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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炒糊了的温州

崔新生 CCVI数据微观点 2022-07-09

2000年左右,距离我撰述《制度简史》、《国家的陷阱——非理性经济制度的缘起》、《中国政策风险预测研究报告——1998-2007》之后时隔两年,《中国基金战略——体制、资本市场和基金模式》三年,如同《中国基金战略》是我始于1992年左右常年与地方政府和企业勾兑投融资经历的积累,当是对中国市场以及基层的认知,而提出的一些应用方案一样,我提出了政策风险这一概念,并通过政策风险逻辑,而推演到非理性经济制度理论为止——我的每一部书稿,都是先有实证继而归纳和推理,所以极少出过什么差错。

在提出“政策风险”之前,有数年所谓产业投资基金的实证经历,那时很想写一本“类基金”的书,以规避政策风险之于乱集资的嫌疑:类基金出自类风湿,什么都是什么都不是。这个说过了此处忽略。

以《制度简史》、《国家的陷阱——非理性经济制度的缘起》作为非理性经济制度理论的发轫,我就想以此找相对应的实证,以证实或证伪立论或对或谬。于是,我就先将通用电气GE与花旗集团做一个极权聚散的案例(这些当时已多篇文字或书表述过,不议)。

在这一阶段,我翻阅梳理了中国二十世纪下半叶几乎所有的文件索引,附带做了一个“中国等级市场分析”的题目。其中,就“市场经济中的计划”与“计划中的市场”打算各找一个案例,市场经济中的计划,我选的是温州;计划中的市场,我选的深圳。而且,我将温州视之为中国的“海洋文明”之地,尽管深圳也临海但其主导力量均来自内地,所以排除在外。

由此,我对温州进行了数次调研,其中有两三次是随队陪领导或首长,其他是私人行为。此数段调研过程,使我对温州企业充满敬意。说实话,我可能因为1980年代中后期在深圳呆过,所以我在那儿有记忆但无敬意:试想,就凭仅仅的一个圈,就让涉及到数百上千万人口天上掉馅饼数十年不劳而获;相比于温州一个别针、一个纽扣、一个打火机等等如此真正勤劳致富的区域群体,我自然将更多的关注放到后者身上。

深圳是被计划出来的“市场”;而温州,则是市场成熟过程被“计划”横插一脚甚至不知道多少脚发展的,所以,温州是市场中的计划。从那时起,我就将中国命题为政策驱动性市场化改革,此大概就是中国特色。

随着对温州的了解,越来越多的是担心,而不是期待或者期望——我看到温州当地的著名企业,一走进公司办公楼扑面而来的“领导关怀”一面墙一面墙地布满时,我就问那企业家:你觉得这样好吗?那企业家比较迷惑地看着我,然后似懂非懂地叹了口气。因为我知道温州企业民间集资很活跃,所以当地企业极少从银行获得贷款的,这是他们“市场经济”最健康也是最正常的阶段。现在,“领导关怀”的越来越多、关怀的层次或级别也越来越高,他们想不贷款对难了:当地金融部门以及大大小小的金融机构,哪个不响应“领导关怀”予以各种各样的“关怀”落实?!

所以,后来再去时,就知道他们已经大肆从银行贷款了,开始他们不情愿也不习惯,但架不住当地领导以及金融部门频频登门,落实“领导关怀”之不遗余力,最后企业不贷款就等于不配合政策了。于是,就于是了。

我至今仍然还记得,最后到那家企业和那企业家说的:以前你可以不去银行贷款,以后还能不去么?他们会送上门来。

那时我多少已经看到温州的未来,所以就没有再去了。再后来,是温州当地企业闹钱荒,被当地企业拉去想想什么办法,当我知道企业的营收绝大部分为非主业时,掉头就离开了:温州,彻底没戏了!中国最后的相对纯粹的市场经济,由此屡屡“计划”,被宰割了。说到这儿,就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有一个小文:中国的事儿,我次次都说到头里了。我是很不情愿这个“说到头里”,但事实它就是这样了。

如上小文,是因为看到一个“第一个被炒房断送的城市:温州!GDP倒数第一”所引发的联想。

2019年,温州人均GDP或将垫底浙江省。在2018年的浙江11个地级市中,温州GDP总量虽然仍维持第三,但是,人均GDP,却仅比最后一名的丽水市高出区区1443元。而倒数第一名在加速奔跑,2019年上半年,丽水市GDP名义增速13.29%,远远高于同期温州的8.63%——这个增速差,或将人均GDP垫底全省的位置,在2019年彻底甩给温州!

人均GDP或将垫底浙江,温州到底怎么了?



这个曾经的改革之星、曾经创造出“温州模式”的城市,在最近10年,经济增长罕见亮点,不要说在全国城市当中,即便是在浙江省,温州的存在感也是越来越弱。

即便不计人均,算GDP总量,温州在浙江省的存在感,也同样是越来越低——20年前(1999年),杭州GDP高于温州67%,宁波GDP高出温州42%,但是,今年上半年,杭州GDP已高出温州135%,宁波GDP高出温州83%。

这意味着,20年时间的增长复利效应,作为浙江经济总量的老三,温州经济的增长速度,足足比杭州和宁波低了50%!
温州经济已然如此,还枉谈什么温州模式?
温州经济的衰退,追根溯源,一切都与投机有关!
80年代末温州货的“假冒伪劣”,是一种投机,曾经一度击垮了当地的轻工业;2000年之后,在全国率先完全原始积累的温州人,渐进不思主业,大量的资金不是投资实业,而是开始在全国炒房,“温州炒房团”名噪一时。
炒房,曾经致富了温州人;炒房,最终炒垮了温州经济。
炒房之祸,世间再无温州模式。
资金脱实向虚,习惯了炒房赚快钱的温州人,2010年更是将温州当地的房价,炒到了“天价”的水平,至今没有恢复元气。
2011年上半年,最高峰时的温州房价,是全国第四,超过浙江省会杭州,仅次于上海、北京和深圳。而其时的温州,充其量仅是二线尾部或三线头部城市。
炒房,疯狂过头,必死亡!
绿城开发的温州鹿城广场,曾经是温州豪宅代名词,2010年开盘价是6万多/平米,2011年上半年高峰曾超过10万/平米,现在呢,5万/平米的绿城鹿城广场任你挑选,而且还是超豪华装修的。

(安居客挂牌价,实际成交价至少还有5%下浮空间)
温州京都城,也曾经是温州的高端小区,2011年开盘的起价是2万/平米,均价在3万/平米左右:


但是,温州京都城,现在的房价呢?

(链家网温州新京都家园成交价,原京都城)


近10年,温州房价近乎零增长,类似鹿城广场和京都城这样的高端住宅,房价距离高央行时,甚至还大跌近50%。
投机,不务实业,在过去10年,远不仅透支了温州房价的未来,更是透支了温州经济的未来。
你想想,曾经的温州,在裹挟一切的投机之风下,谁还有心思踏踏实实做实业?
你想想,曾经的温州,工业用地、电价、水价或许仅比其他城市高出一点,但是,食品价格、房价等隐性成本,却比高类似城市高出1-2倍,谁还愿意在温州创业?谁还能够在温州创业轻易获得成功?
你想想,曾经的温州,由炒房导致的高昂隐性成本,即便是能沉住气做实业的老板,又如何才能呆得住?又怎能不将实业迁移到成本洼地的其他城市?
过去10年,是产业加速升级的10年,成者兴,败者退。且不论深圳、杭州、苏州这些产业升级明星城市,即便是重庆、贵阳、长沙这些曾经名不经传的城市,在过去10年也都形成了各自的主导产业。
但是,温州呢?
过去一二十年,在温州人辗转全国各地,频繁不断的炒房、炒煤、炒蒜、炒能炒的一切时,温州的经济垮了,温州经济的潜力没有了。
以苏州为例,从2000年开始,苏州就已布局高端装备、新型平板、智能电网等新兴产业,其利润现已占到规模工业的50%以上,而这些产业温州最近10年才开始涉足,且参与的规模和深度均不可同日而语。
炒房,炒垮了温州经济的未来。
温州,中国(其他城市)应为镜鉴,脱实向虚,舒服一时,惨痛一世。
当下,在中国经济濒临大拐点之际,一切的一切,必须务实,必须抛弃房价再次大涨之侥幸,以实业为重,以创新为魂,中国经济才有未来!


对以上浅黑色文字部分,我不想做任何评论。假如可以说的话,就是一个字:冤!

我谁充满敬意的曾经的温州,究竟到哪儿了?她被炒糊了。三四十年来的中国,就是一个大卖场,一切以变现为主,我曾经有一个竭泽而渔的模式不可持续的小文,发在中国发展导报上,那是10多年前的事儿了。我看到的一个不可逆的未来,盖因为由不可逆的既往所实证过来的——哎,炒糊的岂止是温州!


(注:上文浅色字体内容源于网络,非本人原创,特此声明!如涉版权,即刻删除。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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