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大学生被碰瓷！洗稿也能清新脱俗？

助你上岸的爱传播新传考研 2023-03-28

这个国庆假期，想必很多人都跟小编一样，在朋友圈里吃了很多关于“成都MC浴室”的瓜。其中“赫兹实验室”与“常识”的“洗稿”纠纷，则是愈演愈烈。

自媒体近几年的“洗稿”乱象频发，今天，我们就从这次的“洗稿”事件来看看关于“洗稿”的知识点。

一、事件简介

成都MC浴室是一家同志浴室，最近国庆中秋长假加上搞12周年庆活动，生意火爆。有人将浴室现场的大尺度图片及视频发到网上，在抖音、微博、推特等引起广泛传播。

10月3日，凌晨1时左右，MC以打扫为由驱散了上千名客人，在圈内率先引爆舆论。

接着，关于MC传闻、图片以及视频开始大量见诸网络，第二天从微博开始，圈外舆论开始发酵，尽管微博以及其他一些网络平台随即对MC相关帖子和内容加以限制甚至封禁，但MC事件已经成为舆论热议的公共议题。

有网络自媒体称，MC事件的源头是因为经人举报10月1日有HIV携带者在MC浴室无安全防护下与陌生人发生性关系，预计感染13人，在3日酿成公共卫生危机事件。

10月4日，微信公众号“赫兹实验室”发文《成都MC浴室调查实录：约炮与猎奇，艾滋与群交，快感与天性》。（该文因为内容违规现已无法查看）

10月5日，微信公众号“常识”发文《关于公众号赫兹实验室洗稿常识报道的声明》，称“赫兹实验室”发布的关于成都MC的文章与其2018年11月11日发布的文章《成都同志浴室：自由与自由的背面》有大部分重合内容。

10月5日，微信公众号“赫兹实验室”发布关于“倒数第一说全班第一抄袭自己”的文字。

10月6日，微信公众号“赫兹实验室”发文《不要辱没了川大百年门楣|回应「常识」》，声称要拉黑川大学生。

10月7日凌晨，微信公众号“常识”发文《反击赫兹：我们想和这个舆论环境较较真》

二、赫兹实验室真的洗稿常识吗？

（一）如何界定洗稿？

1.起源

国内知名传媒法学者魏永征教授曾在《在“洗稿”名目下的剽窃》一文中提出, “洗稿”一词源于我国香港地区新闻界, 是业界默认的普遍操作。它指的是某个新闻事件发生后, 没有到现场采访的记者从广播电视或网上的报道获取已经发生的事实, 然后写成文稿发表。有时同行之间还会互相交换采访文稿, 各人根据别人报道的事实撰稿在报纸上发表。

魏永征教授认为, 这类行为的出现除了人员惰性因素, 还有人手不足的难处, 但并不侵害相关者利益。

2.发展

现在洗稿的含义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 不再是单纯的表达问题, 而是剽窃、篡改删减原创作品的行为。如今自媒体成了“洗稿”的重灾区, 不少网络大V加入“洗稿”大军, “洗稿”被推上风口浪尖。

2018年初，自媒体人周冲被另一自媒体人六神磊磊指控“洗稿”式抄袭，让“洗稿”一词进入大众视野；

7 月，由国家版权局等四部委联合启动的“剑网 2018”专项行动将自媒体以“洗稿”方式抄袭剽窃、篡改删减原创作品的侵权行为作为打击重点；

8 月，媒体曝出自媒体“洗稿”已形成产业链，仅需几秒便能炮制出逃避重复率审查的“洗稿”文章；

11 月，央视《焦点访谈》抨击了自媒体的六大乱象，其中之一即为“洗稿”，并指出“洗稿”形成的“伪原创”十分隐蔽，更难以维权。

上述一系列事件反映出，“洗稿”已成为网络内容生产领域的一大突出问题，亟需得到有效规范。

3.定义

目前, 学术界对“洗稿”还没有一个权威的认定。

王志锋认为, “洗稿”就是对别人的原创内容进行篡改、删减, 使其好像面目全非, 但其实最有价值的部分还是抄袭的。

袁博认为:“洗稿则体现在再现文章的主体实现, 框架布局, 段落要点, 但在具体的句词表达上则进行灵活的变换, 有时甚至在段落布局上也进行简单的位置变换, 这导致原著作者往往对‘洗稿’之作有某种似曾相识之感。”

曾晨提出了自媒体“洗稿”的三种方法:一是修改文章来源;二是篡改文章标题;三是偷梁换柱。

在“思想与表达二分”原则指导下，基于当前版权法规则，主流新闻媒体所指责的“洗稿”行为并不必然地侵害版权，而所谓的“洗稿”争议则更本质地体现为自媒体与主流新闻媒体的利益纠纷。

4.界定方法

微信法务团队于2018年12月14日在“微信法务”公众号发表的文章《守护原创:微信公众平台“洗稿”投诉合议规则》提供了一种界定洗稿的思路:

1. 看主题和观点, 就相同的主题在相同的角度表达一致的观点。

2. 看素材和细节使用相似的非新闻素材, 包括文字、图片等。

3. 看行文和逻辑雷同的表达方式或逻辑, 包括内容结构、人物关系、推演思路等。

4.看内容产生方式采用同义词更换、语序转换、段落变换、增删非关键词语等方式。

（二）现有曝光的赫兹洗稿证据

1. “常识”公众号提供的调色盘对比

根据调色盘，可以看到两篇文章的图片、内容具有多处重合。

2. 网友留言截图

（常识2018年11月11日推文留言）

（赫兹实验室10月4日推文内容）

（常识2020年10月5日推文留言）

三、“洗稿”纠纷案例

事实上，近几年洗稿风波一直不断，下面我们就来盘点一下近几年比较典型的“洗稿”纠纷事件。

1.《甘柴劣火》“洗稿”财新网报道

2019年1月11日, 媒体人黄志杰在个人微信公众号“呦呦鹿鸣”发表文章《甘柴劣火》, 此文一出, 展现了甘肃武威的地方官员与媒体的明争暗斗，成为广为流传的“网络爆款”。

次日, 财新调查记者王和岩在微信朋友圈发言, 声称该文章的主要内容均出自财新的几篇报道, 只是在原文标注“本文所有信息, 均来自国内官方认可、可信赖的信源”。指责“呦呦鹿鸣”没有实地采访, 利用付费阅读壁垒炮制爆款文章, 暗示其为洗稿行为。

2.周冲“洗稿”六神磊磊

在2018年年初六神磊磊发文称, 自己发表的原创文章被人“洗稿”了, 并称周冲发布的《郭襄与张三丰:你的风陵渡, 我的铁罗汉》与自己的文章《一百年:你的风陵渡, 我的铁罗汉》相似, 六神磊磊指出在文章中从标题开始就有多处地方相似。自媒体人周冲将六神磊磊发布的原创文章进行删减、语序调换、同义替换, 对文章重新排列组合之后, 贴上原创标签发布在自己的公众号上。

3. 咪蒙“洗稿”Bamboo

2016年8月8日，公众号 “Bamboo”发表文章《口红很贵吗？你为什么不能自己买？》，一周后“咪蒙”的公众号上出现了同样主题的作品《口红我自己买，你给我爱情就好》，“咪蒙” 被指责“洗稿”。在这个案例中，两篇文章有多处语意相同、表述相似的地方，如前者写“这不是女权，这是寄生虫思维”，“咪蒙”文中变成“这哪里是女权，这是不要脸”。不难看出，两句话意指相同，本质没有发生改变，但经过篡改文字和同义词替换，作品的措辞表述已不再相同。

4.于正《宫锁连城》侵权《梅花烙》

2014 年4月15日下午2时许，陈喆（笔名琼瑶）在“花非花雾非雾”官方微博发表了《琼瑶写给广电总局的一封公开信》，举报于正编剧的连续剧《宫锁连城》（以下简称《宫3》）中多处剧情抄袭《梅花烙》（以下简称《梅》），更称《梅》的所有剧情和桥段，均被《宫 3》盗用。同时恳请广电总局即时停止播出《宫 3》，并呼吁观众拒看于正电视剧。同日下午，于正在微博发文，尊重琼瑶但否认抄袭。

随着事件不断发酵，2014年5月28日，陈喆向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以下简称“一审法院”）起诉余征（笔名于正）等五方侵权。12 月 25 日，一审法院作出民事判决书认定五被告侵权。

四、常识应该如何维权？

面对洗稿行为，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起诉，然而相对于一般的诉讼而言，知识产权诉讼的维权成本似乎要高得多。常识公众号是四川大学的学生创建，对他们来说，起诉所花费的金钱、时间成本都会很大。这无疑加大了维权难度。

此外，起诉面临的最大风险在于我国《著作权法》并未有对“洗稿”行为进行界定，因此两份表达的不同的文章能否构成侵权更多要依赖于法官的主观判断。

尽管起诉的成本高，但常识还是可以按诉讼的程序搜集证据，并在网上披露，维护自身声誉。迄今为止，常识的反应是很到位的。具体来讲，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看被洗稿者如何维权。

1.应当获取洗稿人曾接触过原作者作品的证据。

例如2014年琼瑶诉于正抄袭一案中，前者胜诉的结果除了与法官认真阅读、对比两份剧本有关，更是因为其律师提交了一份被告在创作前接触过原告剧本的有力证据。

常识的旧文发布于2018年，赫兹实验室对该文网友留言的照搬正好证明其曾看过这篇文章。

2.被洗稿人在完成作品时应当尽可能留下作品创作先于洗稿人的证据。

在庄羽诉郭敬明一案中，“原告的作品《圆》发表在被告的《梦里花落知多少》之前，在大部分情节相似的情况下应推定被告接触了或有接触原告作品的可能性，因此构成侵权。

同样，公众号的发文时间可以证明常识的发文时间早于赫兹实验室。

3.被洗稿人应当在发现洗稿行为时尽快对侵权文章进行对比分析，并尽可能对分析报告进行公证。

目前有不少公司能够提供对文章的侵权对比分析，值得注意的是，不论最终是否选择对簿公堂，被洗稿人可以先通过协商的方式尽可能达成共识。退一步来说，假设协商不成也尽量对对比分析报告、协商的过程等证据进行保留公证，防止侵权人事后利用软件对证据进行修改。

在这一点上，常识做的很到位。赫兹实验室涉嫌洗稿的文章发布后，常识迅速发布了两篇相似文章的调色盘，证据一摆，赫兹实验室洗稿几乎实锤了。

4.搜集洗稿者其他洗稿证据。

如果被洗稿人可以找到侵权人还有洗稿他人作品的证据，这便使得法官更加容易相信侵权人与被洗稿人文章思想的相似性并非出于偶然，从而获得判决上的支持。

在今天凌晨常识发布的文章《反击赫兹：我们想和这个舆论环境较较真》中，披露了赫兹此前就涉嫌抄袭与洗稿，进一步坐实赫兹洗稿者的身份。

5.被洗稿人应当及时通知网络服务提供者删除侵权文章。

根据《信息网络传播权保护条例》第14、15条“对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或者提供搜索、链接服务的网络服务提供者，权利人认为其服务所涉及的作品、表演、录音录像制品，侵犯自己的信息网络传播权或者被删除、改变了自己的权利管理电子信息的，可以向该网络服务提供者提交书面通知，要求网络服务提供者删除该作品、表演、录音录像制品，或者断开与该作品、表演、录音录像制品的链接。”

当然，并非只要发出了书面通知网络服务提供者就必须要删除涉嫌侵权的文章，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微信等网络服务提供者很难在法律没有明文规定“洗稿”就等同于“抄袭”的情况下擅自删除洗稿的文章，但是如果可以在通知的同时向网络服务提供者提交上述侵权分析的对比报告、发布时间的对比等证据，将会大大增加侵权文章被删除的可能性。

在赫兹实验室的公众号如今已看不到10月4日发布的文章，点击原文链接显示的是内容涉嫌违规。无论是常识举报、其他网友举报，或者是微信自己及时发现，都算是给赫兹实验室的一记棒喝。不过，尽管在很多人心中赫兹实验室洗稿无疑，在法律层面上却没有清晰的认定，这也是赫兹实验室为何依然大言不惭的原因。

五、政府、平台如何监管洗稿行为？

1.明确侵权认定标准，使洗稿诉讼有法可依

遏制“洗稿”侵权行为，当务之急是完善版权法律制度，制定“洗稿”侵权行为的认定标准，将“洗稿” 的界定标准量化。针对新出现的自媒体侵权现象，相关部门和立法机构应与时俱进地更新补充相关法律条文，为业界提供法律层面的有力保护。

1930年，尼科尔案中美国汉德法官采用“摘要层次法”将具体的表达和抽象的概念像金字塔一样从下到上按语言、场景、情节、角色、思想等归类，对比两作品，若相似部分的位置越接近底端，作品越具有独创性；相似部分越接近抽象概念时，越不受法律保护。

此方法具有可行性，“洗稿” 的认定标准可在“摘要层次法”的基础上细化“实质性相似”的判断标准，从长期实践中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界定标准，让“洗稿”侵权的案件有法可依、有尺可量，不再依靠法官的心证。

2.完善平台人工审核，建设专业审核团队

自媒体平台应建立完备的“洗稿”防治机制，仅依靠机械化的相似度和重复率检测无法完全拦截“洗稿”文章，对于被投诉“洗稿”的文章，采用人工审核比系统查重检测更为合理。

虽然自媒体平台的人工审核尚处在发展阶段，但微信在2018年12月引入的“洗稿合议机制”已做出了初步尝试。这种合议机制实际是将原属于平台的人工审核步骤下放给部分原创作者，但现行的机制还存在许多问题。微信等自媒体平台应建设专业的人工审核团队，对员工统一进行专业培训，遵循公平公正的审核原则，制订相应审核标准，规划高效的审核流程，打造自媒体平台版权保护的规范化机制。

以上就是关于本期推文的全部内容啦。

关于成都MC浴室的讨论，以及“赫兹实验室”与“常识”的“洗稿”纠纷，想必大家都有自己的判断和看法，欢迎在留言区发表你的观点~

参考资料：

[1]“常识”公众号文章《成都同志浴室：自由与自由的背面》、《关于公众号赫兹实验室洗稿常识报道的声明》、《反击赫兹：我们想和这个舆论环境较较真》.

[2]“赫兹实验室”公众号文章《不要辱没了川大百年门楣|回应「常识」》.

[3]知乎用户@凉木小桃香在“如何看待赫兹实验室？”的回答.

[4]腾讯新闻《成都MC“爆”了，同志圈的辛酸不为人知》.

[5]“法律管家007”公众号文章《六神磊磊怒撕周冲----以著作权视角看大V间的“洗稿”现象》.

[6]微信公众号人民网舆情数据中心文章《“洗稿“乱象频发引热议：内容侵权为何屡禁不止？》.

[7]新京报评论《洗稿问题维权的法律难度在哪里》.

[8]彭桂兵,陈煜帆.新闻作品“洗稿”行为的审视与规范——以“《甘柴劣火》事件”为例[J].新闻记者,2019(08):46-54.

[9]赵泓,陈因.自媒体洗稿的成因、界定及防范[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9,41(02):33-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