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成桐访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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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江苏命题研究:关注数学本质,提升数学核心素养(含文档)
丘成桐:训练逻辑思考是中学最重要的科目
开讲啦:张继平感受数学之美
开讲啦:西安交大校长开学典礼演讲,第一句话就把我逗得哈哈大笑
陈金次(以下简称陈):我想我们从你求学的过程,你怎样决定你这一生走到「数学」这个行业来。
丘成桐:其实我当初没想到要念数学,倒想到念历史。
陈:为什么?
丘成桐:当然是不同的因素。数学我想当然有很大的兴趣, 我可以讲对数学的兴趣大过历史。对于历史有很大的兴趣, 这跟家庭教育也有很大的关系。我父亲早死,否则很难讲我会进来,初中三年级时, 我父亲去世了。我父亲是念哲学的,所以当时我念了不少哲学的东西。
不过念数学的开始倒是跟父亲念哲学有关。从某方面来看,数学是哲学的一部分, 一种自然的推广,所以父亲鼓励我念这方面。从另一方面来讲, 我父亲对历史文科方面有很大的兴趣,所以我对历史很自然的有兴趣。
这跟学校也有一点关系。我开始对数学有兴趣是从念平面几何以后, 念平面几何以前的数学是很 routine 的算法,很普通的算法,算得对也好, 算得不对也好,没有一点刺激,一点 exciting。「鸡兔同笼」这边搞搞,那边搞搞, 代公式加加乘乘,没有什么意思。念平面几何之后,可以看到推理的方法, 开始学到可以从很简单的东西推到困难的东西。
我想跟教课也有一点关系,老师教得很不错,数学要弄得很有兴趣其实跟老师有很大的关系。我记得中学的时候,基本上同样的一个题目,到物理上教,跟在数学上教, 学生的感受就不同。基本上一模一样的题日,在数学上很容易,在考物理的时候可能考不过。我想基本的原因是老师不懂得引导学生。很多老师不懂,不懂又吓唬学生。说这个东西很难,学生自动觉得老师说难,学生也难。「难」其实是心理上的问题, 所以当时觉得老师教得不错,老师跟我们说其实不难,同时也讲一些数学历史上的事情, 引起我很大的兴趣。
真正开始对数学有兴趣是初三、高一念「平面几何」的时候。其次是看参考书, 现在也不记得是看那些参考书,一般中学生都不大看参考书。念平面几何时, 我自己看多了,觉得基本上都懂了,自己想了题目来做,那时是自得其乐。老师懂的东西其实也不多,所以学的也有限度,考试也考得很好,慢慢兴趣也愈浓、 愈大,基本上就是这样,我开始看大学的东西,有的也看不大懂, 有的书实在写得太糟糕了。
陈: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看大学的书?
丘成桐:从高二就有点看了。
陈:看了那些?微积分?
丘成桐:「微积分」看了,「线性代数」也看了。看的时候不太懂,到了高三的时候,基本上很多都弄懂了。
陈:你是自修吗?
丘成桐:自修。
陈:有没有人讨论?
丘成桐:很少讨论。因为一般同学基本上不太想学数学,数学不赚钱, 大家想念工程。因为对数学兴趣不大,所以很少讨论,基本上是自已看, 自己看参考书有些看不懂。不过看不懂也没有什么关係,看多了以后也就慢慢看懂了。我想现在很多中学生、大学生研究学问的大毛病是有的东西看不懂就算了。有些东西其实看了几次就慢慢吸收进去了。有些学生另一个大毛病是听课听不懂就不想再听了。
陈:现在的学生不肯吃苦。
丘成桐:不吃苦是个原因,不过主要是兴趣提得不够大。因为其实一个做学问的人,所谓兴趣很多是要自己培养的。就是讲,有的东西还没看到的时侯, 你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兴趣,因为你还没看到,譬如来讲,你爬山,爬到山上以前, 你也想不大清楚究竟这个地方是什么。人家讲好,你还没去到以前事实上你也不知道好在那里, 基本也只是山这个东西,也看不出什麽名堂。所以兴趣有时候跟努力也有很大的关系, 还没到达的时候兴趣不见得能提得起来,到达以后眼界才慢慢打开,这跟时间有关连。
兴趣要培养,不只是年轻时要培养,就是到我们这时候也要培养, 因为学问不停的进步。有时候我可以讲,我对这个课很懂了,看了一门新的学问出现, 跟这课有点关系,很多人就讲这东西没意思,因为基本上是他不懂,不想去看它。假使不看的话,兴趣就没有了,兴趣没有了,就很难提得起来。所以如何培养做研究的兴趣是门很大的学问,这是一个drive,就是自己对自己要求多少。
可以讲中学毕业进大学的时候,我就想要做一个好的数学家,所以没有想毕业就算了。所以一开始我就对不同的课业有很大的兴趣。我觉得要学的学问以后都有很大的关系。其实我进大学的时候,有很多基本的课我大概都懂了,所以我就没有去听它, 我去修比较难一点的课,因为我想学到一些东西。
对数学真正开始有很大的兴趣是大学一年半的时候,因为开始学很多不同的东西, 有比较自由的想法。有很多学生在大学里反而不习惯,大学可能比较自由一点。大学一年半开始接触多一点,图书馆也比较好,可以多接触比较深奥一点的学问, 对于物理其他的东西也可以慢慢瞭解。当时好的教师也不多,一年半的时候, 有位 Berkeley 来的教授,他刚拿 Ph.D.,当时对我来讲影响很大, 他有些学问可以跟我讲一讲 。
吕:请问那位老师叫什麽名字?
丘成桐:他现在不教数学了,他叫 Salaff。
吕:您在香港读大学?香港大学?
丘成桐:不,香港中文大学 。
陈:他差一点进台大数学系。
丘成桐:中文大学有一个好处,它是一个小学校,一般学生和老师常在一起, 那个时候教员也不多。学校小好处是同学跟同学之间常可以谈一些不同的问题。对数学来说也不见得好,但对做学问的气氛是有的。当时基本上都是讨论学问, 政治上的问题也谈谈,谈的都是一些很健康的东西。我当时比他们念得好多了, 不过总觉得一般人对学问有兴趣。
陈:气氛很重要。
丘成桐:学校气氛很重要,最近这几年我觉得学校的气氛不好, 大家聚在一起想做生意,想赚钱,谈的是赚钱的东西。当时我们从没有这个想法。
陈: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气氛不同。
丘成桐:有些人讲救国,这是另一回事,至少从某种意义来讲是比较崇高的思想。
陈:对。
丘成桐:不会影响到对学问的想法。所以当时我自己念了不少东西。不过对数学的了解还是不够,跟几位美国来的老师谈了一下,眼界大一点, 比较懂一点,也做了点东西,不过当时还是不太了解。我当时是想做泛函分析,可能是因为泛函抽象一点,严格一点,所以喜欢它, 其实我并不是真正喜欢它。当时好像对这个问题有兴趣,慢慢的对数学真正的瞭解, 当时志向还没定下来,还不懂人家在做什么东西,所以眼界有很大的关系。
当时几位老师介绍我到 Berkeley 去,陈主任也帮很大的忙,到 Berkeley 以后当然眼界大得多了, 这是个有名的学校,有不同的 Seminar。这跟我开始想做数学有关。我到 Berkeley 以后念了很多不同的课。到 Berkeley 的时候,我从早到晚都上课, 有的课是不必要上的,我自己也去听,真正修的课有三门。Berkeley 的校园很大, 上课分散在好几个地方,有时候从一个课室到另一个课室要走六、七分钟左右, 所以我中间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有时候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当时我就想多看一点有什么学问、什么东西可学,所以当时修了很多不同的课。我真正修的课三门,旁听的课五、六门都有,所以我花很多功夫去学, 慢慢对整个数学观点比较决定下来,知道要学些什么东西。开始想:对自己来讲, 什么东西比较重要一点。这是上一个 Quarter。
到第二个 Quarter 的时候,我就开始念些书。看书的时候我自己想些题目, 自己想的题目也解决了(是微分几何的题目)。当时看的书不是微分几何的书, 不过从那里引起一些几何上的问题,我将它解决了,还有更多的题目, 所以从解决的题目中引申更多的题目。所以我跟当时教课的老师谈过, 以后写了文章发表了,当时我还在修课,那篇文章也变成我以后的论文。那时刚做一、两篇论文,觉得不大满意,虽然别人觉得不错,不过我总觉得做得不是很好, 所以花了一番功夫去学其他的东西,虽然我继续做了一点,但做不太下去。第二年我继续做下去,多做一点。陈先生叫我毕业,他既然要我毕业,我就毕业了。当时还是学了不少东西,我自己觉得论文不错, 但还是不够。所以尽量学很多不同方面的文章。
丘成桐:第二年没修很多课,倒想一些问题,最重要的是当时学一些课是做几何的人不大愿意学的。当时做几何的人认为微分方程跟几何无关,当时的概念是这样子的想法。可是我总觉得微分几何的工具很多是从微分方程方面来的,我没什么道理不去学, 所以我去跟很出名的做微分方程的,名叫 Morrey,这个人在微分方程方面是第一流的数学家。当时他想找我做他的学生,但当时我论文已差不多写好了,所以我没有跟他。
这是一个很大的转折点,一般做微分几何的认为微分方程有点不是正流。不过我总觉得做数学要用的东西总是要学懂了才行,不是光是去问人家。我就跟 Morrey 学了一阵子, 当年不是觉得很懂,不过有些基本工具掌握了。因为这门学问也不是这么容易学, 再过了五、六年以后,我才能真正用上当时学的东西。
第二年在 Berkeley 的时候有些政冶活动,像钓鱼台事件,所以第二年做学问的时间没有第一年多。我毕业后到 Princeton 去,Princeton 叫我做研究员,在那边看得比较多的是 Topology, 当时是有名的 Topology 中心,没有真正跟他们学,不过是受了一些影响,所以看了一些 Topology 方面的东西。所以以后做有些Topology方面的文章跟这有关。到了Princeton,开始做了一些其他方面的东西。
过了一年,我到 Stony Brook 去教课,当时 Stony Brook 倒是一个有名的做微分几何的地方, 很多出名的做微分几何的专家在那个地方,在那边跟他们讨论一些微分几何方面的问题。待了一年我就不想待了。我到 Stanford 去,主要原因是我不想长久待在那里, 受到 Stony Brook 微分几何想法的左右,我总是希望发展我自己的想法,在微分几何上的想法, 我不想受到他们的想法太大。
到 Stanford 碰到几个人对我的影响很大,当时几个年轻的,Leon Simon 在那里做微分方程, Richard Schoen 做学生。以前跟 Morrey 学了一些微分方程的东西,现在重新再看就不会觉得那么深奥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对微分几何和微分方程之间的关系看得很重要,慢慢的发展这方面的东西, 很多东西都是从那时候想的。
Stanford 对很多人来说是很孤立的地方,跟其他地方不太连繫。可是我发觉很满意, 因为一方面有年轻人在那边讨论,一方面我在想自己的问题的时候不必受人家的影响。真的要找人家做什么东西的话,去 Berkeley 也好,去别的地方也好,都不会太远。我在这里待了好几年,慢慢把自己的想法培养出来。
老实讲我当时很用功,做学问不用功不行。我早上八点多到办公室,到十一点多才走, 从早到晚在 office,当然不是每一钟头都在看书,有时跟学生聊聊天,有时玩玩。基本上我是从早到晚在 office,看不同的书,不同的 paper,同时教教课也有很大的帮助, 有好的学生。所以从某方面来讲,在一个孤立的地方,不见得不好,但也不能太孤立, 因为得和某些人交换你的看法。所以从某方面来讲,学问的成长某些是偶然, 某些也是自我要求才能做到。我去 Stanford 也不晓得去到那边会怎么样,不过一个安静的地方,能够坐下来慢慢的想问题是很重要的。
当时主要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杂想,全心在读书,想做学问的事情,我想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陈:刚才你提到你对早期做的论文,觉得自己不很满意,那么你当时为什麽会觉得不满意?你对自己有怎麽样的要求?你说做不下去,以后怎样突破?
丘成桐:做学问总是这样子,有时候做得下去,有时候做不下去。当时是这样的, 那时做的东西不是很落伍,人家基本上是晓得的,可是我觉得我做的方法也没有什么太了不起。文章的结果看起来还不错,不过做学问期望对整个几何有一定的观点。你将整个学问看清楚以后,你想有什么地方比较关键,有些没有。有的问题你做了以后大家觉得不错, 可是对整个几何的发展没有举足轻重的关係。世界上有很多问题,你解决一个问题之后, 大家都觉得不错,不过对于整个学问向前走一步没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始终觉得这个问题做是可以做,不过就是……。
陈:你真是胸怀大志。
丘成桐:(笑)
陈:在美国,Stony Brook 跟 Berkeley 是两个微分几何的 Center。你离开 Stony Brook 主要是不愿受他们想法的左右。你认为他们的想法有什麽局限?
丘成桐:他们的想法当然有很大的局限。现在看来跟当时看来有些不同。我基本上可以将他们的想法搞懂了。我不需要他们再对我有任何的影响。当然以后的发展有些是我想不到的。至少当时他们的东西我基本上了解在做些什么。我同时也受了他们的影响做了几篇重要的文章.可是我不能一辈子做那方面的东西, 我总是觉得那方面的问题是几何的分支,看起来不是主流。也知道不是唯一的主流, 所以想走其他的方向。
陈:你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当时微分几何整个潮流都是这样子。
丘成桐:对。
陈:那你为什么对几何有不同的看法?
丘成桐:这当然是受到 Morrey 这些人想法的影响。Morrey 是用微分方程来做一些微分几何的问题。基本上当时微分几何学家都不懂他在做什么东西。所以我晓得当时很多的微分几何学家有很大的限制, 很多的学问他们自己不了解,也不愿意去了解。像 Morrey 这些东西, 他们不可能去了解。我知道在 Stony Brook,他们不可能发展这些东西。所以我愿意离开那边去发展自己的看法。
陈:你刚刚提到,到 Stanford 以后有一些年轻人在那里,对你将来要做的工作有很大的影响。大家都知道,你主要的贡献是把微分方程的工具注入微分几何,开出一个 field 出来, 也培养一些年轻优秀的数学家。你能不能谈谈,你开出这个 field,对微分几何整个未来的影响。
丘成桐:微分方程对微分几何有密切的关係,当然我不能期望每一个 field 经常在它的高潮的时候,有时候高,有时候低。高、低常有赖于当时重要问题的解决。有时候可能比较低沉一点。最近微分方程有些比较重要的工作,所以大家比较重视一点。不过有部分微分几何的命题就可以用微分方程来定义,所以从不同的两个观点来看同一个东西, 从几何的观点看是微分几何,从微分方程看就是微分方程。
所谓的 field 发展是不可能分得开的。微分几何的其他的方面是代数,代数方面, 微分几何的人不太瞭解。这三个方面其实都很重要,微分几何差不多从一开始的定义, 跟微分方程有较密切的关係,不过我们瞭解代数的工具是个很 powerful 的工具, 所以我可以想像三个学科是不可能分得开的。不过看起来,某时候可能高一点, 有时候低一点。
我们晓得有很多主要的问题都不了解,我们要做的问题是很重要的问题, 所以我们晓得我们是不会停顿的。很多问题我们是基本上可以做的,还没有成功就是了。所以我想关于整个 field 的前途是不可能停顿下来。
我们要研究的是自然界很明显的对象,我们对它有兴趣,否则不可能去做它。我看数学基本上是这种看法。有些问题是 artificial,自己创造出来的, 跟自然界的关系不大。本身创造出来的我觉得没有什么多大要研究的。 我们在几何上研究的问题一定是很自然的才有意思。我想这个观点对整个数学的发展很重要,台湾、大陆或什么地方都好。
我们可以讲为做学问来做学问,不过不能为 publish paper 来 publish paper, 很多人是这样子,浪费时间在无聊的问题上面。可是有的很重要的问题, 就算能够得到很小很小的进步,从整个数学家来讲也算是很大的进步。你在一个很无聊的问题上有很大的进步也不算有很大的进步。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观念,所以你懂得一个方法,用这个方法去解一个问题,问题其实是不存在的, 你自己造了一个问题来解决。有很多人写这种文章,这个文章我觉得没什么重要性。所以我们要研究的是很自然的问题,就像湍流的问题,是个很自然的现象, 我们要研究它,你就是做了很小的一个部分也是一种成就。
陈:你刚刚说做问题,选择问题时要有大志。但是选择问题时, 要处理这个问题的工具,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得到的,也跟你本身的训练有关係。
丘成桐:这当然是个问题,为什么要到一个比较好的地方去,也就是这个关系。你选好一个题目以后,要找一些出名的人;所谓出名就是要跟多一点人讨论一下, 晓得人家懂得多少,文件有多少,将它们基本搞懂后再去想。有些人是不同的, 我有些朋友很能干,他们根本不理人家讲过什么东西,这个问题很自然,他就去做, 有些干脆将人家发现的问题重新做出来,有人是这样子,不过他们总是受到一些人的影响。我的一个朋友 Hamilton 就很能干,他做他的方程,不理人家,我曾跟他谈谈, 他有很多方法硬来,自己造出来的,有这种能耐的数学家不多。
你可以问很多人得到一定的工具,有很多学生认为问题问到了就好了, 这是没有意思的,一定要靠自己才行。这个问题如果听别人讲就做到了, 这个问题没有多大的意思。所以你希望达到一定的地步,你要的工具需要自己来做。同时这样子做学问才有意思,所以我想问题是很重要的。
有些学生讲问题是很难的,很多人跟本没碰过这个问题,他根本没看到问题就说很难,不敢动。当时有些出名的问题,其实年轻的人可以做到,只是他们看这个问题是难的, 不愿去碰,不愿找出新的方法去解决。所以有时候是看胆子够不够, 胆子够不够不是讲光有胆子,真的要去做,要去钻研,硬去做。譬如讲, 我不怕做 Functional Analysis,不是坐下来,梦想就做到了。你要看以前人做过什么方法、什么东西,再去做。因为无论怎么讲,一个年轻人不可能跟很多个出名的数学家来比,尤其是出名的问题,许多出名的数学家写过了,至少有十多、二十个出名的数学家想过,他们的能力也不小,你不可能完全不晓得他们做过什麽方法。所以你总是要看人家做过什么东西。不过你不可能单看他们的文章,单看他们的文章人家也做到了,还是要用自己的方法做做。
陈:那么,你刚刚提到念书风气很重要,像现在这个时代,不光是美国, 像很多经济比较发达的国家,很多人都不愿意吃苦,不愿意念数学。像在台湾, 我记得我们念初中的时侯,李政道、杨振宁他们得了奖,那时候给年轻人的冲击很大, 所以那时候台大物理系是甲组第一志愿,很多年轻人追求理想。现在这个时代功利主义色彩很浓厚,美国也是这样。你是中国第一个在数学上得 Fields 奖的数学家,你能不能这里,谈谈你对年轻人的一些期望和勉励?
丘成桐:其实整个社会的风气要改不太容易,很多时候自己容易讲, 真的要讲起来很难做得到。我有时候跟朋友讲你赚了很多钱,到了一个地步以后, 是不是觉得很快乐。我看是不见得,我有些朋友在香港,他们很有钱, 他们有的本来家里有钱,有的自己赚的,他们倒是觉得有点空虚。我觉得我们在学术上学问做得好的话,社会在物质上不会亏待我们,做一名教授, 不论在美国或台湾生活上都没有什麽问题,要说奢侈是办不到,但至少小康之家是可以做到。可是在内心上相当的满足,可说有相当愉快的生活,只要学问上做得好的时候, 受到人家的尊重,就对自己有很大的满足感。就像去钓鱼一样,钓得很高兴, 有时候你在那边坐得很久,才钓到一条,你觉得很满足。这跟做学问是一样的, 在那边坐很久,想了老半天,才想通了一个问题,你觉得很满足, 这种满足的想法跟赚钱不大相同,刚赚到钱的时候觉得很高兴,就是不能够持久。
对一般年轻人、大学生来讲,问题是你以后想做什么事,做到什么地方。假如你觉得很有钱是一种满足的话,当然肯定要去做生意。不过有钱也不见得能心满意足,反而做学问做得好的话会觉得心满意足。我觉得赚钱能对社会有点贡献也很好,也不一定勉强。问题是赚钱或做其他的工作, 这是你想要的。我是觉得很多年轻的大学生,对学问有很大的兴趣,数学也做得很好, 大学毕业后去唸工或商,就是为了要赚钱。他本来对数学的兴趣很大, 可是宁愿挑其他的学科,因为赚钱很多。
陈:这是一个社会的风气,常常会引诱一个人。好比说做数学, 你要做到一个层次,可能要下很大的功夫。
丘成桐:我觉得倒是很多人以为是这样子,因为做学问谁晓得以后自己能够做得多好。其实在我来看,基本上有能力唸数学的大学生,只要他脑筋不错, 同时用功有一定的程度,唸书的方法对的话,不会太久就能够做得到。
陈:另外一个问题:你刚才谈到在钓鱼台运动,我也看了很多优秀, 很聪明的人(不管在美国、在台湾都是这样)对政治很关心,以后就自己投进去。投进去以后,整个人就发烧起来,所以到后来,书也唸不下去,课业差不多都放掉了。但是时间慢慢过去以后,十年过去了,以前自己所认为的真理,经过时间的洗鍊以后, 发觉也不见得是真理,但是年轻的岁月就这样过去了。我知道中国近代, 尤其是钓鱼台事件,很多聪明的人就这样消失掉了,这些事情我想是一个时代的悲剧,很可惜。你那时候也在美国,你为什麽能够静得下来,你对这些事情的看法如何?
丘成桐:我很难讲。因为前些时候是为钓鱼台而钓鱼台,慢慢地演变, 因为刚好中共进联合国,过了一年慢慢变质了,整个事情变得政治性浓厚得多了, 我就不愿意再参加了。当时主要是为了爱国的事情,我去参加了, 以后慢慢有些人引进,分成左派、右派这些东西,我觉得这些是很无聊的事情, 我不愿再跟这些有任何的关係。
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不可能把脑袋分两个地方同时做事,学问真的要做得好的话, 要「朝思梦想」,可是如果朝思梦想有一半的功夫在政治上,我想这是基本上做不到的。政治的活动跟赚钱的活动一样,你想静下来,人家不见得想让你静下来。譬如你今天想坐下来做问题,中午接到电话,要你去见某某大使,在这个情形下, 你看这个事情看得重要,某某大使来了,对你的政冶活动有很大的帮助, 你不可能不想它。你明明在需要解决问题的时候,你即使不参加也得花了功夫去想这个事情。所以就受到了影响,受到了影响就很难做下去了。
今天有今天的麻烦,明天又有明天的问题产生,整个旁边混淆你了,使你不得安静, 所以除非你跟他们讲你不再参加了。所以就像刚才讲的,环境有很大的关系。就像你去某个学校做研究,你的朋友、同事都在做研究, 所以跟人家讨论的基本上是研究上的问题,所以你的同事如果跑来跟你讲股票之类的事情,他心理晓得你不见得有兴趣听。所以环境是个很重要的事情。
陈:我读牟宗三的「中国哲学史」,记得里面讲的一句话:「这个时候中国的灾难不是经济不好,不是科学不好,不是政治不民主,主要的是意识形态的灾难。」 大家的意识形态难有一个共识,所以像在美国,那些人投入运动里面,也是一腔热血,他也认为他是爱国。很多人都是这样投进去,就迷失掉了,很可惜。
丘成桐:刚开始投进去是爱国。慢慢变了,不念书以后就下沉了。反正我不唸书, 因为搞政治,很多人是这样子。很多人愈搞愈深,半年以后做学问的态度就不同了。做研究很难断,断了以后,要更新再回去得花点工夫。可是有些人反正是认为为了伟大的事业,我学问不做了,我愿意牺牲。这是托辞,我想。
陈:我记得在 Stanford 有一个中国同学很不错,他唸 OR,毕业了。他告诉我说,学问是个无底洞,于革命无补。他脑子这么想的时侯,根本没办法跟他谈学问。很多中国的年轻人就这样子让他年轻的岁月消失掉。
丘成桐:你刚才讲的有一点我不大同意。你讲经济跟整个中国无关。其实经济跟中国有很大的关係,这是分不开的。
陈:经济当然重要,科学、民主当然也重要。但意识形态隐藏在背后。譬如现在在台湾,不能说经济不好,台湾现在也是存在意识形态的问题:我跟你之间没办法讲话,表面争的是一套东西,背后的问题就是意识形态的问题。这是很严重的问题,你怎么做,我都不高兴。
丘成桐:中国人的问题是中国人不合作,中国人其实个别来讲,做得很好, 但是中国人不大愿意合作。可能是中国人从小考试的问题。一班四、五十个同学, 排名一、二、三、四……,我总是希望排第一。
陈:日本人考试考得比我们还厉害。
丘成桐:我不大懂,可能还有其他的因素在里面。中国人希望考第一, 希望别人比他差。所以明明自己懂的东西也不愿意告诉其他的人,有点奇怪。我想台湾也是一样,希望对方不懂,我就可以自动第一。美国人有一个好处, 你做得好,我佩服你,就是比较崇拜英雄。中国人不崇拜英雄,希望打倒你, 用不正当的手法打倒你,所以中国人很难 Communicate,因为他不大希望你出名。这些我想跟从小的教育有关,跟排名的观念有关。美国考学生, 考多少就分A、B、C、D,我想这是有好处的。
中国意识形态最大的毛病就是能不能做到同心协力。这是数学界的问题, 我想不要讲数学界,整个中国做学问的人是不是能做到。文人相轻,自古以来如此, 现在更糟糕。我想这跟教育有很大的关係。
古时候考科举也就是考排名,最高的状元,这样子慢慢下去,希望你不行, 我就上去。美国人比这个好多了,譬如某某人做得好,我就佩服他。在中国大陆或其他地方,我发觉很难几个数学家站在一起,真正谈起问题很清楚、 很乾淨的样子;就是说,自己懂多少告诉对方多少。你看我跟 Schoen 什麽问题都谈,我懂多少讲给他听,他懂多少讲给我听。
我想台湾的数学,不单是台湾的数学,中国的数学也是, 很重要的问题是数学家应当自己想做事。数学有很好的 Special picture, 就可以自己问自己问题,不一定要实验才能做到。
要自己走自己的路,才能将整个风气打出来。台湾有钱得多了, 现在到外国的留学生慢慢回来了。
陈:我想这个时代是在改变。像陈省身他们算是第一代。他们那一代年轻的时候环境很差,那麽坏的环境都可以出现一流的数学家, 我们这一代环境好得多了。
丘成桐:他们那时候全部回国,我们这一代做不到。
陈:你认为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丘成桐:这当然跟观念有很大的关系。
陈:那时候的物质环境更差。
丘成桐:他们那时候在美国留不下来,很多是因为这个缘故。留学生大部分都回中国,那时候的风气是这样子。现在的风气不同。
陈:据我所知,有不少留学生认为回到大陆去是丢脸。
丘成桐:我想跟台湾从前的留学生是一样嘛!五○年代,拿个博士回来, 他们也认为是丢脸。很多人出去的时候,父母希望他们留下来。从前台湾跟美国、 香港差了好几年,现在就差不多,所以现在回国没有人讲丢脸了。所以经济是有很大的因素在。希望台湾慢慢改变,以后会多一点年轻人回来是有帮助的。韩国也是一样, 韩国原来没有人愿意回去,南韩主要也是经济比较好了。日本人在六○年代的时候, 很多留学生到美国去,七○年代初期也有。现在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去美国, 日本数学也不错了,他们没有必要到美国去。所以我想台湾慢慢会改善, 因为台湾的经济好多了。1985年我到台湾来,感觉完全不同了, 当年我想很多台湾学生不见得想回国,现在就多得多,「人穷志短」。
陈:你提到早年想念历史,我看你那篇文章注2里面,你提到你父亲, 我看你对你父亲的感情很深厚。能不能谈谈你父亲对你的影响?
丘成桐:我刚才讲初三那年我父亲去世了。以前我父亲常常教我不同的书, 中国小说、历史、文学跟哲学,我很年轻时他就教我看,有的东西不懂, 不过慢慢学一点。他是一名教授,我常常看到学生来家里看他、谈学问的东西, 也谈些政治上的问题,但主要是谈学问的东西。我在旁边听得不少, 慢慢吸收了不少他的想法。那时候小,不大懂。慢慢以后再想回去,受到影响。
陈:从你父亲那里潜移默化,你对历史至少有一个训练, 这跟你在美国政治运动中,你能够站得住,没有捲进去有没有关係。
丘成桐:反而对我卷进去有影响。我总觉得中国对我是很重要的, 所以对政治的问题我很关心。不捲进去嘛!因为我父亲有很多朋友和学生, 我们亲眼看到他们捲进政治运动后就完全不行了。不行其实也没有关係。你眼看很多捲进去的人,讲话越来越不老实。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也很诚意、 很诚信,学问也做得不错,很多人慢慢地愈来愈空虚。
可以来讲,我父亲做人方面对我影响很大。其实讲,我父亲是香江书院的教授, 他当文史系的系主任,他是创办那学校的主要人之一。那时候的待遇很差。你听过陈济棠吧?广东的大军阀,广东省长。他的儿子是书院的校长。他们那时候是一年、一年的换聘书,他在有一年,突然不叫我父亲当系主任, 请台湾派来的一个人当系主注。当时的原因是因为台湾买好陈济棠的儿子, 要送他一个云南省的省长做。这是假的啦!台湾那时候不是讲反攻大陆成功, 送一个什麽省长、院长之类,全部是假的东西,不过很多人还是希望有这种甜头。我父亲不干,所以要辞职。当时我家受到很大的影响,因为没钱。
那时我们很穷,父亲跟我们讲过,做人的人格,做学问也有一定的做法。这些话给我的印象很深。那时候靠薪水吃饭,很多行为对我们影响很大。家里有钱的时候,你不大觉得,没钱的时候,做出这样的行为来,对我们影响很深。
其实我受我母亲影响也很大,他在这一段时间以内,从到父亲死了以后, 整个 process 我们受到很大的压力。以后几十年,有很多人对我们有一定的欺负, 你想像不到。不过我们怎么站得住?
我受到我父、母亲的影响很大,所以影响到我以后做学问的时候,我不一定要跟人家走,我觉得要自己走出自己的脚步出来。生活上,做学问都一样,不能常常看别人怎麽做。
陈:所以影响一个人的学问事业,有时候常常在一些跟学问无关的事情。
丘成桐:你要觉得什么东西比较重要,你要不要坚持这些东西?
陈:现在这个时代很难,这种人很少。你父、母应该是比较属于中国传统的知识分子?
丘成桐:我父亲是农村出身的,我母亲也是。当年(清朝末年)的中学教员待在乡下教很多学生的,学生有很多很出名的学者。所以我们出身基本上是没有钱的。其实我教的学生很多是农村出身的,他们的成就不错,可能是杂念比较少,不想去赚钱。赚钱没有什麽不好,但是是不同的……。
陈:人生选择。
丘成桐:有的人赚钱对国家有很大的帮助,对做学问来讲是不同的志向。
陈:这就像有的人跑得很快,有的人游泳游得很好,有的数学很有天份, 这样的人受风气左右,跑去炒股票,这是一种人才的浪费,这很可惜, 时代的风气常会把一个人才流失。
丘成桐:这是这样子,我跟大陆很多数学家谈过,很多人是学问能力不错, 他们很多是不大长进,不愿花那个时间。他们将时间放在拉拢做大官的人, 或学问上比较有名气的人。我有时候问他,你学问其实不错,能力也不错, 你将时间全部放在做学问之上,得出来的结果,跟你做学术上的政治是一样的;同时我想从学问正途出身,比你从不正当的手法出身更有意思得多了。
陈:在这地方跟一个人的成长环境很有关系。像你说你家庭过去的历史, 对你当然是有相当大的影响。假如说一个人能力很好,但是家里环境比较喜欢逢迎, 从小这样,影响他做学问。
丘成桐:其实有些人能力很好,他不需要这样。比如讲, 你得的荣誉真正是靠自己的本领得到的,是不是这样你才比较高兴一点呢?
陈:其实那荣誉也不是真的荣誉,那只是一个 position,一个位置。
丘成桐:对。
陈:荣誉是给外行人看的:你在某某大学当教授。真正内行人是不会这样看。
陈:(对吕说)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吕:关于微分几何的过去发展、未来展望……
丘成桐:展望很难讲,不过微分几何总是跟自然界的现象有关, 跟物理上的很多问题有关。除了微分几何本身的问题以外, 我想微分几何未来会跟 technology 的发展有关, 跟空间上的发展有很大的关系。举个例子来讲,最简单的问题就是所谓的 computer graphic 的问题, 现在电脑为了要电传图形、照片,会牵涉到微分几何。很简单的一个问题,譬如讲, 要将一个照片用最简单的方法电传到对方去,你怎么将那个照片用最简单的方法传到对方,你怎样将那照片处理,就是一个几何的问题。
其他还有很多 technology 的问题跟微分几何有关,譬如像在医院照X光, 这是一个几何的问题;还有立体的断面扫描。我想工业上的很多问题也都是几何问题,这是可以想像的。现在一般微分几何学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我想慢慢会注意到。
陈:你对数学在中国的未来的发展有什么看法?
丘成桐:这跟中国的政府(不管大陆或台湾)本身有多大要求有很大的关系。譬如在香港,香港大学对研究的投资不够。台湾现在慢慢有钱了,也比较稳定。香港缺乏的是稳定性,你做学问总是要稳定性,台湾假如能够对研究投资大一点的话,我想台湾慢慢会很好。
当然,台湾缺乏的是 leadership 的问题。希望年轻人能够回来, 不过年轻人回来还是不太够,因为还有 leadership 的问题。假如一方面能够请比较出名的人到这边来,另一方面年轻的数学家多讨论是很重要的。台湾的数学家碰在一起讨论学问的时间总是不太够。这方面的问题能够解决的话,台湾的数学一定能够做的好。
其实台湾很多年轻刚在国外毕业的数学家做得很好, 他们能不能够回来是一个问题。他们能不能够回来跟台湾本身的环境做得好不好也有关係,就像研究的条件够不够。
我感觉台湾的研究环境比十年前好得多了。台湾的政府应该再投资进去, 投资研究对台湾的经济来说是很小、很小的钱。我觉得很多都靠政府的观念。中国大陆其实也可以投资得很好,但就是不大愿意投资。中国大陆决定要将体育弄好,就真的的弄好了,因为中国其实是有人。
中国大陆现在也有 leadership 的问题,从前华罗庚等几个出名的人在, 现在他们有的老了,有的死了,所以也有很大的问题。不过中国的教师比台湾差得多了,不受到重视。中国有大批的人不愿意回国, 跟环境有关。
陈:跟学生一样,好比说在数学上有一点好表现,老师一句话,给他一个鼓励,对他影响终生。国家、社会对学问重视,很多做学问的人不一定要物质怎样, 基本安定的生活有了,精神上能够得到鼓励,社会给他一些认同,这很快就很好了。
领导阶层不能短视,应认定基础科学是一条长远的道路。
丘成桐:中国大陆兵兵球很好嘛!游泳也是,表示有决心真的可以做到,但就是不做。其实投资是不需要多少。
陈:是,不需要很多。
丘成桐:其实不要讲数学,整个纯科学的投资不需要多少。
陈:物理可能……。
丘成桐:只要不搞大的,其他的加起来也不需要很多。所以中国整个数学可以做得很好,没有什么问题。
吕:谢谢丘教授,谢谢陈教授。
注:丘成桐,著名数学家,哈佛大学数学系教授,菲尔兹奖、沃尔夫数学奖得主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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