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手写吾心,未来更可期
室外是茫茫的雪世界。
新年开学后,学生发现老师的板书有些稚气化,素爱裙装的老师几乎天天一身运动装扮,于是轻描淡写地告诉学生,每周两、三天一放学就赶往医院做理疗。右肩不方便写字,板书用左手写就,字迹自然有些呆萌。
人们常说,平时是不知晓自己的身体部件的,只有发生故障的时候。自己也是在感恩节前,突然发现举肩艰难,平时打网球挥拍自如的,突然无法发球了,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肩膀的运作原理。
第一次见理疗师的时候,他对我说右肩已经失去了80%的活动能力。相信每一个被疾病所困扰的病人都会有一个疑问:Why me? 自我反省了一下,我热爱运动,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还有一个问题:这个疾病是怎么引起的?
理疗师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中年男子,他一边扭曲着我的手臂,一边笑着说:如果我知道这两个答案,sweetheart,我就不会在这里,买张机票明天我就去斯德哥尔摩领诺贝尔奖去了。
整个大厅布局像健身房,非常宽敞,大概有十张病床;病人不多,有老年人、中年人,还有不少年轻人,有时偶尔听到人们的呻吟,真的是花钱找罪受,请人来折磨自己呢。
理疗大厅在三楼,每次做完治疗,进入最后的放松状态时,我总喜欢眺望窗外,看着远处大楼总有车灯闪烁的地方,想着那是一个未知的世界--医院的急诊室,里面会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真的没曾想到这么快就身临其境了。
正在上课,接到家庭医生的护士打来电话:鉴于您母亲的病情没有好转,建议送医院急诊室。
课是没法上下去了,我马上跑到学校秘书处,秘书一边安慰我,一边迅速接通了一位代课老师的电话。我很感激秘书,最近学校人手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她一个电话就搞定了。
再跑回教室交代班干部注意事项时,代课老师就出现在教室门口了。
赶回父母家,母亲不肯去医院,好不容易做通思想工作;母亲举步艰难,大儿子和先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母亲送到车上,然后,送达医院急诊室,我心里很急,可是急诊室里的人很镇静,慢条斯理地接受病人。
前几天,一个朋友在雪天不慎摔跤,骨折了,好不容易折腾到急诊室,发现人满为患,等了四个多小时,总算看到医生了,聊了四分钟,给了四颗止痛药,就打发走了,最后还是要约骨伤科医生才得到妥善治疗。
所以,我很是担心急诊室的现状,尤其是最近奥密克戎的风声又很紧。一进急诊室大厅,发现里面空荡荡的,登记好后,想问问等待时间,登记处的人说不清楚。
正忐忑不安中,不远处的门打开了护士出来带我们进去治疗,总共只等待了几分钟吧。
进入一个独立病房,看到两位护士小姐娴熟地操作起来后,我就稍微安心一点。接着就是各项检查了,与中国不同的是医生不给输液,理由是病人的血压太高。
两位医生人高马大,一点架子都没有,半蹲着在病人的病床前与病人说话,母亲说怎么感觉这医生像搬砖工一样,听闻此言,在急诊室里我不好意思地笑出声来。
望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庆幸的是自己可以在旁陪伴。母亲时醒时睡,醒来时不是嘱咐我去吃点东西,就是回忆起照顾上一代好像就在昨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到自己了。睡着时,我就在一旁看看哲学书,在这个life and death之处,读读哲学,感悟颇多;有时趁着出去上厕所,仔细打量一下急诊室,看护士和医生们都在办公区专注地工作,安静得有些出乎意料。
歌德曾说过:“责任就是对自己要求去做的事情有一种爱。” 将心比心,如果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我,母亲会是怎么一番照顾。陪着父母寻医问药己经三年多了,尽自己的微薄之力想给父母一个温暖的晚年,不过,有些事情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或是力不从心,深感悲哀,以至夜不能寐。
泪水不是流给别人看的,也只能在每天的洗漱时默默地伤心,默默地将眼泪擦拭。人生的苦难,生老病死,没有人可以逃避。死亡终究不可逃避,而有尊严地正视死亡,走完人生最后一程则是最后的荣光。再黑的夜晚,也会有天亮之时。在苦难的课程里,走过痛苦,对生命和灵魂必有所觉悟。领悟后,生活就变得更加通透。
带母亲从急诊室寻医回来,回到家中早已过晚饭时分。孩子煲了我最爱喝的汤等着我回来。“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孝道真的无需教导,父母怎么做的,孩子们自然看在眼里。
昨天,匆匆忙忙交代了班干部几句,就离开学校了。今天回校,发现可爱的学生们在我离校短短的半天中,帮我检查了作业,指挥全班同学完成了当天庆新春的活动,还开始装饰课室外的墙面。学生们见到我都很关心地询问我母亲的病情,校长也过来叮嘱:家人最重要,工作总是做不完的。这份情感很朴素,又令人动容。
涓滴细流汇江海,此心安处是吾乡。吾手写吾心,未来更可期。
学生们画的龙是不是很有意思?
感恩的心 感谢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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