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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后琳琅 | 贝弗利,我放下枪,以后做一只羔羊

窗户 送信的人走了 2023-01-11

琳琅,女,99年唐山人,作品常见于《诗刊》、《诗选刊》、《中国诗歌》,《青年诗歌年鉴》

本文已授权

上帝把自私叫做物种

 

阿廖沙有一份笃信奇迹的二十岁

和一块刻着中层人家才会有的诗文的墓碑

他的母亲从不敢抬头看隔壁的狗

也没有见过五岁之后的他

母亲的坟墓仅归于奴人格里戈里赊账的一部分

许多人闻名而来,又因债负去

他的父亲时常夸赞自己如罗马人一样的鼻子

照马丁路德来宽恕自己

很多女犹太佬在穿过他的酒鬼父亲以后

多次躲开人间的钩子

这绝非偶然

他已经迈进修道院一只脚

另一只脚像烧火棍一样拙脆,焦黑

本应供给沉默的眼泪已就此蒸发

他的血管,20岁上紧绷着一条条大理石的纹路

我问

神谕能拯救这一切吗?

他答

上帝把自私叫做物种

 

 

她还是放逐了那些时间

 

她还是放逐了那些时间

还是接受了白发

没人需要原谅,没人需要借别人的口说自己

两眼混浊,那年,大地和玫瑰一样的颜色

旗袍上百线艳舞,终究没跳出梳妆台

那年的月亮,不谈君王不念曲

炮灰在她看来有伴舞的神姿

月光泄下来撞进先生胸膛,醉不成满园春色

闯不过百乐门,踢踏舞声声砸倒半生光阴

黑漆漆的汽车穿过十八个巷口

十八啊,多好的数字

地狱有十八层,女人心有十八种难言之隐

人有十八种贪欲,当头一句“色即是空”

那年的巷子何等壮丽

摇摇晃晃像一只疯狐狸的成仙之路

风杂着胭脂香,她满头波浪

波浪有多少个曲折,她就隐匿多少细针

黑漆漆的汽车,黑漆漆的夜

它们黏在一起,情愫杂糅

黑漆漆,允许乌合之众优先退场

不允许我先褪色

留声机再响起,我也只是轻轻闭上眼睛

手指跟着节奏

敲一敲桌子

 

 

我无法辨别秋天和冬天

 

我无法辨别秋天和冬天

它们都是冷和沉重衣物的代名词

枯叶的脆裂放肆一场血脉断层

冰面复活的号角声已经吹响

一双皮靴踏过——哒哒哒

一把手枪上膛——砰砰砰

它们都想刺穿一场战役的哀鸣

试图掩盖悲讯

放开吧,在大地发芽的士兵们

注定归属尘土

你们无需隐藏,太阳都要为你们的家乡,妻小

做一次退让

只有无辜的人配得上懦弱

我们已经错过一场春和一场夏

像路过在野地偷情的男女

怀揣一份过期的声张

炮灰上爬过青苔,断层落满柳絮

月光再次流下神坛

一切恍若初生

 

 

我原谅异乡无常的小雨

 

我原谅异乡无常的小雨

与我不断重合

身边因此显得拥挤,热闹

我像一根漏雨的盆

接不住乡愁

 

 

我们把名词臆成动词

 

一个季节分不清哈气和烟圈的区别

尼古丁像红烛指引着

兵分几路的流窜,这些用能量就可以代替

我们把名词臆成动词,就当做我们做过一样

你我她仅用一根爬在枝头的冰碴即可戳穿烟雾后的虚掩

它们像一串钥匙一样

只需要轻轻扭动,今夜的梦就变得透明

拒绝和沉默作为贡品献祭,忍受任何一片夜

直白的中伤

褪掉这副躯壳吧,当它不曾存在过

如同一块洗不去污渍的餐布——面包坟墓

将食欲性欲打包成猴子的模样

安抚我们曾敞开衣裳时,不感到羞耻

不像现在,从往返途中提取我们的阿喀琉斯之踵

仅仅剩下一份真诚,透明

造访我们肋骨的缝隙

 

 

贝弗利小姐

          

贝弗利,我放下枪,以后做一只羔羊

你不会再听见上膛的声音,就任由它流浪迷途

枪口下的死亡,留下屈服的躯壳

如果不再有征服的欲望,我拿什么去认领猎人的赏金

好了,当我说出口,这些就挂在昨天的墙上

壁炉生火时,我才能倚靠的事实

我们背过头去,不忍面面相觑

贝弗利,我们有着不言而喻的默契

像说不清木棉花和母螳螂

攻击甚至吃掉对方,都是我们互相亲昵表达

对于这些我始终欠缺一副喉咙

向你,向他们,向曾经死在枪口下的猎物

做一次悔过和妥协

 


爱情是女人永远的青涩


至少,等待十年

我在迟暮之前,挤压纯粹的奥秘

爱情是女人永远的青涩

在爱与被爱之间爆裂又愈合

这些明亮如灯,杀死了某时的太阳

树枝上开出的鸣叫,涌动的杜冷丁,还有少女胸前的纽扣

都是一剂的用量

我用这些,代替禁忌的热烈,寂静中颤动

 

十年以后,我将走近你,走近中年

洋溢的爱变的步履难移

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名字的温柔

与你有关,我融化为一摊柔软的荆棘

我没有金子般的词语为眼神上色

便央求,你周围的一切,替我爱你

直到这首诗生锈

不能开口,满腹苦水

 


石化

       

说到你,说到爱

我反省你我之间的沉屑

是否早已落在某片孤独的羊群中

沉屑是你凋落的眼神,对吗?

在我侧身与年纪对峙时

它耻于与我相撞

只管跑向那些跛羊,增加筹码

在羊蹄下面,踩碎来时的轨迹

我啊,从来没有神的力量

只有一粒尘埃的臆想

在残缺的轨迹上堆满迟疑和恻隐之心

贪图着每个羊蹄印的嗔怒

我耻于在臆想中的茫然

唯有等待,等待钟声响起时的搜刮

就算是一粒尘埃

也仍有被石化的权利

 


我不敢和高深的人聊天

             

他们有着厚厚的眼镜片携带着突兀的瞳仁

像一支直筒望远镜一样

窜到我的心房里

咂摸那几扇被上天关上的门

他们说上天关上几扇门,就一定为我打开一扇窗

至今我未摸到窗台的边角

只有一个狗洞,待钻

外面是它们剔骨刀般的眼神

我曾吐出无数个字

用于谈诗,熬字,煲鸡汤

顺势长出无数块在生命之外的骨头

在满屋子的勇敢和躲避之间

我驱赶所有从未遇见的勇气,嫁接在生命之上,骨头之下

我们仅隔一条狗的距离

 


凌晨三点

             

人都睡了,关了灯,就从世间走进梦境

大概我的床离路太近了,梦就跑了

梦境和人间两个世界的缝隙里

蝉还在用沙哑的嗓子拼命的叫

诠释最后的喘息

路的对面是个屠宰场

陆续的引擎声走的越来越近

三四只猪麻木的碰撞铁笼

黑色的绸缎压低虚伪

流出第一滴血,就回应了蝉。

 

 

记一块石头

          

去年秋天,我养的一只仓鼠死了

我把它的尸体埋在宿舍拐角处

我在土上,又压了一块石头

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

他的棱角,在切割一切入侵与亲近

比如,卷起土的风,落下的雪,一分为二

一个名秋,一个名冬

比如,裸露与深藏,是白昼与黑夜

亲近是血的味道夹杂

拒绝虚伪,总是要掉层皮的

它就在那只仓鼠的尸体上

守着他的棱角

今天我过拐角时

摸摸那块石头

比那个仓鼠尸体,还要凉。

 

 

自叙书

        

我如棉絮,聚而暖,独而浊

身为云的赝品

常因吻不到烟火而沮丧

正因无法靠近温暖

风雨中

才有了安身立命的理由

 

 

绕远路

           

司机饶了远路,打表器用数字丈量一块中年男人的土地

我本想揭穿他的,后来又咽回嗓子里

也吃了一口这个季节的风

我宁愿认为,他是寒冷的安慰

几分钟为数不多的暖意

我宁愿认为,他可能喜欢我今天的穿着

天蓝色的大衣,过滤掉几片乌云

我宁愿认为,我们是前世彼此错过的人

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弥补红尘

在一片静谧的空气里

我享受一个陌生人的拖延

从前世,到现在

 


说出口之前

 

说出口之前,歧途像带着白手套的医者

将为我所说出的赞美负责

话语,卷在舌尖下

弯曲向另一双眼睛里

才可以,逃离世俗的唇齿

红灯区的姑娘美艳无双

这里仍然可以原谅原始的欲望

她们的影子一个比一个好看

风韵塑造轮廓,熬软了女人的刺

永远不会在这个世界失宠

如果可以的话

招招手

我想让我臃肿的语言

先进入她们的峡谷

 


臆想空间

    

整个空间,像一台巨大的缝纫机

安静的缝缝补补,编织梦魇

星光,是十亿光年前的遗落

它走了,影子向我们倾倒

光中

姑娘的百褶裙,眼泪是在跳舞的水渍

空荡荡的芽孢,翻涌青涩的孤单

我拿什么装进炽热的青春

凝成汗液,泪滴

一些人停坐在高台,一些人,脸贴在水泥路上

另一部分,高声呐喊,泥潭中交杯换盏

合理是不合理的,惆怅是欢乐的

听不见的梦呓,人们不承认这就是脉搏

我会抱着一切,穿过村庄,穿过无常

让我赤裸地躺在土地上吧

最接近几亿年前的赤裸

纪念

死在昨天的今天

 

 

冬日说

 

这个冬天愈加寒冷

总是有平和的刀将我涂在湖面

任何反抗的机会,解冻之前不可能

螺丝钉转起来不屑于陀螺

甚至更疼痛

疼痛使清醒更清醒

使空灵更空灵

一个灵魂,不再是性别代名词

我终于不堪寒冷,选择取暖选择游依

胸口那片遮羞布将潮湿进行到底

我爱……我爱难以启齿

我爱……我爱羞于启齿的一切

它们在潮湿里发霉,生锈

神父祈祷之前也吃了猪肉牛肉

所以我从来没得到谅解

亲爱的,请你吻我,请你吻我

请你抛开一切,仅剩你我

无意识的进行下去,一切,必须

没有必须,高于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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