起来,有一段时间,我们家的户口本上有五个人,其中三个人出生于二月一日。而事实上,我们家五个人中,没有一个人出生于二月一日。但是三个“二月一日”,就这样伴随了我们一辈子,一直到现在,我的身份证上仍然是“二月一日”。
可能是父母亲年轻时没在乎这些事情,明明知道是错的,也无所谓啦,改什么改呀,不改也照样过日子嘛。那时候又不像现在这样,无论老少年纪,到了生日就得点蜡烛吃蛋糕吃面条。哪有这条件。所以生日也就没有那么重要。
于是就一直延续下来了。
那毕竟只是一张纸上的一个日期一个数字而已。
再说另一张纸上人人都要填的内容,就是档案里的籍贯这一栏。其实籍贯这是个铁一般的事实,并不复杂,可是实际上在我许多年来填过的许多纸上,籍贯却是变化的,不统一的,如果把这许多表格拿出来看放在一起对比,会觉得很尴尬,很难为情,因为我一会儿填苏州,一会儿填上海,一会又填南通。记得前些年有一本作家词典之类的书,那上面我和我哥范小天的籍贯是不一样的,一个是苏州,一个是南通,人家还以为我们兄妹俩中有一个是领养的呢,呵呵,我们可是嫡亲的哦。这主要是我们自己许多年来填了许多表,不知道到底应该填出生地,还是成长地,还是祖宗地,所以几乎每次都不一样,一会儿填苏州,因为自己觉得自己是苏州人,一会填上海,好像是要冒充上海人似的,一会儿又填南通,大概觉得不能数典忘祖,呵呵。
我的父母亲是在一九四九年从江苏苏北南通地区调到苏南工作的,我的出生地是上海松江。当然,在我出生的时候,那个地方还属于江苏,是江苏的松江地区,后来这个行政区一拆为二,一部分划入上海,松江就成了上海的,另一个部分留在江苏,合并到江苏的苏州地区。我父母的工作地就到了苏州地区,我们全家从松江搬到了苏州。那一年,我三岁。事情就是这样的。
当然现在好了,分了出生地和籍贯,就清楚了,出生地上海松江,籍贯江苏南通。但是人家又奇怪了,你明明是苏州人,怎么这样看和苏州什么关系也没有呢?和苏州当然有关系,一个人三岁开始就待在的地方,能和它没关系吗?
我没有机会看到自己的档案,我不知道在我的档案中还会有什么样和实际情况不一样的内容。记得我父母从前说过,原来他们给我取的名字是范夏青,后来因为在家里小青小青地叫,就叫成了范小青,以后就填上了范小青这个名字,父母也懒得去纠正,可能他们那时候觉得,名字也算不了什么吧。我不知道范夏青这个名字是否曾经出现在我的档案里,或者在我的出生证上,或者在最早的户口本上。
我从来没有填过曾用名,但是如果范夏青这个名字曾经出现过,那我该不该在曾用名这一栏里也填一下呢?
其实填不填我都是“范小青”呀。
再回到现实,现实的生活中,假的东西很多,比如一张纸,身份证,驾照,房产证,户口本,档案材料,学历证明,出生证明,等等等等。几乎所有的纸,都可以造假。
于是我们碰到难题了,一个真的人,持一张假的身份证,你认为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无论他是真的还是假的,至少我们不会再相信他了。
这样看起来,我们是更相信更看重一张纸哦。
反过来,如果一个假的人(比如骗子),他有齐全的手续和证明,你看不出任何漏洞,无疑你会选择相信他。
虽然我们知道一张纸不等于一个人,也不等于一座房,但是如果没有这一张纸你试试。你是谁,你不是谁,你有房,你没有房,没人能说了算,就是一张纸说了算。
总之,一张纸就是有这样的力量。
那么到底是人重要,还是纸重要?这个问题我回答不出。
回答不出的问题,我就写成了小说,小说是由作者和读者共同去完成的一个东西,或者,是由作者和读者共同探讨、共同思索却仍然完不成的东西。
我们处于新旧交替的剧变时代,许多旧的规则正在打破,但又没有彻底改变,许多新的规则正在建立,但又没有完全完善。于是,在新旧交替之间,出现了许多裂缝。这些裂缝,就是我们写小说的人要钻进去的地方。
定价:150 元
定价:180 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