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Blinding of Samson, Rembrandt, 1636
DescriptiAuguste Rodin
◇原文刊登於《新大陸》詩刊 2002年4月69期
賴納.馬利亞.里爾克(Rainer Maria Rilke,1875—1926),奧地利作家,德語文學史上唯—堪與荷爾德林比肩的詩哲,—生創作了大量詩、散文、戲劇等作品。早期代表作為《夢幻》、《耶穌降臨節》等;成熟期的代表作有《祈禱書》、《新詩集》、《新詩續集》及《杜伊諾哀歌》等。此外,里爾克還有日記體長篇小說《馬爾他手記》。
杜伊諾哀歌
R.M里爾克 作/張索時 譯
第六哀歌
*據希臘神話記載,大神宙斯化為天鵝覓求他的情人勒達。*凱爾奈克在埃及南部,那裡有埃及主神亞蒙(Amon,司生殖力之神)的廟。一九一一年一月,里爾克曾經往訪,尤其欣賞廟的微凹浮雕。*參孫,《聖經.舊約》中的大力士。“後來則無所不孕”猶言其子參孫無所不能,如母之所孕。面對命運被專制的存在,里爾克主張,搗毀它,如參孫搗毀菲利士人的圓柱。吸取參孫的大無畏精神做英雄,但不是做超人,英雄是園丁。做園丁意味掌握命運,做自己的主人。這篇禮讚英雄的哀歌,作者曾在一份副本上題名〈英雄哀歌〉。 本詩開篇,託物起興,拿無花果和人對比。人“以開花自豪,而被賺入/我們的終極果實的誤了時機之核”。“終極果實”,人傾畢生精力最終結出的果實:人生成果。人尚且不如無花果,孜孜“以開花自豪”,誤了人生的真正目的──做果兒。這等於“被賺入”結不出果兒的核(“誤了時機之核”)。“被賺入”,是自賺自,所以說“自誤自”。 “英雄”則要做蒔花育果的“園丁”。“英雄”與“非英雄”的區別在於,服務人群還是追逐名利。“園丁”有兩種:成功了的“園丁”──“英雄”,未得成功的“園丁”──“年輕死者”。這兩類人同樣甘做“凱旋的國王”的“轅馬”,先天地有別於向命運屈服的“非英雄”(“也許英雄和注定先期零落者,/作為園丁而死的血管彎曲度才與眾不同”)。 關於“英雄”與“年輕死者”的四個相似點都有針對性。“持久與他無關”。表示他們活得急促,但迥異於以江湖藝人為代表的活得急促的“非英雄”,因為對他們來說“上升即存在”。這存在是不做命運奴隸,超越命運的存在:慣常自我蛻變以繼承前人的未竟事業(“被改變的星體”)。改變世界即改變命運,儘管世界看似不可改變如“星體”(“踏入所含危險不變的被改變的星體”)。不過,“園丁”是孤獨的(“少數人能在那裡發現他”),然而,雖然身處風暴世界,耳邊卻響起命運的馴服之歌(“那對我們沉默得陰鬱的命運驟然激昂起來,/歌唱著伴他走上呼嘯的風暴世界”)。 誠然,無數人渴望做英雄。這要從根上做起(“無數人在子宮裡就圖謀要做參孫”)。要像參孫那樣“取捨兼用”──有的放矢,此即“擇取而為”──切中目標而不及其餘。里爾克強調指出,若要做改變困住人類的命運的英雄,先決條件是破除來自遺傳的和來自心靈的情慾(“如果他曾經搗毀了圓柱,那就是,他突破你的肉體世界/而進入他繼續擇取而為的更狹小的世界”),以樹立園丁精神。“更狹小的世界”,目標更集中、心思更專一的世界。 其中“情關”最難過。“情關”,感情關。詩中,從未來的母親“姑娘們”的角度抒寫割斷親情羈絆的痛苦,透達英雄同樣有情有義,卻能為理想而犧牲感情的偉大。 參孫象徵不顧一切(妻子背叛他,朋友出賣他),不怕犧牲(被腓利士人剜掉眼睛),不惜與敵同歸於盡的奮鬥精神,令人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