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香港佳士得晚拍主管何善衡：归零的行业，服务至上，机会永远在

Original 谢盈盈 ArtAlpha艺术阿尔法 2020-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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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士得晚间拍卖主管暨亚洲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部副总裁何善衡，图片由佳士得提供

相关背景：

2019年12月初香港佳士得宣布委任 何善衡 为晚间拍卖主管暨亚洲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部副总裁，于 2019年12月上旬履新。

何善衡毕业于美国密西根大学安娜堡历史系，毕业后在香港佳士得实习，于2010 年加入香港苏富比，正式踏入艺术品拍卖行业。他重返佳士得前担任苏富比的当代艺术部销售主管，曾为草间弥生、刘炜等亚洲艺术家策划多项重要拍卖。他亦策划诸多大获好评的展览。

香港佳士得亚洲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部主管林家如表示：“何善衡加入成为香港领导团队的新成员，反映出佳士得拍卖均致力将最令人渴求的作品带到亚洲的愿景及使命。对于他的加入我们均非常雀跃及欢迎，并期待他能为佳士得在亚洲以至各地的业务注入新动力。”

香港佳士得拍卖现场，图源：佳士得

说拍卖是一门需要师傅带徒弟的传统服务产业，一点也不为过。何善衡就是这个现象下，历经几位拍卖前辈调教出来的正统拍卖人，先后师承张丁元、张嘉珍和林家如，资历完整。

何善衡现在是佳士得晚间拍卖主管暨亚洲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部副总裁，他很感谢自己的幸运，有机会跟这些一线拍卖前辈学习：例如，在张丁元身上，他学到如何将艺术品做到最好的呈现；张嘉珍身上，他知道罗马不是一天造成，他很佩服她对价格的敏感度，对现代艺术家的深入了解；在林家如身上，他更学到对新东西的敏锐接受度，尤其对当代艺术的热忱。

细数十年的拍卖学习经验，何善衡从实习到现在做到了副总裁，他笑说，在他那个时候，实习生没有薪水，在香港没有人要做，所以他可以什么都做，就是这样让他的底子扎得很深，很厚实，基础够稳，就可以对这个错综复杂的产业，看得更透彻，也更知道藏家要的是什么。

2月18日，很幸运在2020年春拍之前，采访到这个佳士得晚拍新掌门人何善衡，听他娓娓道出这个行业的奥妙，压力始终罩顶，但苦中带乐，令人欲罢不能。

问：可以聊聊您的学历吗，是什么机缘您进入了艺术圈？还有进入拍卖公司前的工作经验？

答：我是从美国密西根大学安娜堡历史系毕业的，毕业后原本想要像大家一样进入银行金融业，2009年是雷曼兄弟破产那一年，金融业特别不景气，工作特别难找，之后，因缘际会我知道佳士得在找实习生，我就去试试了。当时实习生是没有薪水，不像现在，因此没有那么多人申请，我很幸运在佳士得前辈张丁元的部门实习，从整理办公室图书，图录，打杂跑腿的事全都做过，一年后我去了苏富比，也在前辈林家如的当代部门工作。

何善衡在白发一雄（Kazuo Shiraga）的作品前，图源：何善衡Instagram 账号hoctavius

问：对于重回佳士得，心里有什么感想？您觉得苏富比带给您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答：重回佳士得责任感变大很多！苏富比是一家上市公司，我在一家非常重视法规的公司待了九年，让我在与藏家交涉的时候，很清楚自己与公司的底线在哪里，到现在我依旧按照前公司给我设立的好习惯，什么事情一定要白纸黑字，有邮件的记录，保护大家。

问：在拍卖公司这么多年，你最喜欢拍卖的哪一个环节？

答：我最喜欢拍卖公司归零的节奏。在每一次拍卖后，又要回到开始的那个环节，每季都是重头来过，有再设定（reset）的概念。好像打电动，每一次游戏结束，下一关都要重新开始，不管你上一季拍得多好，都要重新开始征件，我喜欢这种一次次接受新挑战的节奏。

问：您自己对专家的定义？能分享您在职业上最崇拜的人吗？

答：以前在网络不发达的时候的专家，真的是拿着图录跟藏家讲画的那种学者专家，因为画廊跟艺术家没有那么多，而且当时一个拍卖顶多一百位以内的艺术家，当时的专家跟艺术家都非常熟悉，可以对艺术家每一个时期的作品朗朗上口。现在不同了，是信息爆炸的时代，藏家的数据有时候比我们专家还丰富，有时候一个拍卖，藏家会当成股票在研究，excel及图表都出来了，拿出来跟我们讨论，让我们都不好意思了。现在的专家，我觉得是拼服务，当然专业也必须，我们要有市场的敏感度，还好我以前所做的基本功算扎实，我也花很多时间读书，与我们公司各地的专家一起讨论。

佳士得的专家部门为藏品做评估，图源：佳士得

信息大爆炸的时代，现在的专家，更像是“宏观经济学家”（Macro-Economist），帮忙客户整理大数据（big data）。这个时代的专家，大公司给予他的大数据（big data），不只是网络上那些报告，不然大家看了artnet都可以成为专家，这个big data是每一季拍卖结果，加上行业消息、整个收藏圈的状况，能非常清楚跟客户分析最适合的收藏体系。

我很幸运这十年来我都是在大公司工作，对时代的把脉，大公司有大公司的优势，我们的专家网络也帮了我很多。

投入职场迄今，最崇拜的人，是第一代第二代到外国去拼的亚洲艺术家，去欧美那些艺术环境比中国先进的地方打拼。作为一个亚洲人，我也是从小就出国留学的，我知道出头不容易。现在好一点，但是在20-30年代或者50-60年代，他们还是艺术家，更不容易。像常玉、吴大羽、林风眠、赵无极等等。还有那些女性艺术家例如潘玉良，李圣子或草间弥生等女性艺术家，要打进主流的欧美艺术圈，更不容易。

香港佳士得2019年，赵无极作品《24.12.59》以87,200,000港元成交，图源：佳士得

他们整代人的努力，帮我们在国际艺术环境打了很好的基础，在以欧美为中心的艺术史环境下让亚洲人在国外有艺术话语权，也重新颠覆我们对美学的认知，亚洲人的品味和对艺术的看法，是靠这一批艺术家打下来的，我对这些人佩服不已。

问：刚刚进入佳士得，就发生新冠肺炎扰乱了三月拍卖的节奏，整个亚洲艺术市场的上半年都不是非常乐观，但是国际市场还是持续运作，可以从刚刚拍完的伦敦拍卖，聊聊2020年上半年的市场趋势吗？

答：这次在伦敦拍卖，老实说亚洲买家的力度，还是非常强健，并没有受到疫情影响。亚洲藏家积极的电话竞投，让我们对五月的拍卖非常有信心。只要征集作品好，我们不担心艺术市场会因为疫情而不景气。2003年SARS时期，我听很多前辈说那时候拍卖拍得非常好，可能是大家都在家里有比较多时间，能好好研究拍品，所以我们这一次并不担心。

佳士得伦敦当代艺术夜场最高价拍品为安迪·沃荷（Andy Warhol）于1977年创作的“运动员”（Athletes）系列中的作品《穆罕默德·阿里》（Muhammad Ali），以近500万英镑成交。视频源：佳士得

延伸阅读：安迪.沃霍尔领衔，伦敦佳士得当代艺术夜场成交5.11亿，成交率达98%

问：您在业界的名声是特别擅长经营年轻藏家，您对经营年轻藏家有什么样的想法？目前年轻藏家普遍出现将收藏板块往西方当代选择，您的建议是什么？

答：我很幸运地接触的年轻藏家有一些是收藏家第二代，另一种是从事其它行业，艺术收藏是业外情怀，收藏他们在工作上得不到的满足。他们的收藏的脉络都是对未来性和比较注重国际流通性。现在的年轻藏家，他们通常外语能力比较好，自己也跑得很勤，都会去纽约伦敦或是巴塞尔，所以收藏不那么着重国籍，更在乎的是艺术家的基本功，及背后有没有好的画廊代理。

佳士得拍卖预展现场，图源：佳士得

问：比较年长的藏家，在十年前中国当代艺术崛起的时候，曾经尝过作品呈现十倍甚至更多的涨幅，但是对现在进入的藏家，艺术品不便宜了，很难像十年前，享受与中国经济一起起飞释出的“甜头”，因此，您对现在进入艺术收藏的藏家有什么建议？

答：我给新进藏家两个建议，从日场下手，像那些进入夜场的艺术家，都是在日场拍了十年，才进入夜场。俗话说台下十年功，他们也是慢慢累积起来的。可以多跑一点中小型的艺博会，认识一些中小型的画廊。这些画廊愿意找一些艺术家比较非主流，原创性更高的。

问：您原本在三月要策划一个夜间拍卖，因为疫情，拍卖延到五月春拍期间，针对市场目前的状况，佳士得亚洲区现当代板块有做哪些调整？您原本三月的夜拍，主要方向为何？

答：原本三月的拍卖，我想要把伦敦一年三季拍卖的概念带到香港。因此，我的规划是50件夜拍作品。有点像是伦敦夜拍的概念，小而精的概念。原本三月我们预期有很多国际藏家来香港，但是因为香港巴塞尔取消，所以我们移到五月，所以这次五月的国际艺术家作品可能会稍微多一点。现在亚洲收藏家，收藏越来越国际化，也收了很多国际蓝筹艺术家，我们也希望淡化国籍的概念，更专注于艺术的本质及内容。

佳士得纽约2019印象派及现代艺术夜拍最贵拍品塞尚被亚洲藏家竞得，图源：佳士得

问：因为香港问题与新冠疫情，中国给全世界的印象已经不像以前一样，从2019年拍卖成绩来看，大家目前的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充满某种忧患意识，对2020年的中国当代艺术走向，您有什么看法？您如何看待中国当代艺术市场未来面临的一些挑战？

答：我觉得中国当代还是有很多机会。欧美的艺术环境及话语权，都是过了几百年才有现在的荣耀，中国当代正确来说是1989年之后，到现在才几十年，所有画廊、美术馆这些系统在近几年才开始慢慢跟上，一个几十年的小孩，要跟这些欧美老大拼，需要给中国艺术行业更多时间，等到整个艺术体系建构完全便会一触即发，我对中国当代是相当看好的。像上海，我觉得他们做得很好，很多展览都可以跟得上欧美的美术馆了。

问：前几季的几个专场的拍卖都获得不错的成绩，您觉得设立专题小拍，能帮助拍卖的价格提升吗？

答：现在的拍卖实在太多了，我们做专题小拍也是要协助藏家了解艺术家的创作在一个时代下显出的成果，更清楚的分类，连接夜场与日场，更专一及系统性的归类。藏家在夜场日场可能会看漏的东西，我们帮他们找出来。

问：做这个行业这么久了，您觉得所需要的特质是什么？能给后辈一些建议吗？对于未来的工作有怎么样的构想？

答：我喜欢读书，喜欢学习，多跑多看展览。我觉得我这个工作，很幸运的让我天天都很学习，不管在公司或是跟藏家。未来我希望能让部门的晚拍，越来越精品化。我希望佳士得的品牌一出来，人们就知道我们只卖最好的，这个行业会越来越两极化，我想要当最好的。

图源：佳士得

他们为何如此看好中国艺术市场，ArtAlpha专访佳士得高层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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