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拉山下】 十四、向往宁静的生活 (董克荣 )
霍拉山下
作者:董克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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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向往宁静的生活
林园一连的指导员万凤坡大家都认识,就是那个吃了‘粪肠肉’还说香的香的、开口说话经常带口头语‘这个功夫、那个功夫’的山东子弟兵。这几天他忙得不得了。他拉着我在连队营房的四周转,一边看一边告诉我,这里要写一条标语,那里要画一幅画,还要让我抓紧出黑板报。
万指导员年轻时辗转南北当了一辈子的兵,直到新疆解放,部队就地转业,他成为了一名农垦兵,工作非常敬业。二十一团来了上海支边青年,他被提拔当了指导员,果园的生产有队长田育军操心,他就专注关心连队的政治工作。
现在遇到了声势浩大的文化大革命,虽然他对这个革命理解得不多,但是他的革命精神足足的。因为没有几年就要退休了,他得好好地努力一番,他的目标是把连队布置成‘红色的海洋’,在退休前为自己的人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于是我在他的指挥下忙得团团转。
一天早上我还没有出工,万指导员来到宿舍里对我说:“团部要进行大检查,各连队都在进行打扫布置。这个功夫修理连的职工都在为秋耕检修机车,人手不够,你和刘福民今天到修理连去帮他们写标语,写完早点回来。”我说:“知道了。”
修理连在团部附近,我们稍作准备就沿着三支农排水渠边的小路赶往修理连。
路边的沙枣树上开满了金黄色的小花,树杈上有布谷鸟趴在小小的麻雀窝里欢快地叫着。听说这种鸟自己不孵蛋,专找别的鸟窝下蛋,让别的鸟代孵。世界真是无奇不有,竟有这种不负责任的妈妈。我们一挥手,布谷鸟惊飞起来落到更高的树枝上了。
我们的心情很好,这几天在连队里忙得连轴转,出来帮工可能没有那么忙了吧。
到了那里,见修理连指导员在布置工作,他让我们等一会儿,然后带我们到厂区的外墙边,告诉我们大标语写在路边的围墙上。
墙是泥土墙,已经涂上了米黄的颜色,我们目测了外墙长度,商量用石灰写字,然后再用红颜料把字勾出来,标语看上去就会很耀眼。
标语共25个大字,那是文化大革命开始不久最流行的口号:《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万岁!》每个字大约一米五见方,估计需要6 个小时完成,看来也不轻松。因为自己连队还没有布置完,我们争取在一天时间里把这里写完。
我和刘福民分了工:我描字框,刘福民在字框里涂石灰。上午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算太热,可是我们却忙得大汗淋漓,身上的衣服像是浸在水里一样。快近中午时,刚好写完一半。我们匆匆地赶回林园一连吃午饭。
在路上我问刘福民:“听说你在库尔勒照相馆干过?”他说:“是的。”我说:“在师部工作多好,你跑回来干什么?”他说:“一言难尽啊。”
于是他就说起这事的来龙去脉。
刘福民是1963年9 月22日支边到二十一团的上海青年。在蚕桑连工作不久被调到库尔勒照相馆。刘福民聪明好学,不久照相馆里的工作就得心应手了。
一晃已是蚕桑连进疆两周年的日子,战友们会不会又搞一个庆祝活动?这样热闹的场面可不能错过啊。
别看刘福民小小年纪,他山东快书说得溜溜的,天津快板也说得好。回连队时可以好好地去露一手。
那天他怕搭不到车,就一早到公路边去等。当他赶到连队时傻了眼,营房里一片静悄悄的,全连的人都到田里收玉米去了,哪有他想象的联欢庆祝?
刘福民一没请假二没上班,可想他的领导是何等的焦急和生气,这样无组织无纪律的人怎能留在师部?!就这样一纸通知刘福民就被退回了蚕桑连,从此与照相馆无缘。
他很沮丧也很无奈,因为那时我们都年轻实在太单纯太不懂事啦。
不久他调到204机枪连。他的文艺才能被团宣传干事胡振林发现,1966年4月调到团部演出队,和我们挤在同一个宿舍里。
听完这个故事后真替他惋惜,凭他的聪明才智,将来如果成不了专家那也掌握了一门技能啊!
那时正流行现代京剧,刘福民的多才多艺发挥了出来。他经常会模仿一些唱段。京剧《沙家浜》里,他一个人可以充当三个角色,刁德一的阴险,胡传魁的愚蠢,阿庆嫂的机智,他都把握得惟妙惟肖。有次在宿舍里他唱到胡传魁的段子时装胖子,他那瘦骨伶仃的身架还挺着个肚子,那副滑稽的样子把大家都逗乐了。胡干事边笑边说:“真是不错,不错!”
由于他的努力,虽然在68年底团演出队解散了,在72年团部成立新的演出队时,他被调去排京剧样板戏《沙家浜》,在剧中担任‘刁德一’一角,下连队巡回演出时大受欢迎。
说起照相,我对刘福民说:“我的照相机里还剩下两张底片,我们吃了饭去拍掉,下午带到团部照相馆去冲洗。”刘福民说:“好啊,今天印好的话就可以取了。”
吃了午饭,我叫上队友邓玉嘉一起去拍照。这时中午的太阳直直地晒在头顶上,我们顶着烈日,在外面转了一圈寻找背景,当走近养蜂班前的小路时,觉得那儿的景色不错。这条小路两边的树木郁郁葱葱错落有致,只是那里有个厕所,如果镜头稍抬高一些,应该可以避开。
邓玉嘉在对镜头时,养蜂班班长路立文从食堂里买了饭走过来,他的脸本来就黝黑黝黑的,不知道为什么一脸的怒气,看上去更黑了。我们在林园一连工作已经一年多了,从没见他笑过,他也没有和我们讲过一句话。我们不了解他的过去,更不知道他的将来,看到他今天的样子我们有点莫名的害怕。这条路是通往养蜂班唯一的一条路,看到他走过来,我们赶紧给他让路。
我们转到三支渠边重新拍照时,我发现刘福民还穿着那条破军裤 ,就说:“你快去换一条裤子。”刘福民说:“拍半身照不要紧的。”谁知道照片洗出来却是全身照,那条破裤子补钉大小不一,颜色也是有深有浅,简直可以与现代抽象派艺术大师的作品媲美。哈哈,可想他的女红手艺是多么了得!
然后我们转到葡萄园里,邓玉嘉随手摘了一串葡萄吃起来,我抢拍了一张,说:“这张照片是‘葡萄园里的馋佬呸’ 。”他说:“拍得越夸张越好。”
邓玉嘉是我们演出队的才子,那时演出的节目大多数是他创作的。因他的文字功底好,还曾经到师部参加过写作培训,回来后对创作更是得心应手。
邓玉嘉有一件事情我得说说,一想起来就后怕。
编写节目要有一个安静的环境,胡干事经常会把我们安排在团部招待所里住。
那天我有事没去,只有邓玉嘉一人住着。他本想天气不太冷,房间里就不生炉子了。可是睡到半夜被子还没有捂热,他就爬起来点火生炉子。那铁皮炉子好久没有用,炉脚下垫的土坯都碎掉了。外面黑灯瞎火也找不到好的土坯,他就将碎土坯勉强填在下面,把铁皮炉子的出火口对准火墙孔,然后点着炉子就躺下睡觉了。
那炉子里的火烧得旺旺的,炽烈的煤块熊熊地燃烧,火苗带着响声争先恐后地冲向火墙,不一会儿房间里就暖和起来,邓玉嘉很快就睡着了。
随着气流的振动,那没搁稳的炉子慢慢地侧向一边,出火口偏到火墙外面,煤烟很快就充满了整个房间。这时邓玉嘉正抱着枕头做着吃葡萄的美梦呢。等他醒过来时已经吸饱了煤气不能动弹了。当时他的脑子还算清醒,使劲侧身滚到床下,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地爬到门口,把顶在门上的木棍拨倒,大门被风吹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就这样他趴在地上冻了一夜,生死命悬一线。
那时没有高压氧仓,他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几天才慢慢地恢复。如果当时他在梦里多吃几串葡萄那就来不及和我们说声‘拜拜’就魂归蓝天啦,真是好危险啊!
这时邓玉嘉一边吃葡萄一边说:“照片拍得越狼狈越好,我就是想留一张吃葡萄的照片,将来老了看看年轻时捣蛋的样子。”
看过照片我们都觉得挺好,他没有张着血盆大口,也没有狼狈不堪,吃相还是挺斯文的。
拍完照片,我们就赶往修理连,经过一个下午的努力,在下班前终于把标语写完了。
这时养蜂班路班长赶了一辆毛驴车从养蜂点收蜜回来,经过修理连时,我们喊了他一声,他也不回答,我们就顾自回去了。
第二天早晨我到食堂买饭,听到有人说:“修理连的标语写得有点意思。”我回头看,是养蜂班长路立文。他正眯缝着眼,笑着与万指导员讲话,黑黑的脸发着油亮油亮的光。原来他还是会笑的啊。他说‘标语写得有点意思’是什么意思 ?至今我还是没有弄明白。
自从那个梁二球在我们宿舍里捣乱后,引发了一场‘六.二六事件’,我装衣服的木箱就在那时被梁二球敲坏了,那个木箱可是樟木做的,每个角上都包着黄铜角,两边的拎攀和锁也都是铜质的,扔了太可惜,我想找田木匠帮我修理一下还能用。
林园一连的木工房在养蜂班那边。我搬着箱子到木工房去找田木匠,见他蹲在地上抽烟。我就在边上等。
田木匠大约有五十多岁,穿着一身黑衣服,经常是一副木然的面孔,鼻孔里的毛长长的,满脸的沧桑。他拿的烟杆子有一尺多长,中间还挂了一个黑乎乎的烟袋。他每吸一口,烟锅里的火一明一暗,淡淡的烟就从他的鼻孔里冒了出来,慢慢地飘到空中,他半闭着眼睛享受着抽烟的快乐,只有在这时他的脸才舒展开来。
木工房前面有一片空地,放满了许多蜂箱,采蜜回来的蜜蜂围着蜂箱来回飞舞。微风吹拂着树林,阳光照在大地上,万物生气勃勃。
我等着田木匠抽完了一锅烟说:“田大爷帮我把箱子修一下吧。”他还是蹲在地上不说话。是不是我叫他大爷把他叫老了不高兴,他只是撇了一下嘴巴呶了一声,然后敲掉烟灰把烟锅伸到烟袋里装烟。我估摸他的意思是让我放在那儿,于是我就把木箱放在木工桌上回去了。
过了几天,我想箱子大概修好了,于是就往木工房走去,刚一拐弯,看见老红军胡国良站在木工房门口,正想叫老红军,突然从里面传来一声哀嚎:“老红军你救救我吧!”那声音颤抖着,让人心惊肉跳。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木工房,见养蜂班长路立文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我抬头看见一个人被吊在房梁上,双手是从后背反吊着,看样子痛苦不堪,我大吃一惊,仔细看竟是胡晨钟!
胡晨钟是林园一连的技术员。文革开始他成立了一个战斗队。我们演出队的上海青年也成立了一个名为‘送瘟神’的战斗小组。老职工们也有一个队。这样连队就形成不同观点、三足鼎立的局面。
那时各个战斗队写大字报互相发表自己的观点,进行辩论争吵也是有的。我不了解他们两个队之间的争斗,为什么会将胡晨钟吊在这儿,吊了多长时间,什么时候能把他放下来。老红军那么老了,他能把胡晨钟救下来吗?现在是和平年代,纵然观点不同,也不能采取法西斯的手段,这样私设公堂还有天理吗?难道这就是文化大革命吗?
或许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本来就心存恶念,一旦时机合适就造谣生事兴风作浪,利用运动公报私仇也不无可能。
我想,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这样的人还是离远一点的好。
一阵阴风吹来,我打了一个寒战,顾不上去找田木匠,赶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如果这就是文化大革命,那我宁可选择不革命。
那时我担任着二十一团‘全无敌’战斗队司令部的传单编辑任务,也转发各连队收来的一些传单。有时稿件不多,邓玉嘉就写一些文章补缺。农业二连的孙增诞、农业五连的沈留良也为战报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晚上我在宿舍里刻蜡纸印刷。战报是用红黑两种颜色的油墨套印,当时我们的战报在农二师很受欢迎,印好后由队友王适往外派送,经常不够分发还要添印。
说起刻蜡纸我有一点基础。在初中和高中毕业时,我就刻印制作过通讯录,有名片大小。装钉好以后还在页面上涂上水彩颜色进行美化,然后交给总务处分发给老师和同学们。那时在做这样的事情时,虽然很费时间,但是我的心里充满着欢乐,满载着同学的期望和师生间的友谊和友情。那两本通讯录我保存到现在,随着城市建设,高楼拔地而起,许多道路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很多同学都已经失去联络。
文革一开始我们都很激动,大家都抱着满腔的热忱投入其中。我在刻蜡纸时充满了热情,把小时候学到的印制方法用在宣传上。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在刻印时常常会惴惴不安,会产生恐惧。每当我想起木工房里的一幕,想起‘六.二六事件’中的游行、静坐、上访和派别之间的争斗,心里非常疑惑,区区小事无限放大,无限上纲,让我无法理解。文革中的人们都怎么啦?搞乱了秩序,打破了宁静,我感到很无助,很迷茫,我能为文革做点什么呢?
从那时起我不再刻战报,不再转发传单。队友王适找来一本画册,里面印的是毛泽东主席的各种木刻头像,线条简洁形象逼真,画册共有三十页。当时这样的画册很少,我决定翻印发给各连队。
我很担心晚上在宿舍里刻印被别的战斗队发现。以前我下田干活回来,放在宿舍里的刻印工具会不翼而飞。
队友崔紫君说:“到我们女生宿舍里来,难道他们还会来闯我们的女生宿舍吗!”张禾笙和韩沧新都说:“是的,是的,到我们宿舍里来吧。”我说:“晚上你们要睡觉不方便的。”她们说:“我们睡觉,你刻你的不碍事。”
不分前后左起:张禾笙、韩沦新、夏士澄、崔紫君、王德玲
于是我把俱乐部里的一张桌子搬到女生宿舍里,又把铁笔钢板都准备好。等到女生们盥洗完睡到床上,吹灭了油灯,我就悄悄地溜出宿舍,潜入女生宿舍,用木棍把门顶上,点起油灯埋头工作起来。
在蜡纸上刻画像的阴影面需要用不同大小的圆头铁笔,稍不留神就会把蜡纸弄破,所以要非常的小心,每天晚上只能完成几幅,临摹时我很用心,刻好的画像与原图相差无几。那本画册我印制了许多,直到蜡纸印破了才结束。遗憾的是这本画册我自己一本也没有留下,真是可惜。
过去抗日战士干革命,面对的是敌人,而我在那个运动中干革命面对的却是一群漂亮的女生,简直像‘天方夜潭’。除了这几个女生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现在说起在女生宿舍里刻蜡纸这件事,连我们男生宿舍里的人都不知道,有些女生也忘记了,但确实真实地发生在那个年代。
我的妻子夏士澄说:“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我说:“那时我到你们宿舍里,你们女生都睡得死死的,半夜里经常听你们咬牙放屁呢。”
队友张禾笙说:“我也忘记了,你说到搬俱乐部的桌子,是放在火墙边上的我就想起来了。”
韩沧新说:“这事我是不会忘记的。有一天我大概吃了‘忆苦饭’肚子不舒服,半夜想起来方便,差一点让小董看到。”
“哈哈!”我说:“要不是怕你家张晓才知道了这件事来找我拚命,我早就说给你们听了。”
五十年后相聚在一起:韩沧新、崔紫君、夏士澄、张禾笙
那天半夜,我刚刻完了一幅画像,突然听到韩沧新咕噜着说:“肚皮勿适意!”我以为她在说梦话并不介意,谁知道她随即爬起来闭着眼睛往床下摸便盆,我见了赶快站起来往外跑,开门时慌慌的弄出了很大的响声。我逃到外面听见韩沧新说:“要死快了,我忘记小董在房间里,差一点脱裤子啦!”。我连滚带爬逃回宿舍,那桌子上的工具也顾不上回去收拾了。
在这一段时间里,我每天晚上到女生宿舍里工作到很晚,我在炉子里加足煤,房间里面暖洋洋的,昏暗的煤油灯光发出柔和的光芒。
有时候眼睛累了,我会望着窗外布满星星的天空,我知道天上有时会有流星飞过,但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我很希望看到流星飞过照亮大地的那一刻一定很壮观 。我等待着,夜空依然寂静,繁星依旧闪烁。
我面对着女生们,她们安然地睡着做着甜蜜的梦,有的还在呓喃说着梦话。我的心里荡漾着感动,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情同手足。平时我们生活在一起,像兄弟姐妹一样互相帮助,充满了信任。可是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模样,有的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连队里红旗招展彩旗飘扬,如同红色的海洋。窗外的苹果树依然茂盛,高大的白杨树依然挺拔。
其实生活看似平平常常,却时时都在发生奇迹创造神话。林园一连的老职工,他们看似漠不关心,实际厌倦了这样的争斗。这混乱的局面在林园一连并没有维持多久,演出队解散后,所谓的战斗队不久都土崩瓦解。人们的关系渐渐地恢复到过去,笑脸又常常挂在脸上。
天空是那么的晴朗,霍拉山是那么的巍峨,开都河水永远是那么的清澈。我热爱这个多彩的世界。边疆的生活虽然艰苦,但是有苦也有乐。我不知道这个运动的对与错,也不知道运动什么时候会结束。但是在那段日子里的生活让我们懂得了许多,运动中人们的表现让我们分清了不同的人和不同的事。我们希望安详平和的生活,希望幸福的生活常与我们相伴,就像那灿烂的阳光一样明媚敞亮、丰富多彩!
作者简历
董克荣,1944年出生。1964年高中毕业后支边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二师二十一团,曾当过农工、团宣传队演员、炊事员、文化教员、小学校长。1981年回上海在街道集体单位当营业员。1985年考入上海大学政治学院,毕业后调区集体事业管理局工作。曾担任区人大代表、上海市侨联委员、区侨联副主席。曾在《上海新闻晨报》、《新民晚报》、《上海侨报》、《上海法制报》、《经济时报》、《书评报》、《中国仪电报》、《南市报》、《南市外贸报》、《计划管理通讯》、《浦江同舟》、《国家安全通讯》、《黄浦侨音》、《花溪》、《炎黄子孙》等报刊和杂志刊登文章200余篇。2004年退休。
作品荐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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