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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回忆】瑶区的上海知青(陈志强)

2017-09-09 作者:陈志强 知青情缘




    勐腊县瑶区 38 38780 38 14940 0 0 1411 0 0:00:27 0:00:10 0:00:17 3498社共有18名上海知青,分布在公社机关,银行,商店,粮管所,和公社各村寨小学。公社机关2名。一名是水利二团八连调到公社任公社秘书。他在公社呆的时间不长,和其他上海知青也很少有来往。他曾到沙仁小学来看我,当时我正拿着锯子,推刨在做单腿园桌。他进门后很夸张地说,“你这里简直成了木匠铺了。”


     公社机关的另一名上海川沙知青潘锡仁也来自水利二团十六连,他比我要早几年到瑶区,任公社青年干事。潘锡仁已经完全本土化了。他说一口云南当地话,和我们公社的其他上海知青也完全不来往。他和公社商店的拉祜族女青年谈思想工作谈到了床上,公社书记瑶族人周大对他说,“要么和女的结婚,如果不结婚,就按破坏少数民族关系论处。”他选择了前者和女青年结婚,生子,彻底成了当地人了,若干年后,他调到了勐棒公社粮管所任所长。


     公社银行上海知青梁家龙,空闲时常到公社商店的几个上海人住处闲聊。79年知青回城,梁家龙提着袋袋户口回到上海,在上海实在找不到工作,以后又回到勐腊,想继续在瑶区干下去,但此时不是彼时,走容易,回来就难了,公社领导不同意留用他。梁家龙重新回到上海,听说他在上海第六人民医院做后勤工作。


     公社粮管所上海知青小范,住在粮管所的独门独院,小范性格开朗,很会说笑,奇怪地是他也很耐得住寂寞,习惯于一个人独处,和其他上海知青很少来往。我到小范的粮管所去过二次,有一次是1976年1月8日周恩来总理逝世的那天,公社的上海知青都聚集在小范的宿舍里,发泄对上山下乡的不满情绪。那天我虽然也在场,但心里很害怕,生怕隔墙有耳,被当反革命抓现行。


     在公社商店工作的上海知青人数,仅次于当老师的上海知青。在瑶区四大队商店工作的李国庆,69年到勐腊插队在勐腊公社曼庄大队曼庄生产队。两年后被上调到县商业局工作。以后又被调到瑶区公社四大队商店工作。四大队山高坡陡,与世隔绝。更不要说和上海知青的来往了。他说他在山上唯一的乐趣就是收听半导体收音机。收听美国之音,英国的BBC电台,苏联的莫斯科广播电台和澳大利亚的的澳洲广播电台。,几十年后他还写了一篇题名为收听敌台的回忆知青文章《收听外国电台》,“帮他熬过了漫长的寂寞难耐的时光,让每一天都有等待和希望。”


    我曾经和勐伴小学的上海老师李颂源到四大队去看望他,热情的国庆杀了一只鸭子招待我们。79年初国庆对我说,“我们上海知青在勐腊县委大门上贴了一张我们要回家的情愿书,情愿书的下面是上海知青的签名。我代你把你的名字也签上去了。”我说,“没关系的。我也想回家。”


     79年知青回城后,因为国庆的妻子是昆明知青,国庆遂回昆明。2017年经知青情缘微信公众平台的牵线,我和国庆恢复了联系。国庆退休后在昆明的家里忙着写剧本。


     纳卓商店的上海知青小丁,生的瘦弱白净,真个是手无缚鸡之力。商店指导员是从部队退下来的军人,个子不高却个性强悍,是个精干的中年汉子。一次在公社商店的门口,因为工作上的问题,正接受商店指导员的训话。小丁低着头站在指导员的面前,一脸沮丧的摸样,老老实实地听指导员训话。这么多年了我还记得指导员不屑地对小丁说:“你信不信,老子一泡尿就能冲倒你。”小丁哪敢说不信啊。指导员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小丁还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眶里滚动着泪水。我走上前拍了拍小丁的肩膀:“走,我们打羽毛球去。”他垂头丧气地跟着我到公社中心小学去打球。小丁很早就离开了瑶区,听说他有个姐姐在香港,他到香港去投靠姐姐了。


     勐伴大队商店的两个上海知青是杜海同和董兴虎。姓董的知青比较老成,空闲下来就拉小提琴,是商店的负责人。杜海同戴眼镜,眼镜后面的笑着的眼睛透出狡黠的神情。杜海同下象棋是个高手。据他自己说在上海马路上靠摆象棋摊,靠残局赢钱的人看见他来就要求饶,求他给摆象棋摊的人一口饭吃。


    79年知青回城,董知青回上海,杜海同没有走,他的妻子也是上海知青。听说以后杜海同升任勐腊县商业局长。


     公社商店有上海知青冯振综,郑国富和武汉知青刘华刚,冯振综和刘华刚都豪爽重情,79我在沙仁小学和公社中学时,经常和他们混在一起。我回上海探亲时曾去虹口区长阳路冯振综的家,他的善良慈祥的妈妈很热情地招待我,他的哥哥陪我去南京路商场买衣物。冯振综和刘华刚都嗜酒,冯振综的床下放着一脸盆的包谷白酒。我只要到公社商店,他俩就会拉着我吃饭喝酒。79年俩人离开瑶区后,我常常在公社商店看着两人关着门的宿舍发呆,回想着和他俩在一起的快乐日子。


     郑国富1米65的个子,留着八字胡,走路很快。有一次我和他一起去勐腊县城,天下着雨,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路上。路途中一队马帮从后面赶了上来,有两匹马身上没有背货物,机灵的郑国富很熟练的翻到了马背上,得意洋洋的驱马前行,而我跨了几次都坐不上马背,只好靠自己的两条腿赶路。


     郑国富和潘锡仁的情况差不多,也和商店的拉祜族女青年谈恋爱,和潘锡仁不同的是,公社书记周大逼潘锡仁结婚,而又迟迟拖延郑国富的结婚申请。郑国富的结婚申请报告迟迟批不下来,郑国富和吴姑娘索性公开住到了一起。又在商店后面的空地上盖起了一间木结构的房子,优哉悠哉地过起了三人生活。不料没多久上海知青开始回城,郑国富也动心了。按政策和当地姑娘结婚是不能回城的,但郑国富只是同居,并没有结婚,堂而皇之地返回上海。郑国富辞职离开瑶区后,他老婆抱着儿子问我,“陈老师,郑国富还会回来吗?”我回答她:“如果你把儿子交给他带到上海去,没有女人会要他的,他迟早得回来,但现在他单身一人在上海就难说了。”他老婆说,“我舍不得儿子啊!”郑国富是揣着袋袋户口回上海的。到上海后街道也不给安排工作,在上海摆地摊过活,半年后实在过不下去,又回到瑶区。在瑶区向领导承认错误深刻检讨,又经过几个月的考验,最终恢复了商店里的工作,至此洗心革面踏踏实实工作,以后还成了商店的领导,再也不谈回上海的事了。


     瑶区上海知青最集中的地方就是学校了。1974年我和水利二团9连的阿光,10连老民,16连的国兴一起调进瑶区当小学教师。老民调到勐伴大队小学。老民是上海浦东洋泾上山下乡到云南勐腊的知青。因为他的党员的身份,被任命为勐伴小学的校长。在公社的5年里我因为教书的地方离距老民太远,碰面的机会很少。只知道他在勐伴的后两年已决心在勐伴安家了,先是和在连队的同学恋爱并结婚,并着手将老婆调出连队。而当时知青普遍恋爱的多,结婚的少。距他结婚没多久,知青开始陆续回城,他也随之回上海。在瑶区的上海知青中,老民是比较早回上海的。


     勐伴小学的另一名上海教师李颂源,家住上海虬江路的李颂源,68届初中生。插队到勐腊两年后调到瑶区当小学教师。李颂源心思单纯,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李颂源是全瑶区上海知青里讲傣族话讲得最好的。他的小学数学课教学在瑶区的教师里也是最有特色的。一道数学应用题的解答,别人用方程式解出答案,而他竟能用四则运算解出答案。每年勐腊县高考,他去应考,虽没考上,但考试成绩离录取及分数线差了没几分。回上海后我还与他保持着交往。


    与我一起从水利二团9连调到瑶区的阿光,来自于上海浦东的其昌栈。阿光教书所在的寨子排古寨离勐伴不远,村民衣着和生活习俗和傣族相象,但语言却不是傣语。公社谁都弄不清到底是什么民族。直到有一次县里的电影放映队到勐伴坝子放露天电影,新闻片中国领导人访问柬埔寨西哈努克亲王,这个寨子的人都能听懂柬埔寨语,公社领导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些人都是高棉族。阿光几乎是和老民同时回上海的。


     在瑶区当老师的上海知青中,表现最好的就数和我一起从二团16连到瑶区的国兴了。国兴是上海浦东黄楼人。国兴分在纳卓村寨小学。  国兴最大的优点就是吃苦耐劳。1米78的个子,身体结实强壮。说话很少但真的说起来也是滔滔不绝。分到纳卓小学后,为了改变村民对知青的不良看法,每天和村民们一起下田劳动。没多久就获得了纳卓村民的好评和赞扬。我也很钦佩他,在瑶区工作的上海知青里,他是唯一这样做的人。我也尝试过参加村民田地劳动,早上出门时还特地学村民光脚下田。仅仅劳动了半天就再也不去了。


     国兴刚到纳卓小学时,碰到的最大的难题是学生就学率低,家长认为孩子读书没用处,不愿将孩子送到学校。国兴就一家家的去做说服工作,村干部也帮着去说,村民们最终为他的诚意所打动,主动将适龄儿童送到学校,纳卓小学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取得了村干部和村民的信任,王国兴师开展工作也就容易多了。纳卓小学校舍翻盖也顺理成章,不费周折地由村里给解决了。国兴住进了村民给盖的2层小竹楼,光线明亮,遮阴通风。1977年他被评为瑶区公社先进教师。这是很不容易的,在瑶区近20名上海知青,还没有谁曾有过这等荣誉。


     纳卓寨子是公社到县城的必经之地,我每次到县城经过纳卓时都要在国兴的纳卓小学吃中饭,因为一路没有饭店旅舍。而从县城返回公社时,我到了纳卓必定要在纳卓小学过夜。我们彼此之间也不讲客气,他看到我来了赶紧去烧饭,晚上两个人就睡在小竹楼的一张床上。其他知青找到他,也是一样对待。79年初国兴去武汉顶替父亲的工作。


     家住上海虹口区霍山路的许为栋,是瑶区公社小学的数学老师。戴着眼镜的许为栋是67届的高中生,十足的书生气。78年轻轻松松地考上了云南红河师范学院。毕业后去了浙江老家。


     瑶区中学是上海知青最集中的地方了。教语文的门老师家住上海江苏路。是小勐养农场的上海知青,考进了西双版纳州民族师范学校,毕业后分到了瑶区公社中学。数学教师林贵源,活泼好动,放学后组织学生打排球。我在学校空闲时经常向他求教初中的数学几何题目。79年林老师和门老师同时离开了瑶区。


     瑶区中学的语文老师郑学文,家住上海中兴路。67届高中生,69年初从上海上山下乡到距勐腊县城约十公里的傣族村寨上龙茵。上调后分到瑶区公社小学,78年瑶区新建中学,郑学文调到中学当语文老师。郑学文可以说是我的良师益友。我在瑶区的五年里接触最多就是郑老师了。我最初了解《诗经》,就是在郑老师那里看的。郑老师很工整的将诗经全文抄在他的笔记本里。我在他的宿舍里抽烟,听澳洲广播电台的十大金曲,这时已有邓丽君的歌了。看文言文的诗句。我曾问过郑学文,“如果教学和自学发生冲突,我是该将我的全部时间和精力用在教学上还是用在提高自身的文化水平上”,他推心置腹的说,“还是应该用在后者,只有后者提高了才有前者的提高。”蜡烛烧的时候点亮别人的同时也要点亮自己。


    毕竟是上海的高中毕业生,79年郑学文也轻松地考进了昆明师范学院,毕业后留在昆明的一个小学里继续当老师。


    瑶区的上海知青,为瑶区的经济和文化发展,作出了重要的贡献。无论是评上先进的国兴,还是被指导员训话的小丁,他们的最美好的青春岁月,都丢在了那里。那里有着他们或快乐或痛楚的回忆。何况至今还有几人留在那里,而且是永远留在那里。


纳卓小学的王国兴老师

 

作者简介

作者陈志强

1969年12月从上海奉贤上山下乡到云南西双版纳勐腊县水利二团三营十三连。

1974年上调到勐腊县瑶区公社。先后在沙仁小学,老白寨小学,瑶区公社中学任教。

1979年调离云南瑶区,到安徽芜湖鲁港公社中学任教。

1983年调离安徽鲁港,到上海青浦图书馆直至2013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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