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追忆朱维民先生:他,牵着我们步入艺术圣殿

2016-12-15 郭少达 新三届文苑


 

        几天前,先生静静地走了,带着他一生钟爱的画笔,远行去了天国。他早已习惯了独自生活,不再害怕孤独和寂寞,在纷繁的人世间,他一直保持着静静地,平和的微笑。


        先生是个和平主义者。许多年前,偶然遇见一位孤独的山东老人,在京城的街头流浪,他不忍,便将老大爷领回了大学校园里的家。这位张大爷从此一直生活在这里,直到安详去世。


        两位尝尽人世间悲苦的男人,悉心收留和照料着一只可怜的小猫妞妞,组成了一个奇特的家庭。     


 

       35年前的秋天,先生开始为我们授课,课目是《西方美术流派介绍》。


        清楚地记得,第一堂课的提纲,解放后美术界的基本情况,当前美术界的几个问题。可他很快就忘掉提纲,讲起了罗丹给雨果作的裸体雕塑来,再也没理会过什么提纲。

 

        先生带着一架幻灯片放映机,满满几箱子世界名画的图片,从公元前15世纪的壁画残片到雅典娜女神,开始带领我们走进世界的艺术圣殿,维纳斯的诞生、吹笛的少女、巴比伦神庙的浮雕,米开朗琪罗、达芬奇、拉斐尔……从构图,到油画的技法,他一点一滴,细致入微,告诉我们怎样欣赏、领略、感悟、品味。 



        北方的校园里,很快就秋风瑟瑟,满目凋零起来,小草都难得一见了。从一些枯燥乏味,甚至是虚幻可笑的课堂,突然被先生带到提香、里贝拉、鲁本斯的艺术巨作里,听先生带着温软上海口音讲述故事,我们的眼前,满是灿灿的色彩。


        他咪咪地笑,说道:“啊,这个拉斐尔,长相秀美、聪慧,罗马古城里最有钱的花花公子。瞧瞧他的代表作吧,就是这一幅《西施廷圣母》。啊呀呀,风格简直太甜、太亮,过于漂亮了。好吧,再看看另一幅,画面很有整体感,但缺乏趣味点。”



        这天,讲完了意大利的卡拉瓦乔,先生用幻灯播出了《红衣主教》。


        大家屏住呼吸,都惊呆了。


        先生的声音,在教室里柔柔地回荡着:“嗯,这个是西班牙的绘画之父格列科,EL Greco,一个体弱的、疯狂的、神经质的、不安分的,天才。”解说变成一种喃喃自语般的低吟:“唉,天才,总是只能在几百年后,才能找到自己的同时代者。”



        这时,他突然说:“你们发现没有,色彩运用完全是僵硬的,毫无生气,枯燥乏味。”大家定睛再看,果然,红衣大主教威严,却空洞。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11月间。


        在一片绿色青草,风光旖旎的荷兰田野里,我们走进了伦勃朗。先生开始讲故事了。伦勃朗是个磨坊主之子,一生命运坎坷,穷困潦倒,可他偏偏倔强固执,得罪很多人,却始终“师造化,不师古人”,“做自然的儿子,不做自然的孙子”,开宗教题材平民化之先河。


        在油画《欢乐的舞会》里,先生说,所有的景色都罩着一层薄薄的雾,用光很散,那是“轻愁”。 


 

      渐入隆冬,我们越来越痴迷于先生的美学欣赏课了。

 

        1981年12月10日晚,先生给我们讲授最后一课:法国浪漫主义画派。


        从秋天到冬天,在先生打开的世界艺术珍宝里,我们流连、凝思。

        它后来,一直伴随着我们的脚步,走向遥远的世界。


        郭少达 

        2016-12-13  


  

人民大学新闻系78、79级

部分同学的追思:

 

        张援春:朱老师给我们上过课,很有印象。沉痛悼念他。

 

        郭少达:朱老师使用幻灯片,给我们上美学欣赏课,逐幅讲评世界著名油画作品的情景仍历历在目,艺术素养滋润我们一生。深切怀念这段幸福的时光。 


        徐世平:遥想当年,朱教授音容笑貌,宛如昨天。他开设的西方美术史,是最受我们喜欢的课程。朱教授是上海人,人生经历非常坎坷。当年,我们就听他说过,在新疆牧区流浪生活的情景。可惜,我们在网上找不到更多的朱教授信息。


 

        姜波:总想起朱老师那清癯而潇洒的身影!愿老师在他描绘的天堂安息!


        李宁:上几张朱老师年老时的照片吧,印象中他还是四五十岁风流倜傥的样子。 

 

         季洪光:据说,朱老师晚年还是一个人生活。这次是外系老师找他,联系不上,转而告知新闻学院。郭庆光院长派办公室老师和刘夏阳老师去西三旗他家里,找警方打开房门后,朱老师已经走了。赶来的999急救医务人员估计。已走两三天了。

 


        高永伍:朱老师好像在那个时代被打成“右派”,流浪到新疆,画了很多画,有很多有关新疆风土人情的写生。听过他的课,参观了他的画展,了解了他的人生,印象很深!

 

        卓培荣:朱老师的坎坷人生,应是比作品更加震撼的画卷。可惜在网上搜了一圈,还没看到相关记述。朱老师安息!       


        刘婕:朱老师也给我们班开设过西方美术欣赏选修课。有幸聆听过朱老师的课程。朱老师走好! 


   

        杨小兵:沉痛悼念朱老师!现在我欣赏美术作品,还在用朱老师的知识啊!


        陈湘安:沉痛悼念朱老师!朱老师讲授的西方美术史,令人终生不忘。


        张伟光:84岁仙逝,寿终正寝,走得安然,是喜丧,不用多沉痛。60以上的都够本。各位多保重,尽量健康长寿。



李培禹:朱老师的油画是大师级的!沉痛悼念朱老师!


刘方:悼念朱老师!——讣告没提右派什么的……


范蔚萱:沉痛悼念朱老师!


吴工圣:沉痛悼念朱老师!


秦朗:哀悼朱老师!


杨新:沉痛悼念朱老师!


陈平:音容宛在,恍如昨昔。



何志良:沉痛悼念朱老师!


张岳庚:朱老师走好!


孟国治:朱老师走好!


蒋克成:朱老师走好!


张亚:痛悼、怀念。


鲁难:朱老师走好!


余良军:怀念朱老师。



讣告:

 

        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退休教师朱维民教授,2016年12月5日在北京因病逝世,享年84岁。

 

        朱维民教授1932年12月出生于上海,1952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1952年9月至1956年11月在太原重型机器厂工作,1956年11月调任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摄影教研室助教,1983年评为副教授,1994年评为教授。主要讲授西方美术史、西方现代美术史、造型艺术实践等课程。

 


        朱维民教授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朱维民油画素描集》等,油画《新疆维吾尔族百岁老人》入选1982年巴黎春季沙龙,《黄昏》《贫农的女儿》等为中国美术馆收藏,曾在国内外举办十余次个人画展。


        兹定于2016年12月11日(星期日)14:00在北京八宝山殡仪馆梅厅举行朱维民教授遗体告别仪式。凡有关团体和个人致唁电、唁函、敬献花圈,请与朱维民教授治丧工作组联系。 


        朱维民教授千古!

 

        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

        2016年12月7日

 

朱维民老师生平:






 

朱维民老师

部分作品













(文字由人民大学新闻系同学提供,图片来自朱维民博客和追悼会现场摄影。)


相关阅读:

刘宇:保存日子的最好方法是把日子拍成照片

熊国胜:骆一禾的“背影”(上篇)

熊国胜:骆一禾的“背影”(下篇)

班和平|| 访案奇谭:孝子贤媳活埋“黑蛇精”父亲

马道:与“爱”有关的故事

郭凡生:追寻我们共同的理想

胡舒立:我们要培养掌握媒体工具的

现代知识分子,而非新媒体工匠

姜和平:夜搜苏修特务记

吴小军:回望校园三十秋

我的大学:那些流年,那些囧事

为了卡斯特罗的古巴,我选择西班牙语

张自忠路3号:一座让人思绪万千的院落

杨劲桦: 梦里颐和园

庞松:跟随龚育之写党史忆往

何砚平:我心中一面永远高扬的旗帜

留恋的张望——写给离世廿载的王洛宾

宋毅:初到中央团校的日子

姜波:质疑“中等收入陷阱”

杨劲桦:邂逅那不勒斯

骆小元追忆上大学:生命复苏,心灵飞扬

骆小元 忆会计行业:筚路蓝缕三十年

黄晓京:物非而人是——旧信札的记忆

詹国枢:经济文章的三条半标准

林晨:我在新华社三十年

黄清水:30年前农村大包干采访追忆

范蔚萱:好汉与书生

杨劲桦:悼恩师彭明

肖玉环:告别南生

李山泉:称雄华尔街的基金管理者

肖玉环:友谊地久天长

李秋零:我的康德缘

张志伟:我和人大哲学院同龄

吴思:擦桌子的“主义”

张晋峰:一段终身难忘的经历

陈锡文:人民大学78级报到第一人

张河:我们同学我们班


    长摁二维码关注我们。

  曲逆编辑、工圣审读。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