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域性双年展的样本：金鸡湖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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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疫情之后国内的首个双年展，第五届金鸡湖双年展于苏州开幕，延续此前四届双年展对于展览品质和人文历史的追溯，依托苏州这个城市本身的魅力，本届双年展可谓十年过往的一个关键节点，成为地域性双年展一个值得探索的样本。
金鸡湖双年展创办于2012年，当时把中国当代艺术起飞的大势带进了古城苏州。
那时候，中国当代艺术在展览形式和内容上还不如今天丰富，即便威尼斯、圣保罗双年展已经被世人接受，但东方时空下的大型艺术活动并不多见。
将拥有117年历史的双年展形式植入一座自身文化特色极强的江南城市，那会还是创意与挑战并存的一个新鲜事。
首届双年展以“中国当代青年雕塑展”和“‘社会风景’架上绘画展”两个主题展为核心，利用雕塑和绘画两大为人们熟知的艺术媒介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实验性地展开摸索。
到了第二届，双年展保留了“中国当代青年雕塑展”，而将另一主题展转换为“‘8x8’当代艺术展”，似乎经历了首届展会的初探，第二届双年展对于当代艺术在体量和广度上都给予更多的关注和自由度。
在第三届双年展中，“突出青年，面向当代”的展览定位，为日后无论是策展逻辑还是参展作品的选择都定下了基调。
以“传承与重塑”为主题的第四届双年展强化了“本土”与“国际”、“艺术”与“生活”的关系讨论，在追求国际性的同时也认同公众参与的重要性。其中以设计为主线的主题展首次出现，为展会融入了更多生活化场景。
本次双年展诞生于疫情之下的2020年，特殊的时间点成为双年展不可回避的时代背景。双年展以“初心守望，文明交融”为主题，提出“守”与“融”之间的关系议题，这在全球化如火如荼持续却骤然被迫停滞的当下，显得尤为有趣。
如何在维护自身文化语言的前提下，保持与世界的对话？双年展正试图予以回应。从展览规模来说，本次双年展共有8个主题展——“2020 第五届中国青年雕塑艺术展”、“来自塞纳河的声音——中国美术馆馆藏法兰西艺术院雕塑院士作品展”、“自·长物志当代艺术展”、“沁——自传统精神创生的‘向水性’探索”、“物自在——文明互融下的新艺术”、“意韵江南——青年艺术家中国画邀请展”、“‘佛·儒·艺’——书画合璧展”、“源·启——2020国际粉画名家作品展”，达到历年之最。
“沁——自传统精神创生的‘向水性’探索”展览现场
这也是双年展日趋成熟和开放的标志，作品题材、内容和形式更加广泛，策展线索也更丰富，兼顾了专业和大众之间的平衡。
苏州，作为双年展坐标上的另一个重要标志，同样值得深究。提及苏州，我们首先会想到婉约的江南文明，园林勾勒出的雅致轮廓，苏绣描绘的精致线条，文人艺术注入的悠然气韵，这些对于苏州而言是日常。
除了文化传统之外，具有2500多年历史的苏州其实也是中国城市发展和开放的典型。
人们大都知道郑和航海的故事，却不知郑和下西洋的出发地就在苏州。自郑和一行在太仓刘家港集结起，苏州在海上丝绸之路乃至中国现代性的历程中就扮演起了重要的作用。
明清时期，苏州就是当时中国国内人口最密集的文化与经济中心之一，而现代的历史进程中苏州也是高新科技的大城，以复杂的多重内核成为中国城市的历代典型。
今天的苏州拥有金鸡湖片区所在的全新工业园区，国际资本的进驻、市民生活的丰富，先觉性从未离开过这里，并通过诗文、绘画、评弹、戏曲、小说等文艺途径保留并发展。
双年展被视为艺术交流的难得空间和契机，寻求着文明交融的可能。这种交融就像苏州园林中的流水与山石、亭阁与花木，它们不必成为彼此，却可以做到相得益彰、互为增补。
或许，“初心守望文明交融”之于苏州是再合适不过，本地文化与西方文明的“相看两不厌”在这里得到了实实在在的体现。
在双年展开幕式所在的李公堤创意文化街区内，艺术家吴为山的作品《超越时空的对话——达芬奇与齐白石》尤为瞩目。这件青铜雕塑以超现实主义手法虚构了达芬奇与齐白石的对话，实现了一次“不可能”的艺术交流。
达芬奇以科学与艺术结合的创作方式著称，而齐白石则追求艺术的从心出发，两种截然不同的艺术理念连带背后东西方哲学的差异表达伫立于此。
离它不远的地方，表面呈反光效果的作品《举杯邀明月——诗人李白》同样由吴为山所创作。
这件综合材料雕塑乍看之下显得抽象，银色的反光材质呈现出向外泼洒的肆意姿态，实为诗仙李白造像。向后屈躬的身体、上扬的头颈、挥散的衣袖，在造形与抽象表达之间达到契合。
作为金鸡湖双年展的发起者，也是历任双年展的总策展人，吴为山如同他的作品一般为双年展注入了独特的基因。
在双年展创立之初，吴为山便将苏州比作一块玉，而艺术和观众则在将这块玉打磨通透，即“文化是水，润泽万物”。
对于本次“初心守望文明交融”的主题他如此解读：“初心指我们要坚持中国文化的精神，坚守中国文化、中国艺术本来就有的一片阵地，不要在西方当代主义以及时髦的、昙花一现的所谓创新的风潮中迷失自己。我们更要创新，创新最重要的就是要文明的对话，平静地对话，这样才能美美与共，达到文化、思想、情感的交流，与艺术的交融。”
对应全球化的趋势来看，它并非让世界越来越趋同，而是每个个体找到对自身实体家园和精神世界的认同，在此基础上获得欣赏异己文明的能力，就像比肩而立的齐白石和达芬奇一样相互理解和向往。
在双年展同一的主题下，各个主题展也生发出了各自不同的风貌。“中国青年雕塑艺术展”采用了街区露天展出的形式，将作品散落在李公堤文化街区的各个角落，并不设围栏，让观众可以近距离参观作品且观展路径并无限制。
金鸡湖双年展主题展“中国青年雕塑艺术展”现场
同时将作品规模扩大，由首届的80件增加到本届的180件。作品多来自于全国高等院校雕塑专业和专业创造机构的青年艺术家。
本次雕塑艺术展的策展人尚荣同时身兼策展人和参展作者，其作品《艺舟扬四海》描绘了一叶扁舟上搭载的8位修行者，神情各异而姿态自如，表达了渴望向外交流的愿望。
尚荣表示：“雕塑是金鸡湖双年展一出生便有的文化符号，相伴十年，这里已经成为了青年雕塑家的家，我们已经有了回应青年雕塑家的使命。苏州人对于事物的严谨也照应着我们举办雕塑展的共识。”
与此相关的“中国美术馆馆藏法兰西艺术院雕塑院士作品展”是本次双年展的第二个雕塑环节，也是本届雕塑展区区别于以往的特色所在。
金鸡湖双年展主题展“中国美术馆馆藏法兰西艺术院雕塑院士作品展”展览现场，让·卡尔多作品《女人躯干像》
展览呈现了中国美术馆馆藏5位法兰西艺术院雕塑院士——克罗德·阿巴吉、让·卡尔多、让·安哥拉、安东尼·彭赛、布里吉特•泰尔齐耶夫的37件雕塑作品，以“形体交响”“理性诗性”“人之不朽”“自然伟力”“心灵抽象”“灵魂之躯”6个篇章将雕塑院士们的作品予以整体展示与有机比对，勾连起中法之间在雕塑艺术下实现的情感连结，也扩充了青年雕塑展的艺术语言。
金鸡湖双年展主题展“中国美术馆馆藏法兰西艺术院雕塑院士作品展”展览现场，安东尼·彭赛《奥芝加哥戈》
在主题展“物自在—文明互融下的新艺术”中，艺术家们由日常材料出发，涵盖了雕塑、绘画、大型空间装置、摄影、新媒体VR艺术等各种艺术形态，体现出展览的年轻态和互动性，其中跨界艺术家的参与也为展览增添了新的表达。
“沁——自传统精神创生的‘向水性’探索”则将10位艺术家的38件作品划分在“林泉思致”“浮世心影”“深文映真”3个篇章之下，对当代水墨作品在当代语境下进行重新审视，其中不乏展现集体文化记忆的作品。
展览“江南意韵—青年艺术家邀请展”邀请了江浙沪三地22位青年艺术家，展览分成“山水有灵”、“花团锦簇”、“人面桃花”3个展览单元，分别对应中国画中间山水、人物和花鸟三种主要题材，展厅中贯穿的黑白元素和展览现场无意间的光影有致敬苏州博物馆之意。
在展览“佛·儒·艺—书画合璧展”中，书画合璧的方式将佛和儒为代表的国学穿插其间，通过中青年艺术家与佛学家的合作体现文明中的兼容并包。
主题展“源·启国际粉画名家作品展”在中国粉画百年的历史下，结合苏州作为中国粉画枢纽的历史，以栩栩如生的作品再次展现粉画的魅力。
作为本次双年展的重要一环，由威尼斯双年展中国国家馆策展人吴洪亮策划的“自·长物志”当代艺术展于苏州文化艺术中心亮相，展览是历任双年展中“自·牡丹亭”和“自·沧浪亭”的延续，也是策展人由古籍《长物志》出发对于本土生活方式的反思，由具备国际标准的参展作品到“溯”、“致”、“格”、“悟”四个版块的设置均为观者带来可供欣赏和思考的全新场域。
观赏完“自·长物志”，由苏州文化艺术中心走出，迎面而来的是日落时分的金鸡湖，金灿的湖面映着湖畔步道上闲适的行人和追逐的孩童。
这些生活于这座城市的人们皆为观众，注视着散落城市各处的雕塑与书画，也见证着城市和艺术生态的繁茂生长，成为金鸡湖双年展谈之不尽且将继续发扬的意义。
关于金鸡湖双年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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