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故乡:摄影师还乡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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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故乡,我的童年也就正式宣告终结。我是多么不愿结束这个项目。”这是摄影师Evgenia Arbugaeva在完成她的还乡计划之时的感慨。
与其说这里是一些摄影师关于故乡的项目,倒不如说,这里是摄影师们所讲述的故乡故事。从他乡回到故乡,不只是怀旧,那故乡意味着更多。
在开启OFPiX 2016年的“还乡计划”之前,我们将会陆续为读者推送关于故乡的各种话题。此系列是一些国内外摄影师所拍摄的故乡,将分成上中下三辑分别推送。
摄影师: 雷蒙德•德巴东(Raymond Depardon),1942年生,马格南摄影师,曾是新闻图片社伽马的创立者之一。
故乡:法国,罗纳,索恩河畔自由城
作品:《勒杰拉尔德农场》(La ferme du Garet)
德巴东的摄影生涯就是从拍故乡开始的,那时他12岁,师从一位开眼镜店的摄影师,在农场建了个小型摄影实验室,一直拍摄自己居住的勒杰拉尔德农场和亲人朋友,直到1958年,他逃离家乡索恩河畔自由城,去往大城市巴黎闯荡。
1970年代末,德巴东再度回到农场,此后,几乎每年都会在老家呆上些时间。他发现以前的小农户农业已变成一种产业,甚至也听到“小农户农业已死”的说法。接下来的十几年,他拍摄了家人朋友、农场的工人、破旧的农舍和旧农具、重建的农舍和农场生产等。在这些照片中,德巴东并不忌讳黑白或者彩色,仿佛拿起来相机就派,捕捉的都是平凡事物,拍得随性随情。
对于返乡拍摄,他说:“我在经历好大一段生活周折之后,再重新观看原来拍摄的一些照片……那些在农场里,在我青春期的照片……那时我更希望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当我真正意识到这个农场的价值时候,这里的一切早已经消失了……我不希望去做什么思乡的颂歌,只是想以此来思考时间在摄影中的重大意义。”
1995年,他出版《勒杰拉尔德农场》一书,在这本书的介绍中,他强调自己记录的是那个很少得到重视,很少被他人所拍摄的法国大众平凡生活。在这本书里,不仅集结他年少离开故乡之前拍的照片,还收录他自己的一些照片和工作证件等,给自己的寻根之旅画下一个圆满的句号。
Depardon的父母亲,1957
勒杰拉尔德农场,1957
农场的一位意大利工人在Depardon的实验室拍照,1957
勒杰拉尔德农场,1984
勒杰拉尔德农场,1984
勒杰拉尔德农场,1991
勒杰拉尔德农场,1991
勒杰拉尔德农场,1993
Depardon的父亲,1995
《勒杰拉尔德农场》图书封面。
摄影师:陈顺筑,1963年生,台湾著名艺术家,被视为台湾摄影装置的开拓者,2014年因病逝于台北。
故乡:台湾,澎湖
作品:《集会.家庭游行》
家族、记忆和故乡一直是台湾摄影师陈顺筑创作的主题,并常常将摄影作品结合其他媒介与装置展出。
他最早拍摄澎湖,是在国外游学归来之后,于1990年开始创作的《影像•潜像》系列作品,拍摄了澎湖岛上的人民、岛屿风情、牛群、犬只等等,为这些已有些陌生的人事物留下纪念。而1992年开始的《集会.家庭游行》,是在首个摄影装置作品《家族黑盒子》之后的创作,将所拍摄的亲人朋友的肖像置于澎湖的废屋上和田地中,从个人自传式的家族经验,转向集体记忆的建构。
陈顺筑于1992年春天起开始拍摄居住于家乡澎湖岛上的六位亲人与三位同居于台北的友人,以正面和背面的方式拍下他们的肖像,并淡化这些人的情绪。1995年将累计千张的人物肖像冲印成8×10寸的黑白照片装进相框,或悬挂在澎湖几个废墟空间的外墙上,或是像列队一般,摆放在自家田地里,然后将这些景象拍摄下来。他说:“这系列结合了摄影和地景,家人变成代表人的符号。我想表达人与土地之间的紧密关系。”
在陈顺筑看来,澎湖本身就像一座孤寂的幻岛。他把自己家族的生活影像变成一组切片,除了传达自身家族与土地的紧密关系,同时也反映出同样生在澎湖其他人的生活样态,透着一种失根的情绪。诡异的场景加上黑白人像照满布废墟墙面,以致于作品画面呈现一种超现实的情境。
澎湖屋I,《集会.家庭游行》(1992-1995)
澎湖屋II,《集会.家庭游行》(1992-1995)
摄影师:艾娃葛妮亚•阿比嘎瓦(Evgenia Arbugaeva),1985年生,作品多次发布于《国家地理》、《纽约客》等杂志。
故乡:俄罗斯,季克西
作品:《季克西》
如同所有的小城青年的生活轨迹,Evgenia Arbugaeva从西伯利亚酷寒之中气温零下六十度的小城到莫斯科读书,然后去纽约在ICP国际摄影中心学习。此刻,她却发现自己最重要的摄影项目却是返回童年,带着“寻根”的意味她回到曾度过8年童年生活的故乡。
季克西这座冰冻苔原上的边缘小城因苏联时期的浪漫理想而建,曾经科学家、探险家和军方共同期望在这构建的‘北部建设之梦’。但最终也伴随苏维埃政权的垮台而走向衰落。据说这是世界上最寒冷的地方,除了严寒一无所有,Arbugaeva说它乏味极了,仿佛火星。
Arbugaeva没有选择一种纪实的方式拍摄,Tanya是Arbugaeva回乡时认识的一位小姑娘,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童年的自己,有着对冰海苔原的迷恋,有着对未知世界探索的渴望,她后来也将同样面对着自己当年要离乡的境遇。Arbugaeva以Tanya的生活为主线,试图再现自己作为小女孩时眼中的季克西。
对于自己构造的浪漫且诗意的季克西,她结合自己当时所处的状态给出了回应:“很重要的一点,这个地方并不是童话,它存在着很多问题。这些照片只是我的视野,那里空旷的环境可以让各种杂乱的视觉得以缓和,尤其是在我离开纽约后,来到这可以让自己更自由地呼吸。”
摄影师:拉托娅·露比·弗雷泽(LaToya Ruby Frazier),1982年生,作品已广泛地在美国和国际上的博物馆和艺术年展上展出,曾在2014年获古根海姆奖学金。
故乡:美国,宾夕法尼亚州,布拉多克
作品:《家庭的概念》(The Notion of Family)
LaToya Ruby Frazier通过对自己家乡布拉多克(Braddock, Pennsylvania)的12年的影像记录,试图为探索美国小城镇中的种族主义、工业污染和经济衰退提供一份典型的视觉档案。后来这些档案集结到她的第一本摄影书《家庭的概念》(The Notion of Family,2014年光圈出版)。
布拉多克作为一个工业小镇,以往对它的描述,大多数媒体忽略了布拉多克的居民是以黑人为主的事实。“我们的存在被消融、被压制、被抹去了。” Frazier说。
Frazier先从她自己的家庭入手,以家族四代人的故事(祖母的父亲,祖母,妈妈,自己)为主线,引出个人的归属感和责任感,从而映射出这个社会文化一直存在的偏见和盲点,以及美国不同时期政治经济政策和社会环境对家庭的影响。 在这个项目中,Frazier还让她的家人,尤其是她的母亲参与这个项目,一起制作图像和收集资料。
后来,布拉多克开始更多轻工业方面的发展,整个城市也要重新规划。而Frazier发现谷歌地图和谷歌地球中对布拉多克城市的呈现中,隐去了一些易燃废料和塑料泡沫。2013年,她租用一架直升飞机,航拍了那些损害土地和人类健康的各种工业废料和成千上万捆的白色塑料。
Frazier的项目试图从微观到宏观,来挖掘隐藏在背后的故事。她说,”我想不断丰富和修正我们对这个城市的描述,还原更多历史事实,并且逐渐消除社会、文化和经济中的不平等。”
Edgar Thomson 工厂, 2013
布拉多克的医院聚集点,2013
Edgar Thomson 工厂, 2013
在布拉多克居住的首位Frazier家族成员
1980年代,“欢迎来到历史名城布拉多克”的标识
姑姑 Midgie 和祖母Ruby, 2007
我和妈妈的男朋友,2005
我和祖母Ruby,2005
妈妈在帮我弄头发,2005
妈妈(还有她的影子)和我,2008
坐在床上的祖父,2003
我和镜中的妈妈,2008
UPMC-Global公司,2011
(感谢金朗对此系列的资料收集整理工作的贡献,我们也曾在2012年10月的PhotoCamp19上做过这个专题的放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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