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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谈理想成为奢侈,我们都走错了方向

周国平 我是周国平 2022-03-19


理想有何用?

人有灵魂生活和肉身生活,灵魂生活也是人生最真实的组成部分,理想便是灵魂生活的寄托。

所以,就处世来说,如果世道重实利而轻理想,理想主义会显得不合时宜;就做人来说,只要一个人看重灵魂生活,理想主义对他便永远不会过时。

当然,对于没有灵魂的东西,理想毫无用处。


——周国平


         

问:90后很多现在普遍对自己的工作不满意,不喜欢,希望能够做一份自己喜欢做的工作,有这样的困惑。



周国平这个问题很普遍,很多90、80后的感觉,工作是不快乐的,因为不是自己喜欢的。我觉得这个倒是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有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这个东西也许你现在没有实现,现在做的职业不是你喜欢的,但你一定要有自己喜欢的。我发现很多人是这样的:现在这份工作是不快乐,不喜欢的,那他挑一个快乐的工作,很多人挑来挑去把工资高作为喜欢的工作的标准。那个就没有办法了,最重要的工作不快乐没有关系,但是必须具备快乐工作的能力,有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情。

怎么样才能有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情呢?我相信一个人身上会有自己特殊的能力,特殊的方面,他的禀赋,可能一开始很难发现。我在年轻的时候一直不知道该干什么,也茫然过,但是我觉得没有关系,很重要的就是让自己变得优秀一点,要去学习、去动脑,让自己有积累,有积累以后自己整体素质是好的,慢慢的就会找对路了。那个时候了,是我能够做的最好的。所以关键是让自己优秀,然后去寻找一个能够让自己成功的职业,把成功做为副产品。

         

问:您觉得最好的职业是什么?为什么?


周国平:最好的职业是有业无职,就是有事业,而无职务、职位、职称、职责之束缚,能够自由地支配自己的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例如艺术家、作家、学者,当然,前提是他们真正热爱艺术、文学和学术。否则,职位、职务、职称俱全而唯独无事业的所谓学者、作家、艺术家,今天有的是。


        

问:老师好,怎样才能确定一个职业是否适合自己?



周国平:应该符合三个条件:第一,有强烈的兴趣,甚至到了不给钱也一定要干的程度;第二,有明晰的意义感,确信自己的生命价值借此得到了实现;第三,能够靠它养活自己。


         


问:,在学校时我们都比较有理想,可是,一旦走入社会,要坚持精神追求谈何容易,多数人被同化了。您说应该怎么办?



周国平:恐怕没有什么好办法。如果我是你们,也只能面对现实,好好对付生存的压力。这肯定将占据大部分精力。在这个过程中,被同化是一个每天在发生的事实。我最多只能说,你们应该争取做那未被同化的少数人。

为了这个目的,一个笨办法就是珍惜有限的闲暇时间,在生存斗争之余坚持读书,并且一定要读真正的好书。读什么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在这方面千万不要跟着媒体跑,把时间浪费在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行读物上。媒体的着眼点基本上是文化消费,而如果你的生活的全部内容只是劳作和消费,怎么还能有真正的精神生活呢?相反,如果你经常与古今中外的圣哲会面,就能从他们那里获得一种强大的力量,足以支撑你抵御社会的同化。


         

问:周老师,在现实生活中,理想不但实现不了,常常还被击得粉碎。应该如何对待这个令人痛苦的事实?



周国平:你所说的理想,可能是指对于社会的一种不切实际的美好想象,一旦看到社会真相,这种想象当然就会破灭。我觉得这不是理想这个概念的本义。

理想应该是指那些值得追求的精神价值,例如作为社会理想的正义,作为人生理想的真﹑善﹑美,等等。这个意义上的理想是永远不可能完全实现的,否则就不成其为理想了。这里还有一个怎样理解理想的实现的问题,对之不能做机械的理解,好像非要变成看得见摸得着的现实似的。我认为,现实不限于物质现实和社会现实,心灵现实也是一种现实。尤其是人生理想,它的实现方式只能是变成心灵现实,即一个美好而丰富的内心世界,以及由之所决定的一种正确的人生态度。除此之外,你还能想象出人生理想的别的实现方式吗?


         

问:现代社会十分看重财富、名利等物质的东西,而且往往以这些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也不是不知道这是不对的,但社会就有一种力量推着你不得不去遵从这样的价值观。这种悖论,要怎么逃离?



周国平:不得不遵从?为什么?关键是你是否确立了自己清晰而坚定的价值观,如果确立了,你就不会被社会潮流推着走。在我看来,人在世上活的就是一个价值观,不同的价值观造就了不同的人生。因此,在价值观的问题上,一个人必须认真思考,自己做主。

当然,现在许多年轻人都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压力,我不主张清高,生存问题不解决,是清高不下去的。但是,内心要清醒,要有自己的精神目标,有没有是大不一样的。有精神目标的人,他在解决生存问题时即能保持一种内心力量,不致被贫困压倒,也不致被诱惑败坏,而当他基本解决了生存问题之后,就能及时地走上自己的人生追求之路,不再是为谋生而工作,而是真正拥有自己的事业。


         

问:在没有满足基本的房子等物质条件下怎样达到精神的高度满足?



周国平:我的经历的告诉我:精神的满足和物质条件之间的关系其实是很小的。

在我自己的经历中,精神上特别充实的时期是研究生刚刚毕业的时候,那时候大家都还没有买房子,住的都是公家的房子,但是哲学研究所当时单位的房子比较少,而且我们都是刚毕业的学生,对我们不是很照顾,我当时就住在一个六平方米的地下室里面。你要说住房条件,那就很差了,但是恰恰是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是最出成果的时候,我所谓的成名之作《尼采在世纪的转折点上》就是在六平方米的地下室里面写出来的,当时真的非常兴奋,生活是那么苦,但我没有完全没有因为房子的问题感到苦恼。所以我觉得这其实没有一个必然的联系。

孔子曾经讲到中国传统讲究的是忧道不忧贫,生活简单一点没关系,乐在其中。

当然现在因为物质上的东西是互相比较的。大家条件比较好了,就会很在乎;但你如果有真正的精神追求,你可以不追随潮流,你可以特立独行一点,不要太在乎。


         

问:请周老师推荐几本书,可以让自己内心变强大的那种



周国平:说实话,每次遇到读者要我推荐书,我觉得就特别困难,因为我觉得一个人看什么样的书,是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的。读书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情,适合我的书不一定适合你,但是我觉得有个标准:你应该去读那些最好的书。现在图书市场上畅销书特别多,你自己都选不过来,但是我想时间为你选出来了,就是那些经典著作。我开玩笑说我基本上读的都是死人的书,因为那些经典书籍的作家大部分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觉得人和人之间是有某种灵魂的亲缘关系的,在你读一些大师的经典著作时,你会觉得与他非常亲近,这些著作的内容也会对你非常有用,让你变的强大。但是这样适合你的经典著作,需要你自己去寻找。而读书的过程就是你跨越时空去寻找那些与你灵魂有亲缘关系的那些大师必经之路。

另外我觉得要让自己的内心强大,光靠读几本书也很难实现这个目标。读书的过程是一个受熏陶的过程,好书读多了以后你的内心会越来越丰富,你的层次越来越高时候,你自然会变得强大。

所谓强大是什么?你的内心很充实也很平静,能够淡定的面对外界的压力和诱惑。因为你知道最好的东西是什么,并且已经拥有了最好的东西,所以对于那些次好的东西就无所谓了,这个时候你就强大了。


       

插画师:LOI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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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周国平。
如果你愿意,可以将生命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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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未必能给你答案,
但一定会和你一起诚实地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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