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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史 | 李永志:走过癫狂的年代

日知录新说 新三届 2022-03-21

作者简历


李永志,1951年生。“文革”中受家庭牵连长期遭欺压,中途辍学,后自学提升自我。为江苏省体委文史办资料员。退休后致力于整理先辈革命史料,很有成效。

          

原题
走过癫狂的年代




作者:李永志

 
读友人吴晓晴的回忆文章,谈他青少年时期的成长经历,其中提及他父母于半个多世纪前惨死的情形。一见那几段文字,恍如夜空里闪电划过,让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久已尘封的往事有如决堤的洪水,喷涌而下,一下把我的思绪带回到了那凄风苦雨的年月……

1966年8月3日,就在我家门口(南京宁海路68号),就在我的面前,我亲眼看见晓晴的父母——被打成“走资派”的吴天石叔叔(时任江苏省教育厅厅长)、李敬仪阿姨(时任南京师范学院党委副书记),被南京师院的造反派推搡着、拖拽着游街,从我家门口经过。夫妇俩人浑身浇了墨汁,被推搡、拖拽着走了很远,当时俩人疲惫、无助的面容,我看得清清楚楚,深深地印刻在我脑海中,成为永远抹不去的惨痛记忆。那天,李阿姨惨死在街头;两天后,吴叔叔也在痛苦折磨中死去。

这何止是晓晴心中永远的痛!也是我心中永远的痛,我的痛,不仅因为我是目击者,还因为我的家也有相似的经历,他家的悲剧让我感同身受,从而在心底里产生强烈的惨痛共鸣!

1949年王范、李仲培离京南下前合影

01


我的父亲王范 (1905—1967),原名张庭谱,曾用名王凡,江苏如东人。1926年加入共产党。曾参与红十四军的成立和地方党组织的建立,是英勇的早期革命者。上世纪30年代初,他从事党的地下秘密情报工作,犹如在刀尖上跳舞,危险时时刻刻都围绕着他。1932年,因叛徒出卖,他被捕入狱。

父亲身材高大,浓眉大眼,性格刚烈,意志坚强。他在狱中被关押五年,经受住了一次次酷刑的考验,同牢狱友们都很欣赏他的刚毅,夸他是“壮汉”。1937年国共第二次合作,经周恩来领导下的八路军驻南京办事处的营救,父亲才得以出狱。出狱后经过党组织的审查、甄别,王鹤寿、李克农给予他“坚定,精干……表现坚决!”的鉴定,表明他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坚定共产党员,未曾在敌人的淫威面前屈服。

父亲出狱后到延安,在陕甘宁边区保安处任侦察科长。曾在处长周兴的部署下,成功破获了一起敌特大案,荣获嘉奖,被评为“锄奸模范”。毛泽东在中央的一次内部会议上还点名赞扬他立下头功,一名记者报道时把父亲“王凡”的名字误写为“王范”,由此同志们就叫父亲王范了。

随着解放战争接近尾声,父亲在中央社会部李克农部长的领导下,时任中央社会部工作队长,负责中共中央、毛泽东进驻北平的安保准备工作。1949年4月,毛泽东等中央领导进入北平,父亲乘坐第一辆汽车在前面开道,顺利完成保卫任务。继而前往华东,在解放上海的过程中,负责安全保卫工作,参与组建了中共中央华东局保卫处。

1950年王范、李仲培在上海人民广场

1950年任华东军政委员会公安部副部长、1954年任上海市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十几年间,他肩负党政军领导层的安全保卫重任,在敌特分子活动还十分猖獗的年代,付出了极大的努力,确保了上级的安全,深得中央领导的器重。

1958年,为人耿介的父亲,在反“右倾”运动中敢于直言,被扣上“忽视党的领导”“忽视无产阶级专政”“思想右倾”“立场不稳”“包庇反革命”等帽子,多次遭到重点批判,受到不公正待遇。但他坚持真理,阐明自己的正确主张,在巨大的压力下并不屈服。中共上海市委对父亲作出“调职、不作处分”的决定,下放到上海七一人民公社,担任工业部副部长、公社党委副书记,后任闵行区区委书记。

1962年,父亲调任江苏省体育运动委员会党组书记、主任。无论职位高低,他都保持了一个共产党员的高风亮节,始终把党和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这样一位赤胆忠心的革命干部,在“文革”风暴中,却遭遇到猛烈的冲击。他看到一个个省市高层领导被造反派打成“走资派”,进行狠打猛批。以他的火爆性子,如果有造反派要对他动粗,他绝对不会屈从。他曾对一位私交甚好的老领导说:哪个造反派要抓我打我的话,我就用腰里系的宽皮带与他们拼!话虽显得粗莽,但他终究是讲道理的人,不至于莽撞到与人乱拼。只是,那场全国性的浩劫一发动,遵循的逻辑是“造反有理”,大批革命干部被卷入了这场运动,成为批斗对象。资历深厚的我父母,也未能幸免。

无疑,在那动荡的乱局中,父亲曾试图申辩,试图表明自己对党对国家对人民一片赤诚的心迹,也试图说明自己的履历清晰,毫无历史污点。可是,一切都徒劳,造他的反的人不是以个人的名义来迫害他,而是口含天宪,堂而皇之地以革命的名义,打着党的旗号,向他“开炮”。这让他感到深深的绝望,一颗红心,满腔赤诚,却被人诬陷,成为革命的对象。他是一个刚烈汉子,不能在苟且中逆来顺受。在红色海洋浊浪滔天中,他选择了一条以死明志的绝路。

1967年1月11日,朔风凛冽的夜晚,在五台山省体委机关,一伙体院的造反派,将父亲劫持到了东郊南京体院,关押在院长办公室,并勒令他坦白交代,写出检查,第二天下午开斗争大会接受批判。

深夜,父亲心潮起伏,热血澎拜,彻夜不眠,奋笔疾书。回顾从入党那天起到红十四军的战斗、上海的地下工作、五年的监狱生涯、延安锄奸、东北剿匪、护卫主席进京、上海戡乱整治…… 四十一年都是意志坚定,工作精干,表现坚决!想起那些为新中国的建立而流血牺牲的英烈, 眼前呈现出当年慷慨就义赴死雨花台的难友面容,仿佛他们情绪激动地在向他诉说着什么,又像什么也没有说……对这场“史无前例”的灾难,父亲决心用热血和生命捍卫真理,捍卫党和民族的利益。第二天中午,父亲毅然拔枪自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父亲留下全盘否定“文革”的绝笔书四封,这是用肝胆和鲜血凝结的绝笔书——绝笔,言简意赅,气势磅礴,表现了一个真正共产党员无私无畏,对党对人民至死不渝的耿耿忠心;绝笔,不唯上,不唯书,襟怀坦直,光明磊落,指出“文化大革命”奉行了“一条极端错误的路线,被坏人利用”。绝笔,石破天惊,字字铿锵,力沉千钧,犹如一声惊雷震撼大地,引发人们去思索,觉醒;绝笔,想到的是党和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唯独没有自己;绝笔,勉励后来者“继续努力,誓把一小撮反革命分子彻底干净清除救中国”;绝笔,蕴含着对战友的共勉,对党的事业的希望和对家人的期冀,是一个真正共产党员博大襟怀的坦露。

1963年夏,李永志与父母在灵谷寺
 

02


当时,我的母亲也正受到无休无止的批斗。在那样严酷的局势下,再得到我父亲自尽的消息,又受到造反派的进一步迫害,母亲身心所遭受的打击,实在是无以用语言来表述!

母亲李仲培(1910—1985),原名李涵葳。上海大厦大学毕业的知识女性。1937年,母亲在上海大厦大学读书期间,凭着一腔爱国热情,参加了抗日救亡学生运动。回到长沙,同年加入共产党。曾任长沙市妇工委组织委员、南区委员、兴化县委书记、地下党省委交通员。随后到延安,任陕甘宁边区财经委员会秘书、边保处一科情报科员。  1941年夏, 边保处又破获了一起敌特案,7月1日这天,边保处的同志们庆贺党的生日和战斗的胜利。也就在这一天,我的父母举行了婚礼。母亲是大家闺秀,不擅长做家务, 且体力较单薄,由此父亲还要分担一些;工作中 , 母亲是父亲的好帮手 , 俩人为疑难案子, 经常研判讨论案情到天明。父亲人称“拼命三郎”,母亲也是案情没有眉目不睡觉,父母是志同道合的革命夫妻。

我上小学时,有一次要写一篇题为《我的爸爸》的作文,父亲却说别写他,让写妈妈,说妈妈解放前在做党的地下工作时,几番出入虎穴,九死一生。可见母亲的经历,也是充满革命豪情的。

全国解放,母亲先后担任了上海市妇联副主任,江苏省妇联党组副书记、副主任。然而“文革”开始后,黑白不分,长期以来的革命者,却无端成了“革命”对象。父亲去世后,母亲先是在父亲单位被关押、批斗了三个多月,受尽折磨。但与父亲品性相似,母亲也是个宁折不弯的人。比如饭前的“请示汇报”,其他同被审查的所谓“牛鬼蛇神”面对粗暴压力,都是怀着好汉不吃眼前亏、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想法,不得不下跪垂首,唯独我母亲依然昂头挺胸。造反派很恼怒,嫌她既不下跪也不低头,在厉声叫骂声中,数人强行将她按下去。而母亲始终没有屈服。多少年后,一个专案组成员,犹竖着大拇指对我感叹:“你母亲是这个!”

经二姐和我与军管会交涉,母亲才得以回家,却必须按要求白天晚上前往单位,接受批斗、责罚、劳作、游街。没有人的尊严,无由正当申诉,成天生活在屈辱中。那时,我总会陪着母亲去挨批的地方,所谓陪着去,实际是护送;因为,有其他的所谓“走资派”在前往单位的途中,遇流氓恶毒污辱——搧耳光、吐口水,不把人当人看。参加革命几十年的老干部,沦落到这个地步---身体垮了,人性被扭曲,不能理直气壮地说话,那真是一个人妖颠倒是非混淆的年代!

1968年深秋,年过半百、体弱多病的母亲,又被强迫去五七干校劳动改造,同时继续接受无休止的批斗,长年累月不让回家。直至林彪事件后,母亲的处境才略有改观,一个月可以从干校回家休息四天,与女儿短暂在一起。再后来,母亲总算从干校回来了,却不得不拖着病体,天天去安置组报到,等待分配工作。在一个人身自由被牢牢控制的年代,没有工作,生活变得毫无意义,既缺生活收入,也没有事业目标,犹如大海中失去航向的孤舟,不知将飘向何方。

但母亲是位坚强睿智的老共产党员,她从未失去对党和国家回归正常的信心;正如父亲至死犹保持着毫不动摇跟党走的坚定意志,母亲心中也始终相信国运的曲折是暂时的,个人的受难也是不会长久的。家破人亡,母女星散,没有改变她对于拨乱反正的期待。

终于,母亲迎来了“文革”的终结,迎来了改革开放,也迎来了她自己、还有我父亲的平反昭雪。“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的日子,自此一去不复返。

1980年,母亲作为“文革”中受迫害的“重灾户”代表,赴京列席了审判“四人帮”的全过程。面对新时代,母亲内心是欣慰的,父亲如果泉下有知,也同样会感到欣慰的。

回南京不久,母亲担任了江苏省高级法院的顾问,协助审理“文革”中的冤假错案。那时她已年近七旬,因长期的身心摧残,体质很弱,还患有糖尿病。而她在工作上毫不松懈,不顾家人的劝告,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她说,要把耽误十年的光阴补回来,尤其是那些冤狱仍未得到昭雪的人们,他们的感受,母亲有切肤的体会,她要为冤死的无辜者讨说法,为活着的受屈人证清白!因而一刻也不愿耽误平反工作。为那些仍在迷茫困苦中挣扎的人们伸出援手,这是母亲最大的心愿。

然而时光无情。1985年,75岁的母亲离开了人世。我们为母亲感到骄傲——她用自己的一生,书写下了一个真正共产党人的光彩华章。

1965年春节全家福。后左为二姐林西,后右为大姐栩栩,前中为作者

 

03


我出身于革命家庭,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童年在父母身边成长,幸福而快乐。

可是,平静的生活,在“文革”降临之后,就被彻底打破。父亲自尽以明志,母亲被批无自由。十六七岁的我,一夜之间长大成人,成熟思考世间谬误,面对人性善恶的分辨。

当时大姐在哈工大,二姐在南大 , 均被造反派、工宣队批斗,整天不是写检查,就是口头“老实交待” ,俩人都不能常回家。家中仅有我和一位老保姆,日复一日地拖着恹恹病体,煎熬度日。而世态炎凉,人性善恶,在此际展示得淋漓尽致,让我看清了形形色色的人和千奇百态的社会。

我的家被抄了,那些造反派明抢暗偷,上我的家如入无人之境,不仅把父母的照片、书籍、书信、证件之类证明身份与履历的东西抄走,还顺手牵羊,将家中各种财物也任意处置,以革命的名义干明火执杖抢掠的勾当。

一段时间里,母亲被关押,家中只有我和老保姆在一起苟延残喘。在学校,我犹如过街老鼠,成了低等贱民,被同学欺负,甚至还被某些为人师表者侮辱。欺凌诽谤、谩骂追打,是家常便饭。

一日我上街,听高音喇叭一遍又遍地叫嚣:“……将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永远开除出党,并且不准重新入党……”我心中一阵莫名的恐惧、痛楚,一路跑回家,捧出父亲的遗像痛哭不止——刘少奇是国家主席呀, 他们有什么证据呀?没有证据就肆意把国家主席打倒了。再联想到我父母及他们的许多老战友,不需要通过任何法律程序,就能决定其政治生命,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直至被批斗游街、打骂凌辱,乃至死于非命。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邻家有女初长成,三位千金,本是娇艳可人的芳龄,却在政治风暴中转眼变得面目可憎。尤其是在他们的风派父亲,被结合进领导班子后,她们更是威风凛凛,趾高气扬,对我百般欺辱。每当听到楼板响,千金下楼,我都不敢开门,生怕与她们一碰面,又要遭遇她们的一顿恶骂。在那凄风苦雨的日子里,我夜里常常做恶梦,梦见自己遭到戴面具的人追赶、挡道、辱骂、鞭笞,无路可逃,无处可躲,那种无助感和窒息感弥漫全身。惊醒后,一身冷汗,心跳不止……

那年月,我整天以泪洗面,被悲伤、恐惧、压抑、愁闷所包围。所幸母亲临别时曾这样对我说:“乌云遮不住太阳,邪恶永远不能压正!这样是非颠倒的日子总有个尽头,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多读书、学习,掌握文化知识。”那时母亲自身难保,却依然安抚着我,让我有了勇气面对困境,这是我的力量源泉。庆幸还有身在南京的二姐和日夜陪伴我的老保姆的劝慰、支持和帮助;让我不至于孤孤单单,无所适从。她们为我想办法、出主意,也让我能够在那样的恶劣环境中,坚持了下来。

母亲下放到金坛五七干校劳动改造时,“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口号震天,大批城里居民,尤其是那些手工业者、小商小贩,以及出身不好的“五类分子”家庭,被要求下放农村。我曾亲眼看见靠做小买卖维持生计的一家小商贩,被逼离开祖屋,抱头痛哭,然后不得不收拾行装,远徙他乡,不知所踪。而在校园里,上山下乡的喧腾也成热潮,“到农村去,到边疆区,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嘹亮的歌声激发起年轻人滚一身泥巴、做新时代农民的热情。同学们不知道,本是学知识的年龄,却要从此告别校园,开始漫长的“修地球”的人生。而后来的历史证明,上山下乡的政策,造成了十分恶劣的不良后果。

我也面临上山下乡的道路。然而,母亲去干校前曾告诫我轻易不要下乡,二姐也让我留在南京,并倾力相助。我心中也一直想着不能远离母亲,在母亲的政审问题没有解决前,我不能远走他乡。1969年4月,邻里三位千金陆续参军,她们有了锦绣前程,而我的将来在哪里,却是一片迷茫。人家走人家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心底此时却有了暂时的解脱之感,因为远离了她们,也就不至于遭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歧视欺侮。念及于此,我当时竟然欢呼雀跃起来。

接着的春夏之交,我与一帮来自各校成份不好,或因身体有恙而没去广阔天地炼红心的青年,被学校赶出了校门,个人关系转到了街道、居委会。街道的大小领导对我说:像你这样“没有改造好”的走资派、黑帮子女,不仅没资格升学,也永远不能分配正式工作。没有工作,那不成了黑户吗?本来生活的困境已将我压在了社会底层,而未来又是如此让我绝望,看不到出路,那时,我几乎有了跳江轻生的念头。可是,想到多灾多难的母亲再不能承受更多的打击,自己心中有多苦,也必须忍着,坚持着,告诫自己不能不“苟全性命于乱世”。

成了由街道管理的社会青年,必须服从街道的指令,接受劳动改造,分配做什么事情就得去做,无论自己愿意还是不愿意。整天干着那些脏活苦活,没有分文报酬,还要不时遭到喝斥,受到欺负。心理压力很大,心身疲惫。我的体质很不好,有一次街道要完成献血任务,我没有报名。街道的干事就责问我为什么不献血?长期低人一等的压抑,让我瞬间说出了一句充满讥讽的话:“反革命崽子,加上一身病痛,这样的人的血,有人敢要么?”干事恼羞成怒,恶狠狠骂了一通,最后吼道:“滚!”

在那个不太平的年代,公安人员常常要排查所谓“反革命”案件或刑事案件,而排查的重点,首先就是我们这类社青和那些回城知青。对我们的查问通常离不开这样的提问:近阶段都和什么人有接触?最近去过哪些地方?你对当前某某形势怎么看?知不知道某处发生了一个什么案子?……总之,就是毫无理由地把我这样的人当成犯罪嫌疑人,天然地认为我们就是反党反人民反社会主义的。这样的屈辱让我难受,而办案人员那刁钻的眼神和居高临下的神气,也令我惊悸。我至今想起当年情形,仍然心中发颤,充满恐惧感,甚至梦里也时常见到那些人的丑恶嘴脸。

我总算挺过了那个漫长的苦难时期,也迎来了父母平反的新时代。母亲与我曾有过长谈,说到那个动荡的十年,深深感叹社会道德的沦丧和社会风气的败坏,动乱刺激、暴露了一些人内心最卑鄙、肮脏、邪恶、凶残的本性,也让多少中华优秀的传统美德被抛弃,夫妻反目成仇,子女背叛父母,邻里告密陷害,朋友猜忌争斗,不再尊师重道…… 人性没了底线,这个世界,也就离人伦的世界越来越远了。

所幸在我们姐妹和母亲最困难的年代,也曾得到一些善良的人(尤其父母旧时的老战友、老同事,与我同病相怜的同学朋友们)的帮助,让我们在那个年代里,还能感受到亲人以外的温存与关爱;对于他们,我们内心永远充满着感激。改革开放后,我也得到了有关部门的关心,尤其在1983年,我调入了省体委,在父亲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亲身感受到了几代老体育人用他们对党的赤诚和对体育事业的执著,奋斗在体育战线上,以及他们对我个人从生活到思想的关心、帮助和鼓励。我参与了省体育志的编撰,省体育史及各项运动成绩的编辑整理工作。

退休后,我整理了大量父母及其他老一辈共产党人的革命史料、图片,编写回忆文章、相册。也是在退休后,我还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实现了我幼时的一个梦想!也向冥中的父母双亲道出了心声:女儿继承了他们的遗志,要继续为革命事业努力奋斗!

历史早已翻过了黑暗的一页,国家早已进入了蒸蒸日上的时代。在此,我为在天国的父母双亲,献上一瓣心香,告慰他们忠诚善良的灵魂;同时,我也要对某些别有用心的“文革”余孽说一声:历史潮流滚滚向前,再也不会回到从前了!

(本文得到陈益民老师的修改润色,谨致谢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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