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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丨丁丁:朱维民老师给我画过一幅肖像

丁丁 新三届 2020-08-25

朱维民老师。


        世间事,就是这么奇怪,有联系的事会出乎意料地聚集在一起出现。前两天,带妮妮去798,与画廊的人聊起画家画作,还想起朱老师。这才刚过两日,就看到斯雄这篇文章(斯雄丨 永远温暖的笑:怀念我的老师画家朱维民先生)这样的消息。追思之中,不由泪目。

 

        上大学时,上过的最好的课之一,就是朱先生的选修课《西方美术史》。大一时凭着对美术的一点热爱选修了这门课,今日看来,仍是幸事,仍是生命历程中最好的选择之一。


        第一次上课,并不知道这课怎么样,也不知道上课的老师朱维民是何许人,只是把这门全校的大课当作平常课程,和婉丽踩点进了那间阶梯教室,并且坐在后排,准备试听不佳就溜号。


        当老师步入教室走上讲台时,远远的只见一个穿着浅土黄色夹克、浅灰色长裤的颀长高瘦的小伙子。一张口,是带点南方口音的、温和的、笑意盈盈的声音。幽默的话语吸引我们往前挪了好几排。


        幸亏当时是第一节课,前排有好多空座,以后的课,课堂就都坐满了学生。我们都需要早早去占座了。



        捱到中间排,我看到老师不是小年轻,大概40岁的中年人。老师再往下讲课,放西方远古时期的岩画幻灯片。他对岩画艺术的讲解透着欣赏和热爱,对古人的生活、狩猎场景讲得绘声绘色。我们不由自主又往前挪,这次直奔第一排。


        老师的样子更清晰了,看来不止40岁。课堂上,他教导学生要珍惜时间,时间多么宝贵。他自己因为被打成右派,再拿起画笔时,发现自己平白少了20年的黄金创作时间,已经60岁了。“哦,我要把这20年补回来,”他说。


        而我们的反应是,啊!在后排看到的20多岁风流倜傥的年轻人,原来是近60岁的老人了!然而老师从来没说过觉得自己老,我也从来没觉得他是个老人,因为他是那博学多识、风趣温暖。

 

        接下来每堂《世界美术史》课,我们都是满怀期待去的。达芬奇、梵高、塞尚、拉斐尔、米开朗基罗、罗丹、伦勃朗……大师们的画作,大师们的故事,大师们的画风,他一一为我们放映,娓娓给我们道来。


        借用斯雄文中的引语:“确实像77、78级师兄师姐们在追忆朱老师时所说的那样:‘他,牵着我们步入世界艺术圣殿。’”



        斯雄文中提到的张大爷,是老师上课时所说的他的“仆人”。他说,要是哪个学生确实不错,真正跟他投缘,他要请他或她到他家中喝茶,他家里有个老仆人给沏茶。最初听到“仆人”二字,我是十分不解,什么样的人还用仆人啊?


        后来得知,张大爷只是他救助并收留的一个老人。其实,多少人想给老师做“仆人”,老师还不会要呢。被他请到家中喝茶尚是一种优待,那能留在他家中的张大爷,该是怎样的幸运!反过来想,朱老师是多么善良,他对张大爷又多信任!

 

        大一的《世界美术史》上完,我们意犹未尽。还想再选修一遍这个课。大概是接下来的那个学期没有安排朱老师的这门课吧,反正是没再上成。后来发现老师开了素描课,我和婉丽又积极地报了名。


        当时因为安排的教室空间有限,选课人数受限,并不是人人都能选上。我和婉丽等了几日,终于在通知上素描课的人员名单里看到我俩的名字,真是好高兴。



        上课的地点是研究生楼的地下一层,大概有10来个人。老师有时带石膏人像来让我们画。其中一次带的是维纳斯头像,我画不好,懊丧得很。还记得婉丽的话:“不会画时,宁脏勿净。”就是要敢于下笔的意思。


        另有一次,老师留的作业是让我们自主画一幅画。我临的萧伯纳的黑白照片,老师说不错,能表现人物脸部构造。老师还批评了另外一个女生临的一幅女明星头像,说明星照本来就没用自然光,拍出来的人物光影不对等。

  

        老师上课时,会忽然兴起,选一个学生当模特,他现场作画。上《美术史》的大课时,他就给一个头发直直上竖几寸的男生画过一幅肖像。画着画着,兴致没了,就收笔直接下课了。


        不过,他的画是不给做模特的人的。他说:“我的画,在市场上要500美金。”学生们听了便笑,不是不信,是老师的口气可爱。


        在素描课上,老师也给我画过一幅肖像。当时老师需要买一支画画铅笔,大概是6B的。我主动起身出去买了画笔回来。没想到回来后老师便让我做模特,画画给学生做示范。还说我脸部有一根线条很美。 虚荣的人至今也不知道是哪根线条。



        后来,我一直觉得,老师大概认为我主动去买笔应该给予嘉许,让我做模特是他给我的表扬。

 

        大三或大四时,听说老师要画一幅表现南京大屠杀的大幅油画,需要一间足够大、光线稳定的大画室。我在宿舍傻乎乎地认真想了好久,怎样把老家的东屋腾空、收拾出来,安上天窗给老师做画室。幻想中,折腾得自己睡不着觉。


        终于,还是没跟人提出这个傻念头。毕业后,就跟老师没有了交集。多年后,也曾搜索老师的博客,看看他的近况和新作。我看到他对时事发表的一些看法,充满了正义。偶尔,也会想想老师该多大年纪了,认为画家、艺术家应该都能活到九十大吉,百岁高龄。


        然而不期然看到老师仙逝的消息,潸然泪目。当然,老师不会记得我一个普通学生。但他的课、他的风采、他的善良和公义心、他的音容笑貌,却的的确确记在了我心间,滋养过并希望能继续滋养我的生命。


        谨以此文怀念朱维民先生!



(小号获作者许可推送,图片选自朱维民老师博客。)


追忆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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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逆编辑、工圣审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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