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新奇事 ▎智恒僧 ▎三斗汉 ▎苏南村 ▎叶生妻 ▎七盗索命 ▎陈清恪公吹气退鬼 ▎陈圣涛遇狐《子不语》14

敦煌 莫高窟 五代 千手千眼观音菩萨 设色绢本 MG 17775

奉新奇事 ▎智恒僧 ▎三斗汉 ▎苏南村 ▎叶生妻 ▎七盗索命 ▎陈清恪公吹气退鬼 ▎陈圣涛遇狐《子不语》14

原著：袁枚

陆海明等 译

奉新奇事

江西奉新县村民李某的妻子难产，临产三日，胎儿还是生不下来。她婆婆带了三个女儿日夜守护，因为太困倦了，所以又请邻居的三个妇女轮流看护。其中有一个姓孙的妇女，有个儿子尚未断乳，不便带来，就托给了外婆暂领，自己带了大儿子孙钟同去。孙钟年满二十，已经是个秀才。他想，夜里看护太寂寞，便带了一卷书去读。

第二天将近中午时分，李氏门内连一点动静也没有，邻居不免疑心起来，就破门而入，只见产妇死在床上，看护的七个人全死在地上，其中六个人的衣服与容貌没有什么反常，只是都断了气。唯独孙钟秀才还端坐着，右手照样拿着一卷书，从左臂肩下一直到脚底，全被烧毁，焦黑得如煤炭一般。全村因此大哗，人们到衙门去报官。县官赶忙派人前去验尸，结果验不出什么名堂，就命令埋葬了事，自然也无法向上司申报立案。

这个故事是兵部侍郎彭芸楣给我讲述的。

智恒僧

苏州人陈国鸿，是彭芸楣先生主持乾隆四十二年乡试时录取的举人，喜欢收藏古玩。他家的园子里有一只种荷花的大缸，从未翻动过，陈国鸿就叫人将缸抬起，要看那缸底的题款印记。抬起缸，又在缸下挖到一只坛子，黄绿相间的颜色，花纹很古朴，坛中积有淤泥，泥中有几片腐烂了的骨头。他把朽骨扔在水里，将坛带到内室供着。

当夜他梦见一个和尚来对他说：“我是唐朝时候的和尚智恒。你所拿走的瓷坛，是我的埋骨坛，请赶快将我的骨头找来用土埋了。”陈国鸿向来豪犷，第二天还将梦中的事讲给朋友们听，根本不把它当回事。

又过了三天，陈国鸿的母亲梦见一个长眉毛的和尚，带着一个样子很凶狠的和尚来到跟前，说：“你的儿子太无礼，贪我的埋骨瓷坛还不算，又将我的骨头抛掉。我向他诉说却不理睬，大概是欺我老而无用。我的师兄大千和尚闻听此事很是不平，所以与我一起来要你儿子的性命。”陈母被这梦惊醒了，叫家里人到处去寻找被抛弃的骨片，最后只找到一片。再去问儿子，只见他已迷迷糊糊不省人事了。不到十天，陈国鸿就病死了。

三斗汉

“三斗汉”，是广东郊野人。他每顿饭要吃三斗粟才饱，人们因此叫他“三斗汉”。他身高一丈，腰粗得一人难以合抱，络腮胡子，乌黑面孔，终日流浪在街市上，靠讨饭过日子，常常连肚子也填不饱。

有一天，三斗汉来到惠州，竟然在提督军门胡闹，两手提起提督府前一对石狮子，扬长而去。提督派人召唤他，三斗汉仍又提着两只石狮子来了。提督叫人将五条牛横套在一根长木上，叫三斗汉在后面拉住这根横木，同时命差役用鞭子抽打牛。牛奋力地想向前奔，结果连一尺一寸也挪不动。

提督很欣赏三斗汉的力气，就赏他马匹军粮，让他加入到军队中学武。三斗汉跪在提督面前恳求说：“小人一顿饭要吃三斗粟，请大人将口粮加倍。”提督答应了。他练习武艺将近一年，可是骑在马上一奔跑就会掉下来，射箭也没一次射中。提督就让他改做步兵，三斗汉郁郁不得志，就干脆回家了。

一次，三斗汉游荡到潮州，正好碰上潮州东门外在修湘子桥。桥的石梁有三丈多长，宽与厚各一尺五寸，民工们搭好起重的架子，几十个人提拉石梁上架，可就是上不去。三斗汉在旁见此情景便笑着说：“这么多的人，面孔涨得通红，汗流浃背，怎么连一条石梁都拉不上去呢？”民工认为他口出狂言，十分恼怒，就叫他试一试。三斗汉独自一人拉着石梁就登上了起重架，下面的民工见此都吓呆了，连脚也软了。湘子桥的桥洞有百来个，乾隆三十六年有三个桥洞倒塌了，地方长官范某捐出自己的俸禄，倡议修桥，见三斗汉能独自一人拉起大梁巨石，既省开支，又能加快进度，于是就将余下的活全让他包干了，最后给了他几十千钱。不到一个月，三斗汉将这些钱吃用完，离开了潮州，不知去向。有人说，他是在澄江饿死的。

苏南村

桐乡人苏南村，患了重病，昏迷不醒。一天，忽然问他的家里人：“李耕野、魏兆芳是不是已经来了？”家里人听了莫名其妙，随便附和了他几句。过了一会，苏南村又问，家里人随口回答说李、魏两人还没有来，苏说：“你们应该派人叫他两人快来。”家里人以为他是在说胡话，没理他。苏南村长叹一声，似乎快要死了。家里人慌了，忙派善跑的人奔到集市上，买了一乘纸轿回家。一看，那纸做的轿夫的背上，居然写着李耕野、魏兆芳的名字。家里人这才恍然大悟，赶快焚烧了纸轿，这时苏南村也就断了气。其实，那纸做轿夫身上的姓名，原是喜欢多事的人写着玩的，哪知竟应了，也真可算是件奇事。

叶生妻

桐城城西，近牛栏铺的地方，有个叶生，靠笔墨文书糊口。他的父亲和哥哥都务农为生。乾隆四十八年春天，叶家在牌门庄租了一家同族人的田种，全家也就搬到那里。

叶生的妻子十八岁，平日沉默寡言，端庄自重。一天，突然颠三倒四地骂起人来，听她骂人的口气，不像是一个人，夹杂了好几个人的声音，但都骂李某人丧尽天良，毁了他家祖辈十个人的坟冢，造房建屋，你们李家住得舒适，我们十人的尸骨都被践踏，被污秽。叶生听了摸不着头脑，去请教当地父老，才知道他现在住的房子，原是李某所盖的。康熙年间，李某在此平了坟头，造起房子。他妻子所说的事，确是实有。

叶生回家便责问附在妻子身上的鬼说：“平坟头造房子，是李某干的，与我有什么相干？”鬼借叶妻之口回答说：“当年李某有财有势，气焰嚣张，我们只好忍气吞声，出去东躲西藏，现在看你家运气不好，所以到这里来发泄怨气。”在骂声中，这个人的口气最厉害，最凶狠，其他九个人，不过偶尔插插嘴，口气也比较平和。叶生答应把这房子拆掉，重新培土修坟。妻子回答说：“这屋的主人还在，你不可自作主张拆屋，何不找他一起商量？”叶生赶忙跑去找了李某来。叶妻带他到了客厅西边的两间正屋中，边指边说：“这里原有两口棺材；这里原有四座坟墩；那边窗下是两座女人的坟头，我的坟在内室床后面的墙根下。”李某问：“你是什么人？”叶妻回答说：“我叫阮孚，死时二十二岁，是明朝正德年间的儒生，在白鹤观读书，原不过是好奇学点道术，不料后来竟当了道士。一次，因一时被女色所诱惑，爬墙头约会时被人羞辱了一顿，上吊自尽，葬在这里。十个坟中，我这座坟遭到的践踏和污秽最厉害，受苦最深，所以我纠集他们一同到此算账。”李某问：“你的骨头埋在什么地方？”回答说：“在当中的一座坟头里，掘进地下三尺，看见有个黑色的棺材，就是我的。”

李某人还有点犹豫，不敢挖土，那鬼便不停地骂。远远近近闻讯前来看热闹的，络绎不绝。凡有人提问，必答。叶生烧起纸钱，恳求其他九个鬼劝阮孚不要再骂，其他九鬼果然劝解起阮孚。这九鬼的说话也全是借着叶妻的嘴说出来。阮孚不禁又骂了：“你们这九个赌鬼，受了叶家的纸钱，彼此只图自己一时受用，反倒帮人家来劝我？”于是，九个鬼不说话了，只剩阮孚这个吊死鬼独闹。

叶生就请道士作法，驱邪消灾，又请私塾先生陈某写了一篇送鬼文。阮鬼哈哈大笑，说：“这篇文章不通到了极点，或者典故用错，或者文词粗俗，更何况送鬼文应当用恳求的笔调，不应当用威胁我的语言。”私塾陈先生被指责得面红耳赤，连连说对。道士诵念经文稍有差错，阮鬼立刻加以指正、斥责。

叶生有个姓程的亲戚，家境丰裕，刚到叶家门口，阮鬼就借他妻嘴说：“富翁来了，应准备好茶迎客。”叶生的姻亲举人章甫快到叶家时， 鬼说：“文曲星来了，请求他替我写篇墓志铭。”章甫当即作了一首律诗赠给阮鬼，大意是：“当年你为何事竟去上吊自尽，落个遗体飘零，埋葬此地。造屋择地不当，可以拆掉；你的坟头被毁，重新建造就是了。从此你在九泉之下安居乐业，还望可怜叶妻让她早日清醒。今后定会靠你自己法力获得超升，步步高升名列仙道班头。”阮鬼听完，谢道：“承蒙过分夸奖，我阮孚犯有风流罪过，怎会步步高升，名列仙道班头？只有那第五、第六两句，说得很对。我听你的话，马上离开此地。”临走时，叫叶生来，对他说：“我不接受道士的忏悔经，却受文人的忏悔诗，这是因为我毕竟还有文人的习性。你把章甫的诗刻在墓碑上，让我在九泉之下沾点光。”

叶生的妻子这才闭上眼睛沉默安静了。过了一天，就完全清醒了。

七盗索命

杭州秀才汤世坤，今年三十多岁，在范家的学馆里教书。一天夜里，学童散去，他一人独坐房中。当时正是寒冬腊月季节，汤某怕风，就把书斋的门窗全部关上。三更时分，一盏油灯亮着，汤世坤正在看书，突然有个无头人跳进屋内，后面跟着六个人，也全无头。他们七个人都用带子将头挂在腰里，围着汤某各用自己人头的鲜血滴他，将汤某滴得浑身湿透冰冷。汤某被吓得迷迷糊糊，不能说话。此时，学馆的书僮进房送夜壶来，群鬼才一冲而散。汤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书僮报告主人，忙救起汤某，连灌了几碗姜汤，他才醒了。汤某将所见之事详细说了一遍，要求回家暂住几天，主人答应了，备轿送他。

这时，天已大亮。汤某的家住在城隍山的脚下。轿子快近山脚时，汤某忽然告诉轿夫，不要抬他回家，仍旧抬回学馆居住，他说轿子虽未到山脚下，他却已经看见前面黑暗处七个断头鬼挺胸高坐，像在专门守候他。范家主人无可奈何，仍旧安排他在学馆住下。

汤某经此周折，生起大病，发高烧，全身火烫。范家主人心地善良，就将他妻子也接到馆里来，煎药侍候。不到三日，汤某昏死了过去，不久又苏醒，对妻子说：“我活不长了。这次醒来，是阎王爷的恩典，让我与你诀别。昨天病危时，见四个穿青衣服的人拉着我一起走，说有人告发我，要讨还命债。我到了一处遍地是茫茫黄沙的地方，才知道这是阴间，于是我问青衣人我到底犯了什么罪，青衣人说：‘请相公等会儿看看自己的真面目就明白了。’我说：‘人是看不到自己的前世面目的，你们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看到？’四个穿青衣的人每人送了我一面有柄的小镜子，说：‘请相公自照。’果然像他所说，照见自己高大魁梧，胡须有七寸长，绝非现在清瘦的书生模样。前生我姓吴，名锵，是明朝时娄县的知县。这七个无头鬼，原本是七个强盗，藏了偷盗来的四万两银子在某地。七个强盗被抓获后，准备用这四万两银子贿赂官府，以求活命。他们托娄县的缉捕长官典史许某，向我求情。许某私自揩油了二万两银子，用剩下的二万两银子劝说我。我当时明知这些强盗犯的罪难以宽恕，拒绝了许某。许某引了《春秋左传》上‘杀汝，璧将焉往’的话，意思说，先答应强盗请求，让他供出藏宝的地方，把银子挖掘出来，然后照杀不误。我一时心贪，竟听从了许某策划，现在后悔已来不及了。于是，我跟着四个青衣人继续走。又走到一个地方，宫殿壮丽雄伟，殿中央坐着一个身穿着龙袍的阴间长官，态度很和气。我跪倒在大殿台阶下，七个无头鬼将头捧得与肩平，像是在对阴间长官申诉，申诉完毕，仍将头挂在腰间。我苦苦哀求阴间长官宽恕，他说：‘我没有意见，你自己向七个鬼求情。’我就转身向七个鬼叩头，说：‘我到阳间一定请高僧为你等超度，多烧点纸钱给你们。’七个鬼不答应，挂在腰间的头也全摇了起来，显得特别凶恶，张开口，露出牙齿，过来要咬我头颈。此时，阴间长官大声喝道：‘众强盗休得无礼！你等罪该一死，并非是吴某错判。吴某存心不良的地方，是骗取了你等藏匿的银子。可是，第一个出这坏点子的是典史许某，不是县令吴某，所以吴某似乎可以判处缓期偿命。’七个无头鬼又全将头装在头颈上，哭着说：‘我等是向吴某讨银子债，不是要他的性命。吴某吃了朝廷的俸禄而贪钱盗财，也是一个盗贼。许典史早就被我等咀嚼吃掉了。只是因为吴县令第一次托生成了一个美女，嫁给宋牧仲尚书做小妾，宋尚书地位高、有文名，我等不敢近他身。这次吴某又托生到汤家，汤家祖上向来行善积德，他家应该有人中功名。今年除夕，汤世坤的名字将要被文昌君送上天榜；一入天榜，邪魔鬼怪又不敢近他身，我等就无计可施了。这次捉住汤某，实非易事，可说是千载难逢的一个机会，请求长官不要优柔寡断、像妇人那样软心肠，再放过这个罪人。’阴间长官听完，皱着眉头说：‘强盗说得也有道理，我也没有办法。汤某你姑且回阳间一次，与妻儿诀别吧。’所以我才得到苏醒片刻的机会。”说完，就不再开口。妻子为他焚烧了成千上万的黄白纸钱。汤某没说一句话，死了。

汤家本族有个汤世昌，第二年乡试中榜，又成了进士，进了翰林院。人们都以为是天上文昌君在填天榜时抽调了姓名，将汤世坤的名字改成了汤世昌。

陈清恪公吹气退鬼

陈鹏年未做官时，与本乡人李孚很要好。一个秋夜，月色很好，陈鹏年乘兴到李孚家聊天。李孚是个穷书生，他对陈鹏年说：“我妻子说家里酒瓶早空了。老兄稍坐一会，让我出去买点酒，回来一起赏月。”陈鹏年拿起李孚写的诗卷，边读边等。忽然间有个身穿蓝衣，蓬头散发的女子推门进来，见陈鹏年在，退了出去。陈以为是李孚的亲戚，刚才是回避客人所以不进来，于是侧身而坐，礼让和回避她。这时，那女人又进了屋，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藏在门槛下，而后走入内房。陈鹏年想看看那妇人所藏的是什么东西，就俯身靠近门槛看了看，见是一根绳子，有臭味，有血痕。陈鹏年知道这是个吊死鬼，就将绳子藏在靴子中，照旧坐着看书。

隔不多久，蓬头妇走到门槛下探看，见没了绳，十分恼怒，直奔到陈鹏年面前，叫道：“还我东西！”陈问：“什么东西？”那妇人不回答，踮起脚尖，耸起双肩，张开口直朝陈鹏年吹气，吹出的气犹如一阵冰冷的寒风，使人毛发直竖，牙齿打颤，桌上的油灯也一闪一闪地快要熄灭。陈鹏年想：“鬼尚且有气，难道我反倒没有气吗？”于是，他鼓足气吹蓬头妇，凡被吹到的身体部位，立刻成了空洞，陈鹏年先吹穿了妇人的腹部，接着吹透了她胸部，最后将她头也吹没了。顷刻之间妇人如同一股轻烟散尽，再不见踪影。

过了不多一会，李孚买酒回来，忽然大声惊叫说，他的妻子吊死在床上了。陈笑着说：“不要紧，蓬头鬼的绳子还藏在我靴子里。”同时告诉他刚才退鬼的经过。他们一起抢救，用姜汤灌，她终于醒了。问她为何要寻短见，她说：“家里实在太穷，夫君又是如此好客，连我头上唯一剩下的一根银钗，也被他拔去换酒，心里闷闷不乐，客人又在外面坐着，不便声张咕哝。这时在我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蓬头妇人，自称是隔壁邻居，告诉我说，夫君取走你银钗并非是为招待客人，其实是拿去作赌本了。我愈加觉得恼恨了，心想夜已深，丈夫尚未回家，客人又不走，我也没脸打发客人回去。蓬头妇人就用手比划出一个圆圈，说：‘进入这圈中，就可到西天佛国，从此无比快乐。’我就将身子钻进这圈中，圈太小，两只手套不进去，套了几次，圈散掉几次，蓬头妇说：‘我去拿根佛带来，你马上就可成佛。’蓬头妇便出去取带子，等了好久不见她回来。我迷迷糊糊地像在做梦，却被你们救醒了。”

后来，李孚问了问邻居，才知几个月前村里果然吊死过一个妇女。

陈圣涛遇狐

绍兴人陈圣涛，是清贫的书生。他死了妻子，独自一人来到扬州，寄居在天宁寺边上的一座小庙里。庙里的和尚对他很冷淡。

陈圣涛发现庙里有座小楼一直紧锁着，问和尚这是什么道理，和尚说：“楼上有鬼怪。”陈决意要上楼去看个究竟。和尚让他开了门进去，见茶几上干净得没有一点灰尘，上面摆着镜子、木梳、竹篦等东西。陈圣涛顿生疑心，以为这房是和尚私藏女人的地方。他一声不响离开了小楼。

过了几天，陈某望见小楼上有个漂亮的女人倚在窗口正看着自己，他也挑逗地投了一眼。那个女人从窗口腾空跳下，到了陈某房里。陈某一惊，以为她不是人。妇人说：“我是仙人。你别怕，咱俩前世有缘分。”陈某很殷勤地款待了她。从此，他俩住在一起，就像夫妻一般。

每到月初，妇人向陈某告假七天，说是要到泰山娘娘那儿去听命侍候。陈某趁她离开时，打开了她的箱子，里面亮闪闪全是金银珠宝。陈某丝毫不取，照原样关闭锁好。妇人回来，陈某对她说：“我穷极了， 而你很有些积蓄，何不借给我买些货物做生意呢。”妇人说：“你生来就是一副穷相，命里注定富不了，就是做买卖也不会发家。我爱你品行和道德的高尚，开看了我的箱子，却分文不拿，实在可敬，我一定供给你衣食花费。”从此以后，陈某就不再开灶烧饭，饮食家务的事情全由那妇人包了下来。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妇人对陈某说：“我已用所储蓄的钱财替你捐了个即刻授职的通判官，你只要到京城有关部门报到就可选官。让我先去京城，准备好房子，好等你来住。”陈问：“你到了京城，我上那儿找你？”妇人说：“你一到京城，就在彰义门等着，我会派人来迎接。”陈某照她的话做了，他比妇人后两个月到了京城，找到彰义门，果然有个老仆跪地迎接，说：“老爷迟到了，娘娘等你很久了。”老仆将他迎到米市胡同，进了一座高墙大院内。一进门，就有几十个奴婢跪地叩头迎接，像是欢迎早就侍候过的旧主人到来。陈某看不懂其中的道理。到了厅堂，妇人盛妆出来迎接他，携手进入内房。陈某问妇人，那些丫头怎么会都认识我，妇人说：“千万别声张，我变成了你的模样到部里去捐了官，又买了房子，立了契约。这些丫头来投靠时，我也变成了你的样子收留她们，所以你一到，就都认识你。”并且私下又教陈某说：“丫头中谁姓什么，名叫什么，一定要照我预先介绍给你的呼唤，别弄错，免得被丫头们疑心。”陈某高兴地住下，还写了封信到家里。

第二年，陈圣涛的大儿子就到京城探亲来了，他已知道父亲续娶了后母，进房行了拜见礼。那妇人对陈某的大儿子倍加慈爱和体贴，犹如亲生儿子一般；大儿子也很孝敬后母。一天，妇人说：“听说我儿有了媳妇，何不将她带到京城？明年可以一起随你父亲赴任。”大儿子连连说是。妇人给了大儿子车旅费，大儿子就把妻子接到京城的父亲家里。

有一天，门外忽然有个少年求见，陈圣涛问他是什么人，少年说：“我母亲在这儿。”陈某去问妇人，妇人说：“是我的儿子，是我前夫所生的。”她请少年进屋来拜见了陈某，还拜见了陈某的大儿子，以兄弟相称。

过了几天，妇人又去度假，不在家里，大儿子也外出办事。一日，大儿子的妻子王氏正在房内梳妆，少年见嫂子长得有几分姿色，就推窗跳进房内，拥抱住王氏要求欢。王氏不肯，少年就企图强奸，解开下裳给嫂子看下身，王氏更是又怕又憎恶，大呼救命。少年害怕，逃走了。王氏的裙子已被扯破。夜里，大儿子回来，还有几分醉意，看见妻子神色异样，就问她，妻子将白天发生的事全告诉了丈夫。大儿子无比愤怒，拔出放在茶几上的腰刀，去寻少年报仇。那少年已经睡了。大儿子举起腰刀走近帐前，朝里砍了一刀，用烛光一照，床上躺着一只斩断了头的死狐狸。

陈圣涛知道这件事后，非常害怕，怕那妇人假日一满回来，必定会索讨她儿子的性命。于是，父子俩连夜逃到绍兴老家。陈某自然不再到部里去报到候选，也未拿那妇人一分钱，还是跟过去一样清贫。

石膏治瘟疫 ▍鬼托人情 ▍挑逗狐妻遭报复《阅微草堂笔记》因果故事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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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t Mat LXD师关于 X知 化身 神明 教导汇集（2022年11月19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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