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陪伴，儿子终于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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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荣专栏】
一路陪伴，儿子终于长大了
原创作者|姚荣（湖北省襄阳市南漳县高级中学语文、心理健康课教师）
儿子牙牙学语时偶尔冒出个词句，让人意外让人惊喜。早晨起床穿衣，他玲珑的身体在床上欢跃，大声说：“妈妈，我要穿两个猫猫玩太阳！”他有一件黑白毛线交织的毛衣，胸前的图案是两只可爱的小猫，小猫的头顶上是一轮红日。有一天，我带着儿子骑自行车到集市买菜，不小心压到一个鹅卵石，连人带车摔倒在地上。我赶紧抱起大哭的儿子哄他：“儿子不哭，小小男子汉要坚强啊！”他立刻止住哭，指着路旁的围墙稚声稚气地说：“妈妈，我坚这强（墙）。”
我给他讲《丑小鸭》的故事，渲染丑小鸭落魄时的孤独无助。儿子泪汪汪的说：“妈妈，不要讲了。”当我讲到丑小鸭忍受屈辱，最终成长为一只美丽的天鹅，展翅高飞于蓝天时，儿子又破涕为笑了。
那时候，我们学校的大操场在教学楼西边高高的平台上。我经常带着儿子到那里放风筝，骑自行车……有时天上的风筝飞舞着，风筝线缠绞在一起。儿子将线轴子颠过来倒过去，专注的神情，特别可爱。儿子骑自行车飞起来跑，越陡的溜坡他骑的越快。箭一般的滑下去，然后猛地转弯刹车，双脚蹬地，做出潇洒的转身。看着大人们惊愕的表情，他乐得咯咯的笑。
读小学三年级时，儿子随着我调动工作转学到了城里。头半年我们借住在亲戚闲置的单元房里。吃罢晚饭，我坐在餐桌边备课，他坐在餐桌边写作业。我那时真的缺乏耐心，只要发现他的作业有错字错题，就大声责骂他。儿子很乖，红着脸把作业拿回去重写。那一学年期末考试，儿子考的是全年级第九名。我很欣慰，他也乐滋滋的。我们过年前搬进了新房子，儿子从我平日的闲聊中知道我们买房欠下了债。他很节约，看中的玩具忍着舍不得买。他说：“妈妈，等我们不欠钱了，我再买可以吗？”我说可以。他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还清欠下的钱啊？”我说快了。
儿子上小学六年级，有时候放学回来，我听到摁门铃，打开门却没人。原来，儿子藏在门后面，一只脚登在墙上，一只胳膊肘撑在膝上，摆出一个很酷的造型。他问：“妈，我酷不酷？帅不帅？”还没等我开口，又嬉皮笑脸地说：“裤头的裤，蟋蟀的蟀。嘿嘿。”
儿子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带给我很多欢乐与温馨。他初中毕业考入重点高中。可是，高中三年，儿子跌入了低谷。
高中的课程与初中相比，加深加宽了许多，儿子不适应，几次考试下来，他很沮丧。青春期的孩子自我意识逐渐加强，在学习这块园地找不到自信，他有些迷茫、灰心。这一时期，儿子又遭遇青春痘的袭击，满脸都是疙瘩。他苦恼异常，一张脸暗沉阴郁。然而，做为他的父母，我们并没有俯下身来与他平等对话，也没能给他营造温馨的家庭氛围。总是为一点小事就争吵不休，总是一味的要求儿子要如何如何，要怎么怎么。儿子应付不了青春期成长的各种“痛”，开始沉郁顿挫，开始背向我们。他拒绝与我们敞开心扉交谈，甚至拒吃我给他送的饭菜。初中时，他身边的朋友都是好学上进的优等生；高中时，儿子的玩伴多为不爱学习的后进生。
儿子喜欢打篮球，崇拜科比；喜欢玩电子游戏，在“英雄联盟”中找到了自信。他喜欢的却是我不认同和支持的。那会儿，我很焦虑，找不到走进他心里的通道。
读高三那年冬季，儿子与同学组了个五人团队，瞒着我们偷偷到咸宁去打电子竞技赛。我和他爸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从他要好的同学那里了解到一点线索，我们驱车前往咸宁。路上和他通信息还给我们报平安，让不要担心，比赛打完就回来。我们到达咸宁后让他告知具体方位，他就把电话挂掉了。再打，就关机了。
偌大的咸宁市，四下无门，到哪里去找？那一刻，无助，恨铁不成钢，眼泪刷刷往外流。我哭泣着质问：“养他这么大，操碎了心！他怎么能这样？”他爸开着车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游，恼恨之至，对我怒吼：“走，回家！就当没生他！”我的心好像被掏空了一样。大老远来，儿子没见着，一肚子的话一句也没说。怎么能回？怎么舍得回？我拉开车门倔强地说：“要回你一个人回！我找个宾馆住下，就不信找不到他！”
我们一家一家网吧去找，找到第六家网吧时，网吧老板说：“你们到“龙湾网咖”去，兴许可以找到。那家网咖是专门组团打电子竞技赛的。”果真，儿子在那家网咖训练，准备到银川去打比赛。
儿子答应我们，打完这一场比赛，就回学校念书，备战明年的高考。
也许，所有望子成龙的父母都有一颗疏离孩子的心。这颗心从自己的内心需要出发，打着为儿女着想的旗号，做的却是鞭笞儿女的事。这颗心总想让儿女出人头地，从而满足自己为人父母在人前的所谓面子。殊不知，世界之所以丰富多彩，是因为鲜花和绿叶同在，参天大树和无名小草同在。适合做栋梁就去做栋梁，适合做砖瓦就去做砖瓦——天生我材必有用。
终于熬过冬季，迎来高考。儿子考上了一所本科院校，他很满意很知足。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付出能有这样的收获，已是上天垂爱。
儿子读大二时的寒假，有天晚上10点多了还没回家。他一向守时，回家的时间不超过夜里10点。那晚，天空飘雪，路已结冰。我和他爸有些担心就去找他，在一家网吧找到他。当时，儿子戴着耳麦正玩游戏，全身心投入，满脸自信快乐。他身后围着一圈同学，观看，喝彩。我看到了儿子的另一面：神采飞扬，自信阳光。这不正是我希望看到的模样吗？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儿子。兴趣所在也是自信所在，还有什么比快乐更重要的呢？那时，儿子打电子竞技赛已得过几次大奖，只是当妈妈的无心理会。
大学毕业后，儿子自己也觉得在电子竞技这一块难以有长足的发展，于是，重新规划了自己的未来。国庆节回家，儿子带回一件特别的礼物，是五年前他读高三时我写给他的一封信。儿子说：“妈，这封信我带在身边很久了。信里面大部分观点我接受。”
母亲节，儿子给我发来亲切的问候；教师节儿子又给我们发来真诚的祝福。那个沉郁冷酷的小子，已长成开朗热情的小伙子了。多少次目送他倔强的背影消失在路的转弯，终于等到他转身回望。就像他小时候骑着自行车飞速前行，突然转弯刹车，双脚登地，做出潇洒的转身。然后，冲着我开心地笑。
好吧，儿子已长大，我该放手了。我知道，做为母亲，最好的做法，就是站在一边，看他奔跑。我尊重他的选择，相信他有能力走好自己的人生路。儿子，你若累了，就回家歇一歇，家的窗口一直为你亮着一盏灯。儿子，我想告诉你，真正的成功只有一种，那就是以自己的方式过好自己的人生，充实，快乐，与周围的一切和谐共处。
（本文为姚荣老师原创投稿，参加“家有儿女，亲情故事”大赛，被评为“佳作”，也许对青春期孩子的妈妈能有点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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