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的流派:“流派”之说,可能要从此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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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黄戏的形成,到今天算来,不过二百来年。被称为“京剧”,也不过百来年。但在这百来年之间,却产生了所谓“派”之一说。好像这一“汪派”、“杨派”以及“梅派”、“马派”之说,乃始于皮黄,非始于昆弋。我不知在早年的昆弋腔以及秦腔梆子,有无某派之说。这一问题,留待戏剧史家去说吧!对于皮黄来说,今已谓之“流派”。
所谓“流派”,固乃师承之事,而实际上,则决定于个人的创造。譬如四大名旦:
梅兰芳以他的天赋形貌及嗓音,创造了一些属于富贵形态的剧本及人物,如《太真外传》、《凤还巢》、《黛玉葬花》、《天女散花》以及《霸王别姬》、《生死恨》等剧,塑造成他梅家的剧艺典型风范。
程砚秋病嗓,他创造了他程氏独树一帜的程腔,如老本子《六月雪》,自程重编演出之后,其他梅、荀、尚都不再演此剧。他如《荒山泪》、《青霜剑》、《锁麟囊》、《文姬归汉》、《碧玉簪》,悉为程门必宗的样范。其特异的艺术造诣,则又非梅、荀、尚所能。
程砚秋之《锁麟囊》
再说荀慧生,他长于花旦,且能兼之青衣,像他的本戏如《红楼二尤》、《金玉奴》、《勘玉钏》都是花旦与青衣相并的演出,这些剧本也就代表了荀氏展现才能的告白,那就是说:“瞧!我这戏是前花旦后青衣!你们能吗?”(《勘玉钏》)诚然,像荀氏的这些本戏,梅、程、尚是不演的,不是不能,而是才非所长。荀慧生的嗓音低沉,但却充满了妩媚的声情。有人说荀氏的声腔,其情韵无不字字洋溢着性的挑逗情致。斯论良不过分,一听其《翠屏山》及《会审》即知。可是由荀腔流派下来的高足们,有谁能流派出荀氏的此一情韵?吾则未之闻也。
虽说尚小云的铁嗓钢喉,并未衍派出什么“尚派唱腔”,他的武工底子则是驾乎其他三人之上的。今日我们还能欣赏到的《昭君出塞》,就是尚派的余韵。至于唱,真是无人能够学得了。他那分“铁嗓钢喉”,如今已无人能锻炼得出了。
尚小云与荀慧生
后来,只出了一个张君秋,他那由梅、程、荀之长创意出的张腔,又有张派”之称,余则未闻有他。
老生一行,向有“孙派”、“汪派”、“谭派”之称。继着又有“余派”、高派”、“马派”、“杨派”,以及“麒派”之称。抵此,似下无继起者。
何以近数十年来生、旦等行均无新生代的流派出现?这也正说明了皮黄戏的正在演变,“流派”之说,可能要从此死亡了。因为流派是师承的延续,谭鑫培之后,虽有余叔岩继之,他师承来的创造,又独树一帜,被名之为“余派”,跟着马以大舌婉啭之喉,又创造了他独有的飘逸情韵,被名之为“马派”,杨宝森又以低沉丰润的嗓音,又创出了他的“杨派”,《文昭关》中的“爹娘呀”之翻假嗓,则无不以为宗主。南麒之朴木沙沙、滑润哑哑的声腔,更是风靡半世纪而未衰。可是生行也未能再衍生流派了。
杨宝森之《战樊城》
净行,今仍存留了郝寿臣与裘桂仙两宗,“无净不裘”之说,听来也正在演变。虽裘家兄弟的弟子,也在加入金少山、郝寿臣的雄浑,不再一味趋于旦行之柔媚矣!不过,净行有无新的流派出现,也要看未来了。
最值得喜悦的是丑行,我感于这一行的剧艺已逐渐高于往日。何以然?今日的丑脚,大都能唱了。
过去,能演又能唱的丑脚,太少太少。就以萧长华算上,虽有一条清脆的好嗓子,他只能念说,不能上唱。一上弦唱,嗓就荒了。今日的丑脚,几乎个个都有一条六半调的好嗓子,我从影带上感受到的。像刘长生饰演《八仙过海》中的曹国舅,他那两句唱,嗓子之好,有些唱工老生还比不了呢!他如朱普玲演《秦香莲》中的店家,居然也写了几句唱给他,却能唱得满工满调,而且文武双全。应说是一大进步了吧!
像昆丑刘赶三,我只读到史料所述,还有川剧、豫剧都有名丑。我小时候在家乡看豫剧的野台演出《盗斗子》(盗墓),那个武丑表演的特技,从来不曾再在皮黄戏中看到过。还有《双怕妻》(背板凳)的背上板凳的特技表演,也常常使我悠思不已。
流派,虽在戏剧界提倡着,但流派似在蜕变,渐渐衍变,像过去那样的派生方式,或许今后不会出现了。
(《中国文学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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