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自己为什么会恐婚|三明治
2019年第143篇中国人的故事
文 | 撒璇璇
编辑 | 栗子酱
家里静悄悄的,夕阳余晖撒在客厅角落,却一点都没有暖融融的感觉。家里静悄悄的,只有我和爸爸靠在沙发上,两个人心绪复杂,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还是爸爸先开口:“如果我真的和你妈妈离婚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强忍着摇摇欲坠的眼泪,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一抬眼,却发现爸爸哭了。
01
那是2013年的二月。那一年,我父母开展了一场前所未有、旷日持久的战争。战争开始于一月份,争吵的内容从发生过多次的家庭摩擦开始,慢慢囊括了经年积累的其他不满。两个人在谁都不愿意退让的绝境里僵持着,爸爸头一次在我面前落了泪,而妈妈在某个深夜借酒消愁,狠狠指责爸爸的不是。
那天夜里我缩在被子里和大学同学聊天,企图忽略父母房间里传来的、妈妈越来越响的哭喊。窗外阒静无声,爸爸突然连着叫了两遍我的名字。
我裹着厚棉衣进主卧,一眼就妈妈躺在床上,意识全无,床单上还有呕吐物。她的心脏本来就不好,也不善喝酒,酒精的作用再加上情绪激动,整个人就那样晕了过去。爸爸一边穿衣服一边告诉我他去院门口接120的救护人员,让我看好妈妈。
“嗯”,我用力点头。等爸爸出了门,我就坐在妈妈身边守着,一点不敢碰她。妈妈的脸色蜡黄,呼吸却相对平稳,像是睡着了。我看看妈妈,又看看空白的墙面,然后把眼泪全部咽回去。过了不久,两名医护人员进来,抬着担架带走了妈妈。
夜晚,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我在空荡却明亮的客厅里漫无目的地绕了两圈,进主卧把脏了的床单枕巾拆下来扔进了洗衣机去洗,然后又取出来一条新床单铺好。时针划过两点,爸爸打来电话告诉我妈妈没事,让我先睡。我说“好”。
洗衣机开始自动换水,任劳任怨,丝毫不会感觉凌晨两点是一个不适合洗衣服的时间。我蜷在沙发上听着哗啦啦的水声,终于放松下来,允许自己哭出了声。
那个冬夜,大概是我恐婚的开始。
02
四五岁的时候,我在某个深夜被争吵的声音惊醒,然后在黑暗中默默地翻了个身,努力克制住因为哭泣而抖动的身体。这是我关于父母吵架最早的记忆,之后的二十年里,每一次见到他们吵架我都会哭,数十年如一日,没有长进。妈妈总是对我说:“我们吵我们的,你管你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从来不敢反驳也不敢看她,怕自己一张口一抬头,眼泪就会落下来。
在那个叫来120的冬夜之后,这句话没有再出现,妈妈像是已经知道他们闹成那样,再说这话也是徒劳。我陪她躺在我的房间,听她一点一滴地给我讲过去的二十年里,爸爸哪里做的不好,伤了她的心。夕阳的余光带着暖融融的橘黄色探进窗口,院子里的孩子们笑闹着跑远了。我抬头看出去,入眼的却还是冬日的枯枝。
“那你告诉过爸爸吗?”在妈妈说完又一个故事之后,我终于问出了自己的困惑。
“怎么没说过!”妈妈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没用啊!人家听不进去。”
“哦。”我无言以对。
“我跟你说,学历还是很有必要的。你看你爸爸,会有那样的思维,就是因为上学上得不够。”大学学历的妈妈斩钉截铁地扔下这句,给职高毕业的爸爸下了定论。
我没有接话,想起来爸爸经常埋怨,说妈妈有时候对他讲话就像在教训自己的学生一样。
“你不觉得吗?你不觉得他有问题吗?”
我收拢起跑远了的思绪,尽量客观地回答:“这次的事情是爸爸的错。”
妈妈不满意:“何止是这一件事情啊,孩子……”她深深地叹气,有什么陈年往事又涌上了她的心头,声音重新带上了哭腔。
渐渐的,太阳彻底收敛了光芒,没开灯的房间和夜色融为一体,窗外的喧闹也变得有些遥远起来。我抬手擦掉自己的眼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沉浸在过去的妈妈,只能听着床头的闹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孩子啊,这些话妈妈只能和你说。跟别人说人家要笑话的。”她平静了下来,说话的语气有些无奈,却又不容置疑。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谁家还没吵过架啊。”我起身开灯。两个人像是刚刚长途跋涉过一样,在灯光下显得毫无精神。
妈妈摇头:“哎,你不懂。人家肯定会笑话咱的,把日子过成这样。”
把日子过成哪样了——我将疑问咽了回去。
03
那年冬天的战争持续了半年之后,父母耗尽了争吵的力气,在某个我不知道的日子里重归“和平”。暑假回到家,我看到疲惫的两个人形同陌路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每一次的交流都言简意赅,语气冷漠。爸爸每天早饭都不吃就直接出门上班,留我和妈妈在家里面对一屋子的寂静。同样放了暑假的妈妈依然有条不紊地做家务、准备饭菜,似乎只有在做事的时候她才不会去想太多伤心事。
那个暑假,再次等到听众的妈妈给我讲了许多邻居的家长里短。楼上的阿姨有一个顽固又苛刻的婆婆,总要和儿子媳妇同住,她夹在丈夫和婆婆之间里外受气;隔壁楼的邻居,在自己儿子高考结束之后火速完结了他们十九年不快乐的婚姻;妈妈的大学同学嫁给了一个四肢健全却不爱工作的丈夫,只能靠自己微薄的收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知道了吧,谁家都得有点乱七八糟的事情。”妈妈不知是在总结别人家一团乱麻的生活,还是在安慰自己。
“那你还担心别人笑话你。”我说,“谁能笑话谁呢。”
妈妈顿了顿,淡淡说了一句“也是啊。”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我们都看着虚空发了一会儿呆。
“如果你们真的不愿意过,那就离了吧。”我终于说出了心里反复彩排过的句子,“说不定离了你们还能开心一点。天天这样压抑地生活对身体也不好,回头你们再都气病了。”
“孩儿啊,你以为离了婚就好过了?”妈妈仿佛早就想过离婚后的日子,没有一点犹豫地反驳了我:“我们这把年纪了,真离了再找谁去?凑合吧,都会过去的。”
我的鼻子一酸,若无其事地说:“我是担心你们的身体。”
“嗨,不用担心我们。你过好你的就行了,我们没事。”
我似乎又看到了爸爸的眼泪,想起来他简短地数落了妈妈的不好,然后无力地说真要离婚也是没有办法……他们像是一个硬币的两面,紧紧依附着对方,但又总是背对着背,固执地守住自己的立场。明明两个人都受伤了,却都只心疼着自己。
可是,怎么会没事呢。
又过了半年,父母之间的战争在另一个冬季彻底消弭了。他们变回老样子,妈妈早早起给爸爸做饭,周末的时候一起做家务,干活的时候不管是谁叫一声对方的名字,在另一个房间的人马上就出来帮忙。
04
同一个冬天,我正式和逗逗成为男女朋友。
两个性格温吞的人走在一起,爱好天差地别,却还是波澜不惊地过完了大学剩下的日子,一起跑去美国读书。明明两个人在不同城市读书,异地恋不温不火,父母们却认定已经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阶段。
催婚这个话题,两边的家长每年都要唠叨几次,理由无非是“年龄大了”、“让我们放心”一类的老生常谈。每每到了催婚的时候,视频里父母就一脸愁容地盯着视频对面的我,试图打听出来我和逗逗对以后的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呢。我笑笑,随口找了个逗逗博士还没毕业当做理由来搪塞。
父母总是说,他们当年结婚可没有我这么费劲。那时候,我精明的奶奶认定妈妈只不过是看上了他们家的城市户口,而我暴脾气的姥爷觉得爸爸的职高毕业证配不上妈妈的本科毕业证。上一代的家长们唠叨着“这婚不能结”,却被我的父母当做耳边风,两个一穷二白的年轻人终究举办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婚宴。
结婚当天,爸爸穿着一身西装,左胸前还配着“新郎”珠花,踩在一张小板凳上,给新家门框上方没有玻璃的小窗户糊了厚厚的一层报纸,然后才去了婚礼现场。
妈妈给我讲这段故事的同时,也强调奶奶没给够答应好的彩礼金额,让姥爷姥姥受了委屈。我听完了,问她那你为什么还要嫁呢,大不了不结呗。妈妈像是自嘲一样地说,因为她稀罕我爸爸啊,怕不结婚就再也遇不上这么让她心动的男人了。
爸爸就从来不会说这种表白似的话。他只会在结婚前把一半工资拿给妈妈,另一半工资拿给奶奶。婚礼之后,妈妈手里那一半变成了全部,奶奶手里的一半变成了对妈妈的各种微词。
如果没有那阵心动,如果没有那一半工资,以后的二十年里,他们可以省却多少麻烦啊。
后来,在纽约地铁里,疲惫的妈妈靠在爸爸肩头睡了过去。爸爸怀里抱着妈妈的包,老实地、一动不动地坐着。偶尔妈妈微张开眼睛看一下,意识到我们都还在,就又继续阖眼去睡。地铁飞驰着带起来呜呜的风声,他们就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坐在我的对面,直到我们要下车了,妈妈才坐起身,然后一路拉着爸爸的胳膊下了车。
我跟在身后,看他们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那是我的毕业旅行,第一次看到爸爸妈妈在我面前手拉着手游山玩水。两个不懂英语的人乖乖地跟着我和逗逗,有说有笑地走过了十几天的旅行。
05
行程快要结束的某天,我们在酒店大厅等着办理入住的时候,和平被打破了。爸爸瞪着妈妈,语气不善地说了句什么,然后一把扯过行李箱往电梯那里走了过去。妈妈脸上的怒容一时没有办法转圜,看着我叹气。
犹豫了一秒,我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生气”,心里却并没有那么想知道答案。
逗逗办理好入住来带我们上楼,四个人在电梯里都默不作声,各怀心事。
回到自己的房间,逗逗关起门来问我:“他们怎么了?”
“鬼知道他们。”我一边把行李箱推在地上,一边甩下自己的包。声音不争气地开始颤抖,喉头发酸,眼泪模糊了视线。
我说过,二十多年了,在面对他们吵架这件事情上我没有什么长进。
“抱抱。”逗逗走过来把我拥在怀里,硬硬的短发蹭在我的耳朵上。第一次见到我父母争执的样子,他呆呆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结婚了么?”我的鼻涕眼泪都蹭到了他的衣服上,“如果结婚了以后,你觉得我不重要了,然后两个人动不动就吵架,那还有什么意思……”
逗逗的胳膊紧了紧,想了一瞬,然后说:“我以后肯定不和你生气。”
“真的么。”我心里一软。
“也不对。我以后肯定不和你吵架。但是有时候你要是做错事了,我还是会生气的。”逗逗像是要写论文,条分缕析地说。
“那你生气了怎么办。”
他立刻卖萌:“我可以和你讲道理呀。”
很好,这样很好。我用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决定此时此刻相信他说的话。其实我知道,不只是那个当下,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都会记着这句话。
06
第二天,父母神色如常地商量要带什么礼物回去给亲朋好友,忍住了没有再因为那点小摩擦争吵。毕业旅行有惊无险地结束了,送走父母,我搬去美国西海岸的小城市,开始同住生活。
两个人的日子满是琐碎小事。我们会因为谁该洗碗而拌嘴,因为对方起床太吵而不开心,因为父母迫不及待催婚而生气……每一天,从起床到熄灯,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产生矛盾,也随时都能在矛盾之后勾过手指,一起去做下一餐饭。
大约感情好的两个人在一起,心真的是会化的,会化成一汪无形无体的春水,永远无怨无恨。
在我还读初中的时候,妈妈曾经告诉我她晚上睡不好觉,因为爸爸出差了。后来爸爸回来了,还给妈妈带了一身浅蓝色的连衣裙,衣服的前襟开着一朵绽放的百合。那时候的他们,大约还有一颗会化开的心。只是谁也没注意过,似水柔情是在第几次争吵之后变得硬如磐石的。
我们第一次像父母那样争吵,是在某个深秋的傍晚。
那天,我和逗逗被冷得手脚冰凉,一面哀嚎着挤进房间里,一面感叹温度降得实在太快。我脱掉外套躲进被子,下巴夹住被子边,整个人蜷成了一个球,还是感觉身体在丝丝往外冒寒气。正当我打定主意不出被窝的时候,逗逗叫了我的名字,催我去做饭。
我冷得一刻都不想离开被窝,于是讨价还价说等暖和了再起来。逗逗不同意,站在房门口一脸怨气地瞪着我:“你快去做饭嘛,饿死了!”
这话成功惹怒了我。我没有好气地说我不饿,让他自己找吃的去。逗逗瘪着嘴去卫生间洗手洗脸,大约又去厨房转了一圈,回来看我还在被子里裹着,突然就急了。
“你起来做饭嘛!”他吼得理所当然。
“你饿了自己做啊!谁告诉你我就是应该做饭的。”我手里攥紧了被子头,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大声吼了回去。话出口的刹那心里有些难过,仿佛自己被逗逗当成了保姆而不是女朋友。
我们还没有结婚呢。
逗逗依然站在房间门口,不快地盯着我。我也直直地瞪他,尝试忽略自己渐渐加速的心跳。
妈妈以前也会这样盯着爸爸,同时噼里啪啦地数落他哪里做错了。沉默的爸爸只会偶尔喊回去一两句,更多的时候就坐在床上,带着怒容听。吵到了某一年某一天,爸爸忽然在妈妈不止息的数落声中,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机扔了出去。房间里安静了一瞬,继而妈妈的嘶吼更加暴戾地响了起来,声音里带上了没有办法止息的哭腔。
那是哪一年哪一天,他们是为什么吵架的,我都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自己站在他们的房间门口,看到阳光映在一颗掉落的泪滴上,耳边还听得到电话机粉身碎骨的脆响。
逗逗离开了房间,独自躺在被子里的我暖和过来,终于想起要放松一下始终紧攥着的双手。厨房那边传来烧水的声音,冰箱被开了又关,似乎还有包菜的塑料袋被撕掉。
过了一小会儿逗逗又站在了房间门口,有些生硬地,他问我该煮多少面。
我看着他,好多指责的话在心里打转,最后却一句都没说。学生宿舍狭小的厨房里,两个人沉默不语地煮好了面和菜,又刷着各自的手机,一声不响地吃完了晚饭。
然后,这件事情就不明不白地过去了,生活要继续。
07
类似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我们的小日子负担太少,还是因为两个人都学到了教训。
同住一年之后,逗逗一人回国参加学术会议,留我独自呆在了这座美国城市。他不在的那五周,我依然按时上下班,偶尔和他视屏通话一次,周末和朋友们一起去买菜,甚至自己买了乌鸡回家煲汤——总觉得现在是一个人过日子了,要比两个人的时候对自己更好。
逗逗是在一个周四返回美国的,晚上七点多落地。室友去机场接他,一直到九点多才回了家。他风尘仆仆地告诉我是在外面吃过饭回来的,继而直接换好睡衣开始收拾行李箱。摊开的箱子占据了房间最后一点富裕的空间,各色零食、衣服鞋子还有西药散落了一地,两个人踮着脚尖进进出出,一直收拾到十一点多。
一切停当,逗逗关上房间门,转过身来抱着我,说想我。
我抬手揽住他的腰,用脸颊蹭蹭他,没有说话。他腰上被我捏过很多回的小肥肉还在同样的位置上,身上的气味也没有变。我看了一眼手机,十一点过半了,再不睡觉,明天两个人上班都要迟到。
“想不想我?”逗逗的声音又轻又温柔,随即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了下来。
我撑着他的肩膀把两个人隔开距离,说“想吧”,接着就催他去洗澡,然后转身去收拾自己第二天上班用的东西。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我恍惚着,好像觉得过去的三十多天里他并没有离开过,自己也没有太开心的感觉。
我们第二天还是要起来一同出门,他会走得比我快一些,右手微微向后一探,我就会把自己的手递过去,然后我们会这样一前一后,踩着一地被摇晃的树叶筛下来的阳光去上班。
原来我习惯了,习惯到不再为了短暂的分离而伤怀,因为我知道不论走多远,他终究会回到我的身边来。
浴室传来吹风机的声音,我摆好自己的枕头,自顾自先睡下了。迷蒙之中听到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他轻轻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从嗓子眼里挤出一点声音,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08
因为同居一年多了还是没领证,家长们依旧坚持着他们的催婚大业。某天逗逗和家人视频结束之后我问他:“他们又催你结婚啦?”
“是呢。”逗逗皱着眉头看着我,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那你想结婚吗?”那大概是我第一次主动问他这句话。
“你想结婚吗?”他看着我。
我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大腿:“我先问你的!”
“那就……结!”
他头一歪,露出了一个傻不拉几的笑。
我看着逗逗傻笑的样子,头一次发现,这个答案让我感觉到踏实。我们的对话里开始越来越多的出现了“以后”这样的字眼,所有的想象都因为“结婚”两个字变得有迹可循起来。
09
美国独立日,我们抓紧难得的假期出门旅行。在陌生的城市走走停停两天,最后半天的下午,我们逛到了一处玫瑰园。花园的牌子很随意的摆在路边的石阶旁边,石阶两边绽开着大大小小的淡粉色玫瑰,在柔和的日光下娇艳欲滴。
“你都从来没送过我花。”看着那些花,我心情大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口的却是自己的小遗憾。
逗逗拉着我的手指,握紧了一小下,故意反问我:“没有吗?”
想起来前一年的情人节,逗逗被我紧赶慢催地站在了超市的花架旁边,挑出来一束浅橘色的玫瑰花给我。那是他第一次“亲自”挑花给我。
“那怎么算嘛!”我很不愿意承认这代表他送过花了,语气也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埋怨:“人家别人的男朋友,都是主动逢年过节就送去捧花的好嘛。”
逗逗隔了几秒钟,闷闷地说了一个字:“哦。”
他的声音里似乎没什么情绪,我却吓了一跳。不知为什么让我想起了爸爸在家时被妈妈埋怨的样子。紧接着,我意识到自己说的那句话,很像妈妈常年数落我爸爸的语气。
“人家的老公哪像你一样,人家都是……”
我和逗逗走近玫瑰园入口,看到些穿着粉色礼服的女孩们,入口边上临时立起来一块牌子:因举行婚礼,今日闭园。无奈对视了一下,我们只好继续沿着花园外围慢慢往外走。新娘和新郎出现在我们视野里,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有说有笑地,配合着新人拍婚纱照。
满园玫瑰在他们的笑声里浸染着,像是开在童话中。彻底离开前,我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新郎新娘,觉得他们好幸福。
“你以后结婚想办在玫瑰园吗?多好看。”我回过头来,晃着逗逗的手问他。
“不要”,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露天婚礼太晒了。我们要在有顶的地方办。”
明明很普通的一句话,我却不知道为什么笑了。
作者后记: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正正经经地写出自己的故事,也是第一次发现,比起掌握写作技巧,更难的是梳理内心混杂的感情。谢谢老师们的引导,让我能慢慢回溯过去,发现生活里可以组成故事的小情节。
本文由短故事学院辅导完成。写作是一个仪式,让自己轻装上路,在春天里写下自己的故事。点击了解短故事学院,或直接咨询三明治小治(little30s)。下一期8月19日正式开课,报名仅剩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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