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回忆】胡湾行（陈志强）

    在父亲生前的一些老干部好友的帮助下， 调回上海的商调函终于发往安徽芜湖县教育局，我只需本人去一次芜湖县教育局人事科办理一下调动手续就可以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我从芜湖市汽车站坐车到芜湖县城所在地湾沚镇,很快就办妥了调动手续，也就是盖几个章而已。我此行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去离湾沚镇10里路的胡湾村，村小学校长是我的表外公，我从云南调到安徽芜湖县鲁港中学，主要就是靠了他的帮助。现在我要回上海了，在回上海前理应去看望他一下，并表示感谢他对我的帮助。

     湾沚到胡湾不通公路，我坐上了去胡湾的木船，船上载着我和其他坐船的乡民约10人后，船就慢悠悠地驶向胡湾。天蓝水净，微风习习，岸边随风起伏的绿色稻谷，油菜花黄，田野里弥漫着诱人的芬芳清新的香味。仿佛一幅美丽的图画，人在船中，船在画里。

    下船后走上堤坝，乡里人管堤坝叫大埂，跨过大埂，下面就是胡湾村。胡湾村在当地有些名气，解放前是大户人家也就是有钱人家聚居的村落。村里人自古以来就崇尚文化，由此有很多人从村里走向世界成为名人，并以科学家和画家居多。我妈妈告诉我，她的堂叔就是画家。胡湾村的人都姓胡，在当地胡是大姓。村庄房屋是典型的皖南建筑风格。白墙黑瓦，以及两房之间的砖墙高于房顶的马头墙建筑风格。房屋建筑多砖雕、木雕和石雕，因年代久远，墙体砖瓦斑驳。我走进了胡湾小学。胡湾小学校址原先是一座宗祠，文革时才改为学校。走进大门就处于一个很大的天井之中。两层房屋围绕着天井。底层有两间是教师办公室，其他的房屋都是教室。小学的风水很好，学校门前有一个很大的水塘，水平如镜，倒映着时光的流逝。水塘也是全村村民的取水之处。，在我几十年后去过的安徽绩溪和江西婺源的村落都和胡湾村有相通之处。

      在学校表外公处吃过中饭后，表外公的女儿小萍子陪我四处参观。小萍子虽然辈分比我大，但年龄却要比我小几岁，在胡湾小学任英语教师。以后回上海后就和她失去了联系，几十年后才知道她在无锡市的一所中学里当英语教师。

      走进一间房间，里面摆着一张乒乓桌，几个教师在打乒乓。看见我走进来，他们客气地让我上场。我乒乓球打得也并不怎样，但幸好我有个打乒乓球的运动员弟弟，借他的光能经常看些体育比赛，会几个发球，对付这些农村里的人是绰绰有余了。一时全校的男教师都排队和我较量，对他们来说，和上海人教师交手是一种荣耀。最终我没有给上海人民丢脸，让他们知道，上海的东西好，上海人也厉害。

     下午一点钟学校上课了。亢奋的我主动要求代小萍子上一节英语课。课堂里农村的孩子们惊奇地看着我走上讲台。上课过程中的细节我已忘了，还记得的是学生们特别守纪律。是上海教师来上课啊！

      下课后我要回芜湖市了，告别了表外公，小萍子送我走上了大埂，沿着大埂走了几里路到了一个小镇，镇上有到芜湖市的班车。在等车的时候，看见车站里有几个人在行骗，一个人面前放3个碗，先把3个碗都翻过来，然后再合上让大家猜哪个碗里有东西。猜中赢钱，猜错当然输钱。我站在旁边看着，我前面有一个蹲在地上的男子，凑到前面眼看要上当了，我轻轻地踢了一下他的屁股，不料这人没理我，而我的屁股也被人轻轻踢了一下，回过头来，踢我的人对着我耳朵悄声说，他们是一伙的。我这才明白江湖险恶，幸好好人到处都有。

      我老老实实地去排队等候上车了。在排在我的前面的几个旅客中有一个年轻肤白的安徽农村女子，正扮演着巫婆的角色跳大神，说是给人请神消灾去祸，这时班车来了，她也要上车，请她跳神的男人边付她钱边打听她家的住处，说要到她家去求神。也不知是真求神还是打那女人的主意。我又一次感到江湖险恶。

      再见了，这次我真的是回上海了。站在从芜湖开往上海的大客轮的甲板上。我意气风发，江风在呼呼地飞，大轮乘风破浪，一路驶往上海。船到上海十六铺码头时，老婆早早地等在那里接我了，新生活的第一页开始了。    

  写于2013年4月4日

在无锡的中学英文教师小萍子

1980年在庐山

作者简介

作者陈志强

1969年12月从上海奉贤上山下乡到云南西双版纳勐腊县水利二团三营十三连。

1974年上调到勐腊县瑶区公社。先后在沙仁小学，老白寨小学，瑶区公社中学任教。

1979年调离云南瑶区，到安徽芜湖鲁港公社中学任教。

1983年调离安徽鲁港，到上海青浦图书馆直至2013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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