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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农、拜厄、车尔尼,琴童的“三座大山”? | 三明治

老喃 三明治 2018-10-31


文 | 老喃

编辑 | 冬至



就在上个周末,小区里散步时,萌小主一边蹦蹦跳跳,一边说着她刚看过的漫画书:“小景可喜欢她的大提琴了,就像我喜欢钢琴一样。”我一惊:“你那么喜欢钢琴啊?”萌小主一脸理所当然:“对啊。”虽然我明白她以后的钢琴之路依然不是坦途,但在那一瞬间,鼻子小酸,觉得为学琴而付出的所有心血都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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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童“三座大山”

哈农、拜厄、车尔尼


萌小主3岁上了幼儿园,前前后后参加过不下10种兴趣班,几乎都是她自己强烈要求去学的。直到有一天,萌小主念叨着想学钢琴。当时的我被琴童新闻吓着了,一口回绝:“不行,咱不学乐器。”过了一段时间,萌小主竟然还惦记着,我和孩儿她爹也动了心:要不咱也学?也许咱家真有这天赋呢?我们带着萌小主去试听了一节,然后,就变成了琴童的爹妈。那是2017年2月,春节刚过,萌小主大班下学期。


在中国,但凡学钢琴的孩子,都逃不脱三个男人的折磨:哈农、拜厄、车尔尼。他们被称为“钢琴三宝”,我却觉得被称为“三座大山”更合适。      


萌小主学琴半年后,开始入手哈农。哈农通篇都是重复的机械练习,“单调得只有大艺术家才有耐性和勇气去弹奏”,主要目的是锻炼手指机能。没想到,萌小主弹起哈农来,一条从接触到熟练背弹,一周搞定,害得我以为真有天赋。然而萌小主喜欢哈农,是因为不用动脑子,分别记住上行和下行的开头结尾即可。


惊喜逐渐冷却后,问题也随之而来:大概八九个月的时间里,手指抬不起来,琴声很小。为了纠正这个问题,我甚至动用了“极刑”:用软棍儿抽手指。然而并没有效果。直到今年春节后的一天早上,我做饭她练琴,突然听得哈农曲声大作。我兴奋地赶紧跑到琴旁,合着曲子节奏挥着熬稀饭的汤勺,在高昂的琴声中冲萌小主大喊:“咱手指头终于抬起来了!保持住!”萌小主也跟着节奏摇头晃脑,得意洋洋。有同事来跟我交流陪练心得,我都大言不惭:静待花开。后来脸红又心虚:我这哪是“静”待花开啊,拔苗助长没能把苗拔起来而已。


拜厄的曲式比较单一,绝大多数都是一手旋律力度大,另一手伴奏力度小。在前几条的练习中,不管旋律在哪只手,萌小主都是左手低音砰砰擂鼓,右手高音细如游丝。但人家弹得好欢甚,连身子都跟着摇摆,还冲我挤鼻子弄眼。我轻声提醒她注意要领,她却嫌我扫兴而不耐烦:“哎呀我只能弹成这样!”我跟着抬高声调:“正因为达不到目标才要练啊。如果一上手就能弹好还练啥!”萌小主没顶嘴,但气呼呼地乱拍琴。我退了半步:“这样吧,咱们每天的拜厄随意发挥一遍,按老师要求三遍,怎么样?”萌小主立马消了气,得寸进尺:“随便弹三遍,老师的一遍。”我竖眉瞪眼:“不行!”萌小主见好就收,马上改口说好。


至于车尔尼,本周刚刚开始练,算是萌小主独立练琴的开始。因为我外地出差、整整七天不在家,所有钢琴作业全靠小家伙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独立完成。哦,你说孩儿她爹?在练琴上当他不存在吧,靠他还不如靠萌小主自己。

钢琴汇报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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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上赛场:天上掉大奖


今年春节过后,给萌小主报名了她琴童生涯第一场比赛,是省少年宫组织的。


很多琴童妈妈在意的评委咖位高不高、赛事够不够国际化、证书有没有含金量,我倒是不在乎。让萌小主参赛的目的只是混张证书,学校填特长时有个依据。因为萌小主什么水平,我心里门儿清。抱着这种轻松心态,萌小主开始备战人生第一赛。


初赛时间是4月15日,萌小主3月初拿到比赛曲目:《湖上天鹅》。萌小主手上力度不够,这首曲子安静优雅,比较适合。整整一周,只有这么一首新曲子,而且旋律和技法都低于目前的水平,当堂就能弹下来,萌小主每天练琴时恨不能要飞起来。备赛这几周,是学琴以来最轻松的时期。不过虽然简单,但弹得飞快,完全违背了曲子的含义,音乐表现性几乎为零。要慢下来、稳下来、弹出层次感,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并不容易。


回家后,我们按照老师的要求,哪里要高抬指,哪里是贴键弹,一个音一个音,一小节一小节,把曲子掰碎了练。学琴的陪练并不比练琴轻松,因为你得盯着手指头看有没有折指,盯着谱子听有没有错音,有时候还得耳听节拍器,真比上班还累。


转眼到了上场比赛的日子。一组20个小选手,跟着20位家长,分列过道两侧。第一个上场的小女生因为怯场要找妈妈,导致其他小选手也跟风找妈妈,赛场开始骚动,家长席和选手席打乱了顺序。萌小主倒是毫无紧张感,都已经移步到舞台边候场了,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疲懒地靠在椅背上,一脸的生无可恋,跟身上的公主装扮毫不搭调。我有些恼怒,狠狠地瞪过去。萌小主转过头,挤鼻子弄眼做个鬼脸,才端正了姿势。


我本来没什么感觉,但在萌小主踏上舞台的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端着相机录像的手有些发颤,紧盯着显示器中的白衣小人儿。琴声以一个渐弱音结束,无功无过,跟家里练习一样。相比同组其他小选手,曲目走的都是欢快活泼的路子,只有萌小主,选了条安静优雅的路线,彻底泯然于众人。


萌小主离凳、鞠躬,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下了场。下场后,立马原形毕露,一把撸下发绳、发夹,一头短发顿时没了形状,乱蓬蓬一团。她跟小闺蜜迪迪猫进最后排,叽叽咕咕不知道在鼓捣什么。我好似也上场比赛般全身虚脱,没精力再去管她,长长吁了口气,擦擦手心里的汗:总算完了。

钢琴比赛


平静在赛后的周二被打破了。晚上,收到一条老师的微信:萌萌金奖。还发来了省少年宫公众号推送的消息原文。我有点蒙,没来得及给老师回复就点开了消息。消息前半篇讲得全是比赛综述,我按捺着怦怦乱跳的心,耐着性子一个字一个字读下去,生怕漏下点什么。终于滑到了“获奖名单”四个红色大字,幼儿组金奖下面有8个孩子的名字,萌小主忝列末位。


我抱着手机呲溜一下钻进萌小主卧室。突然发觉自己很失态,于是深呼吸一口,以寻常口吻说出来:“宝贝,钢琴比赛结果出来了,你是金奖。”萌小主还没从练字中缓过神来,毫无反应。孩儿她爹听了也没甚表情,皮笑肉不笑。我舔着脸跟在萌小主屁股后面:“宝贝,这是对你之前辛勤练琴的认可哟。但你不能骄傲,要继续努力。”


半响,萌小主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最高的是什么?”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就是金奖啊宝贝,金奖就是最高级别了。”萌小主“哦”了一声又没下文了。我趁热打铁:“宝贝,咱们再接再厉,继续备战决赛!加油!”


这回萌小主可有反应了,只不过是负面的,她夸张地叫着:“啊?还得比?”而后身子一塌变成小罗锅,脑袋往后一仰,斜眼看着我:“不想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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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无望的练习


赛前第十七天,老师给了决赛曲目:《摩尔舞曲》。后来才知道,这是英皇二级的曲目,相当于国内钢琴考级的四级。而萌小主现在的水平,撑破天也就是国内一二级。但是这个时候,我无法再像初赛时一样,对结果一点没有期望。


像以前练新曲子一样,先识谱、分句、看表情符号、摸指法。我心里计划着,要想在赛前练习熟,1天至少4小节。没想到,第一天正式上琴,竟然连一个小节都没能拿下。八分音符的双音连奏,练了半个多小时,愣是弹不标准。我按捺着噌噌往上冒的无名火,用小棍儿轻轻敲着钢琴,无力地说“要用心啊”。孩儿她爹看着我们快火了:不顾孩子客观水平盲目拔高,这种比赛不参加也罢。


我也觉着这么短的时间,练这么难的曲子不妥,可老师依旧坚持。记得学琴第9个月时,萌小主挑战了一首高于当时水平的小复调。老师的要求是一个星期分手弹熟。第二周回课时萌小主竟然双手合奏下来了。在挑战中得到的成就感,令她开心了很长一阵子。也是从那时起,对于钢琴,萌小主不再无动于衷。现在向别人自我介绍时,她会主动羞答答加一句:“我是弹钢琴的。”


一起回忆了这段经历,我和萌小主达成共识:不限时拿下《摩尔舞曲》,无论是否能参加比赛。赛前倒数第八天,萌小主刚刚把第三乐句合手弹下来,塌着腰身坐在琴凳上,眼神涣散。小手垂放在腿上,手指不停地在掌心按压、摩擦。我知道,那是指尖疼。从桌子上端了水杯给萌小主。萌小主没抬手接,把嘴凑到杯子边上喝了两口。我默默放下水杯,努了努劲儿,还是轻轻说出了那句“再来五遍”。萌小主扭头恶狠狠地看着我,最终仍旧含泪,小嘴儿紧绷着,用尽全力去奏响琴键,眼神甚至有一丝丝狠劲儿,完成了又一个“五遍”。


接下来的一天,萌小主做出了学琴以来第一次罢工。


“不弹了!就是不弹了!”萌小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出这一句,躬身趴在琴凳上,仰头瞪着我,好似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我站在琴旁,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打节奏用的软棍儿,软硬皆施后无计可施。于是撂下一句“你随便吧”,把自己扔到床上。那边的萌小主,噔噔噔跺着步子,然后一声闷响,她也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此时我的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希望萌小主能够克服困难,把弹琴水平再拉上一个台阶;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样逼迫孩子实在于心不忍。第二天,萌小主依旧不肯上琴。第三天,五一假期开始。我干脆“破罐子破摔”,海边疯玩三天。


假期回来后,萌小主又开始愉快地练习,而且比起之前进步很大,能合奏整首曲子了。我表扬萌小主,萌小主问:“决赛弹成这样就可以了?”显然她自己也知道,有进步,但仍旧没有达到速度与力度的要求。


决赛那天,选手来自全省各地市,主办方组织得更加有序、严格。我坐在家长席,听了第一位小选手的表演,之前的所有焦虑、怨愤顿时烟消云散。你会羡慕身边的土豪同事,但绝不会嫉妒李嘉诚和比尔盖茨。有的孩子已经在弹成套的大作品,而且技法娴熟。为什么老师非逼着我们挑战“高难度”,除了借机逼孩子提高外,再弹那么简单的根本不好意思上台。


决赛结果毫无悬念,金银铜奖均无缘,忝列安慰性质的优秀奖。我恭喜她得了优秀奖,人家还是跟之前一样,一声不吭该干嘛干嘛。


这场三个月的人生第一次钢琴比赛,对于萌小主来说,抛去技能上的提高,最大的收获是更加成熟了。赛后,她开始独立上课,进而独立练琴。尽管练琴时不会像看动画、或者出去玩那样欢天喜地,仍旧存在偷工减料的嫌疑,但开始有模有样做每天的练琴计划,找出练习重点和注意事项,并据此进行练习。

练琴计划


其实关于学琴的目标,我和孩儿她爹还是有共识的:学完小学六年,能考出10级来最好,考不出来也不勉强,喜欢的儿歌、流行歌曲,拿过谱能弹出来自娱自乐就可以了。真正学起来后,我却屡屡跑偏。前不久,萌小主关于人民币的一个数学应用题,怎么都理解不了。闲聊时给孩儿她爹吐槽:“以后萌小主万一课业成绩不好,咱们就走艺考的路子吧。所以钢琴别丢了。”孩儿她爹瞥我一眼:“不能有这个万一。也不能因为这个万一才去走艺考路子。”其实我也明白,小学花费那么大力气培养出的特长,基本相当于好初中的敲门砖。真正进了门,特长不再特,泯然于众了。


萌小主的钢琴之路未来会怎样?我也很好奇。但眼下,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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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大人学不好钢琴?


萌姥爷是个文艺老年,爱唱歌,尤其是红歌和样板戏,还会吹笛子。退休后回到家,拉着萌姥姥一起,靠微信秒杀到了老年大学的电子琴班学习名额。萌小主激动万分:姥姥、姥爷变成琴友了,而且是比她水平低很多的琴友。老琴友也会渲染气氛:还请萌老师多多指教!


刚开始,萌老师很是稀罕了几天,中午兴致勃勃地教姥姥姥爷识谱和指法。彼时的她已经认全了四个八度的音,老年大学教材上的曲子,拿来就能顺畅弹出。但是萌老师冲锋枪般讲半天,收效甚微。老年人学琴确实慢,尤其是姥爷,简谱认了几十年,乍识五线谱,比牙疼还痛苦。不过当然,这跟萌老师讲课水平也有相当大关系。


晚上回到家,萌小主跟我感叹:为什么姥姥姥爷就是学不会呢?我让她回忆自己学琴的初期,不也是用了很久才独立认谱的吗?哪怕现在,个别音还要一条线一条线地去数。你作为老师,要对学生有耐心。萌小主斜着眼睛看我:“当时我认错了音你都‘熊’我的。”我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可不,如果哪个音教上三遍还认不对,我声调高得可不止八度。红着老脸寻思半天,说:“以后我会注意,尽量控制自己情绪。但也请你配合,不要总是激起我的火。希望以后咱俩的合作会更愉快。”萌小主刷着牙,呜呜嗯嗯地算是答应了。


在家里学琴的三人中,姥爷最为刻苦,每天识谱练琴时间2小时以上,不管多晚,都要把当天的练琴任务完成。有时半夜11点,姥爷还戴着老花镜、盯着琴谱,在调成静音的电钢琴上练习。姥爷是有雄心壮志的:半年内实现与萌小主四手联弹。


然而,参加钢琴比赛前的一个周末,萌小主在电钢琴上随意地弹了首《很久以前》,一首轻快的苏格兰民歌。一曲奏毕,姥爷没像以前那样夸张地表扬外孙女,而是坐在餐桌旁若有所思。我以为这是在憋宝,要创新一下表扬方式吗?良久,姥爷叹了口气:“唉,赶上萌萌,难啊,脱了鞋也追不上了。”


其实,在萌小主学琴的最初,我也是跟着一起学的,希望能在未来考级时母女二人一起上考场。然而没有哈农拜厄打底,手指笨得像棒槌;没有一定量的练习时间来保障,曲子头两句手指就酸得抬不起来。就像段子里讲的那样:“大人为什么学不好钢琴?因为你妈已经揍不动你了。”


·文章照片由作者提供·

·封面图来自插画师kashiwai·

·本文编辑自作者的每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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