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木工活做得非常专业,应该属于自学成才。他在到达澳大利亚第一年,就买了一部锯床。这部锯床价格在当时要比买一栋房子还要昂贵。愿意花这样的代价,就是因为他喜欢。所以,爷爷大部分的业余时间,都在的工具房——他的“车间”里做这做那。车间里所有工具整整齐齐安置在墙上,螺钉螺帽全都放在硬塑料瓶中,再按大小尺寸一排一排地放在架子上。小草的动手能力很强,估计和这个环境有关。爷爷爱下国际象棋,下得也不错,总能把孙儿们杀得晕头转向。小草跟着学了几招。爷爷临终前两天,还同他的一个孙子下棋。爷爷喜欢钓鱼。小草也跟着去钓鱼。开始时欢天喜地,兴致勃勃,爷爷也认认真真帮他备鱼竿,带小凳。但儿子三分钟热度,没有耐心等,当然成果不卓著。于是挂住个脸,要回家。爷爷只好顺着他。小草喜欢奶奶。奶奶是有深爱的女人。她在85岁高龄,仍就能够收到年轻时的雇主的圣诞卡。这两年的圣诞节里,给他送圣诞礼物的,还增加了帮她遛狗,帮她购物,帮她付账单的邻居们。奶奶是全家的领袖,保护全家的利益,照顾全家的每一个人。奶奶是全家的中心,儿辈、孙辈、重孙辈,都爱到奶奶身边来。奶奶自到了澳洲以后,从未回过她的家乡德国。她说她情愿把旅游的钱放在家里的party上。而每一次的party,全部是奶奶组织,一切都是她亲自做,而她做的食物确实好吃。 鲁道夫和六岁的小草小草最喜欢的就是奶奶做的菜。奶奶的确实是做菜的好手。奶奶年轻时经历过战争,那时食物奇缺。能吃上好的食物是生活中最重要的内容。奶奶又在餐馆工作过,又天生就有德意志民族的勤勉,做七八个人的饭菜,是寻常事。而且做起来总是有条不紊,利利索索,准点开饭。和奶奶比,我差了几个数量级,心里真地很敬服。但奶奶说:这算什么,在餐馆你要为几十人服务呢。奶奶的饭菜好吃,但吃饭有吃饭的规矩。奶奶给大家的食量总是足够大。如果你觉得多,你必须提前说;到了盘子里,你就得吃完。小草喜欢奶奶的饭菜,结果总是眼睛比肚子大,不少时候,小肚皮撑得圆圆的,甚至在桌边动弹不得。常规的早餐是,bacon and eggs,面包,和牛奶。刚来时草草怏怏地吃不下去。奶奶坐在一边,等他吃完。不吃完,不允许离桌。那时候索马里正在闹饥荒,奶奶说,世上有很多孩子吃不上饭,所以你不能浪费食物。日后儿子有不随便丢弃食物的习惯。儿子成年后,也能做出一手好菜,显然受了奶奶的影响。但理由却多了一条,为女朋友做。他认为“女孩子都希望人家照顾她,所以我做饭。”很有市场的逻辑——市场需要什么,就提供什么。我听上去,蛮是这个社会里“服务”的文化。民主并不讲内容。选民要限制移民,就有限制移民;选民要保护环境,就保护环境。此乃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