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运动报道启示：弗洛伊德事件的媒体呈现 | 关注
导语
#BlackLivesMatter运动始自8年前。2012年，美国非裔青年崔温·马丁（Trayvon Martin）被枪杀，而开枪的混血裔社区自卫巡逻员乔治·齐默尔曼（George Zimmerman）次年被判无罪，判决结果激怒舆论，社交网络上很快发起了 #BlackLivesMatter 的话题。而今弗洛伊德事件为导火索的BLM运动规模空前。截至当地时间6月6日，全美已启动来自34个州和特区的43300余名国民警卫队队员，协助各地执法机构应对持续不断的抗议活动。
导火索事件引起的社会运动兼具突发性和复杂性，RUC新闻坊梳理、整合了媒体对弗洛伊德事件及其引发的种族平权运动的报道，分析提炼出社会运动报道的模式和规范。我们想知道，社会运动报道究竟是如何完成的？
焦点一：抗议活动
两周内，抗议活动就从事发地明尼阿波利斯市，扩散至全美50个州的300多个城市及首都华盛顿特区。截至当地时间6月6日，全美已启动来自34个州和特区的43300余名国民警卫队队员，协助各地执法机构应对持续不断的抗议活动。CNN的报道《西雅图警方使用武力驱散示威者》中，一场看似和平的抗议活动在一夜之间出现转折，执法部队使用闪光弹和似乎是化学剂的东西来驱散聚集在西雅图的一群抗议者。在Facebook上的直播视频中，可以听到警察警告抗议者分散并离开该地区。不久，人群开始散开，可以看到警察和其他执法人员向一个十字路口推进。当白烟开始在空气中飘动时，背景中可以听到巨大的爆炸声。视频中还出现了一个正在燃烧的垃圾桶。
社交网络舆论针对游行活动中的破坏性事件展开讨论，南非籍喜剧演员、美国《今日秀》主持人就发布视频，提出此次抗议活动的本质是非裔在美国社会中长期遭受的不公正待遇累积引发的多米诺骨牌效应，是非裔族群每天都在面对的社会契约被打破的局面。CNN的文章《反种族歧视游行中暴力行为的一名少年清理抗议活动后的场地，被奖励一辆汽车和一份大学奖学金》，18岁高中生小安东尼奥·格温看到家乡纽约州布法罗的抗议活动造成的破坏时，他抓起一把扫帚，买了一些垃圾袋，开始自己打扫街道，从周一凌晨2点开始打扫，在接下来的10个小时里没有停止过打扫。这样的报道本质上体现了媒体对抗议活动的批判式眼光。
抗议活动逐渐深入到美国版图的毛细血管。纽约时报的文章《密西西比小镇：市长发言后的示威活动》报道，游行运动之风已经刮到密西西比州的小镇Petal，这个白人社区的居民开始在市政厅门前集会，要求市长停止种族歧视发言和行为。小镇的游行活动并不激烈，人们主要以和平方式聚集示威，与市长对话并提出切实的诉求，即要求市长辞职，这也意味着抗议活动对美国社区的影响愈发深入。
抗议活动很快蔓延至大西洋彼岸，卫报的BLM专题报道记录了反种族歧视抗议者的示威活动。18世纪苏格兰商人兼奴隶主罗伯特·米利根（Robert Milligan）的雕像已从伦敦码头区撤下。另外，约1000名示威者聚集在牛津，以和平方式要求拆除塞西尔·罗德（Cecil Rhodes）的雕像，他是一位19世纪的帝国主义者，批评家们认为，该雕像充满了殖民主义和种族主义。抗议者静静地坐了几分钟，然后在牛津大学高呼“非殖民化”。随着抗议情绪愈发高涨，英格兰和威尔士的劳工委员会决定开始审查其城镇的古迹和雕像。地方政府协会（LGA）劳工小组周二宣布，已要求劳工理事会领导人与社区合作，审查其所在地区纪念碑和雕像的“适当性”。
法新社的文章《欧洲人加入反种族主义浪潮》报道，数千人聚集在美国驻马德里大使馆外，大喊弗洛伊德生前不断重复的那句“我无法呼吸”，并要求伸张正义。罗马的人民广场（Piazza del Popolo）上成千上万的人屈膝纪念弗洛伊德，他们沉寂了八分钟，集体沉默后，人群喊道：“我们无法呼吸。” 此外，近4,000人参加了在荷兰举行的两次抗议活动，数千人在英国各地的城市中游行。近一万人在比利时布鲁塞尔游行，示威之后，警察逮捕了约150人。据悉，瑞典哥德堡的抗议活动中，大约有2,000人参加了仅允许50人参加的游行。
在改革警界的呼声之外，也有从经济不公平的角度要求反对种族歧视的声音。华盛顿邮报的文章《没有工作的霍兰德大学毕业生戴上锁链：呼吁关注经济不公平》报道，一位毕业于霍兰德大学心理学系的非裔男子在华盛顿街头抗议，他表示自己感受到经济体系带来的刺痛感，这种体系与非裔的利益背道而驰。“黑人心理学家的工作市场在哪？资本主义社会是建立在奴隶制基础上的，白人的富裕踩在像我这样身缠锁链的人肩上。”
（图源：华盛顿邮报）
游行示威已经蔓延至多个亚太国家，日韩两国国内也都爆发了反对种族歧视的抗议活动。在日本，《朝日新闻》刊发多条有关美国民众抗议行动的文章。《美国民众抗议特朗普言行 白宫前举行最大规模示威》一文中，针对继续煽动性言行的总统特朗普的批判加剧，1名参加者愤怒表示“特朗普是极端的自我中心主义者。将爱好和平的人们置于危险境地”。而在《“向歧视发声” 对黑人男性死亡的愤怒引发美国最大规模示威》中，有一位全家一起参加了示威活动的某54岁黑人男性在接受《朝日新闻》采访时表示“从未看到过有如此各色各样的人参加的示威活动。这是因为人们意识到每个人都必须对歧视发声”。
日本放送协会（NHK）的文章《世界各地民众集会抗议种族歧视》，主要报道了在日本国内、澳大利亚、韩国等亚太国家爆发的抗议活动。日本的东京涩谷区6月6日举行了抗议集会。同样是在6日，澳大利亚多个城市举行了抗议示威和集会。其中，南部城市阿德莱德虽然采取了限制大型集会的防疫措施，但警方认为“市民有在重大问题上表达抗议的权利”，批准人们举行集会。东部城市布里斯班举行了1万多人参加的集会。
另外，韩国首尔6日也举行了抗议活动。身穿黑衣，带着口罩的数十人聚集到一起，高举写有“反对种族歧视”“我们团结起来”等口号的标语牌。参加者们还同时单膝跪地，表达对歧视的抗议，同时为死去的乔治・弗洛伊德致哀。
焦点二：政府举措
CNN的文章《众议院民主党人向乔治·弗洛伊德默哀》报道，民主党人在美国国会大厦解放大厅单膝跪地，向弗洛伊德默哀8分46秒。众议院司法主席杰里·纳德勒因为健康原因没有下跪。“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体察这种痛苦，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尊重美国人民的行为，他们反对这种痛苦，尤其是警察的暴行。我们在这里纪念乔治·弗洛伊德，”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在默哀前说。6月8日，美国国会参众两院民主党人引入了 《2020年治安正义法》（Justice in Policing Act of 2020）的法案草案。佩洛西在6月8日的发布会上表示，将督促参议院在接下来数周尽快通过此项法案，她还敦促参议院的共和党领袖麦康奈尔 ( Mitch McConnell )尽快把该议案提上日程。
福克斯新闻频道的文章《乔治·布什公开谈论乔治·弗洛伊德骚乱：“现在是美国反思我们悲剧性失败的时候了。”》报道，美国前总统乔治·w·布什(George W. Bush)就乔治·弗洛伊德之死打破沉默，表示他对这一事件感到“悲痛”，并呼吁在种族不平等问题上“美国反思我们的悲剧性失败”，他补充说：“在一连串类似的悲剧中，这次悲剧提出了一个早该提出的问题：我们如何结束我们社会中的系统性种族主义？唯一能看清自己的方法就是倾听那些受伤和悲伤的人的声音。那些试图压制这些声音的人不理解美国的意义，也不理解美国是如何变成一个更好的地方的。”新京报的《非常罕见！美国多位四星上将齐发声抨击特朗普》也报道，多位美国前政要指责特朗普处理不力，随后特朗普本人在推特上发表反击言论，称对方是“顽固分子”。
而在抗议活动初期，政府的应对一度引起众怒。财新网的文章《特朗普警告对种族骚乱开枪 CNN记者被捕后已释放 》报道，当地时间5月29日凌晨5时许，CNN的拉丁裔黑人记者奥玛·希门尼斯（Omar Jimenez）在明尼阿波利斯市直播报道抗议活动时，突然遭到警方逮捕，该报道团队被捕约1小时后，他们就得到释放，明尼苏达州州长沃尔兹（Tim Walz）也很快为此道歉。但据另一名同样在抗议现场、但未遭到逮捕的CNN白人记者自述，当警方靠近他时，他在表明记者身份后就被允许继续报道。这名白人记者称，他当时未与被捕的希门尼斯所在的直播团队站在一起，且“受到了非常不同的待遇”。这也让许多人指责称，当地警方或是因为希门尼斯的种族和肤色，才不由分说地将其抓捕。该事件进一步激化人们对于警察对黑人过度执法、暴力执法的不满.
纽约时报的文章《特朗普阴谋论：暗示被警察推倒后受伤的抗议者“背后有组织”》报道，此前一名75岁抗议者在示威活动中被布法罗警察推倒在地，头部受伤流血，在地上不能动弹，这件事引起激烈声讨，涉事警察也被控重罪。但美国总统特朗普几天后在社交媒体上称，被警察推撞的布法罗抗议者可能是反法西斯主义运动（ANTIFA）的煽动者，“这可能是个圈套？”随后，民主党和共和党均有议员谴责该指控。
美国政府为平息局面，也对要求整顿警察局的示威者作出了一定回应。CNN的文章《丹佛警察局禁止扼颈和颈动脉按压》报道，丹佛警察局宣布，将“无一例外”禁止扼颈和颈动脉按压。与此同时，他们还宣布了该部门的另外两项变动，包括如果警员故意用武器指向某人，必须向主管报告。随后将生成一份报告，“以改进这些事件的数据收集和评估。”此外，丹佛警察局地铁/特警队成员现在将佩戴身体摄像头。
华盛顿邮报的《特区议会一致通过警察条例》报道，华盛顿特区议会通过了全面的改革措施，禁止雇用从警履历中有严重不当行为的警察，并要求该市迅速公布对公民使用武力的警察姓名，该立法获得一致通过，但立法之前未举行公开听证会。
据美国国家公共电台（NPR）报道，费城前市长弗兰克·里佐(Frank Rizzo)的雕像在几天的示威活动中遭到破坏，周三凌晨，工人们将其从市政厅对面移除。里佐在1968年至1971年担任警察局长，之后成为市长。他以严厉打击犯罪而闻名，也曾面临种族歧视的投诉。他曾敦促支持者“投票给白人”。对许多费城人来说，里佐这座比真人还大的雕像，是白人警察野蛮对待黑人和其他少数族裔的公然象征。“弗兰克·里佐的雕像代表了对太多人的偏见、仇恨和压迫。它终于消失了。”市长吉姆·肯尼表示。
但更深层的警界改革遇到较大阻力。财新网《美抗议起源地拟解散市警局 全美警务改革能走几步》介绍，随着全美各地抗议警察暴力执法和种族不公的游行示威活动持续发酵，美国国会和一些地方政府已展现改革姿态，承诺将通过加强警察问责制度、改组警察部门、削减执法部门预算、加大社区投入等，回应抗议者的呼吁和诉求。明尼阿波利斯市议会的9名成员，即誓言将在未来的数周或数月里，通过预算程序解散该市的警察部门，探索新的治安模式。议员还表示，“对于没有警察的未来是什么样子，我们并不掌握所有的答案，但我们的社区心中有数。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我们将致力于与明尼阿波利斯市的每一位热心的社区成员合作，以确定对每个人来说，什么才是安全的。”
财新网的另一篇文章《白宫称特朗普相信“大多数警察是好人” 反制警务改革立法》报道，6月8日， 美国国会参众两院民主党人还引入了 《2020年治安正义法》的法案草案，要求禁止联邦警察锁喉、锁颈等行为，并改变警察享受的“有限豁免”保护，还要求建立数据库，追踪“问题警官”。对于民主党人的这一立法动作，当日，美国总统特朗普连发数条推文回应道：“法律和秩序，不要减少经费，也不要废除警局！民主党的极左派已经疯了！”稍后，特朗普又继续发推称，2020年是美国史上犯罪率最低的一年，“而激进左派民主党人想要减少经费以及抛弃我们的警察。抱歉，我要法律和秩序”！
焦点三：社会各界反应
CNN的文章《班克西分享了支持BLM的新艺术作品：“解决系统性种族主义的责任在白人身上”》报道，班克西的最新作品在社交媒体上发布，描述了弗洛伊德的死如何震惊了美国。这件作品是由一个被框起来的黑色人物组成，蜡烛和鲜花围绕着它。悬挂在头顶的美国国旗被下面的蜡烛点燃，这条帖子已经获得了200多万个赞。班克西是知名的英国匿名艺术家和社会评论家。
滚石也报道，美国音乐界举行“Black Out Tuesday”活动，组织者要求行业“不要像往常一样做生意”，而是花时间思考如何支持黑人社区。三大音乐巨头华纳音乐集团、索尼音乐和环球音乐集团都承诺将与旗下许多旗舰唱片公司一起提供支持。但也有人对此表示怀疑，“你们的黑人高管、艺术家、经理、员工和同事都筋疲力尽、精神受到创伤、受到伤害、害怕和愤怒。”大西洋唱片公司的高级营销总监贾米拉•托马斯(Jamila Thomas)上周五在社交媒体上向音乐界同事发表了一份声明，并添加了名为“#TheShowMustBePaused#”的标签。
文艺界对BLM运动的声援也引起讨论。纽约时报的文章《文艺界不得不加入弗洛伊德事件的抗议活动》报道，文艺机构往往不得不加入反对种族歧视的抗议，但艺术家和社会运动家想到的是切实的行动，而不只是空泛的团结宣言。美国多家歌剧院、美术馆等文艺机构因没有及时发声受到谴责，也有一些机构采取了更务实的做法，比如纽约的布鲁克林博物馆等为抗议者提供洗手间通道，明尼阿波利斯的沃克艺术中心则宣布，在警方“做出实质性改变”之前，将不再与当地警察部门签订活动合同。
新冠疫情背景下，许多健康专家也支持反对种族歧视的抗议活动。洛杉矶时报的文章《尽管冠状病毒危机未去，健康专家仍支持抗议活动》报道，上百名健康专家签署请愿书以支持抗议者，指出非裔在预期寿命、母婴死亡率、慢性病医疗状况以及急性疾病治疗结果等方面面临着严重的健康差距，长期存在的结构性压迫和偏见是健康状况恶化的原因，有色人种在医疗机构中受到歧视，获得医疗保健和健康食品的机会较少，工作条件更不安全，受到污染、噪音以及压力的毒害。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医学教授、传染病专家彼得·钱洪（ Peter Chin-Hong）说：“种族主义是一场公共卫生危机。”
焦点四：原因分析
财新网《平权怒潮再起》也分析称，实际上，明尼阿波利斯市政府在2014年就将警队改革作为政府的核心议程，改革方案在设计层面非常全面，包括加强对警察的少数群体平等教育，规范武力使用的准则，招募多元化族裔、性别的警力，要求全体警察执勤时佩戴执法记录仪等。但改革成效甚微，有专家指出，一方面是法律和制度的漏洞需要极其细化的政策改革去弥补，另一方面是在实操过程中，作为强势一方的警察仍可通过关闭执法摄像头，或编辑和裁剪执法录像，在种族主义事件中逃避法律的追责。弗洛伊德的悲剧“不仅仅是一个做出暴力执法行为的警察个体的自身问题，更是他背后已经掌握端倪却仍然将他留在一线的警察系统的失效。”
美国的种族矛盾由来已久，弗洛伊德事件引起平权怒潮大爆发，多家媒体在报道现状之外，还尝试探究美国社会种族不平等的深层原因。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NPR）的文章《从就业到拥有住房，抗议活动将焦点放在了经济分化上》分析称，一名非裔男子死于白人警察之手引发了美国持续数天的骚乱，点燃了几十年来经济不平等的火药桶，而新型冠状病毒大流行又加剧了这种不平等。明尼阿波利斯警方最初怀疑弗洛伊德用一张伪造的20美元纸币购买香烟，这说明非裔美国人社区长期受到贫困和歧视困扰。非裔美国人在几乎所有经济指标上都比白人差，而在这场使美国陷入几十年来最严重经济衰退的大流行期间，这种不平等只会进一步加深。
福克斯新闻频道的评论员称，新型冠状病毒导致的紧张局势是大规模抗议导火索。评论员认为，弗洛伊德之死引发的国民愤怒是复杂的、多方面的，“我认为你不能忽视这个国家所经历的疫情，很多人不能出门，被告知要躲避起来”。其次，新冠肺炎疫情给“这个国家的贫困工薪阶层和许多年轻人”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损失，抗议行为体现了他们的“挫折感”。评论员最后认为，第三层因素则是“警察令人难以置信的暴力举动”。他分析，这种反应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最为主要的就是几代人以来的种族不平等现象，特别是与警察相关的问题，一直困扰着这个国家。“在我看来，很多人认为这个国家尚未完全接纳黑人为公民，所以有很多愤怒和不满已经持续了几代人之久。”
韩国《朝鲜日报》的分析文章《美国所有统计都预告了黑人愤怒的爆发》直指“罕见的示威强度和扩散速度如实反映了美国社会结构性的黑白差异”。记者援引国际人权观察组织（HRW）的妮可尔的言论：“对黑人不平等的对待正在推动目前全美的大规模示威。”
社会运动报道框架与建议
>>报道框架
公众对抗议活动及其背后的社会运动的看法，很大程度上是由他们在媒体上看到或读到的内容形成的。这就给了记者们很大的权力来建构关于抗议活动和社会运动的叙事。
在关于美国反对警察暴力的抗议活动的新闻报道中，类似部署（deploy）、驱散（disperse）和介入（engage）这样温和的言辞成为了对政府授权的侵害行为的掩饰，掩盖了市政部队和国民警卫队经常采取的骇人听闻的群众控制策略。[20]相反，在描述抗议者的行为时，媒体却常严厉指责参与骚乱者（rioter）向警察投掷瓶装水或射击重物。当警方用橡皮子弹、催泪瓦斯等反击时，新闻话语又变成了“情有可原的自卫”。总之，媒体经常使用“骚乱”(riot)、“对抗”(confrontation)、“景观”(spectacle)框架，强调民众的破坏行为和诉诸武力，将抗议描述为好斗者与警察的“冲突”，聚焦于抗议者的服装、标语或戏剧性和情绪化的行为。
相应地，媒体较少使用“辩论”（debate）框架，即不会充分地阐述抗议者的要求、不满和议程。这些报道淡化了抗议活动的正当性，最终难以获得公众的支持和信任。目前的新闻报道倾向于将抗议活动琐碎化，更多地关注于戏剧性的行动。报道更多地关注的是场面，而不是内容。在媒体看来，抗议游行的内容比其他的更有影响力。抗议者的穿着、人群的规模、名人的参与以及愤怒的情绪都被描述得很清楚，但背后更多的背景细节被忽略。[21]
>>报道建议[22]
(1)注意自身安全保障自身的安全应该是记者的首要任务。事实上，许多记者在报道抗议活动时受到了伤害。报道骚乱可能会让记者处于危险之中，所以记者的报道目标应该是在不危及自己或他人安全、不干扰救援行动的前提下近距离观察现场。
(2)谨慎措辞记者讲述的是正在发生的历史，在围绕事件进行叙述时具有巨大的力量，记者的新闻作品有助于推动公众理解和感知社会运动，因此记者在细微之处的遣词造句。例如美联社记者亚伦·莫里森建议，尽量避免使用类似“骚乱（riot）”的词汇，可以改用“市民动乱（civil unrest）”等用语。
(3)避免使用被动语态专业记者应该很少使用被动语态。主动语态明示所有权，而被动语态则使所有权更加模糊。它将错误的事端和主语拉开了距离，也就让责任主体变得不明确，报道的说服力会被削弱。
(4)将报道置于警察暴力的大背景中美国各地抗议者打砸抢烧的图片占据了报纸头版。虽然记者需要报道这些信息，但它们并不是事件的全部，围绕抗议活动的暴力只是更大的社会图景的一部分。这些抗议活动可能始于明州阿波利斯白人警察涉嫌跪杀乔治·弗洛伊德之后，但它们是美国警察对黑人施加暴力的长期历史的一部分。现在发生的任何关于骚乱的故事描述都需要囊括这一背景。
(5)强化信源核查事态正在野蛮生长。尽管美国各地有许多人走上街头抗议，但仍有更多的人在使用社交媒体在线追踪正在发生的事情，这就让谣言有机可乘。例如之前推特上有传言称，国民警卫队和其他安全部队在华盛顿特区封锁了手机信号，以防止抗议者报告警察的暴力事件。事实证明这一信息是错误的，这个推特标签本身是由虚假账号创建和推广的。因此记者应该帮助扩大事实核查工作，勇于揭发在网上遇到的错误信息和虚假信息，并借助媒体的影响力将辟谣信息传播开来。
(6)学习有关种族议题的知识报道种族问题是很有挑战性的。因而记者必须拥有丰富的背景知识，才能为读者提供有见地的报道，才能让受众清楚地评估周围发生的事件。”例如，当前的抗议活动已不再仅仅是关于弗洛伊德事件本身。记者更应深入思考是什么让美国警察能够杀害黑人而且往往不受惩罚；讨论为什么当经济不景气的时候，有色人种社区受到的打击最大；甚至是分析COVID-19导致有色人种死亡比例较高的原因。
(7)谨慎选择是否拍照虽然摄影记者的职责是用视觉的方式记录正在发生的事情，但记者需要考虑正在拍摄的人以及你的照片将如何影响你的工作对象。当照片经常被警察用作证据时，拍摄反对警察暴行的抗议活动的行为就会受到质疑。我们生活在一个被监视的时代，记者必须深入思考其在社会体系中的角色。因为公开照片可能会无意中直接伤害示威者，比如导致他们被殴打或逮捕。摄影记者可以采取一些规避措施，例如拍摄剪影，选择戴面具的抗议者，或者是从背面拍摄。
结语
弗洛伊德的悲惨遭遇，捅破了蒙着一层窗户纸的残酷现实，美国社会再次涌起反对种族歧视、要求公平正义的浪潮，新闻媒体则是人们观望这场大潮的眼睛，究竟浪从何处起？何处有风？何处有礁石？新闻都可以给出答案。媒体的报道不介入社会运动的进程，而是建构起社会运动的画像，充分解释背景、阐释多方观点、保持客观真实，人们应该会离真相更近一点。
参考文献
1.https://zh.m.wikipedia.org/zh-cn/Black_Lives_Matter
2.https://www.usatoday.com/story/news/politics/2020/06/03/george-floyd-dc-protests-near-white-house/3137614001/
3.https://www.foxnews.com/politics/famed-dc-monuments-defaced-after-night-of-protests
4.https://www.cnn.com/us/live-news/george-floyd-memorial-service-protests/index.html
5.https://us.cnn.com/2020/06/06/us/teen-cleans-buffalo-protest-rewarded-with-car-scholarship-trnd/index.html
6.https://www.npr.org/2020/06/01/866794025/from-jobs-to-homeownership-protests-put-spotlight-on-economic-divide
7.https://www.foxnews.com/media/juan-williams-floyd-protests-coronavirus
8.https://www.foxbusiness.com/technology/jeff-bezos-lose-customers-black-lives-matter-george-floyd
9.https://edition.cnn.com/style/article/banksy-black-lives-matter-style-trnd/index.html
10.https://www.npr.org/2020/06/03/868848550/frank-rizzo-statue-is-removed-in-philadelphia-it-is-finally-gone-mayor-says?t=1591720359039
11.https://www.rollingstone.com/pro/features/music-business-blackout-tuesday-1008685/
12.https://www.cnn.com/2020/06/05/us/black-lives-matter-dc-street-white-house-trnd/index.html
13.https://www.cnn.com/us/live-news/george-floyd-memorial-service-protests/index.html
14.https://www.cnn.com/us/live-news/george-floyd-memorial-service-protests/index.html
15.https://nypost.com/2020/06/03/philadelphia-removes-statue-of-controversial-mayor-frank-rizzo/
16.https://www.foxnews.com/politics/george-w-bush-speaks-out-on-george-floyd-racism-it-is-time-for-america-to-examine-our-tragic-failures
17.http://usa.people.com.cn/n1/2020/0608/c241376-31739194.html
18.http://usa.people.com.cn/n1/2020/0608/c241376-3173918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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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https://www.niemanlab.org/2020/05/riot-or-resistance-the-way-the-media-frames-the-unrest-in-minneapolis-will-shape-the-publics-view-of-prot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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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https://cnnews.chosun.com/client/news/viw.asp?cate=C04&mcate=M1001&nNewsNumb=20200653697&nidx=53698
30.https://www.latimes.com/california/story/2020-06-09/coronavirus-protests-health-exper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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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dc-md-va/2020/06/09/live-updates-dc-protests-george-flo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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