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生活皮书 | 李佳：空军闽南话宣传片飞上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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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人民空军越来越有范儿了！一方面歼-20、运-20、轰-6K等大国重器的正式列装，展露了人民空军不断增强的硬实力；另一方面常态化的新闻发布，大事面前“不失语”，更彰显了人民空军不断提升的软实力。“警巡东海、战巡南海、前出西太、绕岛巡航”，这铿锵有力的排比用闽南话读出，有着怎样的韵味，又达到了怎样的效果？

今特刊《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2019）》（“语言生活绿皮书”）热点篇文章《空军闽南话宣传片飞上蓝天》。

空军闽南话宣传片飞上蓝天

文 | 李佳

“战神轰-6K战机是中国自主研发的新型中远程轰炸机。人民空军近年来警巡东海、战巡南海、前出西太、绕岛巡航，都有轰-6K战神的战斗英姿。空军飞行员绕岛巡航，就是在用战机的航迹丈量祖国的大好河山。宝岛在祖国怀中，祖国在我们心中，捍卫祖国的大好河山，是人民解放军的神圣使命……”

伴随着小提琴演奏的《我和我的祖国》，空军发布的一则题为“战神绕岛新航迹”的宣传片在2018年4、5月间火遍了网络。宣传片的特别之处，不仅在于向人们近距离展现了国之重器——轰-6K战机的飒爽英姿，还在于全片解说词都用闽南话朗诵。这一罕见举动不仅引发了大陆媒体和网民的密切关注，还在台湾乃至海外产生了广泛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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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空军：多管齐下 

大陆用闽南话对台湾宣传由来已久[1]，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早在1954年即开办了对台广播（2003年最新改版为“神州之声”），中国人民解放军也于1958年组建了福建前线广播电台（1984年更名为“海峡之声”）。

但此次宣传片的发布与以往不同。首先，发布主体是人民空军这一具体军兵种。近年来，歼-20/运-20、轰-6K等大国重器的正式列装，使人民空军的装备建设迈上了一个新台阶。在这一背景下，常态化发布相关新闻无疑能够彰显人民空军捍卫国家利益、维护世界和平的决心和信心。其次，发布渠道是微博这一新兴自媒体（如下图）。相比广播电视等传统媒体，自媒体的传播速度更迅捷、覆盖范围更广，同时由于自媒体的受众以年轻人为主，因此投送的目标也更精准。

人民空军官方微博“空军发布”截图

利用这一高效的发布平台，人民空军于2018年4月8日发布了强军故事微视频《“神威”与“战神”相约》的汉语普通话版、汉语粤方言版和英语版，19日又发布了该视频的汉语闽南话版。视频通过对“神威大队”师长和战神研发团队负责人的采访，展示了我国自主研发的新型中远程轰炸机轰-6K前出西太、战巡南海的战斗英姿和我空军指战员敢打必胜、敢于亮剑、敢挑重担的胆气、底气和豪气。

4月21日，人民空军趁热打铁，一口气发布了视频《战神绕岛新航迹》的汉语普通话、汉语闽南话、汉语粤方言以及英语四种版本，集中展现了4月18日—20日，空军战神轰-6K等战机连续3天“绕岛巡航”的震撼画面，彰显了空军飞行员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意志和能力。两部宣传短片的发布，用空军新闻发言人申进科大校的话来说，做到了大事当前“不失语”，把军事活动的话语权、定义权和解释权牢牢掌握在了自己手中；[2]而推出汉语普通话、汉语闽南话、汉语粤方言、英语等多语种多方言版本，也顺应了国际友人、台湾民众、海外华人和社会公众各界的观看习惯。

人民空军官方微博发布闽南语宣传片《战神绕岛新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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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方关注：“说给懂的人听”

多语种多方言宣传片迅疾引来海内外媒体关注的目光。在闽南话版《“神威”与“战神”相约》发布的当日（4月19日），新华社就发布了消息，国防部网站于同日转载[3]；在闽南话版《战神绕岛新航迹》发布的当日（4月21日），新华社再次发布消息，国防部网站又于同日转载[4]。“闽南话”“多语种（多方言）”直接出现在了新华社报道的标题上，显示了对宣传片发布形式的重点关注；宣传片的主角之一——空军飞行员杨勇少校以及宣传片的幕后操刀手——中国空军新闻发言人申进科大校也在报道中先后“出镜”，向世人展现了人民空军将士的良好风貌和捍卫国家统一的坚定信心。

环球网、观察者网和上观新闻等时政类网站也几乎在第一时间进行了报道。除了关注宣传片所使用的闽南话外，台湾方面的反应不约而同地成了三家报道聚焦的重点。如环球网的报道引述了国民党前民意代表、台湾中国文化大学教授邱毅的观点，认为闽南话宣传片对岛内民众感染力强，体现了大陆打击“台独”的决心和实力，强烈地警告了“台独”势力，并且唤起了台湾民众的共鸣。[5]《环球时报》微信公众号也在4月21日发布了文章，报道了台湾绿媒对闽南话宣传片的反应，称“锁定特定对象意味浓厚”。[6]

观察者网则通过台媒报道了台湾当局的反应。台湾行政事务主管机构发言人徐国勇在《“神威”与“战神”相约》发布的次日（4月20日）宣称，不管大陆用什么语言宣传，大家都还是“可以分辨”，称大陆“用闽南语想要影响我们土地族群的信心”。[7]

此外，上观新闻报道了台湾军方对宣传片的应对情况。针对大陆空军接连推出的闽南话宣传片，台军方在两天之内即推出了三段宣传短片，其中《时时刻刻》和《固若金汤》两段短片集合了台陆海空三军演习的画面，最新的一段则完全以空军为拍摄对象，收集了台军现役三种型号战机起降和飞行员日常训练的场景。可台湾媒体对此却并不买账，中天电视台直接揶揄道：“台当局清楚地知道跟大陆比装备是彻底不行了，只能改打‘文宣战’。”[8]

跟传统媒体相比，自媒体对事件的关注更加热烈，话语也更加俏皮，其中主流媒体的法人微博尤为引人关注。共青团中央官方微博于4月19日18时25分，最早对“空军发布”的闽南话宣传片《“神威”与“战神”相约》进行了转发，并配以“怕你听不懂，咱这回说闽南话！”的导语。《人民日报》官方微博紧随其后，于18时47分也转发了该视频，并不无含蓄地说道，“有些话想说给懂的人听”。这两句看似不咸不淡、实则寓意深刻的导语迅疾引发了网友的热评，其他法人微博也进行了大量转发。

4月20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对台广播中心所属“你好台湾网”的官方微博更以“空军闽南话宣传片超贴心！方便‘台独’败类听懂”为导语，获得了网友的交口称赞。4月22日，在第二部闽南话宣传片《战神绕岛新航迹》发布的次日，中央和国家机关工作委员会旗帜杂志社官方微博“紫光阁”的转发也格外引人关注，这次同样以“有些话想说给懂的人听”为导语，再次引发了广大网友评论、转发的热潮。

值得注意的是，美国之音[9]、CNN[10]、路透社[11]、德国之声[12]、《海峡时报》[13]等国外媒体以及《南华早报》[14]等香港媒体也对我空军发布绕岛巡航视频进行了报道，其中大多数都提及闽南话的使用。如美国之音和德国之声的新闻标题就出现了“中国以‘台语’宣传轰炸大队实力”“中国‘战神’绕岛巡航军事宣传讲‘台语’”这样的文字。路透社报道不仅以“中国空军用闽南语视频刺激台湾”为新闻标题，还配发了对闽南话使用背景的介绍，如闽南话在台湾的公共场合广泛使用，被视为与普通话相对的、台湾“独特性”的象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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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峡两岸：“听拢呒”vs.“亲切”

台湾各主流媒体也对事件进行了高度关注。如“中央社”的报道不仅直接引述了《“神威”与“战神”相约》中“强军是强国的标配”“神勇亮剑空天，投送大国之威”等用语，还对两部宣传片不同语种或方言版本的时长进行了精确比对，指出虽然主题同为轰-6K绕岛巡航，但汉语闽南话版及英语版经过了重新编排，且背景多为夸耀性旁白，与《战神绕岛新航迹》以音乐烘托为主的风格迥异，宣传意味更浓。[15]

此外，“中央社”新闻还罕见地报道了大陆媒体的反应，称共青团中央微博及《环球时报》等大陆媒体所使用的“怕你听不懂，咱这回说闽南话”“有些话说给懂的人听”等新闻标题颇具针对性和挑衅意味。

台湾《中国时报》的报道除直接点出闽南话版宣传片“打击‘台独’意味浓厚”之外，还转述了台湾文化界名人以及一些网友的评论，如有网友评论道：“至少对岸懂得变通……而台湾的菜小姐头壳硬是（顶扣寇）扣怜！”（按：“顶扣寇”，闽南话“硬邦邦”之意；“扣怜”，“可怜”一词的闽南话发音），还有网友讽刺道：“台湾嘴炮干话政府快点开炮回去”。[16]这些评论从侧面反映出台湾民众对蔡英文当局的不满。

在高度关注我军闽南话宣传片的同时，一些台湾媒体还对宣传片的方言发音、用词进行了耐人寻味的解读。如《联合报》引述台湾网友的留言，认为宣传片“真不是台湾腔”，而是“正宗闽南腔调”，类似于台湾电视节目《康熙来了》跟厦门卫视闽南话节目的区别。还有网友直白地表示，“这个口音还是太闽南了，一点也不台”，并建议寻找在大陆的台湾人配音。[17]

政治立场偏绿的三立新闻则直接用闽南话“撂闽南语心战喊话  台湾人听拢呒”[18]（意为：用闽南话喊话、搞心战，台湾人听不懂）作为标题，蓄意对我闽南话宣传片采用吐槽的言辞，而这实际反映了我们的闽南话宣传片触动了他们的神经，引起了他们的紧张。

厦门媒体的观感则完全不同。《海西晨报》和《厦门日报》分别于4月21日和22日发表了对闽南话版《“神威”与“战神”相约》视频配音人、厦门理工学院广播电视系播音主持专业副教授黄婉彬的专访，介绍了配音精心录制的过程。生于厦门的黄婉彬是地地道道的闽南人，曾担任闽南话栏目《新闻讲讲讲》的主播七年，具有丰富的闽南话播音经验。这次给宣传片的配音也相当严谨，为了确定配音风格，她在录音棚里用不同的音调、不同的方法、不同的风格反反复复试了30余遍，颇下了一番功夫[19]；对“多次展翅西太、警巡东海、战巡南海”这一排比句的断字断句，更是字斟句酌、反复修改了很多遍[20]。

《厦门日报》引述的网友“点赞”可以从一个侧面代表闽南话母语者对宣传片的接受度：

“厦门人，全程听懂无障碍，亲切！”

注释

[1] 曾逸芸《大陆对台闽南话广播研究》，厦门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2年。

[2] 申进科《军事新闻发布要致力提升中国话语的国际影响力》，《军事记者》2018年第9期，http://www.81.cn/jsjz/2018-09/26/content_9299087.htm。

[3] 新华社北京4月19日电，《中国空军发布闽南话版和英文版“战神”宣传片》，记者张玉清、张汨汨，国防部网站同日转载，http://www.mod.gov.cn/topnews/2018-04/19/content_4809915.htm。

[4] 新华社北京4月21日电，《空军多语种宣传片〈战神绕岛新航迹〉向海内外发布》，记者张玉清、黄书波，国防部网站同日转载，http://www.mod.gov.cn/power/2018-04/21/content_4810058.htm，新华网4月22日转载，http://www.xinhuanet.com/mil/2018-04/22/c_129856061.htm。

[5] 环球网2018年4月22日，http://taiwan.huanqiu.com/article/2018-04/11897683.html。

[6] 《环球时报》微信公众号2018年4月21日，《笑死！解放军空军把绿媒气的这标题都出来了！》，http://taiwan.huanqiu.com/article/2018-04/11895344.html。

[7] 观察者网2018年4月20日，http://www.guancha.cn/local/2018_04_20_454387.shtml。 

[8] 上观新闻2018年4月24日，https://www.jfdaily.com/wx/detail.do?id=87206。

[9] 美国之音中文网2018年4月20日，https://www.voacantonese.com/a/china-air-force-taiwan20180420/4357431.html。

[10] 美国有线新闻网2018年4月29日，https://www.cnn.com/2018/04/29/asia/china-taiwan-air-forcevideo-intl/index.html。

[11] 英国路透社网2018年4月20日，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china-taiwan-defence/china-airforce-goads-taiwan-with-hokkien-language-video-idUSKBN1HR0G2。

[12] 德国之声中文网2018年4月20日，www.dw.com/zh/中国战神绕岛巡航-军事宣传讲“台语”/ a-43464417。

[13] 新加坡《海峡时报》网站2018年4月20日，https://www.straitstimes.com/asia/east-asia/chinaair-force-fl y-by-a-warning-to-taiwan。

[14] 中国香港《南华早报》网站2018年4月20日，http://www.scmp.com/news/china/diplomacy-defence/article/2142605/china-and-taiwan-air-forces-trade-videos-warning-each。

[15] “中央社”网站2018年4月19日，http://www.cna.com.tw/news/acn/201804190384-1.aspx。

[16] “中时”电子报2018年4月20日，

http://www.chinatimes.com/cn/realtimenews/20180420001507260417。

[17] 《联合报》网站2018年4月20日，https://udn.com/news/story/7331/3097839。

[18] 三立新闻网2018年4月20日，http://awscdn.setn.com/News.aspx?NewsID=370907。

[19] 《海西晨报》2018年4月21日，http://xm.fjsen.com/2018-04/21/content_20959013.htm。

[20]《厦门日报》2018年4月22日，http://epaper.xmnn.cn/xmrb/20180422/201804/t20180422_517621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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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信息★

《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2019）》

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 组编

郭熙 主编

本书主要反映我国语言生活中的重大事件、热点问题，如世界语言资源保护大会、粤港澳大湾区政府门户网站的语言服务、沪教版《语文》课本中“姥姥”与“外婆”的热议、年度热词“改革开放四十年”等，以各种调查报告和实态数据，为语言研究和语言决策提供参考和服务。全书分为八部分：特稿篇、专题篇、工作篇、领域篇、热点篇、字词语篇、港澳台篇、参考篇。书后附有光盘，收入了2018年语言生活大事记，以及2018年新词语、高频字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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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第一部分　特稿篇

致世界语言资源保护大会的贺信

世界语言资源保护大会开幕式致辞 

世界语言资源保护大会闭幕式讲话 

保护语言资源，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世界语言资源保护大会主旨报告 

保护和促进世界语言多样性 岳麓宣言 

世界语言资源保护大会在湖南长沙召开

第二部分　专题篇 

纪念《汉语拼音方案》颁布 60周年 

语言文字事业助力国家改革发展 

中国语言扶贫历程 

深圳特区的语言文字事业

第三部分　工作篇

中共中央、国务院及相关部委公文中有关

   语言文字的内容 

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工作 

少数民族语言文字工作

第四部分　领域篇

粤港澳大湾区政府门户网站的语言服务 

广州城中村语言景观多维透视 

杭州良渚文化村的语言景观 

“洋留守儿童”语言生活状况个案调查 

在京韩国人语言使用调查 

国产动画片语言暴力调查 

微信“标题党”现象调查 

常用字母词中文译名使用调查 

医生告知“坏消息”策略观察 

《壮文方案》颁布实施状况 

手语“普通话”和盲文“规范字” 

听障学生书面语表达偏误调查

第五部分　热点篇

空军闽南话宣传片飞上蓝天 

让“外婆”与“姥姥”握手 

甲骨文遇上表情包 

热搜词语折射热门事件

汉语音译词走红海外

第六部分　字词语篇 

2018，年度字词书写时代编年史 

2018，新词语里的社会热点 

2018，流行语里的中国与世界 

2018，网络用语中的草根百态 

年度热词“改革开放四十年”

第七部分　港澳台篇

香港南亚族群的语言使用状况 

澳门语言规划的两种取向 

台湾语文生活状况（2018）

第八部分　参考篇

日本的“平易语言”政策 

美国国家安全语言教育项目新进展 

海外语言政策与规划国际性会议主题扫描 

语言政策与规划类国际期刊扫描（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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