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处有什么》或许才是一部优秀青春片该有的样子

采访&整理 | 10，轻微 策划 | 沈青雨 ，10编辑 | 李不晚

黑暗匍匐在任何时期，在这个人们选择主动发现的时代，王一淳决定将“诚实”搬上银幕。初见王一淳，是在去年FIRST青年电影展，干练的短发让人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90后“新人女导演。时隔一年，自初受FIRST最佳导演奖礼赞，到柏林电影节的“新生代”、上海电影节亚洲新人奖，蜕变的不只是导演本身，更是《黑处有什么》。97min到105min，多八分钟似乎也多了几分遗憾，对于片中的“穿帮”镜头，她收起了笑脸：我觉得这样很没劲，《蜜桃成熟时》也是找了很久，其他的录像带不是太黄就是太小众，只要有共同的记忆点我觉得就很好，没必要带着挑刺的心理去看片子。

无论如何，《黑处有什么》今天正式登陆大陆院线！

深焦：去年您获得了FIRST的最佳导演奖，这个平台或者获奖对您的意义是什么？这一年的时间里心态有发生什么变化吗？
王：必须有。最早肯定就觉得能有个机会跟大家见面就很好了，结果没想到后来野心膨胀，入围了想着能得个提名就好了，提名了想着能得个奖就好了，结果真的给了一个奖（笑）。心态还好，比较焦虑的就是新剧本总是写的慢。这个（黑处）再怎么也已经是这样了，满意或者不满意都已经是那样了，还是挺想赶快投入下一个制作的。
深焦：导演您是导演兼制片的角色，请问导演在制作过程中是如何兼顾整个项目的制作管理和创作的？兼任两个职位为创作带来的方便和不方便各是什么？
王：别人都说别的组吧都老爱打架，编剧和导演打，制片人也和导演打，我们组就不打架，因为都是我一个人，但是这样你自己就会特别纠结，本来一件事应该三个人一起掰扯，结果你就一个人在那掰掰掰，一种孤独，也可以理解为方便吧，你做什么决定没有人反抗你，没有人反驳你，你会觉得心里特别茫然。我的决定真的就对吗？其实有时候心里真的挺发飘的，也没人能argue一下。同时我觉得，在筹备阶段还好，开拍以后，制片人和导演最好还是别是一个人，大家总的一个印象是制片人是管钱的，导演是管艺术的，如果导演动不动跟剧组的人说钱的事就让你的形象挺打折扣的。挺分裂的，挺难过的真的，不希望这辈子再有这样的经历了。最好就只做导演，实在不行只做制片人也行。但别让我同时干一个了。当时这个活也没人能替你，你自己掏的钱，就算是你找来了制片人，实际上制片人还是你自己。

深焦：关于结尾的设计，电影悬疑破案的这条线，选择开放式结尾，是简单留白还是别有用意呢？
王：其实就是这样一个开放式的结尾，没有固定的一个凶手交代。当然可能片子的质感多多少少要受到审查因素的影响，删了一些，比如其中涉及公安办案的部分还有一些小细节。但我这部片子可能看点也在细节吧，所以..…比如像结尾处原来的剧情设计是，赵飞在关押期间逃跑，跳崖死了但后来改完之后就变成公安证据不足，无罪释放了，这样的改动可能给观众的冲击力就没那么强烈了。
深焦：感觉您的个人形象和《黑处》的题材和处理手段有一些对比和反差，了解到父亲带给您的影响是特别大的，那么创作剧本的契机也是跟父亲有关吗？在十年的创作剧本的过程中构思有没有改变？
王：是的。最早我写这个剧本确实是因为我父亲的去世。当时的状态下，我就想对自己的成长做一个简单地梳理和回顾，以一个小女孩成长的视角去探索这个世界，发现一些故事。但如果只是简单地围绕着身边的几个人，多少会有点单薄无聊，所以就合计着将身边的一些人啊事啊写进来，丰富一下剧情。同时，我想人物多了以后，也自然会交织进不同的命运吧，这样一来，不同的人看也会有不同的感受，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共鸣。

深焦：《黑处有什么》这个名字，除了片子本身的悬疑感，从少女成长的角度来看是否还有什么意味？是不是包含对特定年代的态度？
王：“黑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人在成长过程里不断碰触的那些黑暗。从少女的视角来看，充满了好奇。从警察局里的暴打犯人到养老院里好色的老头，类似的很多细节对于小女孩来说都多少有些黑暗。而片子所夹带的那股特有的年代感，恰好凸显了那个年代背景下人们所理解的黑暗的含义。信息闭塞，通讯传播并不发达，很多黑暗的东西真的就是别人不告诉你你就不知道，不像今天，网络这么方便发达，想知道什么都会容易很多。
深焦：有人用“少女偏北”（《少女哪吒》，《东北偏北》）来评价《黑处》，甚至列为了“华语青春片第一席”，在今年的FIRST上我们也看到了一部青春片处女作《我心雀跃》，您对于青春片是怎样理解的？在本片中，从少女视角出发，有没有私人的体验或者回忆？
王：我理解的青春片主要是讲成长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成长，所以可能青春片这个题材也一直经久不衰。从上一代的导演然后一直到我们这再往下似乎还是有一定的观众，我理解的是每一代的导演拍出的青春片都代表了那一代人的成长，然后也能唤起同为那一代人观众的共鸣。
私人的体验和回忆的话，别人不都说女性作者的第一部作品很难摆脱自己的影子吗，我觉得我也没能免俗，所以第一部作品也是选了一个跟自己成长经历有很大关系的故事下手。比如说我爸和片中的爸爸很像，是一个小地方的小知识分子，脾气又臭又硬，然后在单位里也不太会来事，和别人的关系也别别扭扭的。再比如说，我在少女时代也有那么一个很那样的同桌，留级生，爱打扮，和外面的社会青年联系比较紧密。
回到在少年时代身边出现的这些人，对自己的成长都会是有影响的，他们共同帮助你成为了你现在的样子，帮助你长成了现在的样子。

深焦：有人说这是一部作者电影，有人说作者的意味并没有很浓，您认为呢？有很多声音称《黑处有什么》是中国版的《杀人回忆》，你怎么看待？

王：我觉得我当时写这个东西的时候最早确实是一个比较个人的东西，后面我就越来越多的加进去了很多周围人的感受，周围人的命运，也是希望能唤起更多人的共鸣，所以也加紧了大家有更多回忆的东西，不管是黑暗的还是幽默的，所以我觉得我在这部影片中还是尽力照顾到了很多人的感受，并不能说是一个纯私人体验的东西。

大家把它说成是中国版的《杀人回忆》是不是也是一种推荐上的方便，因为这样的话很多本来对这个片子一无所知的观众，瞬间就能理解大概讲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但是实际上以我个人感觉，我们国家现在还拍不出一部真正的杀人回忆，离得还挺远的，这里面当然有作者自己的原因，但是我觉得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审查机制吧，有的很多东西根本没法触及。
这个片子因为从一个少女的视角切入，所以回避掉了很多成人生活中真正的那些尖锐和残酷的问题，所以才有机会和大家见面，所以我觉得从这个角度讲，我们离杀人回忆还挺远的。

深焦：对票房或者观众反应的期待？有没有新的拍片计划？
王：其实是有期待的,虽然他们说让我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笑),但是我自己认为《黑处有什么》这部片子,是大众有大众的看法,把它当文艺片看呢,又有文艺片的看点,所以我自我感觉应该还可以,但是经过他们反复提醒,我也就没之前那么期待了.但是我还是比较乐观的！
新片已经在准备了，可能会拍一个犯罪的片子吧。从一个普通人的视角去解读一个罪犯的犯罪过程，夹杂一些普通人都会有的欲望进去。很多时候，每个人离犯罪的边界可能就那么一点点，想透过一个女性的视角去表达人物的内心和当时的那种状态吧。因为女性导演一般对于犯罪题材会持有不同的视角，男性可能往往更关注案情发展的逻辑啊，一些细节的推敲，而女性解读犯罪的角度可能更为温和细腻，接近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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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处有什么》荒诞预告

深焦短评

Peter Cat 4/5 ★★★★ 击节佳作

徐佳含 4/5 ★★★★

10 3.5/5 ★★★☆ 值得一看柳莺 3.5/5 ★★★☆ 陀螺凡达可 3.5/5 ★★★☆

沈青雨 3.5/5 ★★★☆

柳莺：

少女心事与黑色悬疑同生共长，时代感营造在光线与符号的加持下显得颇有诚意却又稍显做作。

沈青雨：

细节到位且有闪光点。连环杀人事件被统合于少女成长的叙事中，共同构建关于时代与社会的不被曝露于阳光之下的暴力的叙述。值得讨论的是导演是否把回忆的态度带入影片内对一个过去时代的现在时的叙述中，即女主角是在经历她所经历的还是被经历导演本人曾经历过的。

10：

扒开层层迷案少女的成长路径窥看无余，由于制片和导演的双重身份导致制作过程顺利，但也可能因此造成一定程度上的不完整，作为处女作品，也许这种不完整是讨喜的，可爱的，又何必拿杀人回忆去套，又何必揪着穿帮不放吹毛求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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