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的一大本事是“冻龄”,否则像玉帝这样起码两亿多岁的老人家,面部该是化石模样。
一堆化石相互见面一定相互讨厌,于是,神仙们约定了冻龄的规矩。这样,两亿多岁的玉帝每天与两亿多岁的王母娘娘起床时,不至于造成相互惊吓。人间的皇后主要是执掌三宫六院,搞美女之间的宫心计。她的生活乐趣来自于种植。尽管蟠桃园里有农业方面的专家,王母娘娘还是常常带着七仙女以及众宫娥,或者用锄头松松土,或者施一点神仙牌人工肥,或者捉一捉树上的虫子。那些可爱的桃子,最少也要三千年一熟,将蟠桃分为三六九等,王母娘娘有了足够的时间打发时间。
她的生活乐趣来自于酿酒。在她的率领下,七仙女都成了天庭有牌照的酿酒师,这些酒等级最高的都埋在蟠桃树下,也分三千年、六千年、九千年陈酿。玉帝一不赌钱,二不好色,三不抽大烟,这样的好男人天下少有,一点不良嗜好都没有的男人活成了好男人标本。王母娘娘培养了玉帝每天晚上喝一杯小酒的爱好,喝过酒的玉帝从来不失眠,这对日理万机的帝王来说,十分难得。她的生活乐趣来自园艺。每一年王母娘娘圣诞,这是天底下神仙唯一一次给王母娘娘送礼的机会,钻石黄金一类贵重物品娘娘一律不收。玉帝不好色,娘娘不贪财,否则怎能做天下神仙的表率。谁要是挖一颗造型别致的盆景,培育一颗灵芝新品种,娘娘还是会笑纳的。在这方面,南海珞珈山的观音菩萨与娘娘特别有默契。观音菩萨的后山是园林培育基地,得了一样新品种,菩萨等不到娘娘圣诞就送过去。那些花草会放出奇异的光彩,在海上造出神奇变幻的图案,为了安全起见,菩萨才选拔黑熊精看守后山。娘娘是天庭歌舞团团长,参与每只曲子谱曲,亲自为每支舞蹈编舞。玉帝在这方面沾点光,工作压力大的时候,会跑去歌舞团驻地,傻呵呵的偷看一阵仙女排练。娘娘由于活得够长,见识够广,身份够高,加上天生对厨艺有兴趣,当仁不让的兼着天庭大酒店行政总厨。寻常的日子里,玉帝下了班就回家吃饭,娘娘变着花样给玉帝做饭,一千年都不带重样。娘娘的厨艺把玉帝的嘴养刁了,几乎不到外面的大酒店吃饭。有时候,一些身份贵重的神仙请玉帝到家里做客,回到家,玉帝还像个孩子般向娘娘撒娇,央求下一碗阳春面饱腹。天庭是个讲规矩,制度严格的地方,最起码看上去是。天庭规矩多加上时间太过漫长,两种因素的叠加容易使神仙们产生无聊感,神仙是天庭人事结构的中坚力量,为了稳定这股中坚力量,王母娘娘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每年一次,王母娘娘召开著名的蟠桃大会,为了每年都有三千年以上的蟠桃供应,蟠桃园的技术能手们没少下功夫,技师们精心将桃树按照年份排队生长。请客的名单由外当家的玉帝亲自拟定,娘娘这位内当家组织仙女们手工制作请帖,每次都设计不同款式,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每份请帖附上一支娘娘园林新鲜的花朵,放在屋子里香气一年都不消散,神仙常常将娘娘亲手制作的请帖供奉在客厅最显眼处,彰显玉帝与娘娘的恩德。天庭的蟠桃大会比人间的过年隆重三千倍,天庭大酒店内部硬装虽然不要翻新,设计师们总是要为环境布置费上脑筋。对赴宴的神仙来说,蟠桃大会也是每年一次的软装发布会,大神们拿着纸笔抄写,拿回去成为布置自己宫殿的新款样稿。
天庭大酒店的用材奢华到极致,王母娘娘要的是客人坐在里面体会到主人的用心,由用心而产生至高无上的尊贵感,由至高无上的尊贵感而产生对每年一次蟠桃大会的无比期待感。低级别的神仙,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日夜加紧修炼,期待自己的门庭有朝一日能供奉来自王母娘娘的请帖。享用三千岁蟠桃的神仙,期待升格,坐上享受六千岁蟠桃的席位,吃着九千岁蟠桃的神仙不能忘记玉帝与娘娘的恩典,要时刻保住自己在蟠桃宴上的至尊位置。蟠桃大会的主角除了蟠桃还有龙肝凤髓,龙与凤在人间代表着皇帝与皇后,如此尊贵的吉祥物,在天庭只是顶级食材。除了吃龙肝凤髓刺身,喝三千年起步的陈酿,还能听美女歌唱家唱歌,看美女舞蹈家跳舞,这是做神仙的至高享受。连佛祖搞定悟空后,都不能拒绝这样的盛宴诱惑。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让神仙羡慕,让妖怪嫉妒,普贤菩萨与文殊菩萨的坐骑联合下界为妖,脑子里幻想的最高待遇,便是一张蟠桃大会请帖。估计是他们在天上做驾驶员的时候,隔着门缝偷窥过蟠桃大会盛况。牛魔王姓牛,罗刹女却不姓罗,罗刹女是一种身份或者职业。以人间的标准看,牛魔王不是个东西。牛魔王自己是个基因突变的白牛,虽然修成人形,长得还是一副五大三粗的牛嘴脸。正因为老牛身上有魔性,见到白富美的玉面狐狸后,牛魔王抛弃妻子,与狐狸精另组家庭。与牛魔王结合,罗刹女生下了妖二代红孩儿。红孩儿资质非常好,特征就是体重轻,只有三斤多。“轻骨头”,在人间是骂人的词,做神仙飞天升仙反而是身体轻有优势。罗刹女是个优秀的妈妈,生了杰出少年红孩儿,红孩儿用了三百年就修炼成了独门功夫生物喷火器。比红孩儿名气大得多的悟空,差不多也是在三百岁的时候从菩提老祖那里学成归来。悟空遇到红孩儿的时候又加了五百多岁,叔叔与侄儿对打,差点死过去,那是悟空在整部《西游记》里跟头栽得最惨的一次。一个孩子本事大,自然离不开父母的教育,《西游记》全书写了不少神仙与妖怪,能将子女教育成材的,好像只有神仙家庭的托塔李天王。所以,牛魔王与罗刹女的婚姻虽然不算成功,却是一对成功的父母。难怪罗刹女遇到悟空时,恨得牙痒,自己呕心沥血培养的孩子,送到观音菩萨那里,看上去是得了一个好前程,可是母子俩等于判了不见面的无期徒刑。罗刹女还是位好妻子,牛魔王找了小三之后,罗刹女并未再嫁,以罗刹女的条件,再嫁不难。牛魔王被一群神仙抓捕的时候,罗刹女赶紧跪下来替魔王求情,交出芭蕉扇换牛魔王一条性命,要是在人间,很多人也许会选择巴不得对方死。罗刹女的结局不错,在地面上修炼成有编制的神仙。这就要回到罗刹女的称呼上了,有一种说法,罗刹女是指吃人的鬼,而此处的罗刹女已经被佛法点化,改了吃人的习性。《西游记》书里,说罗刹女靠一把扇子与火焰山周边农民做交易,没有吃人的记录。而且这种交易每隔十年才发生一次,足见罗刹女不是个贪心的人,不贪,才具备了成仙的可能。
罗刹女手里那把扇子也是故事,扇子不是罗刹女能编织或者打造出来的,一种可能是罗刹女花了一笔钱,问天庭军火商太上老君买。另一种可能,来自于馈赠,罗刹女是老君家的远房亲戚。芭蕉扇藏在罗刹女舌头底下是一种隐喻,用得不好能煽风点火,用得好能大事化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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