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镇，我们问了孟京辉这些问题
采访-/-嘉毅
───
眼前的孟京辉导演，比上次相见显而易见地瘦了几分。并不如我们猜测般的那样是“累瘦的”，而是每天固定的游泳锻炼带来的身体改变。
作为乌镇戏剧节发起人之一，孟京辉导演今年担任戏剧节的艺术总监。换句话说，今年戏剧节的艺术部分将主要由他管理。
早在今年戏剧节开幕之前，他早已用一份堪称“豪华”的演出名单将所有观众的热情撩动到了顶点。
彼得布鲁克与巴黎北方剧院、苏黎世国家剧院、俄罗斯塔甘卡剧院、意大利都灵国家剧院、立陶宛国家剧院、德国塔利亚剧院、波兰羊之歌剧院……
在这份技惊四座的国际名团名单之外，来自大陆、香港、台湾、荷兰、巴西的多个剧团，也将轮番在乌镇这个封闭的“乌托邦”里大展手脚。
孟京辉在开幕式上说，我希望把那些最当代的、最有趣的、最诗意的、最牛逼的戏带来中国。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愿。《物理学家》的荒诞美学、《兄弟兄弟》的无言胜万字、《飞向天空的人》狭小空间中的社会群像、《我们存在》中的实验探索……都让观众们感触万千。
截止至今天，乌镇戏剧节行进至一半。身边的媒体和观众们走出剧场后纷纷评论，“今年的乌镇戏剧节有浓烈的’孟氏风格’。”
他认真地同记者们说，这应该叫“当代艺术风格”。
Q：今年乌镇戏剧节的剧目的选择标准是什么？
A：去年，戏剧节期间，赖老师、我、田老师、黄磊、陈主任，决定要做“承”这个概念，觉得肯定有很多可能性，然后就邀约邀约各种戏，品质比较好，独特的，相对来讲，要丰富。有视觉的，肢体的，有当代艺术化的，还有感情丰富的，各种各样的戏都来。
后来我们慢慢发现有条“戏剧之河”我们在里头呆着，从古希腊荷马史诗，奥德赛，然后再往后找有莫里哀，然后有莎士比亚，然后有易卜生，你接着再找，有契诃夫，布莱希特，再往后边迪伦马特……欸，我们中国也有，孤儿！中外戏剧的大的美学河流都有，所以我还挺兴奋。
Q：今年选戏的方法是什么？
A：第一个，他是世界第几的；第二个，不是世界上特别有名，在整个美学学术江湖上地位弱一点但是特别独特。第三个，连第二种都不是，但有震惊的惊奇的东西。我们分分类，分完了跟他们联系。
最简洁的一句话：我们想请你们到乌镇，我们有什么条件什么条件什么条件，你在哪天，你来不来。两个星期以后给我们回复，很直接。我联系的时候就说的特明白，我就能拍板，没有什么乱七八糟领导。
Q：不过我也听到一些对这些剧目的不同声音？
A：我们这次想，一个戏剧节应该有话题。这个戏，所有人都说太好了太感动了，不好啊。昨天就有人看完说，兄弟兄弟太好了，感动死了，但你怎么弄个物理学家做开幕式啊，我不能接受啊，他们干嘛呢在舞台上。但我另外一拨人说物理学家简直太特么棒了……
所以我故意做一些这样的话题让大家进行美学上的交流碰撞。我感觉艺术没好坏之分，但必须站到世界当代戏剧的角度、甚至说高度，让所以这些作品汇在一起，产生一种能耐。前几天来看还不错，这基本目的是达到了，而且比较轻松。
Q：那目前乌镇戏剧节在国际剧团里的认知是？
A：太不行了。才第三年。
Q：那对中国的戏剧节的认知？
A：也没有。他们来不是来中国戏剧节，是来中国。
但他们来了，都服了，没一个走的时候不服的。对戏剧的质量另当别论，各个文化特性、审美没法比，每个艺术总监口味不一样。但对戏剧节，在中国业界的影响、口碑、观众人流，剧场设施、演出系统，是一流的，国际一流的。
Q：怎么看待青年竞演这个环节？
A：青年竞演太重要了。我们为什么要设奖，让所有人来报名。你说能培养多少人才？我觉得培养人才是个伪命题。但培养整个未来的希望是真命题。要让大家关注青年未来的希望。让大家知道现在在舞台上璀璨的，都是从年轻人走过来的。
《等待戈多》里有句话：“我们既不要说下一代的坏话，也不要说下一代的好话，我们根本就不要提起他们。”我觉得太他妈的损了（笑），提起我还是要提的。
Q：在今年的青年竞演开幕式的时候听黄磊说，乌镇戏剧节最初是因为青赛的念头而生？是这么演化来的吗？
A：实际上是。我不是第一参与人。黄磊有个梦想，想做戏剧教育，不只是戏剧教育，是文化教育，文化大学，不收费。他今年一定要加课堂，他说可能有这样不成熟那样不成熟，没人来，没关系，我们先把大师请来，而这些课程一定要收费，这是尊重。
我们共同捐了一笔钱，作为基金。就可以慢慢扩大。他有这个梦想，不断的传道授业解惑，终身学习，他觉得这个特别有必要。
Q：现在青年戏剧人缺乏上升通道吗？
A：（非常小声）其实不缺乏、其实不太缺乏。但是毫无疑问，通道更多点，每个人选择可能也不一样。
Q：现在的时代对于戏剧来说怎么样？
A：现在还挺好，咱们戏剧界，说实在我还挺振奋的。上午廖一梅说你就自己偷偷乐吧，我说怎么了。她说你看电影界，所有那些曾经疯狂，这个那个的那群人，现在全都用票房说话。你现在好，你一方面还可以玩，票房你还没掉下来。
欸，就说明这些年每时每刻，我们的戏剧美学还在成长，但电影美学（衰弱了），戏剧美学目前来讲还能延展十年。（这么乐观？）肯定的，这十年做严肃戏剧，有饭吃。十年以后不保证。
但是这十年，我们做严肃戏剧要做风生水起，要做出个时代来，否则的话，我跟你说，那就完蛋了，你看现在电影，那你怎么办，你无语了。我不是说那个不好，因为电影培育的观众~发展太大~唰，什么人他都来……
Q：和20年前比，现在创作者受更多干扰吗？
A：是杂，其实不是丰富，是杂。他也在不断的调整。慢慢来呗，还没看出本质的全新的变化。
Q：你期待的变化是什么样？
A：我不知道。可能是新的一个时代。
Q：说到青年，北京青年戏剧节八年了，这挺牛逼的，这八年中观察到什么吗？
A：我觉得这个值。挺辛苦挺烦的。最重要必须有个环境。北京因为他有青戏节，青年创作者他们起来以后，他自身有个天生的安全感，他吹牛逼他敢，你让我干些我不愿意干的事，老子不干。哥们最不差了，只要哥们牛逼……天生有安全感，这个特重要。
青戏节也没有任何票房压力，也不用在青戏节吹牛逼，你都不用说在青戏节一部作品你就牛逼，不用。你就玩，弄你的。经常会失败。但挺好的。
Q：作为创作者和观众应该保持什么关系？
A：缘分吧。外国人口少啊，艺术家会走极端。我们不用，要有耐心，也要有追求。选择迎合是没有耐心的表现。这才哪儿到哪儿呢。以前没那么多观众，那时候就不做艺术么？就不活了？也做到现在了。恰恰相反。
我走的路，还挺有特点的。我那时候，没有人看戏。也是世界逼出来的。没人看戏。你弄一个现实主义也没人看。还不如弄个狠的。于是我们走了另外条路，让观众一点点儿上路。
得慢慢带。要做自己，就别着急，别变。
o
又见乌镇，好戏和你一起
再次走进戏剧乌托邦。
10.15-10.24第三届乌镇戏剧节，好戏将为你提供最具密度和质感的全方位报道，和你一起天马行空，看戏读人。
关注乌镇戏剧节，关注好戏
一同在真实与梦幻中穿行。
o
新戏|人物|观点|活动|专题
上海十月 | 北京十月 | 假如戏剧节是个萌萌哒球
银锭桥 | 战马| 金锁记 | 扶青计划 | 舞台上的男神女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