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她在生二胎前为自己列了一张理由清单 | 三明治

袁洁 三明治 2018-10-31

 离预产期只剩一个多月,姚瑶突然找不到生二胎的理由。


去年底失去一个孩子,再要一个,似乎理所当然,哪怕仅仅是为了把先前马马虎虎失掉的那个宝贝找回来。

 


PRE.一次别离



2016年快结束的时候,姚瑶失去了一个孩子。


TA的第一次B超竟是为了宣判死刑。值班医生说,看孕囊大小,已经停育有一段时间了,抓紧清宫,不发育的孕囊在里面久了对身体不好。


“还有可能长胚芽吧?是不是再等几天——”姚瑶盯着值班医生白衣大褂上的一大块污渍怯生生地问。


“不能等了!”医生断然道,“时间越久,手术越不好做,还可能出现大出血等其他并发症。”她扭动了一下肥胖的身子在姚瑶的病历上写下三段式的记录:B超示宫内早孕,未见胚芽。稽留流产?建议明确诊断后择期终止妊娠。接着补充说:“按规定,你还得去找另一家三甲医院确诊才能预约手术。”


姚瑶点点头,木然地收起病历本。白炽灯下,那块污渍在她眼里越放越大,就如同她对眼前这位值班医生医术和诊断的不信任。


再次怀孕之前,很多事情并没有细想。姚瑶本是抱着可有可无顺其自然的态度,既无刻意准备也无仪式感,只是单纯地觉得“二”比“一”更圆满,并且愿意参与一个新生命的成长过程。


那时儿子小步一岁半了,刚刚到让她喜欢的年龄。因此对于再迎来一个新生命,颇有浪漫的想法也毫不奇怪。能走能跑,能说会道,儿子渐渐消减“幼兽”的质感,成为能自我表达,能与人对话的小人儿。姚瑶适应了快一年,才刚刚进入做母亲的状态。随着哺乳期的结束,潜意识里“工具性”的用途去除,产后抑郁消散开,她有更多的精力观察小步的每一个新举动与新词汇并为之欣喜,像个快乐骄傲的母亲一样与他阅读、做游戏、逛街逛公园;当然,也开始在做母亲之外,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生活的另一种面貌。


周日,照例带小步去公园玩。那天阳光很好,公园的大湖上方白鹭与航模比翼,一艘蓝白相间的木船搁浅在湖边,许多孩子爬上去开心地蹦跳。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已经觉得肚子又闷又痛。多走路,掉得快。她记起一胎临近分娩时的症状:下坠感,宫缩……都吻合了。原来一个死掉的生命和一个活着的生命离开子宫的方式都是一样的。那个独自在黑暗子宫里生长,又死去的小东西,此刻姚瑶希望TA能乖巧地主动离开她体内。是不是太残忍了?一只白鹭斜着翅膀猛地俯冲掠过湖面,姚瑶看见落日余辉打在白色羽翼上的光,眼睛被深深刺痛。


从公园回来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冗长又疲惫的梦,凌晨五点醒来,床单上已有许多血。在睡梦中,没有强烈的腹痛,没有传说中恐怖的大出血,那个死去的孩子,默默地、彻底地离开了姚瑶。


01生二胎的理由


1.老有所依。

否。我想孩子长大后,自己的人生必定也极其忙碌,尽可以离开去做自己的事,如若能兼照顾老人,当算是额外的喜悦。


2.避免“失独”。

否。失去自己的孩子,无论是否还有另外一个,悲伤与痛苦的程度理应是一样的,拿另一个来“备份”,无论对哪一个孩子,都是不公。


3.兄弟姐妹有陪伴。

否。作为一个独生子女,我并不认为独生子女有什么不好,反正人原本就是作为个体存在的,长大以后,兄弟姐妹所能达到的陪伴质量未必就高于其他人,再者,孤独并非一定得通过另一个人来排解,还有很多别的能赋予孤独力量,比如阅读,比如音乐,等等。

……

姚瑶给自己列了一张清单,又一一划掉。


2017年10月,她度过一个没有生日蛋糕的生日。自从孕中期被诊断为妊娠期糖尿病之后,甜食就在日常饮食中被压到最低,喝饮料选低糖,吃点心选低糖,连淀粉含量高的米饭馒头等主食都吃得少。


为了去年那次意外别离而匆匆忙忙怀上的孩子此时已经是九个月的胎宝宝了。随着预产期的临近,姚瑶的心情怀到极点。中午在单位宿舍的床上辗转叹息,眼泪不自觉流下来,对床的同事问,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胎产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陷入极度抑郁中,万万没想到二胎的抑郁居然从产前就开始。


生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忍受生产的剧痛,承担身材走样和身体机能变差的风险,更不用说投入无尽的精力和时间于养育中。当然,更多人不生二胎的理由还在于经济原因。养娃所需的成本占一个家庭收入比重越来越大。姚瑶的父母虽然只是普通工薪阶层,但结婚前的姚瑶确实从来没有为钱烦恼过。刚结婚时,小夫妻每年长途旅行两三次,夏天可以率性地来一趟无攻略无预算的欧洲之行,冬天则临时起意打个“飞的”去漠河感受极寒,至于日常用度则甚少计划,一切经济问题都在儿子诞生后产生。姚瑶意识到有了孩子后当前及未来的支出项都变多了,家庭花销不能再毫无计划性。今年夏天,刚刚给小步报了一个美国品牌的早教班,学费是一万六千多。而儿子马上要上幼儿园、紧接着是小学,姚瑶一念及换学区房的事就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


这时候,姚瑶获得一个机会出版人生的第一部小说集。她在出版序言里写道:“眼下,我只想做一个好的大人……要让孩子看到大人也在很努力地不断进步——相比于天才和灵感,写作更需要坚持和努力。”这句话与其说是愿望,不如说是给自己立了个誓言。姚瑶希望做一个好妈妈,更希望能不仅仅是一个好妈妈。她的焦虑也在这里养育两个孩子,是不是将挤占更多自我实现?她把这句话写下来,敲着白纸黑字随时提醒自己。


姚瑶的大学同学Apple曾经是一个二胎的狂热拥护者,她发自内心地喜爱小宝宝,跟姚瑶说起自己的同事,老大考入大学后,怀孕生了老二,Apple称之为“完美人生”。两年前Apple辞掉忙碌的银行工作带着七岁的儿子随丈夫迁居上海,成为一名全职妈妈。自己手绘每日食谱,给儿子制作漂亮的知识卡片、录制视频短片,陪儿子参加各种演出、夏令营、课外班等等,被同学圈誉为“最负责任的全职妈妈”。成为全职妈妈的Apple在姚瑶看来就是龙应台《孩子,你慢慢来》里德国医生说的那种“有能力抚养孩子,有时间和智慧培养孩子” 的女性。


“像你这样的妈妈,不多生几个孩子,谁该生呢?”姚瑶把德国医生对龙应台的话翻了一遍给Apple。


可此时的Apple已经不想生二胎了:“我练琴、学画、习书法,偶尔看看话剧,想到再重来一遍,好好的生活就全毁了,不生啦,这样就挺好。”


睡觉前,姚瑶给小步讲“寻隐者不遇”,说到师傅去山中采药,云太多了,也不知道去哪里,小步不断说:“我不要去采药,会怕怕。”一直说到梦里去。她望着熟睡的儿子,不知道小步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的大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母爱。想人的一生有那么多两年,两年的时间,小步进步那么大,这么可爱的小步,再有个弟弟或妹妹,必然多多少少分走一些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其实,一个小步对于这个家庭来说已经足够了呀。


她对谁也不能说,都快临盆了,还在纠结“生二胎的理由”。“早干嘛去了?!”姚瑶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对方翻白眼嗤笑的样子。


台湾亲子作家汪培珽在《还好,我们生了两个孩子》中写道:“做任何事情都会后悔,生孩子不会。”姚瑶把这本书翻烂,依然没有找到足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好在一星期后,孕37周+4天,姚瑶顺利产下一名女婴。


02月子中心



“你们怎么那么命好,要什么就有什么呢。对门也是,老大是儿子,二胎又生了个女儿,儿女双全。”


“我们那时候抓得严,多生就拆你房子,后来也不敢生了。”


“我老公可想要女儿了,但我不生了。现在一个儿子,将来工作结婚什么的,钞票排着队在后面追。我家亲戚刚又生了个儿子,打个电话就说:喂,我生了个讨房子的了!”


“隔壁的宝宝一次要吃一百多毫升的奶,吓死人。体重还不如我们家宝宝长得快,也不知道吃到哪里去了。”

……


每天晚上艾叶水擦身,是何姐和姚瑶交流最多的时候。在月子中心里,负责看护宝宝和产妇的保姆阿姨统一被称作“护理老师”。何姐就是姚瑶“一对一”的护理老师,年龄四十出头,来自江西。何姐入行不久,而她的姑姑已是这里资深护理师,基本上拿着这个岗位最高等级的薪水。这家月子中心里何姐的江西老乡特别多,晚饭后,忙完一天的工作,阿姨们有时候会抱着各家的宝宝聚聚聊天,颇有大家庭的样子,难怪何姐说,虽然月子中心的薪水远比不上居家月嫂,但心态不一样,在人家家里不自在,特别是家里有老人的,会觉得这么多钱请的保姆,可不能闲着。


“说是照顾产妇和宝宝,但家里的卫生,还有做饭什么的,常常也要月嫂做。有的呢,和宝妈关系很好,和家里其他人关系不好……”何姐一边把手伸进冒着热气的水拧毛巾一边说。


一个陌生人,突然在一个月时间里强势介入到原本就因新生儿的到来而失衡的家庭关系中,对双方都是风险和考验,这是姚瑶没有考虑请月嫂的主要原因,她觉得自己更有把握面对“机构”,而不是某个“个人”。


“你脖子这样,会着凉吧。来,我给你扣上扣子。”前来进行满意度调查的行政说。


“你背后太湿了,会着凉,我先给你垫个毛巾,一会儿去换衣服呀。”查房的护士长说。


“Hello,今天感觉怎么样?”——这个问题姚瑶每天要回答三遍以上。在姚瑶看来,来月子中心和在家坐月子最大的不同在于:这里总有许多人嘘寒问暖,从护理师到护士到产康师,从前台到厨师长到管理员……她相信那些暖乎乎的问候和举动能极大消解自己荷尔蒙失衡带来的负面情绪。无论这些关切和笑脸背后经济导因占多大比重,终归是让人愉悦的。


“以往,小宝宝一有什么不好,无妄的的指责和压力就会向那个刚刚做母亲的女人袭来,明枪暗箭,总有躲不掉的。现在,这些全不会有,没有人会说你什么不是——至少不会当着面儿说——甚至连宝宝都不用你操心,喂奶时抱来,哭闹时抱走,想玩时抱来,想休息时抱走。”清晨,拉开落地窗的白色纱幔,许多光涌进来,在房间里荡开几个涟漪,姚瑶端起特聘中医师调制的月子茶,打开电视。女儿已经被何姐抱去育婴室洗澡了,从电视里,她可以看到小宝贝的沐浴实况。


这家月子中心坐落于全市最高的一栋大楼内,房间的大落地窗外,晨曦刚刚从平静得宛如大湖一样的海面冒出头来,几艘渔船停在视线中段的海平面上。一艘蓝白相间的游船缓缓地驶出,姚瑶知道,到了夜晚,游船会亮起斑斓的彩灯,而海的对岸,凭空亮起的霓虹灯,则勾勒出一座隐形大楼的模样。


因为她总是坐在这面玻璃幕墙内吃晚饭。月子餐每天六顿,三餐主食,上下午和晚上各一份点心。主餐固定三菜一汤,汤无论好坏总是满满一罐,菜除了几次龙虾、海参之类高级食材外更多像家常菜,远没有妈妈的“月子餐”那般油腻腻。无论怎样,分量很足,以至于午餐和晚餐几乎成为姚瑶一天中最痛苦的时候——塞得满胀的胃,还有湿透黏在身上的睡衣,都叫人不舒服。



在大楼内,她感受不到外面的温度,只知道半个月前拎着待产包去医院时人们的普遍着装还只是一件单衣,而现在,外面的人已是毛衣羽绒服加身。12月的天,她在这楼里,只需一顿饭工夫,便湿透一身衣服。


大楼里不吹风,是这家月子中心的宣传亮点之一。中国人做月子,最忌讳的便是着凉吹风。产妇们从医院出来就被一个个裹得怪模怪样,塞进密不透风的屋子里,生怕寒风一进落下月子病。所谓坐月子,就是要把“牢底”坐穿。


这个“牢”的选择,姚瑶可花了不少心思。三年前怀老大时,她也曾动过上月子中心的念头。2015年,月子中心还是新生事物,一个二线城市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家。这有限的几家几乎全都打着“宝岛台湾”的旗号——“台式坐月子”“台式月子餐”“来自台湾的资深护理师”等等。28天套餐价格普遍在二至七万。有环境较一般、强调务实和专业的,有五星级酒店改造、强调奢华尊享的,最终姚瑶没有选择月子中心,还是选择传统的居家坐月子,结果坐得满是怨念:初产妇的玻璃心,与婆婆妈妈在科学坐月子和育儿观念方面的冲突,在她的不断抱怨中逐渐变成隐形人的老公……因此二胎打一开始,姚瑶就想好要去月子中心,将“主战场”挪出家门,对己对人都会是聪明的选择。


刚进入较为舒适稳当的孕中期,姚瑶就挺着肚子一家家走访月子中心,从食材来源到马桶型号,询问的内容事无巨细。两年时间,月子中心的价格从两万起步到三万起步,数量翻了好几番。绝大部分都是2016年开业的,想来和全面开放二胎不无关系。各家月子中心的服务内容大同小异,专业性方面无从考量,只能听从口碑。在宣传方面,也不再是清一色的“台湾牌”。姚瑶的选择主要基于环境和距家的远近——二胎妈妈希望大宝宝也能经常过来玩儿。


于是小步成为这里的常客。“去妹妹那边。”是小步对月子中心的认知。他知道那里有很多阿姨,能看到大海、大桥和轮船,还有一个妹妹。


03我有一个妹妹,我很厉害



2017年平安夜,姚瑶躺在卧室床上,怀里是一个正闭眼吮吸的小婴儿。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刚刚停止,五分钟前换下的纸尿裤还扔在床边的地上。卧室外,另一个孩子正在跟爸爸为上床时间而吵闹着。


“她还记得,格雷厄姆一岁之前,她经常心情不好,因此非常同情刚生过孩子的女人。”在月子中心,姚瑶读完了约翰·欧文的小说《独居的一年》,光光把这句话划下来。


回家半个月,姚瑶还完全不能适应两个宝宝在家的节奏。一侧的大宝宝不到三岁,正是缠人的时候,另一侧的小宝宝则嗷嗷待哺。在月子中心坐月子期间,某种意义上说,姚瑶是处于一个非日常的异化生活状态中,一定程度隔离掉这些具体的问题和烦恼。一旦回到家,产前一度让她处于烦恼和不安巅峰的“二胎困扰”又一次占据她的生活,只不过,这次并不仅仅是心魔,而是真正侵袭她生活的魔鬼。


“我喜欢这个床,这里很暖和,(床单上)还有很多车车。”看着小步在原本给妹妹准备的婴儿床里香香地睡着,姚瑶内心万马奔腾。


生女儿之前,儿子一直跟夫妻俩睡大床。姚瑶和老公早已达成一致,有了妹妹以后对小步一切照旧,绝不可以让他感觉到妹妹的到来让自己失去爱和关注。于是,他们布置好婴儿床给妹妹,万万没有想到,才过一晚,小步就已经看上了妹妹的床,不惜放弃自己大床的属地。


“大宝的心理是会有变化的,这就是很典型的争宠,一定要留心。”同学在微信上对姚瑶说。


虽然姚瑶嘴上不承认,还是开始对自己平衡两个孩子的能力产生怀疑,承认自己和老公之前那个“什么都不改变”的方案“很傻很天真”。别的不说,光光两个孩子晚上同屋而眠就够让她心力交瘁,夜里女儿一哭喊她就一骨碌起来,在五秒内将乳头塞进孩子嘴里好止住哭声,至于喂奶前先换纸尿裤的戒律根本顾不上——她担心另一侧的大宝宝马上要被吵醒。


出于孩子的天性,小步是那么喜欢看热闹。有一次妹妹半夜吐奶又拉屎,姚瑶和老公忙前忙后,小步也醒了,扒着床栏兴高采烈,睡意全无,嘴里喊着:“怎么办怎么办?这个小孩,快去洗澡!”把夫妻俩弄得哭笑不得。


几晚战斗下来,姚瑶觉得自己已经得了神经衰弱,夜夜不敢深睡,时刻准备着一听到女儿的动静就跃身而起;而小步正在长身体的黄金期,睡眠不断地被干扰也于成长不利。


姚瑶只能妥协。她将小步连人带床推进奶奶的房间,说:“妹妹太吵吵,小步睡不好就长不高啦。”开头几天,孩子每天半夜都要醒来两三次,哭喊着找爸爸妈妈。姚瑶在深冬的夜里衣衫单薄地坐在儿子床边,等他再次入睡,才蹑手蹑脚地溜回自己房间的床上。



一天深夜,姚瑶订了一家三口四月初去日本看樱花的机票。这是怀妹妹之前曾经与老公筹划好的行程。她靠在冷冰冰的墙上,借助窗外清冷的月光看到小步刚刚进入浅睡眠的脸——五分钟前哭过的泪痕还挂在脸上,小嘴砸吧砸吧的。她在这坚冰一样冷硬的冬夜里想象春日的樱花,沉湎于柔软香甜的春光中。


“把妹妹放着,我们去日本吧。”


“到四月份也才刚刚五个月的妹妹,你忍心将她留在家里?”


姚瑶的任性之举只坚持了两周,最终又花了上千元退票费退掉机票。


她有点不明白自己闹这一出究竟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自己想逃开去的急切愿望因这个莫名其妙的插曲被舒解了,如释重负之感犹如莹亮饱满的大米粒一颗颗落入筛子中。是确认吧,人有时候并不够了解自己。她因这事才终于确认自己逃不开,孩子生出来就是母亲的责任,既然狠不下心就只有接受。


女儿很乖,几乎可算是一个低需求的天使宝宝。在姚瑶的哺育中,这个出生时体重不足六斤的小娃娃到三个月时身高体重已经全面超过同月龄宝宝的平均值,抱出去的时候别人一句“哟,这孩子长得真好”,就能让姚瑶自豪挺久。小婴儿那么简单,长势的好与不好很大程度上只需参照这些基本数据。


2018年春节还没到,小步已经对“过新年”的各种仪式和元素了如指掌,内心十分雀跃。快三岁的孩子虽然已经经历过两个春节,但直到这第三个“年”才对他产生意义。他已经习惯家里多出一个妹妹,也适应了在小床上独自睡觉夜里不再哭喊,自妹妹从月子中心回家那天起开始的“肛欲期”(疯狂尿裤子)也终于结束。时常有人逗他:“把妹妹抱走好不好?”回答永远是“不可以”。妹妹哭闹,做哥哥的会凑得很近,轻轻抵着摇椅中妹妹的额头低声说:“妹妹不要哭,我哥哥来啦。”活脱脱一个小暖男的样子。小步盼望着过年,不仅有好吃的好玩的,热热闹闹,还会有人来家里做客,也会到别人家做客,届时大家会看见他的妹妹,他要眉飞色舞地把在家的口头禅再说一遍——我有一个妹妹,我很厉害。



“没有人教过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他突然就这么说了。”姚瑶第一次听见儿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欣喜得要哭了,哥哥妹妹两个小人儿手牵手比肩而行的暖心场景再一次浮入眼帘,她几乎仅仅是为了这么一幅烂漫可爱的画面就怀了二胎呀!


春天来了,妹妹终于不必再被裹成“大粽子”,每天打扮得粉粉嫩嫩坐在摇椅里,有人近前逗她,就“咯咯”地笑起来。她的目光追随着人来人往,最喜欢妈妈和哥哥。


Apple悄悄告诉姚瑶,她又怀孕了:“我纠结了一个月要不要,后来觉得实在下不了手。好在儿子自己非常想要一个弟弟妹妹。”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图片为作者提供·

 


袁洁

 

厦门姑娘(妇女),教师,文学硕士,小说写作爱好者。在豆瓣阅读上架多部作品集。



点击关键词,阅读三明治故事


渐冻症弟弟 | 生酮饮食 | 泡面袋收藏家

转行做投资人 | 深圳买房 | 城市流浪猫狗 

瑞典留学 | 上海独立书店 | 美国豆农

创业人的深夜泡面 | 原法租界文艺小店 | 炒期货

考古队 | 非典北大考研 | 在台湾当清洁工

汶川地震幸存者 | 爆肚仁 | 网瘾女玩家 | 十堰

夏日清爽渔夫帽


点击进入微店

👇


学习写作,12天上一个新台阶丨六月短故事学院报名


把你的生活日常,写成一首情诗丨三明治X大悦城【情·书】展


▽ 点击进入“灵感商店”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