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剑:有一种美,凌驾于哲思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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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剑是北京人,从小是个“会画画”的孩子,被老师认定“以后要吃美术这碗饭”。
他出名很早,是第一批被中国市场认可的当代艺术家。
刚从美院毕业的时候他迷恋光线,追求“莫奈花园”式的灿烂色彩。也是这批印象派风格的作品让他一举成名。
2000年以后,他慢慢走到偏向当代艺术的路上,画面以大面积平涂为主,模糊化的处理手法让人联想到格哈德·里希特。“后海”系列、“长安街”系列、“天安门”系列诞生于这个时期。
但在创作上他也遇到过瓶颈,也沉寂过一段时间。最近几年,他养成了跑步的习惯,几乎天天去附近的公园跑。为了缓解压力,也为清空大脑。
最近的一个个展“花园”就记述了他这几年跑步所观察接触到的事物。画面一如初心,没有丝毫尘埃,干干净净,甚至更加轻松、自由、跳脱、活泼......
村上春树在《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中说:不管全世界所有人怎么说,我都认为自己的感受才是正确的。无论别人怎么看,我绝不打乱自己的节奏。喜欢的事自然可以坚持,不喜欢怎么也长久不了。
在这里形容艺术之于章剑,在合适不过。
阳光灿烂的日子
ArtAlpha:大家刚认识您的时候,作品是有点偏印象派感觉的,那会儿您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章剑:我是1991年至1993年在中央美院上了两年大专,这两年一晃就过去了,说心里话基本上没学到什么东西。
但是这之前我一直特别喜欢画风景,画阳光。所以毕业以后正好有一个同学找我一起租房子,就是朱春林。我现在特别感谢他,如果没有接到他的电话,我就有可能搞政治波普去了,或者别的什么风格。
他说我找了个地方做画室,咱俩可以一起用,房租一人一半。我记得那房子好像是100块钱一个月,我们俩一人50。
ArtAlpha:这租金放现在难以想象,在什么地方?
章剑:在中日友好医院北边。我家住北沙滩,每天骑个车半个小时就到了。那时候自己想当职业画家,但手上的功夫还有绘画的思路都不是特别成熟,正好我们租的是四合院,院里有很多植物,葡萄藤,柿子树、葡萄架、枣树等,就像莫奈的院子一样,只不过小了100倍。我就画一些写生,这一画就是将近四年的时间。
ArtAlpha:就在小院子画吗?有没有出去写生过?
章剑:偶尔我也会到旁边的土城去画写生。有一张代表作叫《阳光灿烂的日子》就是在那画的。那时正好姜文的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刚刚上映,所以画的题目也起了这个名字。
那一阶段时间对我走到现在这步特别重要,要没有那个阶段,我没有自信走到现在。
ArtAlpha:朱春林老师的画也特别阳光,但是偏学院派,您好像比他走的更远?
章剑:他是油画系的,我只是上两年大专,所以会向他学习一些技法,但好像我的直觉没那么多框框。
一次他找了自己的学生做模特在院子里画写生,我让他先选地方,他找了个正常的角度,我绕到模特的侧面正好利用一棵s型的树干把画面撑了起来,特别舒服!春林说还是你选的角度好。
转折与突破
ArtAlpha:后来您的艺术到了“天安门”、“后海”的时期,感觉又偏当代一些了,当时为什么会有这种尝试?
章剑:因为画印象派只是我学习的一个手段,锻炼我的技术而已,四年就够了,再多就吐了,所以就想离开了那个院子。
有段时间挺苦恼的,突然发现一离开写生,我就不会画画了。这转折有一两年时间,特别痛苦,思考怎么把我的语言从客观转到主观,更偏平面化一些。后来开始转移到“长安街”、“后海”这种平平的画面感觉,这多少受到了当代艺术的影响。
章剑《长安街》 2006年
章剑《国庆》
ArtAlpha:您近期在非凡仕展览的作品,感觉好像一个少年又回来了,特别清新,这算是一种回归吗?
章剑:对,首先我并不觉得我那个《天安门》和《后海》的是当代的, 我不觉得我是当代艺术家,但是我也不是学院派的,跟他们可能都不太一样。
您刚才说清新,如果要找近期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这两年跑步。我跑了两三年步了,不管春夏秋冬,只要有时间我就到公园跑步。
我不年轻了,从以前一个小帅哥变成一个有了皱纹的,有时体力不支,上老下有小的一个中年大叔。跑步也是一种减压的方式,可能潜移默化的把以前内心的东西又带出来了,我觉得生命还应该积极一些,乐观一些。
ArtAlpha:我看到您的画感觉不到什么压力,好像已经很阳光,很积极了,就像看到大卫·霍克尼也会有这种感觉。
章剑:其实我觉得你的压力和你的苦恼越深,反做用力也更大,我是这么理解的。我觉得内心的力量要给它培养成一棵粗壮的大树,让它枝繁叶茂。刚才您提到大卫·霍克尼,那也是我特别喜欢的艺术家。
章剑后海系列作品《冲头的男子》 140x110cm 2000年
章剑后海系列作品《后海》160x140cm 2005年
章剑后海系列作品《热身》 2000年
美景之美,在其忧伤
ArtAlpha:您的画面是您的性格所致吗?还是您刻意追求的?
章剑:追求不到的,是性格所致。因为我小时候喜欢运动,喜欢一放学以后就踢足球。在球场上一年四季肯定都是阳光,可能跟这有关系。
我小时候长得秀气,我觉得长得帅的人会比较敏感,对一些美的东西和一些失去的东西,更伤感一些。
我记得有一个土耳其作家叫奥尔罕·帕慕克,他的自传《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记忆》开头写道“美景之美,在其忧伤”,我觉得说的特别好。
我就是会对忧伤和易失的东西更敏感一些,我一看到这句话,就想到了少年的某个人,或者是青年的某个人。所以到了中年以后,发现那东西还那么珍贵,但是已经快没有了,就会想能不能晚几年再失去它。
ArtAlpha:您在抓住它去表达吗?
章剑:对,但我怀疑是否抓得到。理智逻辑不是我的強项,我还是比较感性。我只擅长做艺术家,就一直延续下来了。
似乎中国这样艺术家也不多,国外倒是有一些,包括我喜欢的大卫·霍克尼,还有艾利克斯·卡茨,包括年轻一点的英国女艺术家伊丽莎白·佩顿,这些都是我喜欢的欣赏的。他们的画的又好又美,又很酷,中国这样的特别特别少。
好像大家都觉得我不碰这样的东西,这东西太浅,太容易了。有一次我跟刘庆和聊天,他说章剑那些东西,以前很多人都不屑一顾,对那种方法不屑一顾,结果还真是被你搞出来了!
ArtAlpha:就是美的人只能画美的东西。
章剑:我觉得是这样的。
ArtAlpha:好像村上春树跑步也坚持了几十年
章剑:对,他也是,《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那本书我读过。
ArtAlpha:这个看来是艺术家的一个习惯,可能是头脑放空以后自然有东西会进来?
章剑:我跑步的时候,很希望想想艺术,但发现想不出来,因为呼吸的时候脑子缺氧。你要想谈事,一定是走着不是跑着,所以一般跑步都是一个人跑。
那么我就只能看了,用眼睛狠狠地去看那些风景,这点也挺厉害的,特别纯粹,体会阳光照在身上的温度,一举两得,又锻炼身体了,同时又来发掘一些东西。卡茨也挺喜欢运动健身的。
ArtAlpha:卡茨可能人物更多,您是风景,但是他的精神和感觉好像跟您在差不多的路上。
章剑:他好像比我更乐观一些,比我更美国,我比他多点忧伤。其实我大概2004年、2005年的时候才知道卡茨。我2000年画的那种蓝帽子、后海、脱衣服的青年男女抽烟的题材。很多人觉得章健肯定受到了卡茨的影响,其实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卡茨,后来又发现美国也有这么一个艺术家。我觉得气质上比较相似,但是他比我更简洁、更概括。
ArtAlpha:您觉得中国人骨子里边是不是比美国人忧伤?
章剑:我觉得是也不是,中国经历战争和自然灾害比较多,美国就少,可能他们是坐着五月花号横跨大洋来到美洲大陆的原因吧,基因里有勇敢和冒险,但也出了像霍伯这样忧伤的画家。
章剑《热带雨林》200×150cm
我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这太重要了
ArtAlpha:您的题材都是身边的风景、人物、后海、天安门、长安街、公园,都是生活当中的。
章剑:对,都是生活当中的,都跟我的想象力和我的经历有关系。公园的系列是因为我天天去跑步,我就画跑步这条路,我画的时候会想到,这棵树颜色是应该稍微紫一点,还是黄一点,第二天我又跑,我再去观察,这是我的生活,我离开这个就画不了。
ArtAlpha:您的风格一直特别个人化,很独特。
章剑:独特让你与众不同。所以特别感谢我那两年大专,没在学校很长时间。虽然那时候我挺自卑的,当年考大学那些哥们儿,人家都上了本科,你比他们画的还好,最后因为文化课,上两年大专。
但是走过来以后,到现在发现还不错,我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这个太重要了,所以是一个挺好的事情。
ArtAlpha:比他们更自由了吗?
章剑:自信吧,自己画的恰恰也是自己喜欢的,自己擅长的东西。
章剑《朝阳公园》200×150cm
ArtAlpha:您在创作上有没有遇到过瓶颈?
章剑:太多了,好多次都想放弃,但又能干什么呢?其实当个出租司机也不错,没那么多苦恼,你给钱,我收钱,开到哪里还告诉我。
但是艺术家太累了,老在琢磨,而且没人能帮助你,谁都帮助不了,钱也帮助不了,这是要靠自己一个人扛过去的。完了扛过来以后又出现了。所以我跑步把它都忘掉,掏空了。
ArtAlpha:展览中那张小鸭子好像特别受欢迎?
章剑:是的,小鸭子挺讨人喜欢。其实无心插柳柳成荫,我从来没有碰过动物类题材,而且我还养了九年的狗,我竟然没有画过,太奇怪了。以后可能会尝试一下,比如鹿、小猫、小狗。
常玉不也画动物吗,我挺喜欢的。有时候画画挺枯燥的,你必须要有一些新的想法和点子,才能让你天天玩。
ArtAlpha:您之前在偏锋画廊做过个展,画廊主王新友先生对您的帮助大吗?
章剑:挺大的。我是2017年在他那办的个展的,在那之前我大概有十年在北京没有办过个展。虽然在新加坡和上海有个展,但北京一直没有,这个个展是第一次,虽然这十年我没有停止过画画。
当时是王新友来找我,鼓励我,所以那展览的风格也比较多,他们说像三个人画的画。但是没关系,得让大家看一下艺术家就这种状态。
非凡仕的展览我也挺满意的。首先这个画廊不大,主题也很简单,就公园,没有什么压力,所以这个风格像一个人画的。
ArtAlpha:您觉得当代艺术家现在所处的环境是什么样的?
章剑:我觉得现在的环境其实有点像我刚毕业的那个时候,我刚从美院毕业头几年,北京可能就两三家画廊。那时候大家好像都挺穷的。后来市场一下就来了,而现在我身边的艺术家卖画也挺不容易的,但这就是常态吧。
ArtAlpha:您觉得现在是正常的是吗?
章剑:现在比20年前条件好太多了,不要抱怨,喜欢艺术的人越来越多,好的艺术家不用怕。
ArtAlpha:现在有些艺术家比较会应合市场,您的绘画在现在这种环境当中,会不会被当代的风格冲击?
章剑:我好想没想过这个问题。当代艺术的冲击,或者对绘画的冲击我考虑的不多。当然市场好,我也高兴。
ArtAlpha:您在艺术上有什么理想吗?
章剑:我的小学老师曾经跟我爸爸妈妈说,章剑以后肯定会吃美术这碗饭。他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数学和英语比较差。我们班一到中午的时候,我跟另外两个同学就被英语老师留下来背单词,会背了以后才能回家吃饭。因为那时候副科的老师都在一个办公室,英语老师、美术老师、音乐老师什么的,美术老师就跟那两个同学说:你们俩不好好学习,人家章剑以后肯定会吃美术这碗饭,你俩怎么办?其中一个,就是我发小,今儿还跟我约着星期天去踢球。
还有人说过我印象很深的话,你是我见过亚洲最好的艺术家。这些场景和画面在当你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潜移默化鼓励你。
ArtAlpha:您觉得要一路坚持走下去?
章剑:对。能做到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觉得中国缺少比较舒服的、 比较积极的、比较美的艺术,这方面比较少。所以我现在也挺坚定的要走下去。
章剑最新展览《花园》现场
* 本文为原创,版权归作者所有,图片来源章剑先生。欢迎转发到朋友圈,未经授权不得转载。感谢章剑先生对于本文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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