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少儿不宜”:儿童究竟适合看什么样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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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倒流到二十几年前,那时候的我,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我和我的弟弟们,就不知道什么是“娱乐”,本也就没有专供孩童们娱乐的地方。大概一切人们全没想到这些小人儿是需要正当的娱乐的。都以为他们自己会解决这问题,能够想法去玩的,用不着大人代费心思。假如这孩子不会找乐子,小小的心灵里,时常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无聊、寂寞、苦闷、悲哀、和孤独,那是这孩子太笨拙,压根儿就是个“低能儿”,活该他受罪!
偶尔的,恐怕也就只有仅仅的几次吧,我们这些“小把戏”忽然碰上好运道,居然被家中的尊长所允许,带出去看什么堂会戏,或义务戏。那么,我们就象得着莫大的恩宠一样,打扮的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有着好奇和惊恐的心情,欢欢喜喜的去了。在剧场里,我们忸怩的端坐着,恭听那须生青衣们的歌唱,也觉着抑扬好听,但是我们不懂他们唱的是什么辞儿,未免减少趣味。我们最爱“看”的,还是那势闹的武戏。红脸杀黑脸,白脸劈花脸,刀枪齐举,肉血横飞(彷佛真有这样的神情),那些铮亮的,美丽的,而且杀人不流血的军器,舞弄的那么圆活花梢,简直是艺术化的本领,何况那锣鼓敲奏的又那么雄壮威武,当于兴奋人精神的刺激性呢?我们对于那些猛勇善战,忠义愤发的古代英雄,确实羡慕的了不得,目瞪口呆的望着,悠然神往了。
杨小楼、刘砚亭之《长坂坡》
但是看完武戏之后,我们这小看客,便要弄个不欢而散了!其原因是下一出戏,遭了“禁止旁听”的处分,受了“驱逐出场”的命令,我们常是被尊长们吩咐仆人先把我们押解回家。虽然小兄弟们仍是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想再瞅一出激烈冲突的好戏。如果是表演的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尽把天下的无耻奸人杀死的故事,我们就满意啦。然而人们解释给我们说,再唱的并不是小孩子爱看的武戏,却是什么“小孩子们不能看不能听的戏”!这样光明正大的理由,我们是不好意思提起抗议的。我们得着的暗示,是说这类戏专为大人们娱乐的。小孩子们可不够资格来赏鉴,乘早躲开才对。于是我们又带着怏怏的、悻悻的心情而滚蛋了。
后来,我们年龄大一点了,我们才研究出来什么教做“小孩子们不能看不能听的戏”,大概是有些男女调情,猥亵的情节,如“双姣缘”“翠屏山”“纺棉花”“打樱桃”等。合着“粉”味儿的。再如“坐楼杀惜”“大劈棺”“杀子报”等,是表演那奸淫凶狠的人伦之变的。确实的,我们还是不应当瞅这路有点儿淫荡残忍的戏为妙,小孩子们看了一定脸上会“烧庞儿”,而且又不见得发生什么兴趣。只是收获一种丑恶的印象,诚所谓“戏无益”的了!因为幼稚的童子,脑筋是洁白无垢的,一染上污玷,就洗刷不去,也许成为终身之累。所以我们家的尊长,本于“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古有名训,而毅然令我们回避开去,真是贤明之至,我们正当表示深深的谢意!然而说老实话,我们这班小孩子们,在那时也不免有着小小的缺憾,我们彷佛很怀疑的要问:“我们小孩子也需要戏的,那么专为儿童们表演的戏在那儿呢?”这种呼声,衡之情理,或者正是所有的小娃娃们的应有的权利吧?
谭鑫培、田桂凤、余玉琴、余春芳之《翠屏山》
可是我们自从看过几回旧剧后,总算开了眼了,稍微吹牛一点讲,我们居然懂得什么是“戏”了,而“戏的趣味”至少我们会咀嚼一钉点儿。原来从未成年人们的心理上观察,他们过的完全是一种“学习的,模仿的生活”,只要感到某样事情,某样行为是可羡慕的,就立刻的得着冲动的感应,而打算去追随效法了。故此我们马上从市场里或街上“打糖锣的”——就是卖要货的担子——买许多木做的兵器,如大刀,花枪,虎头双钩,金银大锤之类,蒙上纸鬼脸,戴起红胡子,披了花被单,就大打出手,耀武扬威的嚷道:“放马过来,咱们大战个三十回合!”“呔!来将通名,咱好汉手下不斩无名之辈!”以及什么“巴图鲁,追!”等等的口吻,大声呼喝,好象自己果真是大将出阵,八面威风的了。
有几个聪明的小弟弟还发明了一种“画片戏”的玩艺儿,放学后总要玩一会子,过过那戏瘾才去自习的。这画片——从前小孩子们叫它为“洋人儿”——就是香烟里的恩物,高头所画的人和故事,大都是取材于古今历史上的名人大将,或是小说上的英雄豪杰。他们全是像貌出众,武艺超群的了不得的脚色。当然的,要是把他们搬弄在一块儿,颠倒时代,搅乱乾坤的,让他们比个高下优劣,则其热烈的盛况,真够瞧的!
我们各人用小木盒子摆下个“古今英雄浑合打擂台”那些叫阵的全是纸面上的画像,跟玩“傀儡戏”似的,使小木头块撑在画片后面,这才能够直立不倒,我们一壁嘴里在叙述他们怎样相遇,怎样冲突,怎样争斗,并且还求逼肖的模拟他们各样雄纠纠气昂的声调,很象那么一回事的样子。我们手里还拿着两枝没有笔头的笔杆,权当各种干戈之用。于是交起锋来哔哔吧吧的作响,纠缠着,打闹着,这样阵仗,简直是有声有色的武戏。如果这个戏台的台主,擅长口才,表演惊人,那个戏台的台主,自觉相形见绌,就情愿临时停演,甘心当那边的观客,这占优势的台主,更是精神兴奋。神气活现了。尤其是在我们无处找娱乐的星期日,我们可以玩这“画片戏”来消遣这冗长无聊的光阴,这样游戏实在占了我们童年可爱的一页!
傀儡戏
这里并不是要回忆那宛如述小说似的童年小史,只是为可以从这儿可以看出孩子们是怎样有着“戏”的嗜好,怎样有表演“戏”的天才,而且怎样的有着鉴赏戏剧的本能,结论是:“戏剧可做儿童之有益娱乐,为教育之辅助工具。”可是话又说回来了,那种为大人们演的戏,实在有些不宜为孩子们看见听见的;但是按着特殊的情形,而为他们专演那合乎他们的年龄,脾胃的戏,这需要又是贴切情理,无可辩驳的。然而我们已经从童年而青年,而中年,尚没人为这种需要作设备的供给。现在我的一个弟弟已经升为五个小宝贝的爸爸,当然他也不愿常携着他的儿女到那普通的剧场里去。即如那过于浪漫的香艳的影片,以什么“销魂蚀魄”“肉腿如林”和什么“赤裸裸表示两性的热情”为宣传的,且明明限制十六岁以下的孩子不得入场——其实大胆的小坏鬼为这广吿所引诱,而老着脸皮混进去,以满足其好奇心,大概也是没人检查驱除,而愿少卖几张票的——象我那兄弟狠注意小学教育的父亲,他更是严厉地禁止孩子们偷瞧了。然而这班现代的孩子们也一样的象我们当孩子时的戏耍,彷佛“世袭”的照旧舞花枪,戴鬼脸,玩画片;自然他们的小心眼里也照样怀疑看要问:“为我们的娱乐,而表演的戏剧在那儿呢?”若是这疑问而一代一代的流传下去的话,那真是“中国儿童不幸的悲哀”!
荀慧生之《打樱桃》
没准有人要说我的话是不见得全对的,他要举事实来证明,就可以讲,自民国以来,“儿童的歌剧”,几乎是家弹户唱,盛行一时,什么“葡萄仙子”“可怜的秋香”“妹妹我爱你”种种唱辞,便是几岁的黄毛未退的小蛙蛙,也会哼个两句,难道这不是专为孩子们编的戏剧吗?我就皱着眉头,诚惶诚恐的说,这话是对的,我们真得谢谢这位“音乐家”的费心劳神,能够顾及这些寂寞的小天使们!然而我们还有点小小的浅薄意见,对于这流行的歌剧,不敢赞美为完善无疵的东西。姑且不谈这些剧本的意义是否正确,只提那哼哼唧唧的淫靡之音,委实肉麻的很,听见之后,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大概弹唱起来。跟那些青皮荡妇所唱的“四季相思”“十八摸”“五更调”相比,也高明不了许多。足见得这“音乐家”对于音乐歌谱,并无创造的精神,不过抄袭通俗的老曲滥调罢了。这样歌剧是不会有益于孩子们的,似乎是污辱了小儿女们的天真纯洁的“嘴”和“耳”,有功不能抵罪的结果吧?
当然要说到的,除了这些“郑卫之音”的儿童歌剧以外,还有很多的白话剧本,是专为那小朋友们表演用的。近年产量日增。若说无人为儿童设计,好象有点冤哉枉也的样子。可是这么多的剧本,也就是仅供小学校的学生在开什么庆祝的游艺会里,偶尔表演用的。因为小学生在求学的时际,是没有余暇的工夫,去排演戏剧,训练技术的;而演剧的事情,也是十分麻烦的,如一切需要的行头,道具,布景,万非立刻就可以预备成功的。故此儿童们常去演剧,在经济和时间上绝办不到。所以我们急需的是以营业为性质的,有新眼光的戏班,而勇敢的负起这为儿童服务的责任,从事这儿童戏剧的组织,每星期为小孩子们专演一两次,那剧本当然是选择适合他们的胃口,那么这样就正确的解决儿童娱乐的问题了。因为这是创举,故此我们把儿童剧院最发达的美国的情形,略为采录于下,以备参考。
美国纽约为世界戏剧之中心,所以为儿童表演的剧院也最多而且最完备。那很着名的“儿童星六早晨戏院” 是人人晓得的了。在“地方剧院”里,每年都有节期的表演,大概演的多是歌舞剧,是供儿童们赏鉴的。还有许多童伶,他们在圣诞节或例假的日子。也在各戏院表演特别的戏目,以娱乐这些小看客。又如“世纪剧院”也曾演过梅德林克的“青岛”,因为这个戏院狠大,才能容下这剧本里所需要的大量演员呢。
至于美国各地所设的儿童剧院也很不少,它们都是以纽约的剧院为模范的。象支加哥,喏斯,安格儿斯 ,蒲南菲儿德和纽,韩甫雪儿等处,皆有儿童戏园,为他们消遣的地方。总而言之,这儿童剧院的组织,是普遍的,各地的孩子们,全得得享乐的幸福。那些爱美的戏剧家都很愿尽力帮助这事业的发展,更为努力的是那些姑娘小姐们,她们最爱经营指导这小戏班,排演那些名着的童话剧,她们觉着为那些小看客卖力气,是很有趣味很高兴的事情。
这些剧院所表演的剧目,大约可分三类是:“神话”“民间故事”同“冒险史”。有的歌剧是加音乐及舞蹈。剧场的布置装饰,是非常美丽,奇诡。一进去就象到了那“天方夜谈”“阿丽斯漫游奇境记”的书中所述的神秘幻景里。真是使那些富于好奇心的孩子们看了迷恋而赞美,有说不出来的愉快,比瞧小说有意思多了。
如若戏院里表演的是“阿拉丁”,或“宝岛”,是富于刺激性的,那么最受男孩子的欢迎,他们很喜欢来看的。要是表演“新都瑞拉”(就是“玻璃鞋”),或“睡美人”这是有浪漫趣味的剧本,却是小姑娘所爱看的了。那冒险的戏剧,如“七个矮子”“阿丽斯漫游奇境记”,则是男女全愿观的。又如近时人所撰的现代的奇怪童话,象康斯登斯,魏儿考克斯所著的“鹅母的花园”同齐阿多瑞,丢波斯所作的“康母伦德之王”的上演,也是很有圆满的成绩。
儿童戏剧的演员,不必一定是非小孩子们担任不可。在麻雀夫人所经理的“儿童星期六早晨戏院”里的演员,差不多全是些以专门演剧为职业的优伶,他们已经是“成人”了。但是他们能够很巧妙的化装成小孩子的样儿,那样妙肖,値得人看了惊奇的,一个年龄已达二十岁的小巧玲珑的女子,她可以装扮为一个披着金丝发的十岁小公主,而且非常之逼真,简直使你疑心她果然吞了幻形的仙药了。至于一个成年的男子变化为一个小王子或农夫的小孩,那也毫无困难的呢。
还有,这儿童戏剧的演员也无严厉的限制,在那性别上面。并不规定男扮男,女扮女,也可以通融扮演的,有时因材使器的,无妨互易性别,仍然得着好结果,因为女子有着特别的聪慧的,更能模仿细腻,表情深刻,较之以男孩子表演男孩子,尤能胜任。反之,以面貌姣好,性情温柔的男孩子去扮小女孩,也一样成功。那些玩票的爱美的小戏剧家,他们演剧是常这样反串的。就是在英国也是如此的,比方说那大剧作家巴雷所作的有名的风行世界的儿童剧“彼德潘”(小说本中国有粱实秋译本叫“潘彼德”) ,其中男孩子彼德也是以伶俐的女孩子去当,有好些小姑娘很热心的情愿谋这脚色做呢。
美国儿童剧《新都瑞拉》之一幕“试鞋”
在这篇文字的前半,我已说明了儿童是好“戏”的,他们在“戏”(动词)的时候,就是含着“戏”的成分;看了“戏”之后,便会模仿“戏”的动作,所以儿童确是有看戏,听戏,和懂戏的能力。并且利用他们有这样的能力,而专为他们演那适宜的戏剧,那么更易了解,更易感动,这是毫无可疑的,故此儿童剧院只要管理得法,没有不兴旺的道理。据美国马凯的调查所记,儿童在戏院中看得入神,有时忘其所以的,会做出可笑的事情来。有一回演的是“阿拉钉”,那演员实在演的好,宛如真的一样,他在戏台上嚷道:“阿拉钉在那儿?阿拉钉在那儿?”有一个在台下看戏的小孩子听见,马上就很兴奋的答道:“我可以吿诉你他在那儿”因为他是忘了他是在瞧戏了。不过这种戏剧要教儿童看过后,得着一种深刻的印象,这也全看那演戏的技术怎样,儿童的戏剧必需含着幻想的美,和光与色的美,故此剧本是要编的奇妙,相伴的音乐同舞蹈,也得够味儿,然后才能使他们满意呢。
现在我们还得谈一谈美国的儿童电影院,因为电影也是戏剧之一种,它的表演方式更来得简单,普通,渐渐有压倒戏剧之势。孩子们得着“影迷”的是日增月盛,不可胜数了。但是千万别轻看那些“奸盗邪淫”的影片的影响,它们给小孩们的不良的印象,真够的上称为洪水猛兽!为着维持教育。保护道德,是以必得选择影片,特设儿童影戏院。这种组织在美国是到处皆有的,我们此刻单举出“波斯顿”一家有名的叫“南凯司特电影院”作代表吧。这剧院是一个有清晰头脑的商人狄密克先生所经营,这狄密克先生是为着救济他住的地方的四围小孩子的苦闷,他毅然尽了这麻烦的义务。
这个儿童电影院的特色,是尚附着一个“儿童唱歌队”,有男女孩子共九十个在学习歌唱,活泼而美丽。嗓子象百灵鸟儿似的好聪。这些小歌唱家却帮它不少的忙。他们利用在影戏演完一片的休息时间,他们就齐声歌唱以助兴,大家得到狠大的快乐。这唱歌的学生也得着优厚的报酬,就是他们可以白看电影,所以许多孩子在钻营这好差使了。狄密克先生说:“我是喜欢小孩的,我见我的邻近地方有成千百的小孩子,我就想使他们快乐,而且帮助他们——教导他们怎样欣赏美好的电影和音乐,那优秀的小说故事,是可以辅助他们成为良善公民的。我的立意是在运用这简单的商业方法,而有以增加我美国的光荣进步。”他又道:“唱歌对于男女小孩都有很大的造就,这是一种好教育,能激进他们青春的精神。并且这样也训练他们成为能守秩序的现象。在他们应该到校上学的时间,我是不允许他们上这儿来的,我不愿他们因看电影而逃学。”这样存心是多么仁爱光明,确不是那惟利是图的商人所可比拟的!他又说明他是怎样谨慎的选择影片道:“影片在我未决定把它公演以前,我要仔细的将这影片每一片都考量过的。假如这影片的名目是不宜于小孩子念的,我就把它勾去;假如这一幕是不宜有小孩子看的,我就把它删裁掉。总之,我要尽力的教育这儿童们,我相信他们要赏鉴那完美无疵的电影故事和音乐歌曲,才能生发出有益无害的美满结果!”狄密克先生真是个能“言行一致”的实际的模范人物,有一个新闻记者在拜访他的时候,曾在他的公事房中见到这样情形。就是有一个剧院的执事走进来和他商量星六要公演的影片剧目。这职员把一个着名的影片的内容,向他报吿完毕后,便请问道:“这个影片怎样,能演吗?”狄密克先生答道:“把这个丢开,用别的代替吧!”他又解释道:“这个影片固然是个文学杰作,但我似乎觉得小孩子们不应当看它的。”这个舍弃的影片是很贵的,然而他不计较这金钱上的损失,他寗可化两个影片的钱,而选择一个能用的,他绝不愿孩子们看那不该看的东西。这种高尚的德行,比我国那以“十六岁孩童不得入场”为反宣传的影院老板,岂不相去太远吗!
美国南凯司特电影院之儿童歌唱队
拉杂写来已占了不少篇幅,就此结束了吧。无论如何,我国儿童的幸福,实是可怜的很!要解决他们的娱乐的问题,自然还归到设立儿童剧院和儿童电影院了。电影院是很好办的,纸要在成人电影院中特开儿童场,精选适宜的影片就行了。至于儿童剧院则还是新创的建设,尚希戏剧界圣明有识的人物,试它一试,剧本的取料,倒不缺乏,可以用中外的童话、小说、民间传说,还有现成的儿童剧本,能够作表演的,这倒不必烦心它的枯燥无味的,只要演员肯热心的在技术上研究,没有不圆满的事情了。
就是“旧剧”,我觉得也可以选择表演,小孩们对于旧剧的景仰我在这篇文字的开始已提到。这里我还用一件事实证明它,就是在新年旧年之间的一些日子,市场街头有些叫卖“年画”的,这五彩石印的画儿,是小孩们最喜欢赏玩的。那年画上的故事,很多是采取于旧剧的如“拿花蝴蝶”“八蜡庙”“大登殿”等;还有叫做“小儿戏”的,那更是有意迎合小孩子们爱看戏扮戏的心里了。这种画是将旧剧中的角儿,全画上肥胖雪白的小孩子面孔和手足,如“双摇会”“辕门斩子”“拿华云龙”“翠屏山”等,从这里看来,我们就能知道孩子们是对旧剧怎样有兴趣了。所以在旧剧里,象那表示忠义愤发的武剧——三国志列国志施公案一类的。及那“岳家庄”“三娘教子”“宝莲灯”一类有娃娃生的,皆可表演,不过也许要酌量审定剪裁罢了。
程砚秋、王泊生之《宝莲灯》
这是一篇谈“儿戏”的很长的东西,可是我是以很庄重的态度来讲的,并不敢以儿戏出之;我希望大家注意这“儿戏”的问题也不要儿戏视之,那么这“儿戏”成了真正“儿戏”的时候,则中国的小学教育的发展,同国家的光辉的使命,都利赖在这上面了!这还是个等闲的事情吗!这还是个等闲的事情吗?
(按)麻雀夫人所经理的“儿童星期六早晨戏院”,从先我曾在凌霄先生主编“大公报”之“戏剧周刊”介绍过的。关于美国儿童剧院之情形,近来搜得许多材料,在这里做了一个详细的叙述,很可以备留心我国戏剧的人们参考。凌霄先生从我那篇文字后面添了一个很好的尾巴,非常警醒,现在郑重抄录于后:“这的确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国之社会,尚有大多数在‘非科学的’生活中。为父母者辄喜带小孩看戏(或电影),不问其有无兴味,及所演者是否合于小孩之视听也。小孩看戏,于无兴趣不了解者非酣睡即吵闹。如其智识足以了解者,则认真之程度,十倍于成人。故看帝王官僚之旧戏,足以灌输封建思想。看侦探电影足以造就许多未来的绑票大家,可不慎乎?”
二十三年二月四日。北平。
(《剧学月刊》1934年第3卷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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