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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读书会
每周末，带你走进“摄影出版”的世界
德国摄影出版观察
文 | 高郁韬
就读于德国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自由艺术专业
编选自《中国摄影》2017年4期
每年的法兰克福国际书展，以及德国图书艺术基金会在莱比锡书展上举办的“世界最美的书”评选，都说明了德国人对书这种媒介的重视。二战后期直至今日，德国艺术图书出版社从零星几家的崭露头角到如今众多德国出版社在国际上如火如荼发展。而对于摄影大师辈出的德国，设有特别的摄影类图书的奖项及活动，如德国摄影图书奖、卡塞尔摄影书节，2017年杜塞尔多夫摄影周也首次加入了摄影书沙龙活动。
德国塔森临时概念书店内景
塔森出版社（Taschen）
如果你迈进德国书店艺术区，往往最显著的地方是摆放着众多艺术大师的丛书，而封面下方的中间往往会看到一个单词叫——Taschen，Taschen这个词在德语里的意思是袋子，之所以这么取名因为塔森出版社创始人名叫贝内迪克特·塔森（Benedikt Taschen）。
塔森出版社不仅出版图书，他还在全球建立了十三家类似苹果零售店的旗舰店，售卖自家出版的图书，每家店面都拥有自己的独特风格。科隆目前有两家，尤其是新开的187平方米的Taschen pop-up（塔森临时概念书店），摆出种类繁多的艺术图书，在店铺中展示给艺术家大卫·霍克尼出版的大开本图书，价格高达2000欧元（约15951元人民币）。塔森出版社出的有关摄影的书中，我偏爱关于摄影总括的书籍，如由汉斯·迈克尔·克茨勒（Hans-Michael Koetzle）编写的《摄影A-Z》（Fotografen A-Z），这本2011年出版的摄影书选取了当今大部分著名摄影家，然后按照字母A-Z的顺序挨个介绍他们的画册、作品及生平。该书对于平面设计师，也是极具价值的参考书。
《摄影A-Z》，由塔森出版社出版。
沃尔特·考尼格出版社（Walther König）
关于沃尔特·考尼格出版社，要从其书店说起。创始人沃尔特·考尼格（Walther König）生于1939年，他于1969年在科隆建立起自己的书店。由于优秀的经营和强大的关系网，沃尔特·考尼格书店很快在科隆艺术区声名鹊起，成为艺术家们的集聚地。之后伴随而来的是与美术馆合作出版的艺术家展览图录，大量的艺术家、画廊主，以及另一些出版社的老板，他们在1980年几乎每日到访。如今，书店地址已是德国当代艺术的重要坐标。
沃尔特·考尼格书店
沃尔特·考尼格书店内景
托马斯·鲁夫所著画册和DVD纪录片。除了艺术家画册，沃尔特·考尼格出版社还出版艺术家的DVD纪录片。
沃尔特·考尼格出版社在1971年发行透纳奖获得者吉尔伯特与乔治双人组（Gilbert & George）的作品集，这是第一本艺术家丛书。2003年，出版社发行了另一个瑞士知名的艺术组合——威尼斯双年展金师奖获得者费茨利与魏斯（Fischli und Weiss)的画册，销售超过三十万册，成为目前为止最畅销的艺术家画册。该社也出版了众多摄影名家的作品，如沃尔夫冈·提尔曼斯（Wolfgang Tillman）, 杰夫·沃尔（Jeff Wall），康迪达·赫弗（Candida Höfer）。不过位于杜塞的沃尔特·考尼格书店却很少看见他们自家出版社的书，找到一本德国摄师作品合集《展望鲁尔区》（Ruhr Blicke），里面不仅有贝歇夫妇，还有他的学生托马斯·鲁夫（Thomas Ruff），赫弗等十一位德国摄影师在鲁尔区拍摄的作品。
克赫尔出版社（Kehrer）
这是一家相对年轻的专注于造型艺术、摄影艺术和声音艺术的出版社，由创始人克劳斯·克赫尔（Klaus Kehrer）在1995年成立于世界著名印刷机械生产地的海德堡。克赫尔自幼梦想成为一名画家或者剧院演员，但后来因为家庭的原因在大学选择了经济专业。不过在校园里他仍然没有放弃艺术之梦，除了学习很多跟画廊相关的知识，他的毕业论文甚至研究当代艺术的市场状况。踏入社会后，克赫尔不断的跟艺术家、策展人、出版商等打交道和学习，终于他也成为了出版人，并于2014年在柏林开设了克赫尔摄影画廊。
克赫尔摄影画廊
别人常问及克赫尔，“是什么让你踏入摄影出版领域”时。他总是回答道：“热爱。”在当时作为新人踏入出版领域的克赫尔，起初几年没有赚到一分钱，完全是靠着热情与责任坚持下来，认真做好每一本摄影画册，他的出版社才逐渐得到业界的认可。克赫尔出版社非常重视互联网与设计的力量，除了拥有自己的设计部门，他们还非常欢迎摄影师通过克赫尔官网上的投稿邮箱递交优秀的作品集。编辑亚莉克莎·贝克尔（Alexa Becker）为递交者准备了温馨小贴士：1、最好提交PDF文件； 2、除PDF外，需要写段简短的文字，关于精确的作品内容陈述以及为什么选择克赫尔出版社；3、如果没被选上，也许不是作品的问题，请另寻欣赏你的人（出版社）。
雷吉娜·彼得森所著画册《搜寻一颗陨石》
克赫尔出版社为德国摄影师雷吉娜·彼得森（Regine Petersen）出版的画册《搜寻一颗陨石》（Find a Fallen Star）荣获2016德国摄影图书奖金奖。克赫尔出版社还是“欧洲出版商摄影奖”（European Publishers Award for Photography) 中唯一一家德国出版社。该奖是由五大出版社支持的欧洲重要的摄影奖项之一，其余出版社分别在英、法、意、西四国。参与者需提交各自未发表的摄影画册，获奖画册将由这五个国家的出版社分别出版发行，摄影师作品同时在法国阿尔勒摄影节上展示。前些年在国内知名度很高的日本摄影师川内伦子的最新画册《天地》由克赫尔出版社出版，中国艺术家王小慧的一本早期摄影画册，也是由这家出版社出版。
史泰德出版社（Steidl）
史泰德出版社有点像艺术出版界的苹果公司，他的创始人格哈德·史泰德（Gerhard Steidl）的做事风格颇有些乔布斯的味道：雄心万丈、完美主义者、追求细节、过分苛刻、易怒。正因如此所有的画册他都亲力亲为，为了更好地掌控画册的品质，出版社拥有自己的印刷厂。除此之外，史泰德常要求艺术家本人飞到哥廷根，并且在他的史泰德庄园（ Steidlville）的公寓住上几天，以保证随时沟通。不知道中国摄影师刘铮是否去史泰德的庄园呆过，因为在史泰德出版社官网上极长的与之合作过的艺术家名单中，发现了刘铮的画册。
史泰德出版社的摄影画册
大概是史泰德早期学摄影的缘由，所以他对艺术摄影极其专注，世界知名摄影师也纷纷慕名而来找他合作，如杰夫·沃尔，罗伯特·弗兰克，南·戈尔丁，威廉·埃格尔斯顿、安德列亚斯·古斯基等。
史泰德出版社平均三天就会有一本画册面世，一周七天只有周日早上是休息时间。无论出版的书赚钱还是亏钱，史泰德依然我行我素，从不考虑成本，而是尽量去满足艺术家的要求，他唯一的目标就是跟艺术家一起创造杰作，这是他的热枕也是动力所在。其实，史泰德出版社有自己的稳定收入来源，如诺贝尔文学奖《铁皮鼓》的得主君特·威廉·格拉斯（Günter Wilhelm Grass），他把所有作品的世界性版权授予给史泰德出版社。出版社与美术馆也合作紧密，如著名的德国埃森富克旺根博物馆(Folkwang Museum) ，以及“时装界的凯撒大帝”卡尔·拉格斐（Karl Lagerfeld）出道至今，史泰德一直与他关系密切，他们合作出版的画册在我看来是拉格斐所出画册中的出彩之作。
在史泰德的访谈录里我得到一个令人动容的答复，记者问他为什么当年放弃摄影，他的回答是：“我拍了几年后，发现即使一直坚持下去，最后也只能成为一名三流艺术家，我希望能跟比我优秀的人一起工作，和那些伟大的艺术家们，这就是史泰德出版公司创办的由来。”
施梅尔/莫泽尔出版社（Schirmer/ Mosel）
施梅尔/莫泽尔出版社也是德国著名的艺术图书出版社，于1974年在慕尼黑创办。摄影画册是该社引以为傲的领域——如今，已出版大约2500种摄影画册。与其合作的艺术家不仅包括德国杜塞尔多夫摄影学派的众多艺术家，也包括当今世界知名摄影人，如罗伯特·梅普勒索普（Robert Mapplethorpe），赫尔穆特·纽顿（Helmut Newton），辛迪·舍曼（Cindy Sherma），薇薇安·迈尔（Vivian Maier）等。
施梅尔/莫泽尔出版社的摄影画册
2016年，创始人洛萨·施梅尔（Lothar Schirmer）获得德国摄影协会文化奖，该奖项用来奖励世界范围内对摄影做出重大贡献的人。施梅尔年轻时与美国抽象大师赛·托姆布雷（Cy Twombly）、德国著名艺术家约瑟夫·博伊斯（Joseph Beuys）关系极好，如今托姆布雷的大部分画册均由施梅尔来出版。施梅尔还是有名的艺术伯乐，他的出版社首次崭露头角，是凭借把几乎快要被人遗忘的德国摄影家奥古斯特·桑德的作品集结出版，而大获成功。
汉杰·坎茨出版社（Hatje Cantz）
瞄了一眼住所里的书柜，才察觉买的众多艺术画册里，汉杰·坎茨出版社出版的画册占的比重最多，其中不乏我最喜欢的一本画册，杉本博司的个人专辑画册。当时在书店里看到由汉杰·坎茨出版社的这本画册，恰当好处的版式设计，极其细腻的影调，让我对印刷有了新的认识，虽然它的价格对于学生来说不便宜，但回看我在德国买的不少本画册里，它是少有的我仍觉得物有所值的画册。
高郁韬书柜里的画册
汉杰·坎茨出版社的创始人为格尔德·汉杰（Gerd Hatje），该社二战后成立于斯图加特，目前涉足的领域包含艺术、摄影、设计和建筑。这家出版社长久以来跟各大美术馆、画廊保持紧密的联系，因此你会看到德国很多美术馆所出版的画册，有许多是由他们出版的。汉杰·坎茨出版社也是二战后最早把包豪斯、表现主义绘画，以及摄影师、建筑师个人作品纳入出版项目的出版社之一。如今作为一家国际性出版社，其画册已经涵盖到五十二个国家，为了更好更快速地与国际服务商及艺术家合作，出版社已于2015年从斯图加特搬迁至柏林。
由汉杰·坎茨出版社出版的杉本博司的画册
在未来的出版计划中，汉杰·坎茨出版社除了保持与老客户（如美术馆，画廊，知名艺术家）的联系外，也在尝试拓展新的可能性，如在销售渠道上，不局限于书店与美术馆，而是跟一些概念店和酒店合作，来拓展新的销售渠道。像汉杰·坎茨出版社这样具有国际视野的德国出版社把他们本土的艺术家推向世界，不仅对艺术家的发展起到重要的推广作用，也让更多人得以了解德国艺术的现状。
其他出版社
摄影新闻出版社的同名月刊
结语
为了写作这篇文章，走访了不少艺术书店。有一天，我从杜塞尔多夫K20美术馆的书店走出来，发现竟然有位中年人手持着笔记本电脑站在美术馆巨大的灯箱广告旁，灯箱内容则是有关博伊斯的纪念馆。“人人都是艺术家”的口号也是从他而来，而那巨大的灯箱也让人想起杰夫·沃尔的作品，毫无疑问他是我心目中的摄影英雄之一，他寻觅到了一条间隙，优秀的艺术家是寻觅到并且填补了间隙的人。而对于杰夫·沃尔他所填补的是“摄影与电影”的间隙，而另一位摄影英雄沃尔夫冈·提尔曼斯则填补了“绘画与摄影”的间隙，他用那足够坦然、自由、透亮、看不到照片边界的双眼，把整个展厅乃至整个美术馆作为划定摄影画布的大小。
杜塞尔多夫K20美术馆外
在德国的这些出版社里，我所了解到的摄影画册一般是分为两种，一种是展览目录文献类的，诸如跟他们的艺术展览同期出售，大多书中包含除了艺术家的作品外，他们的理念，评论家们的评论，以及艺术家的履历；另一种则是现在的趋势，摄影画册作为新的一种表现形式，尤其是如今印刷技术与设计编排能力的发展，通过书本这种“翻阅”的时间体验，能让读者很容易沉浸在作者精心设计的图片编辑的时间线里。一本好的摄影画册，可以在一盏茶的时间里，经由双手的随心翻阅，品得慈悲喜舍，品到波澜不惊、余欢未尽，欲去且流连。
德国书店艺术区
但如今Imax巨屏，Retina显示屏，4K电视屏，都时刻宣誓着自身的益处并吞噬着纸的余味，那么对于未来的出版社而言，尤其在当下纸质媒介与数字媒体更迭期，如何能够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间隙”，如何更大地发掘出纸媒特有的魅力，不仅仅是艺术家所思考的问题，那些怀有立足于国际出版界之林的人更理应如此。
第三届中国摄影图书榜参选图书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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