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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轩编辑、工圣审读
近日听父亲老部队(20军)的子弟讲了一件奇事:上世纪六十年代,解放军在安徽征兵,一个小伙子报名,政审、体检,程序都走完了,可他听说部队要驻扎在浙江沿海地区,很快要打台湾,吓得在家整整哭了一夜!
身为双胞胎的妹妹恨铁不成钢,骂哥哥没用。家里人说,干脆你就替你哥当兵去!妹妹没犹豫,把头剃了,用哥哥名字入了伍,成为野战部队(中国人解放军20军58师174团炮兵连)的一名战士。
两年多的时间,她与战友们同吃同住,看不出有任何异常。唯一不同的是,每次在澡堂里洗澡,她总是要磨蹭到最后一个才洗。大大咧咧的男兵们并没怀疑。
后来部队野营拉练到安徽六安。拉练的地方很偏僻,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居住,但官兵们奇怪地发现野营地附近总有刚用过的女性卫生用品。部队就有点怀疑,但也没有深究。
这姑娘穿上军装后,英武中别有俊俏,人又机灵,顶头上司、姓刘的炮兵连长很是欣赏她,让她做了通信兵。由于表现不错,提干也指日可待。
可这时出了事:与她一起入伍的一个老乡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一直很喜欢她,想和她谈恋爱,可是被她拒绝了。这个老乡兼战友一气之下就把她举报了。
处理结果是:这名“男”兵退伍,恢复女性身份,被安排到宁波百货公司上班,炮兵连长因“知情不报”,就地复员回老家。
这名连长参加过朝鲜战争和解放战争,立过战功,但也没办法,回乡当了农民,几年后,他带领公社的农民工修水库,在火车站竟然与部队的老战友相遇。
刘连长虽回乡已数年,但身上还穿着已破烂不堪的军大衣,不舍得脱下。他向老战友哭诉喊冤,说自己真不知道那个兵是女的。可是老战友也爱莫能助,只能唏嘘感慨一番后道别。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很有名的电影《战火中的青春》,女主人公的原型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唯一的女性特等战斗英雄郭俊卿。
这位女扮男装南征北战的现代花木兰,名列中宣部等六家中央机构联合出品的《永远的丰碑》。
特等战斗英雄郭俊卿
郭俊卿1931年出生在辽宁省一个贫苦农民家中。7岁时随家人逃荒要饭到内蒙古草原。几年后父亲砍柴摔伤去世。怕被人欺负,郭俊卿从此就装成男娃,和母亲、弟弟讨生活。
1945年,14岁的郭俊卿虚报两岁,自称是男娃,找到八路军要参军。队伍见她瘦弱年幼,不收。可队伍走到哪,郭俊卿就跟到哪。八路军终于收下“他”,让“他”当了名通信兵,从此郭俊卿改名叫郭富。
“郭富”人虽瘦小,但是机灵又肯吃苦,当通信兵,多次穿越敌人的封锁线传递情报。后来当了突击班班长,最优秀的士兵,才能选拔到突击班里来,而“郭富”,是突击班班长。
那时已是解放战争期间,在河北平泉城外,“郭富”带头挥舞红旗冲上山头,端着刺刀与敌人拼杀,拿下了阵地。她的班被评为“战斗模范班”。
到辽沈战役时,她已升为机枪连指导员,参加了惨烈的大拉山子阻击战等战斗。
她随东北野战军48军挥师南下,一路打到广东。战火纷飞中,“郭富”病倒了。在医院里,细心的医生终于发现这个总是和衣而卧不肯让医生看病的战斗英雄竟然是个女的!天大的秘密被捅破了。
事情传到中央,朱德总司令说:“古时候有个花木兰,我们部队也出了个女英雄!”军委授予她“全国特等战斗英雄”称号。“郭富”又恢复了真实性别,恢复了原名郭俊卿。
她和其他英雄来到北京参加了战斗英雄代表大会,并随中国青年代表团出访苏联。
电影《战火中的青春》中,女扮男装的女主人公身份公开后,与自己的老排长在战火中绽放恋情,结局皆大欢喜。而现实生活中的郭俊卿却没这么幸运。
在英模代表团,她对同在四野的另一位战斗英雄有好感,但是这位战斗英雄却婉拒了她:“咱们两人太突出了,不合适。”后来这位战斗英雄官至解放军中将,2016年去世,享年91岁。
郭俊卿情感上受到打击,加之多年的艰苦战斗导致她患了严重的妇科病,子宫被切除,她更愿意继续以男性的身份生活和工作。
从中国人民大学学习结业后,郭俊卿转业到北京市手工业管理局工作,后来又调到山东,担任青岛被服厂厂长、曹县民政局副局长等职。
郭俊卿终生未婚,但是即便在文革中自己被批斗的艰难日子里,她还是拿出自己省下的积蓄,资助落难的战友,并收养了两个女儿,还把苦命的母亲从东北接到青岛奉养。
中年郭俊卿
1981年,郭俊卿离休。她给上级打了报告,要求再次恢复其女性身份。上级批准了她的请求。
两年后,这位现代花木兰在南京因脑溢血病逝,年仅52岁。她的骨灰现安葬在常州市烈士陵园。尽管她不是烈士,但她终于和与战死的异性战友们生前同袍出征、死后共穴埋骨。
她是大地的女儿。
中国邮政发行的纪念郭俊卿首日封
作者简介
操风琴
操风琴,出生于安徽安庆,军人后代,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国际政治系,现供职新华社,曾任新华社驻中东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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