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人杰却史无其名，难道只因为她是女人

本文作者/陈道

安阳殷墟，现代人都知道这位持18斤青铜大钺的女子叫妇好（古音zǐ，同子姓），是我国历史上有据可查的第一位女性军事统帅。

妇好在武丁时期出现的场次频繁，仅已发掘的殷墟甲骨文中，就出现了两百多次，内容包括：她率领军队东征西讨，为商王朝拓展疆域，同时，也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亲自主持武丁王朝的各种祭祀，但是，在商王朝结束之后大约三千年，没有文献再提到她，包括连夏朝都记载了的《史记》，也没有记载商王朝这位绝世人杰，要知道，商王朝的时候，已经“有典有册”，在600年的祭祀中，从来没有把30多位商王弄混。西周早期没有自己的文字，使用的是商朝甲骨文和金文，肯定能看懂商朝史料，怎么可能会被遗漏？

《孟子》对妇好的男人武丁评价很高，认为：“由汤至于武丁，贤圣之君六七作。”司马迁在《史记》更是给了一个历史性的定位：“武丁修政行德，天下咸驩，殷道复兴。”妇好的儿子祖己，在儒家的历史记载中，是有名的孝子，被称之为“孝己”，因为“孝己一夕五起”，关心父母晚上睡眠质量，一晚起床五次去探望，孝顺的很。她的男人介绍了，也赞誉了，她的儿子也介绍了，也赞誉了，就是不见关于她的记载。是她的分量不够吗？

先看历史实物：根据考古发掘的结果，妇好墓共出土不同质料的随葬品1928件，有青铜器、玉器，宝石器、象牙器、骨器、蚌器等，最能体现殷墟文化发展水平的是青铜器和玉器。青铜器共468件，以礼器和武器为主，礼器类别较全，有炊器、食器、酒器、水器等。多成对或成组，妇好铭文的鸮尊、盉、小方鼎各一对，成组的如圆鼎12件，每组6件，铜斗8件，每组4件。后母辛铭文的有大方鼎、四足觥各一对。其他铭文的，有成对的方壶、方尊、圆斝等，且多配有10觚、10爵。有铭文的铜礼器190件，其中铸“妇好”铭文的共109件，占有铭文铜器的半数以上，且多大型重器和造型新颖别致的器物。如鸮尊、圈足觥造型美观，花纹繁缛。三联甗、偶方彝，可说是首次问世。

如果如此丰富的随葬品，只能算诠释妇好生前及逝后不凡地位的一个侧影，那么，按照《史记》所说商代“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两项内容，妇好均占据重要比重。

甲骨文记载：

（1）辛未卜，争贞：妇好其比沚戛伐巴方，王自东深伐，戎陷于妇好位？（意思是说：辛未日占卜，贞人争问：妇好支援沚戛（将军名）征伐巴方，王从东边深入进击，敌人会陷入妇好的埋伏吗？）

（2）王共人乎妇好伐土方。（即：商王武丁召集军队并命令妇好讨伐土方国。）

（3）贞，登妇好三千，登旅万，乎伐……（即：为妇好征集三千士兵，为旅征集一万士兵，命令征伐……）

（4）令妇好比沚盛伐巴方。（即：命令妇好做主帅，率领将军沚盛去征伐巴方国。）

（5）贞王令妇好比侯告伐尸方。（即：商王令妇好率领大将侯告讨伐尸方国。）

诸如此类的甲骨文记载，有学者深入梳理分析研究，认为：妇好率领商朝军队在西北边境的争夺战，“其重要性不亚于传说中史学家歌颂的黄帝的阪泉、涿鹿之战。”因为那一场战争，是与向东迁徙的雅利安人的作战。那个曾经生活在今天俄罗斯乌拉尔山脉南部草原上的一个古老游牧民族雅利安人，在向外迁徙扩张的过程中，异常彪悍地毁掉了古埃及、古巴比伦、古印度，向东迁徙的过程中，还有一支雅利安人进入到了中国，却迎头遇到了妇好和她率领的商朝军队。从妇好和商王朝贵族墓内发现的雅利安人骸骨，以及经历暴风骤雨至今屹然不倒的华夏文明，不难看出这场战争的结局。仅此一战，妇好的英名已足以永垂华夏万古丰碑！

甲骨文的记载里，妇好还率军征伐鬼方、夷方、巴方和东夷等十几个方国，主持祛除灾殃的祭祀、主持祭祀神泉、主持祭祀宾祭等记载。

妇好是商王武丁60多位妻子中的一位，而且是妇好(即母辛、妣辛)、妇嬕(妣癸)、妇妌(母戊、妣戊)三个法定配偶之一。她的墓内随葬品中，除了那一百多件兵器，还有四件具有西方权杖一样象征意义的青铜大钺，一件重8.5公斤，一件重9公斤，上面铸有妇好的铭文。昭示妇好地位的特殊。而她的随葬品中，种类繁多的玉器，不仅有琮、圭、璧、璇玑、环、瑗、璜、玦、簋、盘等礼器，戈、矛、钺、戚、刀等玉仪仗兵器，斧、凿、锛、镰、锯、锥、纺轮等玉工具，而且还有臼、玉笄、玉梳、玉调色盘和耳勺等生活用器，龙、凤、虎、熊、象、猴、鹿、马、牛、羊、兔、鹅、鱼、蛙、玉人等装饰品，雕刻工艺极为讲究，展示着妇好的个人喜好和生活品味。

此外，根据考古研究：妇好生前并不和武丁住在一起，她有自己的封地和财产，平时都待在自己的封地。但是，她死后，不仅被武丁追谥曰“辛”，而且，以独葬的方式葬到了宫殿区，还有拜祭的隆礼。即使在她逝后，武丁还不断地卜问：“妇好有娶乎”，关心妇好在冥界的状况，足见她在武丁心中的地位。妇好死后，商朝的后人尊称她为“母辛”、“后母辛”。

一位在祀、戎如此国之大事展现亮眼身姿的人杰，被武丁深深热爱和信赖的妻子，何以不著于史？

一种观点认为：司马迁生活的年代，“男尊女卑”观念已经很流行，司马迁兴许是看到妇好的功绩，吓得不敢相信是真实的历史，所以未予收录。如果要是如此，无疑是司马迁“治史严谨”光环下的一个污点。

还有一种观点认为：妇好一直在《史记》里，只是性别和名字出现了变化，成为了另一位著名的人物商王武丁的宰相傅说。《尚书》、《吕氏春秋》、《竹书纪年》和《史记》，都把傅说视为武丁的肱骨大臣。殷墟出土的诸多甲骨文，也遍寻不见傅说此人，而史书上所记载的傅说的那些功绩，在甲骨文中却都是由妇好来完成的。

这两种观点，实际上都指向了一个问题：妇好作为女人的身份问题。

按照甲骨文的记载，商王朝的时候，已经有重男轻女的意识。而按照历代文献，儒家礼教的萌芽时期，也就是在周代至春秋战国，由于强调商王纣“惟妇言是用”的教训，妇女的社会活动范围不断受到限制，“男尊女卑”的思想开始流行，相夫教子成为妇女的主要形象。此后，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学派对周礼加以发挥，为秦汉以后男尊女卑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理论依据和实践基础，“三从四德”、“七出”、“三不去”等等花样频出，打压妇女社会地位，避免后宫乱政，也是儒家不遗余力做的事儿。在这样的一个语境下，妇好显得格格不入，她的种种丰功伟绩，自然就淹没在了一种思想所主导的历史尘埃中，妇好不著于史，或变身成为另一个人而且是个男人，也便显得顺理成章。

好在，甲骨文的出土，揭开了尘封数千年的历史，让我们知道，三千年前，还有这么一位绝世女人杰！

遗憾的是，三十三岁逝去的妇好究竟长什么样，没有人知道。按照武丁好色的性格以及他对妇好的眷恋，妇好肯定是一位大美女。现在，在她的墓前，树立起的那个塑像，只能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因为妇好墓里根本找不到她的骸骨，墓的正中与泥土混为一体的一片胭脂红，兴许就是她化去的尸骨，也有人说，她早已羽化登仙，因为，甲骨文对妇好的死语焉不详，死于难产的说法很难站得住脚，因为此前，她已经生育过一儿。妇好之死，又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

本文配图除署名外，选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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