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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池啊,滇池 (崔玉宝)

作者:崔玉宝 知青情缘 2024-02-02



滇池啊,滇池


作者:崔玉宝

  

语音:原野


   云南人蛮好玩的,有时候会颠三倒四。大理的苍山脚下,有一汪水,称为洱海。许是那里人没有看到过海,以为水多了,看不到尽头就是海。昆明的西山脚下也有一汪水,水比洱海要多得多,面积也要大得多,却叫池,称为滇池。水多的,面积大的叫池,在柬埔寨暹粒也曾见识过。古真腊王朝留下的吴哥古迹中,就有一座皇家浴池,壮阔无比,虽然没有搞懂那时皇亲国戚洗澡为何要建这么大的水池,因为是人工挖掘出来的,叫水池倒也无妨。而滇池是天然形成,高原湖泊,而且要大得多,甚至比洱海还大,却称池,就有点奇怪了。当然,云南也有湖,譬如抚仙湖,水深数百米,那里还有海军装备的试验基地。也有叫塘的,譬如版纳橄榄坝,靠勐罕镇政府的地方有一汪水,我们当知青时还没有人正式起过名,就叫大塘,现在则称孔雀湖。


   滇池之大,是有文字记载的。同样是在滇池边,西山的对面,有一座公园,大观公园,大观公园里有一座大观楼,公园自然以大观楼命名。大观楼有清朝文人孙髯翁所撰一幅对联,共一百八十个字,号称天下第一长联,其中就写道:“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可见滇池之大,名不虚传。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滇池周边的人,多渔民,长期靠打鱼为生。滇池里除了鱼,还有虾。渔民每每捕得鱼虾,大鱼拿到集市上卖,小鱼和虾就摊在芦席上晾晒,晒成鱼干虾干。知青时代,我们从版纳回家探亲,除了带一些版纳产的花生、木耳,到了滇池边上,都会停车,再买一大包虾干,塞在旅行袋里带回上海。文革期间,实行计划经济,城市里鱼肉都要凭票供应,这虾干到了上海就非常受家里大人的赞许。滇池水量丰沛,水质清澈,没有污染,环保生态的虾干,或窜汤,或炒菜,或剥皮生吃,在那个年代,是绝对的美味佳肴。


    滇池不仅养育着一方人,还以独特的景观吸引着人。风光秀丽,环山而抱的滇池,是一幅天然画卷,令人陶醉。滇池周边的景观,最有名的要数西山、海埂。


   西山似一位仰天而卧的女神,远远望去,窈窕的身姿,飘逸的长发,秀丽的面庞,丰盈的胸乳,修长的下肢,被诗人赞为:“芙蓉出水天边秀,翠黛修眉云外横。”更何况,西山还有很多人文景观,华亭寺、太华寺、三清阁、龙门石窟,都是文人墨客的向往之地。在太华寺与三清阁之间,一片松柏林立的坡地上,还有人民音乐家、国歌曲作者聂耳的墓。登高望远,尤其是在龙门看滇池,滇池辽阔、磅礴的气势也就突显出来了。

 

   海埂则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距市中心8公里,为一条由东向西横贯在滇池中的长堤。海埂东起海埂村,西迄西山脚,宽60至300米不等,全长5公里。海埂将滇池一隅一分为二,南面为浩淼的水面,北面是“草海”。驻足海埂看滇池,可见万顷碧波,一色云天,风帆点点;海水拍岸,涛声阵阵,浪花四溅;水草荡漾,游鱼穿梭,鸟儿啼鸣。令人心旷神怡。


   如此美丽的滇池,也有劫难之时。


   滇池之水本就不深,最多7、8米,浅则1、2米,且有很多滩涂,长着芦苇、蒿草。这些滩涂是天然的湿地,城市之肺,现在来看,无比珍贵。都说人是铁,饭是钢。文革期间,1969年12月,鉴于当时复杂的国际形势,以及国内备战备荒的需要,云南省、昆明市革委会发出“向滇池要粮,向荒山要粮,移山填海,围海造田”的号召,昆明地区先后有2000多个单位,数万人响应,男女老少齐上阵,浩浩荡荡奔滇池,开始了围海造田的壮举,历时数年。1971年,我在云南中医学院读书,下半年,学校也组织学生参加。一众同学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到草海,挖泥筑埂,排水成田,甚为辛苦。不过也有乐趣。由于水排掉了,形成了很多沟渠,沟渠里有很多鱼虾。劳动间隙,休息的时候,大家就到这些沟渠摸鱼捉虾。沟渠多鲫鱼,在混浊的水里,伸手摸去,一抓一条,不一会就装满了一桶。


   此次围海造田,将滇池面积圈掉20平方公里,虽然造出了3万亩田地,却种不出好稻,没有产出多少粮食。相反,由于滇池面积缩小,小气候发生了变化,昆明作为春城的名声也受到了损害。此为后话。


   滇池后来污染得一塌糊涂了。其实,最早受到污染的是滇池周边的一些河道,譬如大观河。


   自古以来,河道都是人们洗涮衣物、倾倒污水的所在。河道要保持水体的洁净,无外乎通过水草的自净和高低落差水流的冲刷。而当污水的荷载超过了河水的自净能力和水流的冲刷能力,就要受到污染。大观河就是。


   大观河连通滇池,也因大观楼得名。河道很窄,最多二、三十米宽,两岸虽然没有大工厂,小工厂却有一些,且多民居。长久以来,工业废水、生活污水,都往大观河排,久而久之,河水就污染了,发臭了。不仅两岸的居民受不了,就是对滇池的水质也是有影响的,到了需要整治的阶段。


    也是上世纪70年代,大约1972年,还是在昆明读书期间,政府发起了整治大观河的运动。依然是全民总动员,老少齐上阵,高校的学生也参与其中。河道整治是一个系统工程,上海苏州河河道的整治就借鉴了意大利威尼斯运河整治的经验,采取了工厂搬迁、河泥清淤、引水冲污的办法,效果显著。而那时,大观河的治理,就是清淤一条道。大队人马开进截流后抽掉水的大观河,用锄头铁锨、簸箕扁担,将淤泥搬走。河道越挖越深,行走也越来越困难,但是“人定胜天”,还是将河道挖了个底朝天。放水后,河水果然清爽了很多,没有了黑臭的色与味,可谓大功告成。


   当然,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并不解决问题。1996年,再到昆明,路经大观河,河水比那时没有整治前污染得更加 厉害了,不仅黑臭,甚至连流动都困难。想着那时为了大观河水变清而付出的体力、汗水,心绪茫然,惆怅若失。

不想,再过了若干年,听到的是滇池都污染了的坏消息。不要说美味的鱼虾时过境迁早成往事,就连碧波荡漾、涛水拍岸的景致也已不见。水体的富营养化,使得绿藻滋生疯长,丢块石子,就连涟漪都不会起,加之工业废水,水中重金属严重超标,滇池水质一直维持在劣V类。


   国家对滇池的治理不可谓不重视,先后投入的资金高达数百亿元。当然,高原湖泊生态脆弱,治理难度本就很大,虽投入巨资,历经20多年,仍鲜有成效,污染故我。为何?还是缺钱的缘故。因为资金难以到位,作为污染源大头的工厂尤其是大工厂,技改不能落实,工人不好安排,搬迁难以实施。斩不断源头,污染又能奈何?! 


   都说先污染再治理,其时付出的代价会更大。然而,滇池治理的过程使我们知道,认识到了未必就能做到。起码,滇池的彻底治理,无论是云南还是国家,现在都还不能倾注全力。


   好在已经有了认知,开始付诸实施,假以时日,滇池水的变清,还是可以期待的。届时,孙髯翁笔下“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的滇池胜景虽难以全部回归展现,而改变了面貌的滇池,让人触景生情、放飞遐想的心境还是会有的。那时,定要在还想站一站的海埂上,也发一发“回望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何在!”的感慨。


   滇池啊,滇池,作为曾经的云南人,对滇池的情怀一如既往,难以割舍。然而,此生还能看到滇池水清的那一天否?




作者简介


崔玉宝,1968年12月上山下乡赴云南西双版纳橄榄坝农场,长期在农场医院工作。1979年3月返城回沪,先后在黄浦区团委、黄浦区卫生局、黄浦区中心医院、黄浦区委党校,以及市委组织部、中国浦东干部学院、上海市委党校任职,直至2012年退休。知青一场,与云南、版纳、橄榄坝结下了毕生的情怀,念之、系之、忆之、记之,不负曾经的付出,充实如今的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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