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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丨物致于此,小得盈满

冯平 商务印书馆汉语中心 2022-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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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小满。

这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八个节气,元人吴澄在《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说:

“四月中,小满者,物致于此小得盈满。”

北方冬小麦等夏熟作物的籽粒开始灌浆饱满,但尚未成熟,只是小满,到了下一个节气芒种才会熟透。

而在南方,“小满小满,江河渐满”,稻田里的稻子,仰颈企盼着雨水的润泽,落雨虽未及大落,但稻田里的水已将近盈满。

开花的三裂叶薯

桃小香 摄影

吴澄笔下的小“满”,既是指北方麦粒的饱满,也是指南方雨水的丰盈吧。

这是一个值得憧憬与努力的节气。

小麦将熟,河水渐盈,枇杷、荔枝、青梅、杨梅等夏果趋于饱满。节气里的每一个日子,都如从新月看满月,一日日地崭新,一日日地丰满;又如从含苞看盛放,每一天多一点芬芳,每一天都小得盈满。


根据古人候应之说,小满分有三候:

一候苦菜秀;二候靡草死;三候麦秋至。

苦菜,是中国人最早食用的野菜之一。《诗经·唐风·采苓》说: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

这个“苦”,指的就是苦菜。

也有人认为,苦菜秀中的苦菜,指的是狗尾巴草。

因为,狗尾巴草对节气变化的反映非常敏感,一到小满节气,便吐穗开花,生长成熟,用古人的话来说,叫作“感火之气(指天气炎热)而苦味成”。

又因为狗尾巴草的花太小,观察不到明显的花瓣雌雄蕊,却见到它能结实形成籽粒,“不荣而实”,谓之“秀”。

后五日,靡草死。每年一到小满,大地上的众草就到了生长繁茂的时期。但是,蘼草却偏偏与众不同,每到小满节气,靡草大片大片开始枯萎。

再五日,麦秋至。古代,农人将农作物成熟的时期,称为“秋”。在最早的先秦史书《逸周书》中,“麦秋至”本为“小暑至”,金元之后,“小暑至”才改为“麦秋至”。

麦浪涌动,麦气香远,小麦快到了收获的季节。


农历四月,是水气丰沛的季节。

天气清新和暖,偶尔伴着雨,让人觉得温润又恬淡,因此,被叫作清和月。

“麦天晨气润,槐夏午阴清”(宋赵师民诗)

此时的乡村,到处芳草如茵,枝繁叶茂。老槐树上黄白色的小花缀满枝头,一眼望去,是一片浅淡的槐花云影,故四月也称槐月、槐夏。

小满节气,桑叶翠绿,桑葚绛紫,也是采摘桑葚的季节。

农人们把桑葚晒干储藏,或者用桑葚榨汁,和上蜂蜜、生姜汁,煮成膏状,放在瓷罐中。到了农历四月十五,打开瓷罐,清香扑鼻,和酒一起兑成桑葚酒。

桑葚红了

桃小香 摄影

因为桑葚,农历的四月又有了一个诗意的名字:桑月。


小满,又是一个充满哲理与智慧的节气。

在二十四节气中,有小暑必有大暑,有小雪必有大雪,有小寒必有大寒,而有小满,却独缺大满。

《菜根谭》说:

“欹器以满覆,扑满以空全。故君子宁居无不居有,宁处缺不处完。”

“欹(qī)器”,是古时候用来计时的一种工具。欹器供于太庙之上,里面注水,水满了,就会发生翻转,这叫“满则覆”。

没有大满,只有小满,这是儒家信奉的中庸之道,忌讳太满、大满。

不满,空留遗憾;过满,则招致损失。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这是自然之道,亦是中国人的人生至哲。


七分的时光,正是韶华盛时,再往后,就是直入巅峰的盛夏了。

以小满冠名节气,也承载着农耕民族对于自然规律的敬畏。

小满,承接着春天的成长之美,在夏天撑开收获的翅膀。冬季作物的收获在这里展开,夏收作物在这里加油。它蓬勃,却不曾极致;饱满,却懂得厌足。

从小满到芒种,离成熟看似几步之遥,但可望而不可即。必须满怀热情,勠力经营,才能在芒种时节,化为年景丰稔的“大满”。

小满,一切都圆融敦厚,一切都丰润恩慈。

手里握着的是小满,心里期待并为之努力的,一定是那个圆满。

夏日古寺

桃小香 摄影


本文节选自冯平先生所著《岁时·节气》“小满”篇。

图书信息

《岁时·节气》

冯平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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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节气,指的是二十四个时节和气候,它是我国历法的独特创造,反映了季节、物候、气候三种变化。二十四节气是历法,是农耕时代的实用知识,同时又影响着人们的精神生活。因此,它也是光阴赐给国人的一幅幽美画卷。

这本小书的每一篇基本上由这三部分组成:应时风物的诗意描画+有关节气知识的灵气阐释+人生感慨的境界升华,这里既有眼前景,又洋溢着心中情,情景交融;当然是以叙述介绍为主,却亦时见描写抒情,情趣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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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冯平,笔名平川,1963年出生于福建平潭,1988年毕业于杭州大学中文系新闻专业。资深媒体人,曾在《福建商报》工作,现供职于福州日报社,福州新闻网总编,所撰写的以新闻题材为主的文章、报道,多次荣获“福建新闻奖”。

平常喜欢以生活家自居,爱自然,爱美食,游山玩水,博览群书,广览简取,勤于笔耕,善于捕捉并感悟自然界与生活中寻常事物的隐微之美,创建“解道”公众号,以散文、随笔的方式记录下对自然、岁月和生活的点滴感受,并在这细细碎碎的日常中,力求发现、涵养出更美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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