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会独立性与企业创新｜文献解读

选文/谭建华会计学术联盟 2023-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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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lsmeierB., Fleming L. and G. Manso, 2017, “Independent boards and innovation”, 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123(3):536-557.

内容提要：已有研究表明独立董事在降低代理成本和改善公司治理方面尤其有效，而独立董事如何影响企业创新尚不明确。本文以美国2002年监管改革为背景，利用美国1996-2006年“Firm-Year”数据研究发现，董事会独立性增强会促进企业创新，表现为企业专利申请数量、获得数量、引用数量均增加，而引用数量的增加主要来自于增量创新，未被引用和被高度引用的专利数量无显著变化。更进一步，企业倾向于在风险较小的成熟领域和已涉足过的领域进行研发，此种改变与董事会独立性增强后管理层调整创新策略有关。本文丰富了独立董事在公司治理中作用的文献，体现独立董事监管对企业创新的影响，为企业创新能力提升提供可以借鉴的依据。

理论框架

董事会在公司治理中起着重要作用，公司在所有权与控制权高度分离的情况下，“内部人控制”问题将危害股东利益，而独立董事在公司董事会中的监督与制衡作用能有效缓解“内部控制人”问题，在维护中小股东权益、完善公司治理结构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首先，独立的董事会可能在业绩不佳的情况下解雇经理人，此种威胁会使经理更加努力地创造公司业绩，以实现股东利益最大化。在对经营成果的审查和评估时，管理者将关注可量化的结果，例如更多的专利申请、获得和引用，从而导致管理层更加重视创新，以达到经营业绩的要求。此外，独立的董事会可以提供经理人不具备的专业意见和专业知识，将有助于企业创新。

其次，考虑到管理层可能面临的解聘风险，当董事会独立性更强时，管理层会表现出更好的管理作为和厌恶风险。经理们可能会避开难度较大的（解释为“帝国大厦”）的新技术(Jensen,1986)，更少追求“探索性”创新项目( Manso, 2011)，转而追求“开发型”创新项目。究其原因是“探索型”创新项目需要长期稳定的人力、物力和资本投入，这种长周期投入和不确定的回报对管理层并不具有吸引力。此外，董事会和管理层的首要目标是为股东创造价值，而不是创造科学技术。比起突破性的创造力，管理和利用好现有的技术要简单得多。因此，董事独立性的增强可能会使管理层专注于现有领域的开发，并最大限度地实现经营成果，而不是探索具有重大突破的领域。

文献与贡献

（一）相关文献

1. 独立董事的文献

Adams, Hermalin, and Weisbach (2010)，Ahern and Dittmar (2012)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独立董事对公司治理的作用之上。Faleye, Hoitash, and Hoitash（2011）的几项研究分析了独立董事如何影响CEO薪酬、任命和免职，发现独立董事增强董事会的监督与制衡作用，鉴于公司运营的复杂性，董事会监管对股东利益的效果尚不明确。

2. 企业创新的文献

前人研究发现增强公司治理会导致更多的企业创新。Aghion, van Reenen, and Zingales（2013）发现机构投资者持股比例越大，专利获得与专利引用越多；Bernstein(2014)发现公司在首次公开发行（IPO）后的专利申请数量没有变化，而专利引用却明显减少；Atanassov（2013）发现如果国家加强反收购的管制，会导致企业有更少的专利申请和专利引用，但机构投资者持股会减弱上述影响效果。

与本文研究相似，Faleye、Hoitash和Hoitash（2011）用独立董事至少在两个监督委员会中任职来表示董事会监督作用加强，发现监督作用促使企业加大研发投入、申请更多的专利。此外还研究了萨班斯法案对公司价值的影响，却未涉研发投入和专利数量。

（二）本文贡献

独立的董事会在降低代理成本和改善公司治理方面更有效，而独立的董事会如何影响企业创新尚明确。作者在前人基础上提出了更为详细的创新指标，用来衡量“探索型”创新（重大突破、重要创新、未知类别专利）和“开发型”创新（增量创新、专利后向引用、专利自引用、现有类别专利），使创新策略更能被有效识别。

研究设计

（一）样本

企业专利数据来自美国专利商标局（USPTO）每年收集的专利数据，董事会特征数据来自投资者责任研究中心（IRRC），从COMPUSTAT数据库获取企业财务数据，搜集美国1996-2007年“Firm-Year”观测值，最终获得6107个观测值。

1. 解释变量

Independent board：当企业在2001年及以后被IRRC认定为公司独立董事在董事会占大多数时，取值为1；其他取值为0。

2. 被解释变量

（1）常用创新变量衡量

R&D：研发投入取自然对数；

Number of patents：申请到的专利数量加一后取自然对数；

Number of cite-weighted patents：公司专利被引用总数加一后取自然对数；

Number of claims：公司申请专利总数加一后取自然对数；

（2）专利引用分布

Top (1%)：公司专利被引用量在相同类别—申请年度中占前1%的专利数量加一后取自然对数，其中同类别是指相同三位专利分类号；

Top 10% to 2%：公司专利被引用量在相同类别—申请年度中占前2%-10%的专利数量加一后取自然对数，其中同类别是指相同三位专利分类号；

Cited patents，not in top 10%：公司专利被引用量在相同类别—申请年度中占前10%以外的专利数量加一后取自然对数，其中同类别是指相同三位专利分类号；

Patents without citations：未被引用专利数量加一后取自然对数；

（3）专利引用方式

Backward citations：公司引用其他公司专利的数量加一后取自然对数；

Self-citations：公司引用本公司专利的数量加一后取自然对数；

（4）专利技术类别

Known classes：公司在非新类别专利数量加一后取自然对数，非新类别是指从1976年开始，公司在该类别中至少申请过一项专利；

Unknown classes：公司在现在新增类别专利数量加一后取自然对数，新增类别是指从1976年开始，公司在该类别中没有申请任何专利；

Technological proximity：本年申请专利的类别与上一年专利的类别的相似度，根据Jaffe (1989)计算。

（二）模型

模型（1）：

模型（2）：

模型（3）：

实证分析

（一）基本检验

首先，使用模型（1）检验董事会独立性增强与企业创新（R&D、专利获得数量、引用总量和专利申请数量）之间的关系。通过OLS回归发现董事会独立性增强对R&D没有显著影响，对专利获得数量、引用总量和专利申请数量在1%水平上显著；其次，使用模型（2）控制监管变化前公司创新的时间变化趋势，回归发现董事会独立性增强对R&D仍没有显著影响，对专利获得数量、引用总量和专利申请数量在5%水平上显著；最后，在模型（2）基础上加入了Control与POST交乘项，以控制2002年监管变化所带来的潜在的系统性变化，利用模型（3），回归发现董事会独立性增强对R&D依旧没有显著影响，对专利获得数量、引用总量和专利申请数量在5%水平上显著。

此外，以企业专利引用量在同类别—申请年度中占前1%、前2%-10%、前10%以外以及零引用量，分别来衡量企业的重大突破、重要创新、增量创新和失败创新。回归发现董事会独立性会提高增量创新（10%以外的专利引用数量），而对于重大突破（前1%引用数量）、重要创新（前2-10%引用数量）的影响十分微弱，对于失败创新的影响也不显著。因此，董事会独立性增强，会使得企业更青睐风险较小的创新活动。

就专利引用方式而言，较高的后向引用量（backward citations）代表企业专利所涉及的领域已比较成熟（已有大量研究）。较高的自引量（Self-citations）代表企业专利是在企业已有专利领域继续拓展，而较低的自引用量代表企业开拓新的领域。在对企业专利后向引用量和自引量的回归结果中发现董事会独立性会增加后向引用量和自引量，表明董事会独立性增加使得企业倾向于在风险较小的成熟领域和企业已涉足过的领域进行研发。更进一步，将专利划分为现有类别专利和新类别专利，回归发现董事会独立性显著增加了企业现有类别专利数量，对新类别专利数量的影响并不显著。

（二）稳健性检验

首先，借鉴前人有关公司治理的研究，加入了影响公司治理行为的变量，包括：CEO及董事会成员的任期、CEO投票表决权、外部大股东、董事成员更换、反恶意收购、董事会保护。回归结果发现，董事会独立性增强与专利引用、增量创新、自引用和现有类别创新都显著正相关，重大突破不显著，表明管理层会更少追求“探索性”创新项目，转而追求“开发型”创新项目，回归结果与主回归结论相似。其次，将样本期间缩短至2002年监管改革的时期（使用2000年到2005年6年的样本），选取创新与独立董事在董事会占比的变化进行回归，回归发现董事会独立性增强与专利引用、重大突破、增量创新和现有类别的创新的回归正显著，自引用却没有显著性，总的来说回归结果具有稳健性。

（三）进一步分析

依据R&D存量的高低将样本分为样本量相同的两组，检验董事会独立性的变化对创新策略的影响，发现R&D存量较高时，对创新变量的影响更大。当R&D存量较高时管理层尤为关注创新策略，当R&D存量较小时，创新策略不再重要。此外，独立董事监督作用加强，会使管理层更加努力经营和厌恶风险，并引入“管理防御”（是指经理人在公司内、外部控制机制下，选择有利于维护自身职位并追求自身效用最大化的行为。例如，管理者为防止自身被解雇，会实施反恶意收购的“毒丸计划”；公司给予管理层丰厚保障的“黄金降落伞”。）依据“管理防御”指数的高低将样本分为样本量相同的两组，结果表明“管理防御”指数较高时更显著，“管理防御”指数越大，董事会独立性增强对创新影响更大，而“管理防御”指数较低时，管理层离职可能性更大，创新策略亦不再重要。

Much research has suggested that independent boards of directors are more effective in reducing agency costs and improving firm governance. How they influence innovation is less clear. Relying on regulatory changes, we show that firms that transition to independent boards focus on more crowded and familiar areas of technology. They patent and claim more and receive more total future citations to their patents. However, the citation increase comes mainly from incremental patents in the middle of the citation distribution; the numbers of uncited and highly cited patents—arguably associated with riskier innovation strategies—do not change significant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