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灵》40周年：我们能真正理解这部恐怖经典吗？

Original CineTouch 电影触觉CineTouch 2023-03-17

▲斯坦利·库布里克在《闪灵》拍摄现场

原文作者： Scott Tobias

原文： https://www.guardian.com

编译：钟文霏（广州）

八年前，罗德尼·阿切尔（Rodney Ascher）的纪录片《第237号房间》重新挑起斯坦利·库布里克的电影《闪灵》的讨论，该片针对电影的意义调查了各种不同粉丝的理论，以及支持这些理论的证据。有些想法在逻辑上是令人信服的，例如将电影假定为对美洲帝国主义的一种指责，事实证据来自这间闹鬼的屋子——瞭望酒店（The Overlook）最初建于美国原住民墓地之上，并继续引用其他参考文献和小细节予以佐证（那些罐装的卡璐美泡打粉会是巧合吗？！）。其他的理论都是荒谬可笑的，比如说库布里克将这部电影作为对登月阴谋论的辩解。（不然为什么丹尼会穿着阿波罗11号的毛衣？！）

库布里克的长期助手莱昂·维塔利（Leon Vitali）嘲笑《第237号房间》的各种理论说法，但这并不是该纪录片说服观众相信《闪灵》中任何一个镜头的意义所在。其更深层的目的在于赞美《闪灵》是一个耀眼的谜团，这部电影欢迎大统一理论，却从未肯定过其中任何一个。与40年前相比，我们现在还无法解决这个问题，然而正如瞭望酒店本身一样，还有一些不可名状的吸引力不断召唤我们重返旧地。就像杰克·尼科尔森饰演的性格凶残的看守杰克·托伦斯（Jack Torrance）一样，我们开始觉得自己一直都没离开过。

▲杰克·尼克尔森饰演凶残的看守

就像库布里克的许多作品一样，尤其是他职业生涯后期的电影，观众对《闪灵》首先感到迷惑和敌意，之后才开始改变想法。随着影片被更广泛地视为恐怖片的代表作，观众的敌对情绪已消退。作家史蒂芬·金仍然不喜欢库布里克对他的书所做的改编，但最近对史蒂芬续集作品《睡眠医生》的改编，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电影的影像。然而，观众的困惑感已根深蒂固，这使得影片一开始给人如此恐怖和不安的体验，并且强制大脑去分析解谜。

在影片惊人的开场片段里，杰克缓慢登上了科罗拉多山脉，这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事情：温迪·卡洛斯（Wendy Carlos）和瑞秋·埃尔金德（Rachel Elkind）用电子合成器对埃克托·柏辽兹（Hector Berlioz）幻想交响曲的怪诞演绎，映照在平静湖面上的风景，以及最关键的是摄影机令人窒息的快速移动。随着斯坦尼康最终将动与静结合，库布里克利用不停运动的摄影机进行大胆的实验，以至令观众感到坐立不安。即使在开场几个较为温和的场面，包括杰克去面试，以及他和太太、小孩全家人参观酒店的一段，感觉像是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似乎摄影机在迅速变焦，放大危险的状况，而我们无法保证它是否会转变方向。

▲丹尼骑着三轮童车在走廊上四处游走的惊悚情节

当杰克一家人安顿在酒店而暴风雪切断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时，杰克突然变得疯狂，这速度太快了，当时很多影评人都有所抱怨，这种疯狂的情绪开始推进令人迷失方向的叙事策略。库布里克开玩笑地命名了一周内的不同日子，似乎时间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中没有任何意义，以及瞭望酒店的地理位置无法在地图上标识，尽管（或由于）丹尼骑着三轮童车在走廊上四处游走的镜头。厨房、客厅、金色房间、看守员砍杀家人的楼上房间，以及那个可怕的237号房，这些都是截然不同的场所，却无法令人猜测出彼此之间如何连接在一起。

库布里克的幽默感是他不太受欢迎的特质之一，即使是在非喜剧类电影中，如《巴里·林登》或《大开眼戒》也如此，《闪灵》也趁此机会让恐怖类型题材变得愚蠢可笑，不论是通过尼科尔森的夸张动作表演（“强尼在此！”），还是瞭望酒店主厨（Scatman Crouthers饰）的冒险之旅，后者回应了丹尼的通灵求救信号，结果却被斧头砍在胸口上。但观众或许想看到一部纯正的恐怖电影，而库布里克似乎对此坚决藐视，无论是制造电梯间鲜血瀑布的梦幻场面，对过去杀戮场景的闪回画面，还是嘲笑主厨漫长的营救任务结果落空，都抱着同样的态度。

▲《闪灵》中最恐怖的一幕……

每次重新观看《闪灵》，似乎都会引起新的迷思，这通常取决于观看者或观看的时间。例如，鉴于电影行业中女性受虐待的情况，库布里克对待女主角杜瓦尔（Duvall）的方式受到了重新审查，因此，目睹她饰演与生俱来而脆弱的温迪（Wendy），她是全家人里唯一没有被魔鬼附身的成员，仿佛是对方法演技（Method performance）的严重扭曲。而在新冠疫情隔离期间观看《闪灵》也使人回想起焦虑的孤立状态，隔离期的日子模糊而没有边界，而且一个空旷的酒店可能感觉像一室公寓般幽闭。现在，即使是头脑清醒的人，也不会对疯狂感到陌生了。

在围绕《闪灵》的众多理论之中，在40年后的今天看来最合情合理的一个是瞭望酒店隐喻了美国精英阶层的恐怖行为，这与库布里克的《大开眼界》里的幽闭世界，以及他一向对权力之人的怀疑论密不可分。在参观酒店的时候，杰克被告知这个酒店曾是“喷气式飞机的降落点之一”，各种各样的大人物曾入住过，其中包括四名总统，而且还在坐拥权力时做出过重要的决定。听到这家酒店是在美国原住民的墓地上建造起来的，这可能会增加亡灵报复的威胁意味，但库布里克暗示，这种亵渎行为是一种原罪，就像埋藏在酒店地下的邪灵。

杰克被告知，“所有的精英人士”都入住过瞭望酒店，你以前在哪里听到过这句话？这家酒店有让人眼前一亮的风采，这对那些敏感的人（如厨师和丹尼）来说是相当可怕的，但最可怕的是陷入万劫不复和无法打破的境况。杰克曾经去过那里，杰克尝试过与前任看守类似的谋杀行为，这都表明历史将不断重演。对于在酒店度假的权势人士来说，这些房间只是发生可怕事件的场所。瞭望酒店的可悲事实在于，托伦斯一家人的惨剧会在明年被清理遗忘，并成为下一个疯疯癫癫的求职看守者的警世故事。杀戮是永无止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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