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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城实录丨刘宇:一个新冠肺炎治愈者的感恩

刘宇 新三届 2020-08-25

  作者简历

刘宇(陈黎明摄)


刘宇,1979年入读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1983年毕业分配至新华社。先后任新华社总社、伦敦分社、华盛顿分社摄影记者,摄影部采访室、国际室主任。现任中国文联摄影艺术中心主任。


原题

一个新冠痊愈患者的自述




文/图:刘 宇


题记
 

见到这位新冠肺炎痊愈患者是在一周前,为湘雅二医院第三批援鄂国家医疗队送行的仪式上。采访过这么多支医疗队撤离,他是我见到的,唯一以患者身份自发来送行的。他当时情绪几近失控,泣不成声。给我留下印象特别深的一句话是,那些死了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了;让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怎么办?

 

活动结束后,我加了他的微信,希望在他心情平复一些后,再去了解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采访患者是我早就想做的事,但也心存顾虑:一是,在人人自危的时候,他们是否愿意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在公众之下。二是,担心再次揭开正在愈合的伤疤,造成二次伤害。但是,当我采访之后发现,他们太需要向人倾诉了。当你陪着他们流眼泪的时候,他也会掏心掏肺地把心里话说给你听。

 

第二天,我在武汉剧院附近再次见到他。他长我1个月,我叫他祝大哥。他开了一家餐饮小店,目前住在附近的一个老旧小区里。在社区门口,遇到了他的儿子,长得又高又帅,在做社区志愿者。

 

祝大哥的儿子(右二)在社区做志愿者


祝大哥住的地方是居民楼一层的一个里外套间,外面还接出一个板棚。里面的冰柜占了半间屋子。这里原来是给甜品店员工租的宿舍,兼作库房。祝大哥说,你刚才过来,看到的都是我的老街坊,根本就不跟我说话。沏茶的时候,他小心问我:“没事吧?”我说:“没问题。”他已经比前一天平和许多,我们聊了近三个小时,他记得每一个细节,时而哽咽,时而痛哭。


回去后我用软件把语音翻译成文字,竟有三万来字。我一句一字核对,又与祝大哥在电话中反复求证细节,在发稿前再次经过确认。我去掉了自己的问题和插话,希望能传达出在现场感受到的气息,但我仍然觉得文字如此苍白。在快节奏,浅阅读的今天,我不知道多少人有耐心看一篇7千字的访谈,但这对我不重要。

 

我没有保留每一句话,但下面的话都是祝大哥说过的。

 

祝大哥接受采访


一、我是怎么感染的

 
我儿子1月17日从唐山出差回来,同学为他接风。其中有个同学发烧咳嗽了10天,一直在当感冒治。吃饭的时候,儿子挨他最近。
 
儿子1月22日半夜四点钟发烧,我儿媳就把他带到武汉市中心医院挂号。当时这家医院后湖院区不是定点治这个病的,而汉口医院是第一批定点医院。检查出来以后,医生说,你肺上已经感染了,我们不敢确认,我们只能给你检查,最后是什么病,怎么治疗,你就去汉口医院。

当天,他们没跟我说。我女儿去年从华科毕业,1月21日从北京回来的。1月23日晚上10点钟的时候,女儿打来电话:“老爸,哥哥今天又发烧了,昨天就发烧,怎么办呢”?我说:“不会是感染了吧?”她说:“结果还没出来。”
 
我就打电话给我儿媳,她说:“医生说有可能感染了。”当时那一下,真的……
 
这里我还要多说一句什么呢?1月8日,女儿在北京发了一个短信给我,说这段时间要注意,华南海鲜市场有一个病毒出来了,千万别出门。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那天坐出租车也很难的,我记得最清楚,天有点下雨,天气很冷,到了汉口医院急诊的地方,那个灯似亮不亮的,好像看得见人也看不见人。当时我儿子穿着个羽绒服,帽子戴头上,就坐在那个花坛的下面,我一看真的很难受。儿媳站在那儿挂号,我就跟她说,你去照顾他,我来排队。里面最少有一千个人,挂号因为要写编号,前面还有将近三百个人。当时儿子还在发烧,已经受不了了。


当时医院挂号的现场


后来没办法,只好又回武汉中心医院去打退烧针。估计就是这时候我感染的。为什么呢?大概晚上1点多钟,我儿子要给他买瓶矿泉水,我就在小超市买了两盒鲜牛奶,是热的,当时我的胃病犯了。可能就是插管子那一下感染了,我的手没洗,因为在门诊那儿,给儿子拿病历、拿袋子啊什么的,手上已经有病毒了。还有一个什么呢?手机,手上有病毒以后,传到手机上去了。当时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楚,手没有及时消毒,回去以后看视频啊、打电话啊,可能搞到口腔或眼睛里面去了,就是这两个,当时都是戴了口罩的。儿媳有护士证,但她没做这一行,她自己很注意保护,儿子一发烧,在家里也都戴着口罩。
 
打针以后,我说,你们俩先回去,我再去站队。他们在医院也有点怕了啊,回去就回去吧。我又调头到在汉口医院去了,一看前头还有三百多人,就想早上再来,就回到住的地方。早上六点钟我拦了一个半小时的出租车,拦不到。我又跟女儿说,你赶快帮我联系滴滴打车。这样,到医院就晚了一点,又过号了。
 
我跟护士说,我儿子已经挂了三、四十个小时,把他的单子插进去,好吧?儿子是年三十(1月24日)那天一点钟看完的。从在中心医院挂号,一直到看病,四十个小时。医生直接说不可能收治,让自己回家隔离。
 
当时,我住在儿子租的一个房子,儿子住在我自己的房子,儿媳住在你来的这个小区,女儿在武昌跟她妈妈一起生活。当天是年三十,晚上我真的是很难受的,我家四个人,住四个地方。为什么我这么伤心啊?真的,一般人都接受不了。
 
儿子不能出门,儿媳也怕。我着急,就跟儿媳说,我每天来给你们做饭。儿媳不同意,让我给儿子送饭就行了。我说,那不行,我给儿子做饭,那你吃什么呢?


从大年初一开始,我骑电动车每天去买菜。在儿媳这边把饭做好了,留一些,再给儿子送去。中间相隔十五站公交,骑电动车半个小时。我儿媳是恩施的,嫁到武汉来,不能让她爸爸妈妈觉得,你只管你儿子,是不是啊?
 
儿子一共打了四针,就是一般的消炎针。他从来没住过院,每天坚持跑步,就是发烧,打个退烧针,不烧了还跑。到晚上9点到10点钟,我做冰糖雪梨给他送过去,养肺的撒,每天送。我女儿就说,你真是在拼命。27日、28日那两天武汉下雨,我没穿雨衣,全部打湿了。这样送了一个星期,直到我发病了,才不再送了。


 祝大哥的儿子和女儿。祝大哥提供


当时我可能已经感染了,但是我不知道。后来怎么发现的呢。到1月29日,我送完饭回去以后,感觉今天怎么没有劲啊?我对这个病也有点了解,一个是乏力、浑身痛,再一个咳嗽、发烧,不想吃。中午也没吃饭,睡了一下。到晚上,我说怎么还是这样啊?我就打个电话给女儿,我说恐怕是感染了。我女儿说,不会吧?
 
睡了一晚上,站不起来了。到下午开始浑身痛,躺在被子里,真的跟那个针扎被子一样。不知道怎么搞。我就去冲热水澡,把水搞烫一点,冲一下,可以管一个多小时。不疼了,赶快去睡觉。睡了一个小时,醒了,又去冲,冲了8次。那真的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睡也不是。
 
到了29日深夜,我又打电话给女儿说,百分之百是感染了。明天先去社区医院查个血,血液有问题,那是百分之百有问题了,是吧?那时候,还没有核酸检测。
 
现在查血只需要五分钟,社区医院一看说,估计是感染了。你就去中心医院后湖那边。这时候,中心医院也是定点医院了。我就去医院挂号,前面又有300多人,我就回去了。到了晚上11点钟再去,CT一拍,就是感染了。我当时问医生,能不能打针?医生说,你太轻了,不够资格打针,给你开点药。
 
听到感染,我不吃惊,去医院的时候,就有那种预感。因为在医院里面那两天,我什么事都不让儿媳做,都是我抢着去做,她只陪着我儿子。如果防护好一点,什么都不做,手不挨别的,是不会感染的。我想,感染就感染,死了就死了吧。
 
到2月5日的时候,就发烧了,在家里最高烧到38.5。这个病最怕发烧,烧了两天,受不了了。就又去医院,开了三针。要不是我女儿,我也活不下去。她每天早上准时点外卖, 11点半钟一定把饭送到房门口。一点就是两顿的。在家呆了十天。
 
说真话啊,刘记者。我可以这样说,我经历过的事情,一般人一生都没经历过。我去医院去了7次,每一次都碰见死人。我回来跟儿子说,中心医院肯定死人了,刚刚回来的时候,两个殡仪馆的车进去。儿子说,那蛮正常的。
 
2月8日,女儿说,她的导师建了一个学生群,在群里问,武汉有没有学生或家属感染的。9日,女儿让我把身份证号码发给她,她跟导师说一下,老爸感染了。因为同济、协和医院都是华科的。正好也是一个机会。湘雅二院医疗队8日来的武汉,9日就在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开了病区。社区也帮了一些忙,10日晚上6点钟的时候,我们社区的书记打电话给我说,准备把你送到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他是一个残疾人,我们社区的病人都是他送的。
 
一个面包车,中间搁一块板,我一个人坐在地上。那时,我还不知道蔡甸有一个同济中法医院,大概开了四、五十分钟吧。当时我在发烧,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里面黑漆漆的,又没有人说话,东南西北都不知道。
 
社区书记9点半钟把我送到医院。各个社区负责送人,区有关部门负责收人,就在那登记。社区书记跟那个L主任对接完就回去了。
 
登记完一直等。你知道电梯上去不是有个门吗?一直在扣,一直在扣,就是不开门。那些老人,站都站不住了,就睡在楼梯间,什么灯都没有。只听到那些老太太、老爷爷就在那儿哼哪。
 
我虽然说年纪大,但症状还算轻的。到12点钟的时候,我就下去找那个L主任,我跟他吼,你这样真的是不好,你不能只负责送来就不管了,你看看楼梯间,很多人都要死了,你怎么不去衔接一下,到底什么时间进病房?你知道他怎么说?他说:“我们能把你送来,就很不错了。你要不满意你去告,不管你告到哪里!”他说的这句话,我是很伤心的。真的,我那天准备回的,但是我回不了。


刘记者,这些我都没有和我儿子、儿媳说过,我不能说,我不想害这个人。我回来以后,只跟女儿说了,因为她毕竟是读过书的。我想去告他,女儿说算了,您也住进医院了,何必呢?这种人当官也当不长的。

后来我才知道,就是那天晚上!我看的媒体报道了转运病人中发生的事情,中央指导组问责了有关领导,我的心情才平静了一点。
 
二、他们可以不做那么多啊

 
我们半夜两点半钟才进的病房。我坐在病床上,一个小个子护士就过来了,她说:“叔叔,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感觉怎么样?”真的,这句话,很打动我。
 
祝大哥守在驻地门口,见到了“小个子护士”付敏


我以为,都好歧视我们的,进去以后很灰心。那个小护士真的是……没有一点点歧视的感觉。后来,我跟徐灿护士长说,我没想能站着出去的,一个儿子生病了,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再加上我又感染,将来怎么搞?真的有什么事情怎么办?再一个,L主任说的那个话,真的,真的是受不了。见到那个小护士以后就觉得,还可以吧,应该是不会死掉的。我不怕死,我真的是不怕死……


祝大哥在湘雅二院医疗队欢送仪式上
 
昨天看到那些护士,没想到都是那么一点点年纪,全部是小女孩。那个小护士,我印象最深了。我女儿后来埋怨我,为什么不问问她的名字,我只知道她的个子最小,一直在留心。后来去了隔离点,我和徐护士长说,你帮我打听一下,护士里个子最小的一个。
 
你昨天不是也看见那个小女孩吗?她一过去我就知道是她,第一眼就知道。我问她,是你吗?她说,是我。


祝大哥见到护理过他的护士:徐灿(左二)、付敏(左三)、方艳萍(左四)
 
我们三个人一间,第二天早上医生查房,我说有胃溃疡,一个小时不到,就把胃药送来了,我吃了一盒,还有一盒留着,我舍不得吃。隔壁那个房的患者很重的,一走路就喘。他有糖尿病,医生一定要把血糖降下来。上午吃降血糖的药,下午吃治新冠的药。我真的很感动,他们治这个病,应该和其他的病没有关系撒,为什么别的病也可以治?
 
现在想起来有点过分了。有个病人在一床,我是二床,他当时坐都不能坐了,咳嗽,喘。护士让他戴口罩,护士一走,他又把口罩拿下来,还往地上吐痰,很可怕的。我和这个病人住了三天,每天晚上都睡不着。那天晚上12点,我坚决不进病房了,就坐在走道里。护士问,能不能明天解决?我说,不行!后来就给我换到18床。


在送行仪式上,祝先生一个人站在人群之外流泪
 
后来住了16天,也有开心的事。我去了以后,一天比一天饭量大,每次饭不够,我跟护士说。她说,好,我马上给你去拿,没有任何怨言。我跟她们说笑话,我到这来要长胖了,真的长胖了。过去因为坐骨神经病住院的时候,不能下床走路,都是自己打饭。我说我有胃病,不能喝凉水,她们就说,我去给你换。医生也好,护士也好,没有一点点歧视。
 
另外一个小护士,问病房里三个人的年龄,我说60了,她说你的长相欺骗了我,意思是我看着很年轻。我说,哎呀,你这样一说,我晚上睡不着了,大家都笑起来了。老爷爷说,你这下高兴了撒。

我女儿说,如果再晚10天去住院,我也活不了。进去那两天,我发烧38.7度。其实,就是做了一些常规治疗。根据我自己的感觉,一个心情特别重要,就是感觉你有希望了;再一个营养跟上了,就可以了。这个病很多人很怕,其实没事。
 
出院前,他们给我拍一个视频,我哭得录不下去。徐护士长过来把我一拍,我感觉是她。她说,没事的,武汉会好起来的,你也会好的。
 
出院的时候,湘雅二院给我们送了礼物:一盒营养粉,一盒巧克力,一套内衣,两盒牛奶,四个水果。
 
特别感动是,出院三天后,徐护士长8点多钟打来电话。她问,你现在去隔离点生活、治疗各方面还好吧?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赶快跟我们联系。那天电话打了将近40分钟,我哭得很厉害,一个人把门关上的。后来,徐护士长说,你要想哭就哭吧。我真的没想到,就是回访,也不会问你的生活怎么样。为什么出院了,还这么关心人呢?


徐灿护士长安慰祝大哥
 
我在隔离点给徐护士长发过一段视频。我说,我们不是生死之交,我们是兄弟姐妹,因为我们有一个强大的母亲中国。我不认为是生死之交,生死之交是朋友之间,这不是朋友之间啊。


祝大哥给徐灿护士长录的视频。祝大哥提供
 
人家凭什么来啊,就说是国家要求他们来的,他们可以不做这么多啊,真的可以不做。
 
昨天忘了一件事,回来很后悔,我应该见一见那两个主治医师,一个男的,一个女的,都是五十几岁,真的很感激他们。我也大胆跟你说,那天不是下雪吗,我真的准备跳下去了。我身体基本没有问题了,但是想到很多事总是不舒服。
 
我六十岁了,一般人生这个病,应该不会成我这样。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听见“武汉加油”这四个字,我就想哭啊,不知道什么原因。

 祝大哥向驶离的医疗队大巴鞠躬


三、我为什么不能回家?

 
我是3月13日下午从隔离点回到户籍所在地社区的,社区书记专门搞了一个爱心出租车去接的我。我发病的时候,是住在儿子租的房子。但是户口所在这边的社区送我住院的。按道理说,这个社区没有义务管,为什么这里送呢,我出生在这边,户口也在这边,因为是老社区,都比较了解。那边是新小区,我不认识人。
 
这边的房子原来是女孩子住的,我想住着不好,这个病毒万一传染,将来有什么事,是吧?我还是想回我自己的地方居家隔离,我一个人住,条件好一点。
 
6点钟,我儿子就骑摩托车把我送到他租的房子那边居家隔离。儿子穿着志愿者的衣服,把东西拿到楼上。但是我进去的时候,一个保安说,你这么长时间不在家,不能进去。我说为什么?他说,超过14天就不能进了。我说什么道理啊?他说,没有道理,就是这样规定的。这时候,来了一个人,可能是他们队长吧。他说,你不能进啊,我们这是无疫小区,就不能进。当时,武汉市有一个文件,就是14天没有传染的社区有奖励,你们听说过吗?
 
没办法,我又回到这边,在板棚睡了一晚,睡也睡不着,就玩玩电脑。第二天,我想这样不行,我的身体绝对好不了,我就打了那边的一个电话,有个网格员接的。他说,和书记讲一下,明天回电话。
 
第二天,那个书记和网格员说,你不可能回。你当时是在哪里发病的?我说,是在你们小区。他说,是哪个社区送你去的医院?我说是户口所在地社区。他说,那去找你那边的社区。
 
后来我打了哪些部门的电话呢?给街道办事处打电话,他说你可以回去。好,回过头,又打社区电话。社区还是说不行。我没办法,又找了江岸区有关部门。他们说,我们有文件,哪个社区送到医院去,就由哪个社区安排接收。什么部门都打了,都说不能回去。为什么不能回去?说白了,为了零感染。
 
我至少打了5次市长热线。市长热线是这样的,非要由本人打电话和他们说事情解决了,才能撤案。我儿子晚上9点多钟和我说,你赶快给那个社区的书记赔礼道歉,他找这边的书记打了电话的,搞得不好,这边书记都要撤掉的。当时没有办法,还是给那个书记打了电话。我说,对不起,这边社区已经安排好了。我又伤心又无奈,我没有错,有家不能回,为什么要道歉?

这是医院开的证明,全部正常了,就是好人了。隔离点也有证明啊,还是不让回去。这到底搞的什么?

祝大哥在目前租住的小区接受采访


后记:

 

在武汉近50天,我每天都被医护人员、各级干部、社区志愿者以及无数武汉普通市民,在大疫之下表现出来的大爱所感动。我也深深理解,他们有多难;有些人也许自己就有亲人、朋友感染,心理上已经处于奔溃的边缘,仍然冲在一线帮助他人。但是,善与恶之间可能只有一步之差。哪怕靠自己无力解决的困难,也应该善待自己的同胞。如果我不记下这些,就对不起这些患者们受的苦、流的泪。

 

善恶忠奸天有眼,因果公平放过谁?


2020年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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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宇别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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