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愚民是从哪里来的？（杜课79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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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会传播假新闻？
黄牧宇问
纽约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的研究人员发表在《科学》杂志上的一项研究发现，预测一个人是否会传播假新闻最靠谱的因素似乎不是政治立场，而是他的年龄。皮尤研究中心最近的一项分析发现，年轻的比年长的美国人更善于从观点评论中分辨出新闻事实。类比年长者常成为各种诈骗的目标和受害者，研究人员认为，部分原因可能是随着慢慢变老，人的大脑中与记忆、决策和恐惧有关的部分发生了变化，这可能使他们更容易上当受骗。
假新闻的影响力来自于那些阅读、相信并且传播它的人群。如今的研究揭示出人口统计学因素是在假新闻传播中难以控制的因素之一，这一发现对于未来媒体平台打击假新闻的优化改善会起到非常重要的指导作用。
根据研究的结论，假新闻是否难以从根源上杜绝？政府与媒体如何尽到教育公众媒介素养的责任？
信息时代的愚民
杜骏飞
从前，为了思考父母年迈的问题，我读过一点这方面的文献。
简单来说，人类的脑细胞和神经元始终在不断衰老和死亡，同时，新的神经元会产生而顶替它们的位置。这些新的神经元被认为是一种叫做神经干细胞的东西所生成的。人的大脑为什么会衰老呢？因为这些生成神经元的神经干细胞，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失去效用，产生的神经元越来越少，没有足够的新生神经元来补位，大脑就会逐渐变得迟缓了。
具体来说，是一种Dbx2基因在作祟，当这种基因活性提高的时候，会抑制神经干细胞的生长。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基因的活性会逐渐增加，不断抑制神经干细胞的生长，从而导致大脑的衰老。
科学界认为，这种现象在人类身上应该是没有区别的。换言之，脑力衰退是一种自然行为，而成功抵制这种过程的努力，则不亚于逆天而行。
由此，我们大概能理解为什么老人更容易接受和传播假新闻。由此我想说，年轻一代在这类情形发生时，要意识到这不未必是什么“观念问题”、“传统问题”、“知识不足问题”、“性格问题”或“代沟问题”，而更有可能只是年龄问题。
这里我们还只是以健康老人为例，尚未谈及某些轻度的阿尔茨海默病式症状。阿尔茨海默病（AD）是一种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主要表现包括记忆障碍、失语、失用、失认、视空间技能损害、执行功能障碍以及人格和行为改变等。其中，常见的记忆障碍、理解力与判断力下降、思维情感障碍等症状，无疑会进一步深化老人信谣、传谣、上当受骗的程度。
也由此，当你年轻时，应当意识到，你对周围的老人、家里的父母有一种很少被人提及的社会责任，即：认知帮助责任。它不像体力帮助、情感帮助之类那么显在，但实际上，它才是至关重要的支援——当老人思想紊乱、相信谣言、产生认知偏见时，你要责无旁贷地站出来，耐心、友善、坚决、周全地予以维护和纠正。
也由此，当你年老时，应当意识到，自己可能处在信谣传谣、被假新闻所欺骗的高危区。这时，强化思维警觉性、不断迭代知识、不断向年轻人学习，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说明了老人与假新闻的问题后，我想认真讨论一下假新闻本身，以及年轻人中的信息愚民问题。
假新闻是一个总体性的概念，谣言或流言也是如此。一个人信谣传谣的机理，大致可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因为其知识的局限性，第二种是因为其缺乏逻辑思维和判断能力，第三种是因为信息本身的虚假或不完备。
可以想见，信谣传谣、被假新闻所欺骗的人群，一定不会局限于老年阶层。
如果不读书、不学习，在今天这一知识爆炸的时代，一个人很容易会在一则消息面前暴露其知识的局限性，从而信谣传谣、被假新闻所欺骗。
如果缺乏理性和常识，逻辑思维训练不足，一个人也很容易会在一则消息面前表现出判断能力低下的弱点，从而信谣传谣、被假新闻所欺骗。
如果这个社会里骗子横行，或是资本权力合谋造假，或是知识碎片、信息幻想代替了真知与事实，那么，一个媒介素养不那么高的人也很容易信谣传谣、被假新闻所欺骗。
是的，我说的是所有人都可能，而不只是老人。他们中，包括有意无意地拒绝思考的人，包括不幸被愚弄的人，包括自小到大缺乏科学认知训练的人，包括生存在不良媒介环境中的人。
我要特别指出，这些人不仅仅容易信谣传谣、被假新闻所欺骗，还容易混淆是非，容易自欺欺人，容易指鹿为马，容易为虎作伥，容易堕入认知世界的最底层。
那些时常操着地图炮、事事呈口舌之快的杠精，大多即属于这一类人。那些迷恋话语暴力、以道德行刑者自居的人，大多即属于这一类人。那些一事无成、无所用心、只想当当键盘侠的人，大多即属于这一类人。那些以民族主义、爱国志士自居的狂热分子，大多即属于这一类人。那些不问事实只论是非、看个标题就望文生义的人，大多即属于这一类人。
你不是问我，假新闻如何从根源上杜绝吗？我以为，只要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假新闻的“顾客”或潜在受害者，那么它永远不会消失。
你不是问我，政府与媒体如何尽到教育公众媒介素养的责任吗？简言之，国家要培养一代又一代有判断力、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而不是只会机械记忆、只会人云亦云扮乖的“好学生”；媒体要力求成为社会里的智者，而不是自认是信息掮客、新闻商人、“传播平台”，要成为公众启蒙、社会进步的推动者，而不是只捍卫自身利益的蝇营狗苟的自了汉。
很遗憾，它们仍未做到，我们还需努力。
小帖士：
减缓大脑退化的方法
一、勤思考
如能在平时生活中不断积极用脑，可以保持住头脑的清醒以及思维的敏锐。
二、多读书
多读书，多读有科学性、富有智力和理性的书，能锻炼大脑的思维和认知能力，使大脑细胞得到更多的新生。
三、保证休息
保证睡眠的充足，心态松弛，不紧张，不焦虑，不介怀，不抑郁。
四、注意饮食
营养的均衡摄取，主要是要多吃一些有利于大脑的维生素C、E、B1，具体则以核桃、花生、鱼、杏仁以及各类蔬果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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