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当年残忍淘汰一个行业,今年两会受总理接见,这家创业18年的公司市值正在冲千亿 | 吴婷对话科大讯飞刘庆峰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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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两会进行时,3月10日上午,李克强总理来到安徽代表团,被科大讯飞董事长刘庆峰手里的小玩意儿吸引,时而聚精会神,时而开怀大笑,他们在看什么?速戳视频观看。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k0382tsqh1f&width=500&height=375&auto=0作为《我有嘉宾》的首期采访嘉宾,2016年初,科大讯飞董事长刘庆峰曾面对吴婷的连环追问做出深度思考和全面梳理,讯飞的未来愿景和战略规划尽收眼底。今日我们复盘回顾当时的对话实录——
中国在校大学生创业的第一家上市公司,今天活得还好吗?
吴婷:我们先热个身吧,用一句话描述一下讯飞的SWOT。
刘庆峰:最大的优点是技术和产业梦想,最大的机会是人工智能带来的前所未有的产业机遇。最大的风险,我认为还是源头技术在全球的顶尖竞争中,未来只有第一没有第二。那么最大的弱势,我觉得是我们如何把一个最好的核心技术,以最快的方式推送到亿万用户中去,我觉得这方面我们还需要进一步加强。
吴婷:现在我为讯飞准备了七个核心要素,我希望您在我们的节目当中,把这七个要素在你心目中排个序吧。分别是风口、技术、战略与梦想、商业化、公司治理、人际与政府关系、投资并购。排序第一的是谁?
刘庆峰:战略与梦想。95年保送研究生以后,我的导师就让我开始负责当时国家863的重大项目:语音合成。在这个过程中,我越来越感觉到这个技术具有非常广阔的前景,因而产生了把核心技术做到全球领先,还要把它大规模产业化的一个梦想。而且我很荣幸的是科大讯飞是中国在校大学生创业的第一家上市公司。99年创业,2004年才盈亏平衡,应该说这是非常艰难的过程。大家在质疑,语音还有没有前景?我们是不是可以做一点系统集成,做一些其他的服务外包,甚至做房地产?但是那时候我们坚定科大讯飞存在的唯一的理由,就是要用源头技术,真正去创造一个全新的市场和产品。
吴婷:刚才说到了我们过去经历过那些困难,那么在困难当中始终坚持的价值观有没有?包括到现在我们一路走来,一定也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时刻,那这个时候心里有没有始终坚持的一个态度?
刘庆峰:我觉得最核心的态度是两个,第一个是对于愿景,对于人工智能,对于语音技术未来是不是会进入每个人的生活,你是不是有坚定不移的信心。第二,面对这种信心,即便短期有各种困难,你是不是也有很好的乐观精神。
吴婷:未来三到五年,你认为科大讯飞将面临的最大困难或者瓶颈是什么?
刘庆峰:最大困难就是我们如何从一个现在所谓简单优秀的上市公司,做到伟大的公司。现在是有着还不错的销售收入和利润现金流,但我觉得我们要想成为真的一个伟大的公司,希望先成为像华为这样的,通过技术产品和管理,以及销售能力成为数千亿销售规模的这样一个公司。而当我们成为华为这样的规模公司,有它这样的管理和战略之后,我们还希望能够围绕人工智能形成产业生态。因为全球技术只有第一,没有第二。我们现在面对的对手是像Google、Facebook、IBM、微软等全球巨头,大家无不把人工智能未来十到二十年会最深刻地改变社会当成一个最大的产业机会,都在投入重兵。
吴婷:人工智能风口已来,科大讯飞也成为资本市场备受关注的话题。未来五年,你对科大讯飞市值的规划和期盼是怎么样子的?
刘庆峰:我觉得其实企业的市值是随着它的产业发展自然而然的一个过程,倒不是刻意追求的目标,但我想,五年内讯飞市值肯定过千亿,用户数过十亿,然后围绕科大讯飞真正地做出产品,而且形成了很好的产品推广销售的创业者,形成的产业生态能够过十万。
吴婷:那我们再进行一个定性的描述吧,未来的五年或者更长时间,为我们描述一幅图景,我们的生活会因为科大讯飞变成什么样子?
刘庆峰:我想我们的孩子会因为科大讯飞的人工智能技术进步,他有了非常好的伴侣,对于机器人这些各种终端,可以陪他讲故事,唱歌,睡觉前给他讲睡前故事,可以教他学习。我们改变教育,使得每一个孩子个性化地学习,学习上花的时间更少,更有趣,而且他成绩提高地更快,知识掌握得更牢固。
在客厅,我们的技术无所不在。通过语音技术和交互可以任意选择看的频道和节目内容,可以操控我们所有的家电。在路上,在车内可以通过语音来选歌,来导航,来交互,通过语音和人工智能,把无人驾驶或者智能驾驶汽车变成了一个移动的娱乐和办公平台。而在办公和休闲中,我们的技术也是无所不在的。所以未来五年,我希望科大讯飞的语音和人工智能技术,会像水和空气一样进入我们日常生活的每一个环节。
吴婷: 2015年底我在科大讯飞的年度发布会上看到残忍的一幕,五位速记员被你们邀请,和你们的机器进行PK,然后以很大的差距输掉,未来因为人工智能、语音产业,还会有哪些人面临失业?
刘庆峰:我觉得是在两个方面,一个是确实机器会替代越来越多的简单重复劳动,比如药剂师,文档管理员等等,包括速记员。速记员现在的平均准确率,像我们这样的访谈,他如果在旁边去录去敲,句子准确率只有70%多,最好的速记员才80%,而我们的机器人可以做到95%以上。另一方面,它还会替代越来越多高端复杂的专业劳动,包括可以代替记者,代替财经分析人士做很多分析报告。
吴婷:那它能当CEO吗?(笑)
刘庆峰:CEO的20%、30%的工作会被替代,当然我说它替代是什么?是替代我们工作当中的很多内容,我们可以把CEO的20%的工作腾出来,接受采访,去锻炼身体。应该说机械工业的革命,使得我们人类从刀耕火种,从野蛮劳动中解放出来。而未来人工智能将使我们人类从精神压力中释放出来,从脑力劳动中释放出来,让我们更轻松地去畅想未来。
“科学家文化”的讯飞,“护城河”坚不可摧?
吴婷:您心目中第二位排序?
刘庆峰:第二个是技术。当年联想贸工技起步的,华为就是技工贸。对我们讯飞来说,我们切入到商业化第一个重要的利器就是我们的技术,所以我第二个特别想谈的就是技术。
吴婷:讯飞的口号从“能听会说”变成了“能理解,会思考”,提出了“讯飞超脑”的计划,使命也迭代为“用人工智能建设美好世界”。这是一个概念性的突破,还是技术上有颠覆式的更新了?
刘庆峰:技术上已经有了很好的进展了,我们讯飞超脑计划其实是2014年8月20号正式发布的。面向人工智能时代的AIUI(人机交互标准),使得各个领域的创业者、用户能够更好地用到人工智能的成果。第二个是知识管理,第三个是学习和推理,这都是讯飞超脑的成果。现在也得到业界公认的分类,我们把它叫做运算智能,其实就是机器计算能力越来越强,就像当年1997年IBM的深蓝电脑下棋超过了国际象棋大师一样。那么今天谷歌机器下围棋,一方面是运算,它比象棋的规则更复杂了,所以要有一定的深度学习的知识放进去。但是机器的运算能力比人强了。第二是感知智能,比如说我能看到你,但是如果是红外紫外的,人肉眼看不见,机器可以看得到,可以听到超声和次声,所以感知智能机器慢慢超越人工。
再往更高的就是认知智能,就是机器的学习推理,知识如何表达,如何学习,如何推理。现在我们讯飞超脑启动的切入项目,就是高考机器人,也叫类人答题机器人,是科大讯飞总牵头的,团结了中国几乎70%以上的人工智能专家,目标就是在未来三到五年,就是2020年希望机器高考能够考上一本。
吴婷:刚刚您反复强调的一个理念,最强的第一名的技术,它会覆盖第二名,包括第三名、第四名?
刘庆峰:是。
吴婷:可能如果你没有做到第一名,你就完蛋了。
刘庆峰:对。
吴婷:那讯飞有这样的信心去做全球第一名吗?
刘庆峰:我们现在有这个信心。原因两方面,一方面当年我们把中文语音合成和识别做到全球第一的时候,很多人说你中国人做中文是理所当然的,可是那时候,其实那些跨国公司是招募了很多顶级优秀的中国留学生和工程师去的。当我们又把英语做到全球第一的时候,我觉得我们的自信心进一步得到增强;而今天我们的超脑计划上做的成果,学科阅卷中,我们不仅阅中文,也阅英文。
吴婷:信心可能是面对未来的,但是当下你怎么看当下人工智能和语音技术的全世界竞争格局?
刘庆峰:当下我觉得大家还是在各自的角度去推动,我认为人工智能现在真正进入日常生活的,第一是以语音和语言为代表的,这个我们已经站在全球最领先位置了。第二是把人工智能用在了图像上。第三是把这些技术用在真正的机器人里,家庭陪伴和服务机器人。那未来大仗会打成怎么样,就像全球战争一样,谁最先发明了原子弹,可能会重新改变世界的格局版图,而我觉得我们就要为了这个原子弹在人工智能领域的出现,更大规模地投入。
吴婷:我想到一个公司,它可能原来就是一个你描述的“军事大国”,而且有资本去不断搬“外援”,它叫百度。因为它是BAT里技术基因最强大的,它也有百度研究院去专门研究语音技术,并且它不断在投资布局,把人工智能放在最重要的战略地位。你怎么看待和百度之间的竞争?它会给讯飞带来多大冲击?
刘庆峰:我觉得是会有竞争,但是我认为对我们根本上的冲击不多。百度花了那么多精力把它各种资源优势都堆到语音上,希望创业者过来,但是它现在的份额只有我们的三分之一。我们的输入法在去年已经超过百度了。我认为我们的出发点也不同。百度是工程师文化,拿了很多的数据去做,而讯飞是科学家文化,我们在源头创新上走。而未来中国真的在人工智能领域能造出原子弹的,我认为不是百度这样的公司。科大讯飞的科学家们是把讯飞当成自己的公司。2015年底,我给我们非常重要的研究院副院长发了年薪以后,他说我不能要这么多,我说你值这么多,他说那你把这个钱拿出来吧,给团队搞活动。这就是讯飞的风格。因为他们珍惜这里,认为这是他们的事业。而我看到的百度目前的文化不是这样的,他们认为都是在给李彦宏干活。
吴婷:谷歌呢?
刘庆峰:我认为谷歌的技术还是很强的,它的商业布局生态还是很多的,人工智能大家都很看重,但不是它的全部。而今天人工智能是讯飞最大的梦想,是我们未来为之毕生奋斗、全力以赴的一个目标。
吴婷:人工智能不是谷歌的全部,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讯飞的全部?那如果是全部的话,是不是恰恰是一种危险?
刘庆峰:对。人工智能本身因为它的应用领域很宽,讯飞是这样的三级体系,就研究院,源头技术。我们研究院做未来三到五年的研究,通过研究院又管理和合作的一批国家工程实验室的合作单位,比如科大、清华、约克大学、佐治亚理工等等,瞄准着五到十年更前沿的技术研究,这是一级体系,就是研发体系。在这个研发体系上,我们有语音和人工智能的开放平台,可能那上面99%的应用是我们的开发伙伴做的。在教育,在呼叫中心,在智能客服甚至在智慧城市的一些典型应用中,我们自己来做。
我们最近做了一些分析,比如原来电脑、手机的操作系统、平台,基本上是容易统一的,所以就那么一两家,当年的Wintell模式,现在基本是IOS和安卓两大阵营,其他都是很小的份额。但是往万物互联,往人工智能方向就不同了。对于穿戴设备,大家的审美情趣和穿戴习惯都不同,所以它细分度会非常强。你把机器人领回家,陪伴机器人或者服务机器人。每个人对机器人的喜好不一样,审美标准也不同。因为它差异化的需求,会使得在人工智能各个细分领域的创业更容易成功,也更不容易被原来那些大佬们血洗掉。
在我们产品体系中我们也分了to G,to B和to C,to G给政府的比如解决国家安全的,解决教育的,一些比如考试高敏感的地方,这是to G的。这些是强技术竞争的,同时它又要涉密的,全中国只有我们能做。
吴婷:就好像为什么有了GPS我们还要做自己的北斗,是一个意思。
刘庆峰:说的太对了,就是这样。因为有很多领域是我们中国必须要自己控制,未来如果中国把人工智能用在很多国家、政府以及关键、敏感的行业,那一定要找自己的企业。我觉得讯飞是最有源头技术的,而且是中国自己的上市公司。
技术型创业公司的商业化,有什么坑和方法论?
吴婷:排在第三位的因素是?
刘庆峰:商业化。
吴婷:你说过,鲜花要怒放必须要有一个埋在泥土里的黑暗的种子期,这样才能开放出最美丽的花朵,也就是说要做源头创新、代际创新。那么创新是有代价的,比如要花一个周期,比如有机会成本。你们怎么去做到创新的周期和市场化之间完美的平衡的?
刘庆峰:我觉得首先我们没有做到完美的平衡。我们曾经很痛苦的,从创业开始到到2004年盈亏平衡。曾经在“联想投资”投资科大讯飞之后,我记得是2000年吧,投完以后它的财务部经理到科大讯飞参加了第一次月度会。听说他参加完回去就哭了,说没想到科大讯飞的业绩这么差。
但今天我们逐步苦尽甘来。当年我们商业化第一步,是想做一个个人用户产品,所谓只要会说话就会用电脑。因为当年看到IBM的Viavoice成功了,看到汉王做汉王听写成功了。我们的技术一点不比他们差,甚至在语音方面更好,但是卖不出去。因为我们学生创业没有渠道,不敢做也不会做广告,而一个个人产品,你卖给用户,那时候都是一些领导干部才愿意花几百块钱买。他连电源没开,显示器出问题他都说是你产品问题,你得上门去服务,几次成本就没了。
吴婷:花了很多时间来教育消费者。
刘庆峰:而且真正等到它稍微有点量,有盗版了。所以在那个时代,我们突然发现,这种商业化路径是失败的。作为一个以技术起步的大学生创业公司,不适合做直接消费品市场。所以我们后来就想,那就做行业市场吧。
所以我们就去找到了合肥168,找到了上海168,试验效果也不错。可等到要真正买单他不买,他说你们科大讯飞,十几个人,是一个很小的公司,我怎么敢把几百万近千万的订单交给你们呢?
吴婷:第一次突破出现在什么时候?
刘庆峰:我们那个时候发现,他们还是买了华为和中兴的,即便那些没有这个功能。我想那干脆卖给华为,卖给中兴,卖给联想,卖给海尔。所以我们的第一桶金就跟大树结盟,所以那个时候我们就干脆叫iFlyinside,跟intelinside一样。为了通过华为测试,当时我们差不多两个月基本就睡在公司了,我们的总工带队完成产品的稳定性测试,那是2000年。
吴婷:所以你们到了产业链的更上游,更上端。
刘庆峰:对,更上端,然后再往下,上市以后我们发现,不能只提供源头技术。因为在中国,微笑曲线是变态的,源头技术得不到该有的尊重和商业价值。所以我们开始想,在部分领域要面向最终的行业,我们做整体系统。再往后,我们光提供to B显然不合适,讯飞要走到to C,因为最终要获得海量用户,能够持续给你提供需求,持续获得收益。
坦白来说,现在中国大的入口已经被几大巨头全部占住了。所以大家都认为,未来要在各个细分市场看你能不能成功。那么第一个细分市场,我认为教育上讯飞是能成功的,而且是最有能力成为中国教育的第一入口,并且搭建生态。在很多应用领域,to B它是经过严格技术评比,一定要到最好的技术别人才会跟你合作。而这些人合作完以后,它就会带来一个持续的to C的运营机会。比如车厂。去年全球汽车测试,宝马测试,在汽车里面用语音识别导航、查天气、听音乐、聊天等各种功能,只有我们独家达标使用。现在已经有30多款汽车,在前装中装了我们语音。而每一个汽车前装出厂,它都会对应一个用户,未来车联网服务就会进去。
吴婷:其实行业口碑已经非常好了。但是to C市场来说,可能很多的用户对讯飞的认知并不够,是不是你们在这方面的意识还有待提升,布局慢了一步?
刘庆峰:对,我认为也可以这么说。如果布局更好,也许可以更快。现在时机还不晚。今天我认为语音和人工智能刚刚好达到,可以给to C用户逐步提供让他尖叫的产品,真的解决他的刚需。原来可能是锦上添花,而慢慢会成为雪中送炭。
吴婷:那么经历了17年的摸索,现在在商业化上,你对技术创新的创业公司有什么好的建议?
刘庆峰:核心第一条还是要坚守。因为中国现在整个商业生态,我认为还是偏浮躁,所有人都急功近利,都是通过野蛮残酷的市场争夺的,拼钱,拼资源甚至拼股东。而讯飞我们希望是真正回归到商业或者是产业的本质,创造出全新的产品,差异化的技术,形成更多的蓝海,然后通过独一无二的技术产品来获得商业成功。
第二条就是要找到懂他的投资人。
第三要面对现实,要不断地快速调整商业变现的方法。谁都不知道你的技术到底是在to G、to B还是to C,到底to C怎么样的逻辑更顺。一定还是要找到优势互补的团队组合。当你觉得自己是这块料可以做商业探索,你可以去,否则的话决策分工要清楚。做总工的人,不要去做销售总监,不要去做CEO,各司其职形成一个优势互补的团队。我觉得这三条非常重要。
吴婷:讯飞拿资本去换时间来做布局时,怎么考虑产业上下游?
刘庆峰:我们现在看好三大块,都跟我们产业上下游有关。第一块就是围绕我们语音和人工智能的移动互联网创业。第二就是智能硬件和机器人。第三就是在一些垂直的,我们比较看重的教育,汽车电子,医疗等。
科大讯飞投资并购的逻辑
刘庆峰:战略、技术、商业化,下面就是投资了。其实我说投资是指,我要用资本来更快地在产业内成长,形成更多的护城河,这个非常重要。如果跟我们的产业不相关,公司不会去投它,即便它有更好的收益,因为跟我们未来的梦想不同,讯飞未来的梦想并不是只奔着一个有很好盈利的公司。
现在我们已经开始每天在分析,语音云平台上的这些创业者有哪些值得我们去投,看产业链的上下游里哪些是跟我们最优势互补的。比如在教育中做内容的,我们跟人教社、外研社、北师大都战略合作了,做教育应用的,很多优秀公司我们也去投资了。启明是做教育的,上海瑞元是做大数据的,云计算、优必选是做机器人的,我们正在看更多。
吴婷:会倾向于用资本换时间,还是付出时间,自己把控?
刘庆峰:有一些技术是我们可以对外合作的,而且如果说外面有很好的合作伙伴能够完全精诚合作,未来甚至成为一家人,那当然我们是可以选择的。所以就像有些董事非常形象地说,科大讯飞今天还不是奶牛,我们不指望今天挤奶,应该要做得更大。
所以我们连续几年研发投入占销售收入都是25%左右,华为的研发投入在业绩已经是独树一帜了,14%。只有对未来更有梦想的人,才愿意这样投入,很多公司毛利率只有10%,而我们敢投销售收入的25%在研发上。
吴婷:讯飞一度市值达到接近700亿,现在受到一些客观环境的影响,但市盈率还是不低。以今天的赢利能力,是不是足以支撑这个市值?
刘庆峰:我觉得目前市盈率确实还不低,如果讯飞是一个已经进入到成形期的公司,这个市盈率是高的。而对今天的科大讯飞,我们所积累的这么多的源头技术和未来爆发式的前景,我认为还是估值过低了。我只是苦于自己没钱,假如我有钱,我现在会大规模增持。我认为讯飞的未来绝不仅仅是几百亿市值的公司,巨大的发展前景在后面。每一个领域,光一个教育我就觉得有几百亿的市场空间。
公司制度主要是用来约束一把手的
刘庆峰:接下来我选择公司治理。
吴婷:公司治理,讯飞的企业文化是怎么样的?
刘庆峰:讯飞文化还有一个最核心的,叫“我们热爱讯飞,不是因为讯飞完美,而是完美的讯飞将由我们来创造”。这是1999年我忽悠那帮兄弟们创业时说的话,说我们还不完美,大家一起来吧。今天还是我们的文化内核。我希望今天讯飞还保持创业心态,让每个员工真的都成为发动机,能够共同创造更大的未来。
讯飞实施了两期的期权计划,但是都有两个特点,第一,人数比较多,当年远远超出证监会10%和100人的限制,第二,高管几乎不拿,我一分钱都没要过,目标就是为了给更多的员工激励。我们在2008年上市的年底大会就说,新十年我们要创造1000个千万富翁,要让员工得到实惠收益。
所以我们做了三级的体系,研究院、平台和应用方向,这是一级。第二级,我们的治理是公司的营销和资产管理,费用预算管控,这个我觉得非常重要的,就经营预算。第三个治理就是公司的风险防控能力,核心技术、源头技术怎么防止被盗版,知识产权保护,硬隔离的保护。
那么回到最终一句话,我认为公司的治理或者制度,一个核心的核心,制度主要是用来约束一把手的。有人就希望所有事自己直接抓,而我希望在讯飞,一个新的方向做成了以后,有人做,就丢给他,一把手去开拓更多的领域,这样空间才能越来越大。
吴婷:讯飞正在执行轮值总裁制,从2014年开始已经是三任总裁轮值了,当时是基于什么考虑要采用这样一个模式?现在感觉如何?
刘庆峰:我觉得很好。吴晓如做第一任轮值总裁,把产品管理,一级项目管理做上了一个台阶。陈涛作为第二任,把能力平台建设做上了一个台阶。胡郁作为第三任,我希望他把我们在to C产品的体系贯穿,在公司的研究、技术和市场之间的体系贯穿对接,数据和用户的贯穿对接上,再上一个台阶,我很享受轮值总裁的这样一个过程。希望通过轮值制度,大家发挥特长的同时,将来能够慢慢选出一个总裁来。
吴婷:现在第一大股东是中国移动,13.94%,您是第二大,然后还有中科大4.33%。你怎么看待现在这样一个股权结构?万科股权之争有没有可能有一天发生在讯飞身上?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庆峰:是。这件事情其实在讯飞当时上市的时候,我们就反复讨论过。其实在早期创业的过程中,科大讯飞的股权结构上,我们一直是保持团队加在一起是相对最大股东。但等到上市了,我们突然发现当成为一个公开市场的时候,我们的股权比例还是低了,人家十几亿就有可能恶意收购你了。大股东是谁,我们不care,但是万一收购影响到我们的战略方向就有问题了。移动入股恰恰是我们为了防止这件事情。
因为中国移动看好讯飞,它希望未来它七、八亿用户都能够用语音作为入口。另外,它成为第一大股东,它承诺不参与经营管理,只作为一个战略股东,在战略委员会有一票,在董事会有一票就够。那么当有人恶意收购的时候,中国移动就会出手。我想现在还没有哪个国际大佬,或者是国内某个巨头,想跟中国移动挑战,非得抢我们的第一大股东,这样保障性会强很多。我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被那些国际巨头恶意收购,收购的目的不是为你发展,而是灭掉你,这是我们大家最怕的。而现在看起来呢,这个最大的风险基本上不存在。
为什么刘庆峰要拒绝商学院的邀请?
吴婷:为什么您对于各大商学院的邀请始终不肯接受呢?
刘庆峰:第一条就是人际,我其实是很苦恼的。我曾经跟我们的组织部和我们的统战部都说过,我希望他们能够出面把那些不需要的头衔全部去掉。
我认为企业家应该就做企业家该做的事,可要可不要的社会荣誉尽量都不要,可参加可不参加的社会活动,尽量都不要参加。只有这样才可以回归到企业的本质,才能真的做一个伟大的公司。
我同时认为作为一个企业家,今天全国人大代表是参政议政最重要的平台,我认为应该的。其他的也很重要,选择一两个合适的渠道,真的不能太多,大家要做自己的时间管理。
拒绝商学院的核心是这样的。我觉得今天讯飞还在创业、在发展,有时间我更愿意自己去学习,带着目的去学习会更好,这个比到商学院学会更有效。等未来有时间的时候,也许会读,但也许会到全球最顶尖的商学院去。
迅速跟进政策 是企业家的能力
吴婷:看来你最不care风口。讯飞1999年创业到今天,现在你把自己定位成一个潜水员还是冲浪者更多?
刘庆峰:我认为现在是两边都有。一方面我们在孕育更大的爆发,还在准备期。我70%的精力是瞄准未来一个更大的目标的,30%是今天已经释放出来的这一部分。我们正站在这个时代的风口浪尖上,虽然销售收入规模还没到,但是我觉得源头技术创新和社会的关注度,会越来越多地聚焦到像讯飞这样的公司上面。
真正做产业的成功者,首先是源于热爱的初心,就是你真的不可遏制地看好这个方向,有一种冲动和梦想能让你不顾一切,能让你彻夜难眠。不管它哪天风口到来,最终成功一定是你的。
吴婷:风口其实不光是一个大势,可能它还有很多协同性的技术同时在爆发,可能政策也会给予春风。这些风口来的时候,对你来说有什么思考?
刘庆峰:我觉得这个很对。所以你要紧跟国家的战略需求,紧跟产业的整个发展态势,然后有敏锐的洞察力和迅速的决断和跟进能力,这是非常之必要的,尤其在移动互联网时代,这是企业和企业家的能力。
国家在中国制造2025中,工信部专门和安徽省共同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打造中国乃至全球的语音和人工智能产业基地。一带一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语言和文化的交流。我们汉族的干部到了新疆没办法去开展交流,少数民族地区跟周边或者跟我们内地区的人没法进行商贸沟通。语言交流是一带一路的经济贸易和人文交易的前提,所以我们在去年10月份,专门发布了面向一带一路新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多语言语音云,推出了业界第一个维语输入法,现在汉维翻译,维哈克语相关语言都推出来了。
吴婷:讯飞不光是抓住了风口,其实自身也是一个很大的风力发电机,抓住风口是为了制造更大的强势的风。你的微信头像是一棵大树,其实大树底下可能就是一个生态,有花有草有鸟有虫。那说一说你们打造这个开放平台吧,这个生态圈的状态和意义。
刘庆峰:其实这个开放平台,是给大家的产品创新提供了更多的工具,是让他们的产品真的能够达到消费者喜欢的程度,让各个细分领域的创业英雄能更成功。这个风口不是讯飞带来的,我希望是我们跟数以十万计的创业英雄们一起去推出来的。
吴婷:最后,你觉得伟大的公司、伟大的企业有哪些共性?
刘庆峰:第一,有大的愿景。任何企业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当你最困难的时候,你得抬头看看天,我觉得这是一条,就是有远大的梦想和这个梦想下实现的战略路径,使你能够抗拒短期的风险和局部的压力。第二,这些企业应该都要有一个非常好的机制,使得组织能够自我造血,更新换代,使得最优秀的人才能够不断地脱颖而出。第三个特点,这些企业都应该不是属于个人的或者一个家族的,它应该是属于社会的,属于一个最优秀的群体的,我觉得这样的企业才能成为一个伟大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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