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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别人的镜头锁定,然后呢?

郑萍萍 中国摄影杂志 2019-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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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像事件”专栏


直播世界


文 | 郑萍萍


因参加央视的“星光大道”节目而一举成名的“大衣哥”朱之文,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烦恼。据《新京报》报道,每天都有很多人从全国各地来到朱之文生活的村子。这些人齐刷刷地举着手机拍下朱之文浇水、喂鸡、摊煎饼的样子,他的一些乡邻也扔下了锄头,聚集到他的院子里。有村民向记者证实,靠拍朱之文的视频,发在网上,一个月便能挣到过去一年种田的钱。


2019年4月11日,山东省菏泽市单县朱楼村,家门一开,朱之文在院子里被前来看他的人围住。新京报记者 郑新洽 摄


报道中写道,不胜烦扰的朱之文给院子新装了大门,春节过后,又在门上装了39根10厘米长的铁钉,并写上“私人住宅 严禁闯入 攀爬危险 后果自负”。只是这道大门,仍然无法保护他的生活不被直播、不被围观。人们隔着大门叫嚷着:“我们开车几百公里,代表全国人民来看你,你不能把我们拒之门外啊!”日子还得过,朱之文不得不打开院门,不过,这一次,他的妻子李玉华先跑到了门口,同时打开了两部手机,准备第一时间直播守候在门外的主播涌进院子的瞬间。春节后,朱之文的妻子、女儿先后开通了直播。



今年3月,只用几天功夫就从一个普通上海流浪汉晋升为网红,甚至被称为“流浪大师”的沈巍也决定,与其被别人观看、利用,不如自己搞直播。意外的走红让原本“过得自在”的他几乎无处可逃,“我破天荒地一个人去了新疆。没想到,在乌鲁木齐、喀什或者和田,我站在街头就会被人认出,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有上百人。”沈巍说:“被围观的时候,紧张、惶恐,没有一丝喜悦之情,我知道那些人不是真的了解我、喜欢我,很多人都很盲目。”


直播是一面镜子,我们在这里看到一个充满猎奇、窥伺、利益与欲望的世界,我们也会冷不丁地撞见黑色屏幕中映射出的自己的孤独、狭隘、自私,或者狂妄。


美国华盛顿邮报以“互联网被这位饱腹诗书的流浪汉所攻陷,而现在他要逃离‘名声’”为题,关注“流浪大师”沈巍成为中国网红这一事件。


这是人性之殇,在一个被视觉和数据驱动的现代消费社会中,这一切被过度挖掘与利用。就像手机厂商运用各种行销手段,3200万像素前置镜头、肤色自动校正、智能美颜等新卖点,创造并散布着自拍文化——我们以为是自我认知的需求,却不过是被市场创造出的消费需求;我们以为是自己可控的选择,却不过是被手机厂商、直播平台选中, 然后被控制······


沈巍已经学会了直播中的那套游戏规则,“我装疯、卖傻,装萌、卖年轻,才得到这点钱,还要被审问,还要接受监督,真的太累了。”


或许,直播的世界里也有温暖与善意。



去年9月,想走出“中年泥潭”的黄冠松,拖着一辆毫无“远方的诗意”的简易 改装车,从广东清远出发。那是他人生的低谷期,他决定通过“孤独地徒步”这样一种方式去对抗脆弱而不可知的未来。近200天里,他穿越了广西、贵州、云南、四川,目标是珠穆朗玛峰脚下的绒布寺。出发当天,他开通了直播,决定把路上的见闻记录下来,当然更多的是为了赚些路费。一路上,少不了各种困难与糟心事,但让他惊诧不已的是,不少人在得知他的举动后,主动邀请他去家里吃饭,“很多人还成为了朋友,每天在直播间询问我的行程,关心我的状况,鼓励、支持我。”


旅途中的黄冠松


也有人从黄冠松这里得到了鼓励,写道:“每天看着他这般坚定地行走,我也应该和当下和解,重新上路。这是一种自救,也是一种成长。”



经历过“千播大战”、野蛮生长、监管管制的直播行业已显疲态。根据极光大数据发布的《2019年Q1移动互联网行业数据研究报告》,移动网民在手游和视频直播上变得更节制,第一季度视频直播应用的用户使用时长占比为25.5%,较2018年第四季度的26.2%有所下降。


不少人把直播作为一种观看的延伸,了解世界的另一只眼睛。它不仅仅是看到更多未知世界的样貌,更是看到已知世界在不同人眼中的样貌,接纳那只眼睛在同一个风景面前,采用的是另一套对焦与校色系统。


有人说,直播平台这些科技公司是没有心肠的时间贩子,它们将我们变成了一群没头没脑、没心没肺的人。但更值得警惕的是,“被屏幕锁定,被别人的镜头锁定”,是每个人都可能面临的命运。



作者简介


郑萍萍,《中国青年报》冰点周刊视频编辑,毕业于南京大学,长期从事新闻摄影一线工作。






本文编选自《中国摄影》2019年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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