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

Original 李强时光捡漏 2021-07-30

『时光捡漏』您生活的笔记本

我的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

作者：李强

2018年正月初一举家飞往外地旅游，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新年如此过法，尽管很多中国人早都这样，但我大都是传统做法：回农村老家过年。

小时候的年过得很完整，从大年初一持续过到正月十五，几乎所有的过年习俗都经历了。长大之后，才明白这是父母给我们制造的节日喜庆气氛。想想小时，父母似乎并没我们现在年龄大，自己也未必完全知道过年相关习俗，但却完整地给我们过上了新年所有仪式感。这种做法，在我们自己身上却无法传承下去。春节联欢晚会文章中我说到，是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好些文章，都回忆说小时年味很浓，其实，不全是这样，主要是有人在替我们做着过年的一切准备和过程，让我们能以无忧无虑的小孩子身份，轻松而有仪式感地高规格过年。

这些年，有几年时间没在老家过年，但今年的没在老家过年更让我伤感和情绪复杂一些。一是去年我家又去世了两位可怜的亲人，二是我自己的人生也有一些难以言说的痛点。年，不一定全是喜庆味。

正月初一，从除夕夜零点春节联欢晚会新年钟声开始。小时，还没有电视，大都是根据鸡叫或村子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来判断时间。我家也没钟表或手表。已搬到第二套房子后的一年除夕之深夜，天寒地冻的，我穿着新衣服一个人走了十多分钟路到第一次老家找我二堂哥一起放炮，结果，那时，我奶奶家还没开门。我在外面冻了好长时间，也有些害怕的，但一直坚持到天快亮开门。再后来些年，有了电视后半夜十二点一过，也就开始放炮，但并不出去玩了。等到天麻麻亮，才起来，这时，勤劳的父母早都打扫完院子里的卫生，做好了早上的臊子面和饺子。我父母因为实在太忙，所以三十晚上包的饺子很少，但还是在追求过年仪式感，饺子里面包了硬币。初一早上，我们就在厨房吃饭，假如被父母咬到包有硬币的饺子时，他们会不动声色地找借口夹给我，让我吃出惊喜来。这是大年初一，早上吃臊子面和新年饺子最温情的一个场面。如今，好些年再没吃过硬币饺子。大多，我也不让父母将硬币包进饺子里，一是不卫生，二是有危险。

初一，习俗是不走亲戚的。农村早些年时，组织了好些活动，很热闹的。我经常参加的是象棋比赛，有一年有个重大失误，与奖项失之交臂。初一到中午的时候，热闹基本就散场了，好些人都会说年过完咧、没意思呢，我却并不这样认为。父母初一去大队部戏台、小学门口看热闹的时间少，多是在初一上午准备午餐，也才给自己洗衣洗澡的，收拾后面走亲戚和招待亲戚的礼当和年饭，一刻不得闲的。再后来，我长大和工作之后，初一中午在自己家吃饭的时间就少多了，偶尔在家吃饭，也相对简单。我不让父母做很丰盛的初一年饭，也很少专门摆桌吃饭。尤其冬日暖阳下的大年初一，坐在房檐下台阶上，吃过年第一天午饭倒也别有情调的。初一，大都去看热闹和参加聚会，早些年时父母或自己也没电话，早上出去后就联系不上了。中午多和村里的发小一起去民俗村参加聚会，也无法通知到父母，有些年，初一中午父母吃饭就一直等着。现在，想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应该那样做。初一晚上回家后，父母再热剩饭让我边看电视边吃。大致早期好些年我的初一就这样过的。等到了初二，就都开始忙着走和待亲戚的。

农村过年时，有些亲戚关系是交叉或嵌套的，比如，父母有自己的亲戚长辈家要拜年，有长大后的孩子也会因为恋爱和婚姻的原因产生新的亲戚要走或待。然后，就兵分几路，忙得不亦乐乎，但也满心欢喜。初三，也是有个啥讲究，记得早上一般也是要放炮的。初五是破五，好像是要送神，所以，仪式感更强一些。而且，初五大致是走亲戚和待亲戚时间的分水岭，在我小时候。长大之后，因为工作和生活以及自己恋爱婚姻等原因，回家过年的节奏都紧张了，来回走和待亲戚节奏就快一些，所以，过年花的时间更短。小时，过了初五后才有灯笼卖的，可如今，初二开始就有卖和送灯笼的，各家都是借自己时间方便。好些外地上班的，回家匆匆过年，然后，赶初二三又要启程出发，就不可能按照我们小时的过年节奏从容地走过所有的新年仪式感。舅家要给外甥家送灯笼礼的，即使孩子很大了也是。小孩挑灯笼的故事很多，近些年也挑得早了，初五前后就有开始挑灯笼的。小时，我们孩子不过完正月十五，就感觉年还没过完。如今，可能过了正月初五，感觉年味就淡了，也该开始忙碌各自的工作和生活，这是成年之后必须的无奈选择。所以，年前准备得再充分，年内却并没多少时间享受。年味，总是在匆忙中被压缩。所以，也就有了许多的遗憾和回忆。我自己也是开始随心，后来有节奏地写了农村过年系列回忆文章：腊八粥，过小年，跟年集，贴春联，看春晚，其它一些环节都渗透在儿时记忆以及其它一些相关回忆文章中的个别过年片断。

当我还能吃上白馍，认真地过年时，我的父母大都开始干起了农活，吃上了黑面馍馍。有一年，初五过后的哪天，没亲戚来，也没走亲戚。当父母将热锅打开时，我看到这样震惊的一个场面：篦子上两种完全不同颜色的馍，特征非常地明显：一半是白的，一半是黑的。白的是年馍，大都是别人家回的好看的白回盘馍，黑的是我父母给自己蒸的粗壮得像项圈一样的简易馍。那时，基本上不用再招待亲戚，父母也就不用留着那些白馍当回盘，放开让我吃好的年饭，年味不减。

正月十五前要蒸豆包，记不太清是什么讲究。但这种做法确实是有的，我妈很少几年做过豆包。我其实并不太喜欢吃豆包，尤其放硬之后，挺难吃的。我奶做的豆包好吃，我们有时能吃上一点。我妈会蒸菠菜包子代替豆包，也挺好吃的。女儿出嫁后要给娘家送元宵。

过年期间是不允许剃头、理发和剪指甲的。正月十五元宵节晚上，还有一个重要的仪式：跨火。这种习俗的名称记不太清了，但意思是这样的。大都是在院外用麦草或玉米秆搭成架子，点燃之后，让大人和孩子们跨越过去，意即新年即将过去，烤出一年好运气，烤掉一身霉气。年龄小的孩子，由大人抱着在火上抡来抡去。同时，也会燃放烟花，虽然很好看，但也很容易燃着周围的柴火，挺危险的。不过，小孩子大都不操这种心的，都是在大人们在负责看护。并不算很大的时候，已经不挑灯笼的我，每年还能收到我舅家送来的灯笼礼。在我自己有了外甥之后，基本上都转送了外甥或村里的小孩。通常，正月十五晚上，要将所有挑过或没挑过的灯笼全部烧掉，一个也不留的。

正月十五晚上的元宵晚会，似乎也是每年都播放的，但我并没有完整地看完过，好像还缺失得比较多一些年。农村元宵节有社火，这也是新年结束之前的一个高潮。小时过年，过了初五，也会有一些庙会唱大戏，这也给过年增色不少。好些年轻人，也都在过年期间结婚。这些都是一些不错的新年气氛点缀，尤其是放在正月初十到十五期间时，会更让人有一种补充过年的新鲜和喜悦感，感觉年气快要过完时。

长大之后，很少能在老家呆完正月初十。即使不在外上班或打工的，一般农民干活或盖房，也会安排在初十前后动工，有些甚至更早，初五就会安排挑地根。所以，年味越来越被压缩到一定时间范围内。

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期间，应该还横跨24节气中的几个呢，大致会是24节气初的立春或雨水。我家，还有几年在大年初一浇地，我们孩子在过年，父母却在地里干活。有些家想着不来亲戚了，抓紧时间打顿搅团或糁子吃，正做着或正吃着，却又来了意想不到的亲戚，赶紧收拾完再做臊子面招待亲戚，用其它饭总感觉不够新年仪式感。

过年期间收发压岁钱也有许多有趣的故事，我小的时候是收压岁钱，等我参加工作之后，就是发压岁钱。小时，跟随父母走亲戚时，有时，碰到意想不到的需要发压岁钱的场合，可能父母就会偷偷地借我的压岁钱给人家亲戚的小孩发，事后，却未必都给我还上。我父母在过年方面还是很讲究的，压岁钱礼节面面俱到。我的压岁钱，有时会输给推十点半游戏的小伙伴，有时，也会被我吃嘴花掉，总之，到正月十五年毕时，很少有攒下的压岁钱。有时，也忘记了正月十五已经到来或过去的事情，但十五给去世亲人坟上挑红灯笼之事不能忘记。

这是我的农村过年系列回忆文章的收官之作，也是2018年开篇之作。至此，我的农村过年系列回忆文章就全部完成。这一篇文章写于今年正月十五之前，但我想今年元宵节的过法会和往年并无二致的。

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新年完整的过法，只能留存儿时的记忆中。

　作者简介　

李强，1972年生。一个客居西安的凤翔人，故土情结很浓。喜欢品读文字，体味人生百态。

【悦读推荐】

李强 | 电影微人生

李强 | 我的自行车变迁史之一：传统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