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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出生,真正的挑战到来了...... | 短故事

小微 三明治 2018-10-31



文章 | 小微

编辑 | 胖粒

本文由短故事学院辅导完成



我从床上慢慢下来,一身的酸痛并没有通过刚刚结束的手法完全缓解。正准备取衣服,站在镜子前面,猛地看到自己腰际带脉一圈的暗红痧印,侧过身,背部也是,“大红条”状的痧印像吐着信子的火蛇,有点触目惊心。我微微呆住了。


“刚开始调身体,后面会好的。另外你知道的,你产道的问题更严重。建议你还是办一个产道的套餐。”娟姐站在我后面,面对着镜子里的我,把衣服递过来,认真地建议。


娟姐是产后康复中心的护理老师,我是她的客人。她比我大一岁,但是孩子已经五岁了,在这一行做了快十年。无论怎么说,都算得上是她口中自称的那个过来人。


我没有急着穿衣服,而是用手摸了又摸那一道道红色的“印记”,我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照过镜子了。“娟姐,帮我开单子吧。”


衣服穿好出来的时候,娟姐把单子递给我,“怎么付?”


我:“支付宝吧。”


因为先生的支付宝设置了小额支付免密码,买菜的时候比较方便,所以我连的是他的支付宝账号。这时,我犹豫了一下,退出来,换成我自己的账号。今年我是没有收入的。



 / 一 / 


我和先生都是八五后,结婚三年,计划暂时不要孩子。时间一长,两边的老人不干了,说我们的生肖和鸡最合,狗坚决不行,拖到猪年的话,生育年龄又太大了。所以,我们被迫要在鸡年完成使命。


经过备孕检查确认我和先生是两个完全两个健康的成年人之后,这件事情正式提上了日程。所幸,让老人们焦急的时间并不长,传播怀孕的消息等同于播撒幸福的种子,用不着避讳,很快,十里八街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了。我虽是头胎,但却是个神经大条的准妈妈,危险期刚一过,我就开始在单位和家周边五公里的范围内寻找专业的孕产瑜伽馆。我看过一些明星们在孕期运动的故事,能在产后迅速恢复体型对她们来说是第一要旨,而我并未曾打算在这个方面留什么期望,我只希望通过内外兼修的方式增强与宝宝的联结,让他在一个健康的环境中成长至果熟蒂落


每周三节课。是在孕期最上瘾的一件事。


我:“Hanna,我现在还能做倒立吗?已经38周了。”


Hanna:“没问题呀。你有感到不适吗?”


我:“会不会引起胎位不正?”


Hanna:“已经入盆了,不会的。”


看着舞蹈镜中的自己,除了一个大肚子,身形完全没有走样。旺盛的精力,充沛的体能,健康的肤色。连头发都因为雌性激素分泌的原因乌黑浓密了许多。我轻轻抚摸着肚子,心里暗说,保养得真好,一点妊娠纹都没有。如果宝宝能体会到与我的联结的话,我相信他的状态应该也很好。


Hanna瞧我对着镜子看得出神,微微一笑,“下课了。今天你老公来接你吗?”


我:“不,我自己叫车回去。”


“哦,他加班?”


“嗯,不是,我没有告诉他。三周前他就让我不要再来了。我是偷偷跑来练的。”婆婆更是在刚知道我报了瑜伽班的时候,就一直在先生耳边念叨,“小心动了胎气,不好运动的。”


有了宝宝,我不再只对自己负责。每天坚持走1万米。食谱也成了家庭会议议题。每周吃够50种食物。不看电视、穿防护服、定时做胎教。


妈妈:“今天周六,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我:“妈,我还在单位呢。”


婆婆:“还在上班啊,天呐,还要加班。”


婆婆、妈妈:“这点儿工资咱不稀罕啊,钱妈给你。”


婆婆、妈妈隔三差五打来电话,相隔2000多公里的两个人口径竟然出奇的一致。自从有了孩子,我和先生的手头阔绰了不少,老人们怀着美好的期待时不时的塞钱让我补充营养,一时就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转眼我和宝宝近十个月的单独蜜月期过完了。她出生的那个焦急的晚上过去之后。伴着一声响亮的啼哭,两个家族的高涨的情绪被带上了顶峰。





 / 二 / 


我们家三室两厅,在生活的这座城市已经算不小了。二人世界的时候我们只占据主卧。次卧变成了客房。另一间更是奢侈地布置成了大书房。这是很多人在房屋夹缝、或是尴尬空间中才能设置的功能区。“高小姐,这套房子非常正气,功能区分得很开,除了物业不太给力,房子的价格和房子本身而言,是完美的。”中介很诚实。是的,小区的物业不好,但是,进了家,关上门,整个房间的布置以及格局是完美的。


我是顺产,两天就出院了。只有两天。和宝宝一起回家,让我突然有了一种荣归故里的感觉。虽然是回自己家。开门的刹那,我有点恍惚。一下子愣在那里。去年在宜家打折的时候扛回来的那个柜子中的一组直愣愣地闯入视野,突兀的像要撞上我的脸。另一组则在客厅与阳台的连接处的一个角落。沙发的摆放完全掉了个个。整个客厅被切割得七零八落。每一块都自成单元,但放在一起,不是一个整体了。


“柜子为什么摆成这样?客厅为什么布置成这样?”我瞪着先生问道,一股怒火已经从我心底慢慢开始升腾。


先生不算是一个情商低的人。摸着我的肩头,悄悄说:“老妈让改的,说这样有利于风水。”


我:“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商量一下,总要讲究个美观吧。”


先生:“本来我也不同意,老人家说等咱们回来再搞的话,有灰对宝宝不好。我一听也有点担心宝宝,所以就先动了。”


婆婆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听见门响,但没听见我们的对话。“快来洗把脸歇歇,妈这两个菜一炒,马上能开饭了。”厨房门敞开着,婆婆标志性的、中气十足的声音瞬间在整个屋子里回响。灶上做着两口锅。婆婆快速拨拉着左边锅里的菜,喷水、盖盖,转大火焖了几十秒,揭盖、加调料、起锅。再一转身,从水池里沥干已经洗净的菜放在砧板上,哐哐两下剁碎。另一个锅里的油已热,剁碎的菜哧啦一下下了锅,又是一通快速翻炒,得了。一套动作快得叫人挪不开眼,又瞅着干瞪眼,跟不上。她说话的功夫,两个菜果然都好了。我婆婆,说一不二,农村——乡土社会出身,做小生意,诚信是骨子里习得的承诺。


老人家是宝宝出生前一个月来的,公公送她过来。那天我在家留守,先生去接两位老人。中午十分,就听的门敲得山响,我一面本能地捂住肚子,一面以超快的速度开门,甚至都忘了要看一下猫眼,只想要噪声快点停止。吱,门刚露出一点缝隙,来人呼哧带喘的鼻息就迫不及待地钻了进来。来人正是公公婆婆。婆婆晕车在村里出了名,早饭是不能吃的,六点动身,要先去县城车站才能乘上始发这里的客车。公公说婆婆这次好多了,车开了半个小时才开始吐,不过之后连着吐了一路。冬月里,公公穿着大棉衣,婆婆的外套、围巾却都脱下来搭在了手上,头发像是刚洗过还来不及吹干,两颊绯红。婆婆腿肚子软了,由公公搀着,已近虚脱,似乎没有一丁点力气能支撑着说个完整的句子。先生手上拎着的大箱子是老人们带来的。安顿了婆婆,公公开始一边从箱子里取东西,一边嘱咐我们哪样要怎么个吃法。两只杀了洗净冻好的母鸡、一篮扎好的土鸡蛋,还有两条土猪肋排,箱子挤的满满当当,留给他们的空间只够放两身换洗衣服。想到这,算了,我耸耸先生,“去帮妈端菜啊”。


婆婆的到来,打响了新家庭结构重塑的第一枪。继客厅之后,我们的卧室、书房、卫生间都被彻底改造了,“这是为你们好,对宝宝好,有些风水还是要讲的。”与“环境学”沾上边之后,想不就范都难。再接下来,逐渐过度到我们私人的衣柜、梳妆台……完完全全按照婆婆的想法重新被摆了一遍。没过两天,我们的房子被拾掇得已经颇具“乡村爱情故事”色彩,我看着眼前的每一间屋子,陌生得厉害。我觉得中介骗了我,这套房子我一点也不喜欢。婆婆最后渗透到我们原来二元的关系当中。万万没想到,晚上宝宝喝奶变成了一件让我头大的事情。有一次宝宝半夜闹觉。婆婆听到宝宝的哭声径直进了我们的房间。见我喂奶,而先生在一旁陪着我。婆婆面露愠色,半是责备地问先生,“女人家喂孩子,一个男人在那看着干什么?你明天不还要上班吗,赶快睡觉。”一时说得我们面面相觑。但打那以后,只要宝宝晚上哭闹,我总是提心吊胆,有几次婆婆起夜还来“检查”,她开门之前我做贼似的让先生赶快躺下。


其实老人家很爱宝宝,宝宝一哭,婆婆马上饭碗丢掉去抱。为了显示我也是一个合格的妈妈,总是抢着跟婆婆比快。婆婆急性子,跟她抢着干活的时候总有一股风风火火搞建设的感觉。婆婆待了一段时间,我的性子也被带着急了三级。


我跟娟姐说,“我的脑子快要不行了,快要炸了,我连在梦里都是焦虑的。”有天晚上,我突然尖叫了一声,把先生吓醒了,因为我突然梦到宝宝要从床上掉下去了,我一把抓起先生的胳膊,摸了半天,他被我搞得哭笑不得。


娟姐说,“焦虑什么?总会过去的,等孩子大一点,规律了,就好带了。”她嘟嘟嘴,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喏,比起那个隔壁房间的,你好太多了,那个客人真可伶,刚生完孩子,月子第一天老公就跟她提了离婚,是在她怀孕期间出的轨,一直等到现在才说。她本来舍不得做产后康复的,没想到现在是这种情况,她说坚决不离婚,并且把攒下来买房子的钱都投在了这边,她说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


我听得来了精神,的确,一个更惨的故事比任何鸡汤都有疗愈作用。


“再跟你八卦一个。还有一个客人,是信佛的,生完孩子之后就跟老公说,咱们两个再也不要行房事了。她每次在这里边做项目还边念经。我忍着不笑出来。老公碰上这样的,不知道还有没有脾气。”娟姐越说越带劲,我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下来。



每周去一次产后康复中心是我产后唯一的外出活动,也是我最放松的时刻。在这里可以整个半天什么也不用干,还能像参加康复会一样,听护理老师们聊其他产后妈妈的经历,当然,想抱怨的话,护理老师也会很耐心地听你把槽吐完,并且永远站在你这一边。比老公还“忠实”


其实我先生对我很好。在同龄人中算是成熟稳重型的。他也问我,“你焦虑什么?”但他跟娟姐说的意思不同。我生孩子的时候先生全程陪产,他之前做了很多功课,害怕自己晕血,后来他说,“晕个屁,医生盖的那么严实,我都不能上前看,什么都没看见。”我生的过程太顺利了。5-6分钟规律阵痛的时候我们一大家子开始出发去医院。等我躺在产床上时,宫口已经全开了。


“你是二胎吗?怎么不早点来,再慢点就生路上了。”


“啊,医生,我们是头胎啊。那个什么无痛针什么时候打?”在这种懵圈的情况下,并不细心的先生还记得有无痛针这回事,着实让我心底里暖了一下。


医生:“打什么打,马上就要生了。家属退到一边。开始生产准备。”


那一夜像做梦一样,婆婆带来的被子毯子还没从车上取下来就又带了回去,父亲母亲精心准备的扑克躺在兜里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医院不让陪护,先生回家睡不着,半夜开着车回到医院,在停车场坐到天亮。


二点。先生问:“睡了吗?”

我:“没有,宝宝哭了。护士刚来教我给宝宝喂奶。放心。”


三点。先生:“睡了吗?”

我:“没有。”

先生:“发张闺女照片给我看看。”

我:“她太可爱了。像个小天使。我都不敢碰她。”


四点。先生:“你睡一会儿吧,我不睡,有事叫我。”

我:“睡不着。聊天吧。”

那一晚我们聊得比长跑七年之间的任何一次更加温情、浪漫。


但是,先生有太多的不理解。他不理解别的女人生了孩子不都好好的,而我就要去做产康。在跟他解释了我产后身体的变化之后,他居然回我一句,“你生完孩子这么惨。”气的我分分钟想让他回炉再造。他不理解我有什么好焦虑的。“孩子让他自然长大就好,现在不需要做那么多的事情。”


我反问他:“静待花开?不需要为他准备良好的成长发育环境、不把土培好,就能静待花开吗?”


多少个晚上,这样的对话,我们聊得不欢而散。他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女人在生了孩子之后就会把所有的身心都扑在孩子身上。


先生也很爱宝宝。喜欢她乖,不喜欢她哭。喜欢她好好睡觉,不喜欢她一直折腾。同时,他想要我还像我们二个人的时候那样,满眼都是他高大的身影,一起看电影,一起月下散步,认真听他讲单位的人事八卦。但我走在前面了,我有另一个更小的、真正的宝宝需要照顾,先生——这个大的宝宝,睡在客厅的时候牢骚满腹。


我有时候会好奇,问先生,“如果宝宝在旁边哭,你怎么能睡得着?”


他会以莫名其妙的眼神盯着我,来一句,“那么困,怎么会睡不着?她自己哭一哭,也会睡过去啊。”


好吧,原来妈妈就是那个为了宝宝能甘愿被睡眠剥夺的人。跟先生合作带孩子,感觉就是我想跟他肩并肩,可他却告诉我,他没参军。



我很爱宝宝。作为女性,我以往几十年积累的母性之爱都在这一刻为了我的孩子释放。白天我打起12分的精神,在宝宝身上实践我的科学育儿法。在他休息的片刻时间里,我既要充电,又要做好一个在家带孩子的女人的本分;本应放松的大脑却像放电影一样,纠结在与她相关的所有事情上面,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与眼睛的神经跳动遥相呼应。我太投入了,经常不能自拔地认为今后应该深耕在儿童教育事业及相关工作上。我最担心的是重返职场之后,接替我来照顾宝宝的人的资质。我不止一次问先生,这个难题该怎么解。“都行啊。你妈来或者我妈来。”我大胆揣测,在这个问题上,男性是不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留在家里面的可能性。还是,从来就没有过这个念头。


宝宝的到来,让原来的二人世界变成了“多维空间”,两个家庭被卷入这场事件当中,不再能按照原先的轨道自由地安排生活。这本身就让我已经有点愧疚,我有点犹豫。然而,一通电话情况变得更加胶着。


“小高,休养得还不错吧,是这样的,最近单位组织机构调整,我也去了新的部门,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过来。”来电话的是原来部门的头儿。他想让我跟着他去新的部门。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对我有好处的安排。


考虑到原来头儿对我的照顾和培养,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愿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能要提前一点来上班了。因为新部门需要配合单位的结构调整做很多工作,提前接触,对你今后发展有好处。”


我立刻紧张起来,警惕地问:“需要提前多久呢?”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四个月产假结束就回来吧。”


四个月。我之前鼓足勇气、东拼西凑,请出十个半月假期。缩水了整整一大半。


找先生商量。


我:“你说我该怎么办,孩子这么小,我不放心。”


先生:“妈不是还在吗?我建议你还是先去,机会难得,很多女性在重返职场之后由于不适应,还要调换部门,你被人家主动要去,这个机会很难得。”


我:“妈一个人带我也不放心,老人家也吃不消。”


这番谈话结束没几天,公公就帮我们去除了一个选项。公公打来电话,很不好意思地与我们商量,能否让婆婆先回去一段时间。“今年的生意太好了,以往几年都没有今年这几个月做得好,我一个人屋前屋后、里里外外,着实有点忙不过来。不过要是亲家那边不方便的话,就还是让你们妈留在那儿。”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到那头公公谈到生意时不舍,但又有顾虑的神情。我们不搞剥削,所以这个问题,并没有留给我们选择的余地。


电话事件之后,我连着几夜在梦里醒来,或者是在深夜久久不能睡去。


做身体的时候,娟姐说:“你最近心思很重,你不能老是这样想东想西,你的上焦堵得好厉害。”我轻轻闭上眼睛,自言自语着,“我知道。”但我不能不想。


母亲在婆婆走后的第二天到了。有点救命稻草的意味。让我紧绷的神经恢复了一点张力。


母亲刚退休,为了帮我带孩子提前打了报告。连手续还都没有办就先跑我这报到了。刚到我这那几天,她还在应付一个又一个电话,跟同事交代拉拉杂杂、鸡毛蒜皮的各种大小事情。“那个就在我办公抽屉里。”她边回忆边描述,感觉把自己一辈子的工作积累都要交出去,老革命彻底交了枪了。


母亲性子慢、爱唱歌,是单位里合唱队的领唱。每天早晨,母亲一睁眼就冲进我们房间,拉长着音,像吊嗓子一样叫着宝宝的乳名,连我听着都酥麻到不行,小孩子很吃这一套,没几天就从一个爱哭鬼变成了天使宝宝。家里疾风骤雨、进行曲似的节奏在母亲到来之后变成了吴侬细语。一大股洪流滚滚而来,好像到了这避风港里,就自己泄掉了。


我:“妈,我应该提前去上班吗?”


妈:“你自己决定。你这孩子心重,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实在不行,就跟领导说,大不了不换部门,原地方安安生生的待着。”


我:“嗯,好,我考虑考虑。”


母亲是了解我的。


母亲很爱宝宝,天天抱进抱出。“妈,这样不行,太惯着她了,宝宝会养成坏习惯的,以后你放都放不下。”


母亲朝我眼一横:“现在不多抱抱,等宝宝大了,你想抱也抱不动了。”她又对着大孙子挑了挑眉,逗得宝宝咯咯直笑。没多大点儿的小东西,嘴里竟然唔啊唔啊,“阿婆阿婆”的叫起来。叫的她姥姥那个心疼啊,又抱着转了三圈。祖孙两人日日旁若无人,你侬我侬。可还是被我言中了,一个月刚到,母亲的腰就阵亡了。说实话,能撑这么久都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刚刚退休的母亲也正在经历着她的一个过渡期,带宝宝的新鲜劲儿过去之后,这些吃喝拉撒的护理日常,让她陷入了无法言说的空虚、寂寞之中。母亲开始频繁给我看她老姐妹们退休后的精彩生活,她们穿的花衣裳让她心羡,不经意间说着带孩子不能穿好衣服的话;不止一次跟我提起老家的合唱团邀请她参加的事情;还有朋友圈里面的各种旅游晒,母亲说自己现在这个年纪还是无法做到说走就走;以及我那远在老家的、尚未退休的父亲让她牵挂。是我和我们自己的孩子制造了老两口自结婚以来从未有过的超长分离。渐渐地,母亲刚来时的那股精神头就被琐碎的日常消弥了,整日的无精打采,看得我于心不忍。



 / 三 / 


“怎么样,决定了吗?”我看着娟姐,微微一愣。她又补了一句,“就你上回说的,单位让你提前回去上班的事儿。”


我没直接回答。“娟姐,你做的客人里面有辞职回家全职带孩子的吗?”


“怎么,现在就想要辞职了?找个阿姨不行吗,家里老人呢?”


“老人,不能因为我们的孩子让他们牺牲太多。他们要来,我感激,但不能要求。雇人,我不放心。”


“你再想想。我的客人里有全职多年后悔的。又有上班上了两天辞职的。”


“嗯,我好好考虑考虑。”


先生说我是个别扭的人,迟早有一天要自己把自己累死。我想可能是吧。回去的路上,我掏出手机,给母亲订了一张回程机票。






本文由短故事学院指导完成

在8月的短故事学院,我们准备以“阴影”作为主题。一个人的坠落或萎顿,往往发生得非常普通,在这个普通的场景中,究竟该怎么去审视这一切?短故事学院,等你来讲述。点击了解详情:如何敞开自己,讲述那些令人疼痛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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