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 | 女警官和女司机——沿着铁路看非洲20
女警官和女司机1892
我们站在坦赞铁路1860公里处的界碑附近,可以看到赞比亚南部铁路的卡皮里姆波希车站那土黄色的小房子,如果说坦赞铁路代表自由和独立,那么,南部铁路就代表殖民时期,所以,作为两个时代的对比,我们觉得有必要走近它,细细审视它。
老车站不大,就是一个小房子,一个栅栏门,但是进去后,它的月台比较宽敞,大概这里更多是作为货车站之故。车站广场也是长途汽车站和集市,黄土裸露,摊位不规则摆放,拥挤着售卖水果和小商品的摊贩和游客以及拉客的三轮小车。
几个中国人的出现,自然引起注意,一群显然无所事事的青年人围在我们的四周,当我们的摄像机架起来拍摄的时候,他们在后边开始骂一些难听的话:Chinese,Rubbish.中国,垃圾。
我们的向导小张愤怒地回骂Fuck you,并作出要打架的姿态,我们拦住他。我们没时间怄气,也没时间和他们纠缠,但是,我们无法继续拍摄了。
显然,这里的人对中国人并不陌生,而且,看起来他们与中国人相处得并不和睦。眼见得拍摄无法进行,我们提出寻求警方保护。小张马上联系车站派出所,请求警官来保护我们。
在答应按照每小时支付保安费之后,很快,一个背着冲锋枪,体态丰腴的女警官来到我们面前。
她穿着土黄色警服,戴着檐式警帽,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拿过我的笔纸,一字一划地写下Makashi和她的所属单位及移动电话号码。
Makashi看上去30来岁,一脸威严,当身后的黑人青年再次起哄,她扭转头去,威严地喝止他们,周围的人立即安静下来。但是,我们同她说话时,她的笑略显羞涩。
摄像师显然对嘈杂凌乱的车站广场并不满意,觉得需要市场氛围更鲜明的地方,于是,女警官带我们去另一个纯粹的市场。
离开车站广场,只走过两个路口,就是一个纯粹的市场里。这个市场跟80年代中国的个体摊贩市场太像了,一条不宽的街巷,两侧是门面,门面前支着各种摊位,甚至一个折叠的钢丝床支在路边,床上摆着各色衣服,就开张了。那些衣服毫无疑问是二手的。
街巷的一侧,远远的,暴烈的日光下,20多个身着红袍,头戴白巾的修女款款而来,她们悄无声地从摊位间穿过,又向远处走去,她们来的方向和去的方向,各有一个尖顶的建筑。
作为曾经的殖民地,非洲人有着很矛盾的心理,他们追求独立,但是,他们坚定地保有殖民者给予他们的很多东西,比如,宗教信仰和法律体系。而让外来投资者最为头疼的是源自宗主国的劳工保护法律和工会组织法律,那是外来投资人的噩梦。
一个女青年和Makashi打招呼。一直紧锁双眉,威严地环顾四周的Makashi瞬间绽放出微笑,两人热烈地交谈,她伸手去抚摸对方的脸颊。那一刻我感受到东非女性之间的友情和她们的妩媚。
有了警官的护卫,我们的摄像师显得很放松,他们继续拍摄,我们先行返回穆朔博家,协商下一步拍摄计划。
在穆朔博家的小院子里,他给我们讲起一个女司机的故事:当初,中国人提出要提高妇女的地位,特意要为坦赞铁路培养女机车司机,赞比亚推荐了一个女工去中国学习机车驾驶。女工不负众望,学成归国后,一直奔跑在坦赞铁路沿线。今天,这个女司机已经退休,她的家就在穆朔博家对面的那一群房子里。
女司机的故事引起我们的兴趣。
说话间,屋外一阵咚咚的急促脚步声,摄像一行跑了回来,说是在拍摄一个酒吧的时候,突然酒吧里冲出十几个明显是醉汉的人,对着他们大喊大叫,朝他们扔砖头。他们急忙跳上汽车,启动汽车就跑,而那些人也跳上一辆敞篷的货车,追赶上来,一路狂奔,一直开进铁路工人宿舍区。
穆朔博太太一听,急忙跑出去,她说镇上的人都认识她,她去看看。不一会,她回来了,说那些人没有追来。
这让我们引发了一场关于是否未经允许就擅自拍摄他人的争论,摄像师说,我们拍的是街景和酒吧门脸,没有拍摄他们,他们是在屋里,而且明显已经喝了不少酒。穆朔博太太说,本地人虽然生活不很富裕,但是极会享受,一旦兜里有钱就会泡吧,不喝醉不会罢休。估计他们是醉了,幸好你们跑掉了,如果同他们讲道理,就麻烦了。他们只想醉酒宣泄,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一场虚惊之后,我们决定去拜访退休在家的女司机。
女司机Evelyn Muwansa的新家刚刚封顶,室内的墙皮还没有抹灰,我们看到她家盖房的砖已经不是我们以往常见的实心红砖,而是空心砖那种大块的砖,是不是空心的看不出,但肯定已经是实心红砖的升级换代建筑材料。而房顶依然是瓦楞白铁皮。
房子的格局也很有意思,进门是个影壁,两侧通往客厅,客厅右手一个走道,走道两侧和尽头是三间卧室。
她和母亲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一起接受我们的采访。提起她到中国学习的经历,她的眼睛里充满幸福感,那是她一生最荣耀,最幸福的时刻。
她的女儿16岁,听说我们来自中国北京,对我们直言:我喜欢北京,我很想去北京看看。
2019年5月10日
往期推荐
点击标题即可阅读
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