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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席地,我们在二线城市地下车库书店打杂
主笔|王贤思文编|叶紫瑜事实核查|孙杨
“我最爱去的书店,它也没撑过这个夏天。 回忆文字流淌着怀念,可是已没什么好怀念。”——新裤子 《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
《实体书店守护计划》中有这样一句话:“最近几年到底是怎么了?近处的疫情,远方的战争,社会的压力,南周精神的逝去,等等。每一个轻描淡写的几个字看起来都理所应当,但也丝毫不在常理。我们不再读书,不再相信诗歌与爱,不相信金钱绑定的情感却又只能依赖金钱,不相信资本又只能追逐资本,不相信新闻又只能阅读新闻。”
铺天盖地书店关闭的新闻传来,我们开始习以为常,对一家家或熟悉或陌生的关闭了的书店,只用一张冰冷的清单来怀念。但叹息以外,我们还能关注那些还在活着的实体书店,去了解书店里的人。
只要没有被遗忘,书店就不会消亡。
穿过游人如织的昆明翠湖,转进旁边居民区不到两米宽的小巷子,好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路上只能遇见三两行人,与旁边景区形成鲜明对比。继续往前走,走过旧时期云南籍进士深夜苦读备考的仓麻巷,走过名校汇集的三家巷,走过西南联大时期钱钟书的住处,走过林徽因、沈从文、冰心曾围坐聊天侃地的小茶馆,走过汪曾祺曾下过的小馆子,再绕进巷子口一幢居民楼,往地下一层去,就到大象书店了。
要找到大象书店需要费一番功夫,这里原来是地下车库,后来被改造成了书店。现在乍一看倒更像一个耄耋夫妇的养老之家,院子边还摆着上世纪80年代生锈了的老永久单车。院子里高高低低地长着许多绿萝、仙人掌和芭蕉树,像是没有人精心打理,又或者就是想让这些植物肆意生长。向书店里望去,能看见暖黄灯光下一排排的书,书架边桌子上有零星几人,有人在看书,有人在聊天。门口展板上写着“夏日限定,童叟无欺,一杯入魂特调——‘冰滴鲁迅’(35元)”。吧台内有两个人在做咖啡,边做边捣鼓着咖啡豆子。
吧台边上,有一头正在打瞌睡的大象。
一家书店,正是因为有了书籍和人,才会有故事,才会有生命。
大象书店,正是因为有了书籍和这些“打杂者”,才能活下来。
采购员小段:最会选书的记者
周三下午,书店最新一批采购的书到货。小段拿着进货单,趴在箱子上一本本地核对书目和数量。箱子底部是两本有点破损的《纳西纸书》,这两本书在他的进货单上待了快半年了,最后是在一家大理实体书店关闭倒卖书籍的时候淘来的。小段小心翼翼地取出这两本书,用袖子擦了擦封面上的灰,把它们摆在了“天雨流芳”书架上。
小段(段是宇)是大象书店的书籍采购员,两年工作下来,他总结出了一套进书“心法”。
独立书店相较于连锁书店在采购书籍上有很大的自主权,进的书会自成一派风格。选的书不仅要符合书店的定位,还要对读者的味,不然读者是不愿意进书店买书的。看似没什么难度的选书工作,其中大有讲究。
除了从往月销量中获取畅销书单,小段会特意留心哪些类型的书籍是大象熟客喜欢的、会选择的。书店创始人杨雄是建筑师,他带动了许多建筑师朋友来书店买书,因此大象书店就会有针对性地进一些在其他书店很难买到的建筑学书籍。书店还有一批定期来买书的纸质书爱好者,小段经常会和他们聊天,然后注意到这些人的偏好,再根据他们的喜好进一些书。
环境形势的变化同样影响小段进书的选择。疫情期间人们会更关心健康和寻求心理的慰藉,因此心理治疗和健康类书籍很畅销。还有一些和社会热点相关的书籍也会被列入进货清单,俄乌战争刚爆发时候,店内战争类、国际关系类的书籍一个星期内就卖出了10多本。随着社会竞争更加激烈,人们关心如何更高效地工作、学习以及如何提高自己的竞争力,所以如《实用办公技巧》这样的技能类书籍也很畅销。尽管在小段看来,这是没什么营养的“快消书籍”,但是为了维持生存也会多采购一些。
书籍不是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有用,小段希望走进书店的人都不抱有任何功利性目的。但现实却往往相反,一般是教人经营管理、快速掌握技能、如何与人相处之类的书更为畅销。《麦肯锡系列职场四部曲》每周基本上都会卖出一套,这样的书籍往往都会被摆在书店最显眼的架子上。而那些古典哲学、古代文学、诗集类的书一个月也没几个人买,会被摆在书架最下层。
“这或许是时代的悲哀,能够静下心来看一本无用之书的人太难得了。”
小段感叹道。
大象书店所在的五华区是大学城外昆明高校最多的区,区里还有不少中小学。书店出门不到200米就是云南大学,旁边就是云大附小、师大附中。卖教辅书和工具书毫无疑问能给书店带来更多收益,但小段不愿在大象上架这些书。
“这些书籍跟整个书店的气质格格不入,”大象书店的定位是乐队、诗歌、文学,选的书也要符合这些气质。小段认为大象书店的受众不是那些为了实现某个功利目标而去拿起书籍的人,如果店里每天充斥着为备战考试而来买书的学生,那么想来好好读课外书的人可能就会转头去巷子里的咖啡店了。
进书的数量和库存的清算也有学问。要在有限的预算内选择最合适的书籍,进多了不仅挤占库存空间,进少了又可能会供不应求,让顾客失望。“顾客心心念念迫不及待来到书店,发现想要读的书没有,可能下次就不会优先考虑我们家了。”
小段总结了自己的选书“心法”,即真正的经营是诚心实意的。书店会说话,书店和经营者用不用心,顾客都能感知到。就好比把书作为礼物送给朋友,需要与朋友足够熟悉,了解对方偏好和境况。书选得好不好,直接体现了和朋友之间的关系铁不铁,彼此间的友谊能不能走得长远。
大象有一个专门存放云南在地文化有关的书籍的书架区——“天雨流芳”,这个词是由云南纳西族语言音译而来的。在纳西语里,这个词有“读书去吧”之意。书架上的书都是小段和同事们从云南各地淘来的,还有一些花高价买来的年代久远的绝版书。
绝版书意味着出版社不再加印,价格通常比出版标价贵。一些学者为了搞研究,需要查阅稀缺资料,这时候绝版书的学术价值便体现出来了。有客人专程去大象书店找一些绝版书,并且愿意付高价买入。小段和同事们会注重收集这些书,帮助书店盈利,还能增加书店存在价值。
这样做的书店不只有大象书店一家,国内的一些书店正是靠卖稀缺书籍盈利的,如上海犀牛书店主要就是以售卖旧书为主,而新书只卖签名本、毛边本等网上买不到的书或者绝版书。这样一来增加了书籍的利润,二来避免了与线上渠道的竞争,就算不卖咖啡文创也能生存下来。再加上我国人口基数大,哪怕再小一个细分领域的书,也会有不小的读者群体。
大象书店在选书上有追求利润的部分,但也有例外,那就是会进一些不畅销也不太会升值的云南本土作家的书籍。除了购买预算内的书籍之外,大象书店每次采购都会预留5%左右的采购资金,用来进一些讲述云南少数民族文化、老昆明故事以及云南本土作家的书籍。
这些书通常很少有人买,但是小段和书店其他工作人员都一致认为,这些书籍对于地方独立实体书店而言,是书店的特色之一,也是书店一直想要做好云南文化传承的实践。书店开张八年以来,他们每一年都坚持采购这些书籍。在小段看来,这是一件亏本但价值无量的事情,就算是亏钱也不能停止采购这些书籍。“营业额是可以用数字来衡量的,但潜移默化的文化根基则是再大的数字都衡量不了的。”书店不仅是商店,更多是文化实体,作为地方实体独立书店还应该兼具传承和保存地方民族文化的功能。
小段在一所财经大学上的汉语言文学。临近高考的两个月前,他看《史铁生散文》时对其中一些语句产生了困惑,就去找老师求助。老师告诉他不要再看课外书了,要多背书,要一切以高考为主,最后随口说了一句:“你这么想看书,以后可以去试试考个中文系。”
高中老师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小段知道了大学有“中文系”这个概念。但在高考填报志愿时,他还是听从家人的建议报了一所财经大学的金融专业。在家里人眼中,汉语言专业是一门无用之学,对未来就业挣钱养家不会有太多帮助。
最后录取时,他被调剂到了中文系。小段欣然地接受这戏剧般的安排。他无法告诉家里,学中文将来能收获多少,这些收获是否可以用金钱或者地位来衡量。
或许世人会问:“你学这些有什么用?”至今我可以回答:“没什么用,但我不再畏惧死亡。”
相较于其他热门专业,中文专业就业前景并不乐观。成为书店采购员之前,小段遵从父母的想法在一家报社担任记者。进入报社也是遵从父母的想法,他们觉得比起做办公室文员,做记者总要体面一些,工资也还算可观。但是小段做了八个月后就辞职了。他实在是不喜欢这份工作,做新闻让人变浮躁,笔下的文字也不是真正发自内心想写的,读书的时间也常常被稿子挤占。
经朋友推荐,他来到了大象书店。在大象的工作自由度相对较高,而且每天接触最多的东西是书籍,同事之间相处融洽,这让小段没有什么负担。
对于爱书之人来说,在书店工作似乎就是一种享受。
选书采购、帮忙办活动之余,小段也会待在书店里边看书边看店。他话不多,也是书店最能坐得住的人。他最喜欢文学类的书籍,基本上中国名家的书籍他都看过。他最近在读的书是朋友送的《陈寅恪文集》,他说自己读“左史庄骚”就没畏惧过,但却一直没有勇气去读陈寅恪。换了工作之后,他的心境变了,加上在大象这样适合读书的环境里,他拿起了这厚厚的九本书。
“自由共道文人笔,最是文人不自由”这句话便是对他心境最好的描述。离开记者生涯选择和书籍和文学打交道,就是一种自由。
小段平日里会注意观察来书店的人。有远道而来特地打卡发朋友圈的外地游客,有来书店谈生意的经理,有走投无路来讨点吃的的流浪汉,有网恋奔现的情侣,还有来书店考公考研的学生。“什么人都有,就是真正来读书的人不多。”
除了店长之外,小段是最清楚书店经营现状的人。疫情之下,他明显感受到书店经营的不景气。来书店买书的人与日俱减,这让书店进入一种“内耗”。由于新书不能及时更新,顾客转而选择打折力度更高的线上电商,来书店的人越来越少。
图书行业毛利很低且固定,出版商卖给二级批发商的新书价格不能低于标价5折,否则难有利润。相较于电商,实体书店销量小,水电费、房租费、人工费更增加了实体书店的运营成本。所有书籍都是由出版社统一定价,书店没有权利涨价,只能降价。深圳出版发行集团副总经理何春华透露“一本新书,如果是正版正货,走的也是正规渠道,那么就算它打到7折,书商也会面临15到20个点的亏损。”如今,在网上随便一搜就能轻易找到一本书的电子版,还能以低价买到质量堪比正版的盗版书籍,也能用读书软件免费读书,甚至还可以听书。书店面临的竞争越发激烈。
2022年初,大象书店开展了一次促销,把店里之前旧书交换活动回收来的书,以及书店员工自己淘来的部分二手书以一折或者两折的价格卖出。打完折后这些书平均售价都在5块钱左右,比平时街上书展论斤卖的书还便宜。
小段回忆了一下,当时大概卖出了两千本,两天的进账大约1400元,是平时日均书籍营业额的5倍还多。只是这个价格远低于这批书的购书成本。具体亏多少,小段不愿再说。“庆幸的是,这些书终于不再堆在书店无人问津了,也算是发挥了书籍本身的价值吧。”
“书籍从一诞生,便开始了它的奇幻之旅。从书店到读书人手中,它们在漫长的岁月中辗转流徙,不断增添新的痕迹与记忆,与人共同书写着一段段故事与传奇。” ——《但是还有书籍》
罗兰贝格调研数据显示,和图书销售的毛利率相比,咖啡以及文创产品的毛利率更高,可达60%-65%,约为销售图书毛利率的2.5倍。实际上,大部分还在活着的实体书店都不是靠卖书赚钱的,收入主要来自文创产品和咖啡的销售、政府或其他公共机构采购、以及书店主人的“倒贴”。
实体书店卖书赚不了钱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大部分还在存活的实体书店都在寻求转型之路。《2019-2020中国实体书店产业报告》中调查的62家书店品牌中仅有一家只卖图书,占比1.61%。
遍布全国的网红书店言几又通过打造“阅读+”模式,融合餐饮、娱乐、社交、体验等场景破圈。凭借这样的模式,言几又在全国各地开设实体店近60家,总的营业面积达70000余平方米,品牌总融资额超2.46亿元,这已经说明了书店转型尝试的成功。但后来言几又陷入拖欠供应商货款危机,加上对选书环节的不重视,常被吐槽书店选的书是一些没营养的网红书籍,随后的疫情加速了这家连锁网红书店的坠落,截至目前全国仅有4家言几又书店还在开着。
西西弗书店对外称盈利构成为书店占80%、咖啡馆占15%,周边文创占5%,采用“物理书店+阅读体验+书友会+信息交流”的盈利模式。实际上书店单纯销售书籍达不到80%,儿童玩具销售等附加部分也算在书籍里了。
北京纸老虎书店董事长曾变卖名下房产用来救济书店,自己带着孩子租房度日。疫情期间,大象书店也靠着老板做建筑设计赚来的经费来维持正常运转,来书店买书的人很多都是书店熟客,大部分和店员关系都很好。
今天逛到一个独立书店,买了一本书。 老板:你是大象的朋友吗? 我一愣:这是……什么暗号吗? 老板:哦,大象经常叫他朋友来买书,他们买书不看,就是做慈善。 我:我看。 独立书店,活着又难又有温度呢。 ——微博@兔儿姐小班
有很多人批评书店越来越不像书店,不够纯粹,指责去书店的人可能都是奔着打卡拍照去的,真正去看书的没几个。百道新出版研究院院长程三国曾说过这样一段话:“我总是为书店抱屈:那些谴责书店不够纯粹的人,想必是爱书的人,但也未必会在实体书店买书,多数人还是会去网上买书。既然自诩为爱书人的你,都不一定去实体书店买书,你让实体书店怎么能只靠卖书生存呢?”
网上曾流传过一个段子:“事实证明,书店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新冠三年了,流调里就没有去过书店的。”
但就算没有疫情影响,实体书店也在接二连三倒闭。仅在2019年,全国就有超过500家书店关闭。疫情变局下,苟延残喘的实体书店的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关闭的书店更多了。在2021年,全国有1573家书店关门,即平均每天有三家实体书店倒闭。
运营小胡:茼蒿群里最活跃的“异乡人”
小胡曾是大象书店的一名员工之一。”三年前他从一所双一流高校艺术设计专业毕业,凭借本科期间还不错的成绩、优秀的毕设作品和营销辅修课程,进入了一家意大利服装品牌公司从事营销工作。公司待遇还不错,除去每月1000左右的房租及2000左右日常生活开销,小胡还能存下来4000多块钱。
小胡是重庆人,家人都在上海。本科毕业后,家人希望他能够去到上海工作。一是对于设计专业出身的他来说,上海会有更多的机会,比起昆明来平台也会相对大一些;二是因为家人希望他能离得近一点,以后等他结婚生子能有个照应。
小胡没有听从家人的建议。“可能是因为我学艺术出身的嘛,似乎内心还是带有艺术人的偏执和不羁,不愿意过别人认为的好的生活。”
大学毕业后,小胡的朋友基本都留在了昆明。相对于上海或是家乡重庆,小胡更喜欢昆明的气候环境。“每天都能看到蓝天,白云也很低,生活节奏不快,该有的也都有,这样的日子挺自在的。”在小胡心里,“上漂”是一种选择,但留在二线城市同样也是。对这座城市有了感情,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不想再去面对不熟悉的未知的生活,推倒重来。
小胡在这份岗位上工作了差不多两年。周末,小胡和大学时的朋友在文化巷聚餐。他们聊到文化巷的小店,感叹似乎大部分翻了新换了主,只有麦田书店和大象书店这两家不温不火的书店还在坚持运营。
从餐厅阁楼往外看,就能看到大象书店的牌子。其中一个朋友谈起最近书店在招聘,羡慕这里工作的人每天可以免费听讲座,免费看书,工作压力也不大,简直就是神仙工作。但是因为成了家,这位朋友得想着买房。书店压力小是小,但是工资确实不高,他也只是羡慕羡慕罢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坐在一旁的小胡没有说话,心里却开始盘算着。他想既然现在的他没有家庭的负担,也不需要考虑过多的经济因素,如果能在书店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似乎也还不错。
他决定去试一试。
他面试了三轮,让他决心加入书店的是老板夫妇的第三轮面试。在这次面试中,小胡和书店老板夫妇聊了整整一个下午,从个人到书店,从书店行业到整个社会,从文学到艺术,他们的很多观点不谋而合。小胡想,如果能有一个这样随和、学识渊博的老板,在这里工作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在大象会过得很快乐。于是他留在了大象。
后来老板告诉他,其实面试只要一轮就知道这个人是不是适合的,其他同事顶多也就是两轮面试。小胡在一轮面试时说到自己参加过广告经济学和市场营销等相关课程,这让老板有些犹豫。大象希望能招一些个性突出且热爱读书的人,对专业和学历并没有太多限制,但不太想招广告和市场相关的。老板认为,一旦书店加入了过多的商业元素,书店可能就会变味。
从经营书店的那一刻起,作为建筑学家的书店创始人杨雄就没想着靠书店赚大钱。开书店的想法起源于妻子曾在南京对一家书店一见倾心,老板为了实现妻子的愿望,才有了开书店的想法。机缘巧合在文化巷吃饭的时候看到了地下车库出租公告,于是二人决定把书店地址定在这里,对这个车库进行了一番改造,并将其取名为“大象”——既起自于“巷”同音,也取“大象一物”,寓意包容万物。
电商的发展对实体书店的经营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不少实体书店开始走“网红化”道路,但杨雄不愿意让书店变味。大象举办的沙龙活动和讲座大多与书相关,除了外地专家学者的座谈活动需要收取饮品和甜点的费用,用来支付给专家的车旅费,其他大部分讲座都是对公众免费开放的。
和小胡聊了多次之后,杨雄发现他不仅有艺术设计天赋,在管理和运营上也很有一套。他和老板一样,都是想要为这座城市增添点艺术气息的文青,想要保护和发掘云南和昆明传统文化的“异乡人”。
几次面试中小胡都没有问过工资相关的问题。他在准备投简历的时候就清楚,去书店当店员的收入肯定比不上他在意大利服装品牌公司的工作。书店规模不大,管理体系相对扁平化,也比较灵活。一开始小胡做的是运营工作,后来又干回了老本行设计工作。大象书店平时还会承办讲座、脱口秀、开放麦等活动,小胡便负责这些活动的海报设计和活动筹备。
大象在世博园新店开业的时候,因为人手不够,加上预算的限制,小胡和同事们只得自己上手。“那些装修材料都是实打实的防火实木,重量不比普通石头轻到哪里去。实在搬不动的时候,想想自己在做的事情是一种奠基性工程,就又来了劲。”
他把自己和前段时间很火的云南大象北迁类比,总要逃离一个舒适圈,去看看想去而又从未触及过的世界,只要有心,冒险的旅程也会变得精彩无比。“那就留下来吧,撞了南墙再回头也不迟。”
尽管老板不想着靠书店挣钱,但很多时候书店还需要老板贴钱。老板意识到,书店只靠卖书是绝对活不下去的,加上现在互联网的发展,做任何行业都需要融入一些互联网思维,这是时代所趋。与其看着书店步履维艰,做些创新也是好事。进入大象之后,小胡在小红书会发一些书店手绘图,以及书店工作日常。尽管每篇帖子仅有几千的阅读量,但还是有不少游客循着小红书的足迹来书店打卡买书。
书店近来还在尝试拍摄抖音视频和直播,还做了几期播客,都是和书和文学相关的。不过由于在起步阶段,粉丝数量并不多。
小胡喜欢用“大象无形”来形容书店,“真正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书店的存在告诉人们阅读不曾离开人们的生活。如果一座城市没有了书店,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人不再阅读,如果我们的书籍都变成了没有墨香气的屏幕,阅读的内容都成了视频和段子,这个社会该会是有多么的浮躁。”
除了守书店之外,小胡和团队成员每天还需要维护线上社群。他们有30多个不同主题的社群,都取名叫做“大象好在茼蒿会”——茼蒿是云南人喜爱吃的一种食物,也做“同好”之意。群里有之前参加过大象活动的人,有店里的常客,还有一些想要到昆明旅游计划打卡大象书店的外地人。小胡和同事们每天活跃在这些社群里,和群里的人打成一片,他们谈论的内容不完全限于书籍,也会探讨昆明文化,有时候也会约着一起去探店。
他们把书和书店作为一种中介物,在互联网上建立起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线上的探讨也会转到线下,2022年,疫情反复、俄乌战争爆发、广西坠机事件让群友们常常在群里聊起相关话题。于是书店在清明后举办了一场名为“向死而生”的读书会,大家聚在书店讨论对“死亡”的想法,用书籍在动荡的世界里寻求一丝安宁。
此外,大象书店每月都会定期举办“断网读书会”,在读书会期间不能使用任何电子设备。书店店员会通过公众号、社群推送消息,每一期读书会都会有一些新的书友加入,也有一些人坚持每期都去书店。其中一个书友说到“每次断网读书会就是给被智能设备绑架的自己赎罪,只有这段安安静静看书其他什么也不去管的时间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本为外省人的小胡,还经常被群友说比昆明人还了解昆明。小到某个小巷子里的米线店,大到云南建水的紫砂壶。他时不时被其他同事调侃说像一部云南百科全书。
依托于书店的活动,他迷上了昆明的建筑。大象有一个名叫“City Walk”(城市漫步)的系列活动。每个月都有建筑领域的专家带着小胡等员工和书店的老朋友,到建筑实地讲解建筑的设计思路和背后的故事。他前不久刚跟着云南的建筑师去了昆明筇竹寺,建筑师会跟大家解释为什么这个寺庙里这样设计的,在构图的横竖上有什么讲究,跟本地的文化有什么样关系。
连续参与了五六期后,小胡认识了不少建筑行业的专家,还结识了一群有趣的人,他对建筑的理解也从一个局外人变成了路过一家奶茶店也会观察店里的设计风格,甚至看出设计者的喜好和风格。他觉得建筑比其他东西都会消亡的更慢一些,不像身边的移动设备会换的很快,建筑是一个会存在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的的相对永恒的东西,建筑本身又承载着一些地方文化。
工作之余,他在自己的小红书上推出了昆明画报系列,每一期推出一个昆明的地标,手绘结合街景实景,几何线条与标志性符号结合起来,建筑的静和人物的动呼应,在细微处比如图标等总能找到一些昆明的影子。
书店行业不像其他行业一样会有一套完整的体系,加上书店在变革和转型,没有太多可以效仿的标杆,只能结合自身情况摸索最适合的发展之路,这自然中间难免不了对部门架构的调整。
小胡进入大象书店一年多以来经历了两次岗位的调整,一开始是在大象书店市场运营部做运营相关的工作,做了三个多月后就开始负责整个大象文化品牌运营设计,今年年初开始了第三次调整。
第三次调整新部门和岗位名称还没有定下来,小胡想趁着这个空档,给自己放个假,于是在清明节之前他暂时的退出了茼蒿群,带着平板电脑和画笔,收拾了行李,去了云南地州一些少数民族村落,让自己真正的扎根在这片土地。他在4月12日的朋友圈里写到:“去山里采风一个月,带着一麻袋充电线。”
小胡说,这是最近画的最特别也最满意的一张图了。
进入大象的一小步,也是小胡人生梦想前进的一大步。在书店的经历让他更加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画画和做设计,书店氛围很好,但是没法全身心画画,于是他离开了大象。从大象出发,他现在成为了一名签约画家。现在他和大象书店还是会有一些设计合作,只是他可以更加专注地去做设计了。
咖啡师楷诚:北漂再见,大象是天堂
2019年8月,在“中国最美书店”之称的北京钟书阁书店当咖啡师的楷诚,因家事从北京回了昆明。他的北漂之旅就此按下了暂停键。
楷诚把在咖啡店的工作称之为“开荒”,这是他北漂的第一份工作。楷诚对这份工作注入了不少热情:上班的时候就好好做咖啡,下班之余就在店里找个角落研读与咖啡相关的书,等到书店关门了才回家。他的技艺日渐长进,学会了许多不同咖啡的制作方法。
楷诚原先计划处理好家里的事情之后回到北京。对于他来说,让那么多人喝到自己做的咖啡是一件蛮有成就感的事情。
回昆明的那段时间里,楷诚的朋友提起大象书店在招咖啡师,建议他可以考虑考虑。相比钟书阁,大象书店的工作离家更近。没了房租的压力,他的生活成本也能降低不少。楷诚的家人也希望他留在昆明:虽然成就感不如在北京工作,但至少轻松些,攒的钱也更多——在大城市赚的钱又在大城市里花出去了。而且在家人看来,北漂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人最终还是要落叶归根的。权衡之后,楷诚选择听从家人朋友的建议,参加了大象书店的面试。
他认为书和咖啡只是一种媒介,书店则是一个公共空间。因为有了人、书、咖啡三者间的碰撞,这个空间才变得有意义。面试时,他的这一观点触动了老板。他的工作经验也很亮眼。老板非常希望能留住这样的人才,给了楷诚自由“创作”咖啡的权限,这让楷诚决定留在大象书店。
“北京好是好,但是每天都在按照菜单来做咖啡,自己的灵感没法发挥,反倒是像一台咖啡机一样。来喝咖啡的人,更多的是把咖啡当作商品,而不是艺术品。我不太愿意自己做的咖啡被这样对待。”
他刚来书店时,书店刚好在重新装修。店长和达把咖啡吧台的设计布置权给了楷诚,还告诉他自己工作的地方一定要让自己舒服,而不是让别人看着好看,店长说:“只有自己舒服了,做的东西才能让别人感到舒服,咖啡也是如此。”
楷诚把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海贼王放到了吧台边,为每一类豆子都标上名称和产地,冲咖啡的材料和器具能顺手就拿得到。吧台下有放书、放手机的地方,还有一盏钨丝灯,这灯光和家里的灯光一样,让他感觉这里也是家。没有顾客的时候,他就会坐下来看会儿书或玩会儿手机。即使是不上班的日子他也会来坐会儿,和另一个咖啡师切磋一下技艺。
书店“把自己过舒坦”理念不只是在咖啡吧台上,大象还有一个秘密基地——小黑屋。那个地方之前是杂物间,会堆一些活动物料、从各处淘来的大小物件和一些杂物。后来,楷诚把旧货市场淘来的迷你“钢琴”作为装饰,经过一下午的清理和布置,这里成为了大象员工们的活动室。小屋内还有台投影机,楷诚和店里的其他小伙伴们空闲时会在小黑屋里看恐怖片或者一起开黑。谁要是心情不好,就到小屋里大睡一觉,其他人也不会去打扰。
2021年春天疫情再度严重,书店客人不多,昆明疫情最严重的那几天还关店了,楷诚趁此机会去普洱进修咖啡技艺。在普洱进修的那段日子,他不仅学习了咖啡烘焙技术,还去到咖啡地里和种咖啡的农民沟通交流,他了解到咖啡的生长周期和光照时长对咖啡豆的质量把控都是有讲究的,老农们之所以种的咖啡豆比其他地方的好,是因为对自然节气规律的把握,对当地气候条件的了解。
“种咖啡豆的老农在田野里日积月累风吹日晒得到的经验,是种出一颗好咖啡豆的关键。做咖啡也是如此。对咖啡注入的情感,和对咖啡以及顾客的了解也是做好一杯咖啡的关键。了解了顾客,才能根据他们的个性设计出适合的而不是其他咖啡店菜单上都会有的咖啡。”
进修回书店之后,楷诚有了许多关于咖啡的新思考。他把自己读书的感想融入咖啡,每读一本书,就会推出一款新品。在端给客人之前,他会写下一句书中难忘的话附在咖啡盘子里,顾客们每次看到都会很惊喜,还有人专门为了这些特殊的小惊喜来书店。这类咖啡积累多了,便被称为“作家系列”,也是楷诚最满意的系列作品。
大象书店的顾客往往不会点明要喝什么咖啡,尤其是常客。楷诚会根据顾客的习惯喜好和性格调制适合的咖啡。比如道艺高超的道长,他是书店的常客,每个月至少都会来一次大象,时不时还会免费给书店看风水。他来书店除了看书之外就是来喝咖啡,他也从来不指明要哪款咖啡,楷诚会在他来书店时和他寒暄几句,根据他的心情和他那天看的书来制作咖啡。
有一天道长和店里另外一个会玩塔罗牌的同事老软聊了起来,两人互相切磋了一下技艺,同事给道士算塔罗,道士给她算命,两人因此成为了好朋友。道长希望多和老软交流玄学心得,取长补短,精进专业技能。楷诚结合当时道长的心情给他调制了一杯鸡蛋咖啡。他用滴滤壶煮出一杯黑咖啡,然后用打蛋器将蛋黄打至白色后和炼乳一起加入黑咖啡。
他之前在越南喝过这种咖啡,当时他便把做法记在心里。打发蛋液加上炼乳的甜与黑咖啡的苦结合在一起,看似完全不能结合起来的东西反而创作出一种神奇的味道。就像道长的道教思想和西方塔罗思想的结合,碰撞在一起也会有奇妙的效果。道长很喜欢这杯咖啡,喝完之后,带着书心满意足地走了。
和在钟书阁一样,楷诚不做咖啡的时候会读书钻研咖啡。他会和小段“商量”,让小段在采购书籍的时候夹带一点“私货”,订购那本他喜欢的书。楷诚加入大象半年后,他曾经在北京书店的同事阿旭来昆明找楷诚玩,这一来便舍不得离开,也留在了大象。
阿旭来自河北,现在也是大象书店的一员,和楷诚一样都是咖啡师。
楷诚在大象待了快两年,他在自己的年度总结里写道:“想来人生无常,本着干两个月走人的心态,在大象度过了这么久,没有奖惩制度,没有具体分工,没有繁琐的人事甚至压力,工作的伙伴也是早已认识或相见恨晚的好朋友。大象就是在现代社会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乌托邦,这个像家一样的地方,成了我的栖身之所。在这里遇见的各式各样生动鲜活的人们,都令我心怀感激。”
楷诚说他老了之后的规划就是:“隐居深山,搭个舒服的茅草屋,种几亩咖啡,每年收成之时,采摘、烘焙、研磨,然后冲煮,邀请旧友来喝‘一条龙’咖啡。”
一个经历过轰轰烈烈的北漂文艺青年,一个曾在一家北京知名书店工作过的咖啡师,最终选择回到二线城市里位于地下车库的一家书店,楷诚不后悔。在他心里,北漂是一种选择,回家也是一种选择,他难以评价哪种选择更好,只能说哪种选择让自己更快乐,更自在。
“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生活是自己的,没必要活给别人看。”
大象书店“打杂人“:要有信心,于是我们有了信心
大象书店的人很少跟外人聊起实体书店经营的困难,小胡觉得,“如果做书店的人都喊着惨,开不下去了,那实体书店可能就真的快完蛋了。”所以他们更愿意传递一种积极向上的价值观,无论是通过个人朋友圈,还是大象书店公众号、抖音号,他们传递的都是“生活在此处”的心态,他们也还在探索,在做更多的新的尝试。
楷诚说:“要有信心,于是我们有了信心。”
2020年8月,大象把分店开在了人流密集的昆明恒隆广场店,并把分店名称定为“大象好在”。“好在”是云南人所熟知的方言感叹词,昆明人经常会在形容一个地方舒服、安逸的时候说:“买买三,好在了嘛!”相比起僻静的文化巷店,开在人流量大的商场也是希望能被更多的人看见,给繁忙且急促的都市人群提供一个可以安心看书的地方,毕竟这已经不是一个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了。
大象书店作为只开在昆明的独立实体书店,是一座城市的文化自留地。它不仅仅是家书店,更是城市文化的构成要素,这是它和其他全国连锁书店不一样的地方。
书店的意义并不在于一本书卖多少钱,它也应当是人们精神栖息地的一部分。“书店不死”不是信念,不是奢望,而应该成为事实。 ——《过去2年,超过1573家书店死了……》
2015年6月,大象书店举办了《阴道之道》话剧前夜沙龙,BCome女权小组的艾可和小组成员来到书店和人们分享剧作创作过程,鼓励女性勇敢的面对自己的身体。2017年年初,书店与法国领事馆合办了“中国最后的原始部落——翁丁佤族村”讲座,来自法国的民族历史学者莎拉·库鲁玛(Sarah Coulouma)给人们分享她的调研成果,讲述在对传统文化的传承与适应中国当代社会发展之间,佤族村落人民面临的冲击和挑战。
大象书店开店时间不算久,2014年开始营业,直到2022年也只有短短8年。但每年大象书店都举办超过100场的文化、艺术活动,只有在疫情严重时活动才会暂停。书店的活动涵盖了音乐会、建筑论坛、动物保护、文化交流、艺术展览、诗歌会、读书会、舞台话剧等。
大象书店很欢迎云南本土艺术家和作家到书店办展览和签售会。2021年12月书店还为重病的云南本土作家赵立的《昆明旧时光》举行了免费义卖活动。大象书店的楼梯走廊边墙上贴满了之前举办过的活动海报,在小段看来,这些也是书店的财富。
“如果真有书店关门的那一天,就开个大象书店博物馆,来逛博物馆的人顺着楼梯看看墙边贴着的大象举办过的活动海报,也是一种文化传承。化用刘慈欣的话,‘给岁月以书店,而不是给书店以岁月。”小段说道。
2020年秋天,疫情持续,书店经营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想给生活增加一些仪式感的楷诚和其他几个同事萌生了去江边读书的想法。他们相约每日清晨到盘龙江边背书。每天早上七点,他们从各自家里出发到江边汇合一起完成颇有仪式感的背书活动。就算是下雨天他们还是会打着伞背书,迟到的人则要请其他人吃早点或者在书店多干一点活。
楷诚说:“我们每天会背上30分钟左右,先是非常大声地对着江水朗读,如果能记下来之后就合起书来背诵。先背完的人就在旁边晨练一会儿,等大家都会背了就去旁边米线店甩(昆明方言“吃”的意思)一碗米线,再去书店开门。”
他们从秋天背到了冬天,从《道德经》背到了《中庸》。“要说背书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可能是在瞎扯,毕竟古人的智慧光凭背书并不一定能够心领神会。”小段说道。
但正是这些坚持,给了他们在平淡生活中前进的动力,让他们在书店之外寻找和书的联结。他们会去找江边的老人算命,也会观察周边的人们是怎样生活的。他们每天去“老地方”背书时,能遇见早起去篆新菜市场买菜的叔叔阿姨、去翠湖公园跳广场舞的大妈、等待着与乐队老友相聚的吹萨克斯的老人、和他们一样还在坚持的报亭和看报的大爷,还有对岸桥下住着的两个流浪家庭。
楷诚说:“我们几个人和桥下的人们之间,也许只不过多了一本书,几件干净的衣服而已。”
假如一天下来什么也没有干成,但读了两小时书,我就觉得这一天没有荒废。 ——《但是还有书籍》
昆明市文化和旅游局、昆明市旅游大数据研究中心最新数据显示,2021年上半年,昆明市接待游客7384.69万人次,同比增长64.51%。旅游经济的复苏给书店带来了希望,各地的游客来到昆明之后,有些游客会选择慕名去到大象书店,去感受一下书店的氛围。2021年上半年,书店每天大概会有30个人来消费或者买书。用楷诚的话来说,“能活下去,就不错了,至于未来,等来了再说。”
大象书店固定每周五开例会。例会通常会用30分钟讨论完书店运营事务和规划,然后留下一整个下午店员们围绕一个主题或者一本书、一种思想交流想法。从老子到黑格尔,从东方哲学到西方哲学,他们都会探讨——但偶尔也会有些小叛逆。在一次例会上,店员们以一起练习书法的名义探讨了吃鸡和书法中的哲学。
下面这部书法作品的灵感来源于大象书店负责人和达,他对着下面这幅作品说道:“书法的奥义其实就藏在鸡胸肉里,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就要写的像鸡胸撕下的肉一样,横平竖直看似寡淡无味,实则美味无比。”
豆瓣里有一条关于大象书店的评论:“朋友问我,大象的店员是怎样的一群人呢?我想了很久,我说,他们是活得离自己很近的人,这让我觉得很厉害。”
网友在大众点评上留言:“这么多年过去了。大象还是以前的大象。又好像有了些不一样,有电影了,添了很多周边,来买书的人变少了,疫情后实体书业看着落寞,眼看着它起高楼,希望一直好好的坚持下去吧,虽然很难,但是文林街需要这丝文艺存在。”
八年来,旁边的店面名称换了一家又一家,有的还换了两三次,大象那块生锈的有点艺术的牌子还在那儿。
(文中图片若未作特别说明,均由大象书店受访者提供)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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