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90秒+115】饶宗颐：《贞字释义》

孙教授 陪你学《周易》第 734天

I 昨天“玩易斋”发了一篇讨论“贞”字的小文，引起大家热烈讨论，李守力兄还专门发来微信，指出饶宗颐先生对此已有论断。我手头正好有饶宗颐先生的《殷代贞卜人物通考》一书，翻到其中《贞字释义》一文，特向大家推荐一下。

II 饶先生讲，“‘贞’字在经传中，实具数义”，他结合甲骨ト辞上的情况，将之分为四种。

一为“泛言‘ト问’，此自贞ト动作之过程言之。”他提到《周礼•春官》中的“季冬,陈玉以贞来岁之媺（音měi，同美）恶”，郑众就释“贞”为“问”。当然，他还举了甲骨上的其他例子。

二为“训‘当’，此自贞ト之职掌言之。”他说：“古贞即鼎字，故训为‘当’。当犹言当值。”《尚书•洛诰》中的“我二人共贞”以及甲骨卜辞中的“卜某贞”“某贞”中的“贞”，就是这个意思。“盖谓卜官某，当值其事，即所谓涖（音lì，通莅）卜也。”

III 三为“专言‘正龟’，引申为事之‘正’，此自贞ト之手续及其结果言之。”他提到《周易》师卦“贞，丈人吉”，《彖传》就解释说“贞，正也”。有意思的是，他还特别提到“贞”有“良贞”和“不良贞”之说，“依是以言，良贞谓吉，则不良贞为凶矣；此占问判断之词。”而卜辞中常说的“吉正”，以及《诗经•文王有声》中讲的“维龟正之”等，“即谓问事得其正也”。由此，他指出，《周易》卦辞中的“利贞”，以及坤卦中的“利牝马之贞”中的“贞”字，当“取正字为义”。

四为“训‘定’，又以‘鼎’字代贞。”因为“贞训正，故引申为定。《释名》：‘贞，定也。’”他还指出，《说文》讲“籀文以鼎为贞”，但据卜辞所见，其中不少以鼎字代贞字的，所以这个起源要早于籀文。（以上引文参见《殷代贞卜人物通考》上册P70、71，中华书局2015年3月版）

IV 综上所述，饶宗颐先生强调卜辞中的“贞”字已有“专言‘正龟’，引申为事之‘正’”的意思，这是很深刻的发现和洞见。据此，《彖传》的作者将“贞”直接解释为“正”，的确是有依据的。

但饶先生同时也指出，“贞”字还有“泛言‘ト问’” “训‘当’”“训‘定’”等义，这也值得关注。据此，《周易》本经中的“贞”字，是否就要全部解读为“正”呢？恐怕仍要视情况而定。反正窃以为，有时将之直接翻译为“卜问”，好像更文通字顺。

而且从“贞”与“卜”“正”以及“当”“定”的关系而言，“贞”的涵义是极其丰富的，既然后者都可以解释它，但依然没有任何一个能够完全替代它，那它的存在就是有其特殊意义的，就是值得再三体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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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福萬（字抱一）：

国际儒学联合会理事

中国周易学会常务理事

中国实学研究会常务理事

国家开放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主任

《论语易解》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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