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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稣会士是如何搞垮明朝的(下)

shengminwujiang 生民无疆 2022-11-09


续前耶稣会士是如何搞垮明朝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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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稣会士是如何搞垮明朝的(下)


五、崇祯帝的唯一出路:自杀

1

万历末,东林党人借用“国本”、“梃击”等事情,无中生有地编造了“有人想废黜太子”的“舆论”,掀起了支持太子、保护太子的“运动”,莫名其妙的万历帝赶紧出来辟谣,发表了“太子地位稳固”的讲话。这一出戏,东林党获得了明光宗的大大好感。估计就是在这个时候,叶向高等人建立起了与明光宗的贴身太监王安的秘密联络。因此,光宗一即位便大规模启用东林党,召在老家修养的叶向高入朝为相。

才三个月,光宗驾崩,熹宗登基。熹宗当然也继续领东林党的这份情,照样重用东林党。

叶向高等人主导朝政之后,将依附于他们的一大批蝇营狗苟之徒安置在朝廷各个重要位置上,很快朝野普遍不满,《幸存录》:


神庙殂落,光庙首召叶向高,而阁臣刘一燝、冢臣周嘉谟俱以召用。名流为首辅,自邹元标、赵南星、曹于汴之属,皆为铨宪大臣,即附丽东林者,亦无不由田间起,相次为显官......然附丽之徒,惟营躁进,京卿添注累累,已不满人意。


明熹宗聪明绝顶,不久就通过这群人的种种伎俩,认清了他们邪恶的本质。例如,《国榷》:


(天启四年)吏科都给事中魏大中、御史陈九畴参晋抚谢应祥,力言其不可用......会议陈九畴参谢应祥及魏大中、夏嘉遇相讦事,上以谢应祥于魏大中有师生之雅,事属自欺;且去辅专以门生招议,大中欺朕幼冲,把持会议......


天启帝一眼就识破了东林党的把戏:谢应祥不仅是赵南星推荐的山西巡抚人选,而且是魏大中的老师,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魏大中都不可能真正地举报谢应祥;他之所以这么干,无非是为了混淆视听,让朝廷无法评判是非。

天启帝一言中的:他们是欺负我年青,想把持朝政啊!

自天启四年起,天启帝开始大力整肃朝政,一边严厉打击叶向高及东林党,一边充分依靠宦官魏忠贤,企图建立起一支全新的官员队伍。短短三两年间,天启帝几乎把浮在表面、隐藏在浅层的“东林党”分子一扫而空。《明史·阉党传》:

自(天启)四年十月迄熹宗崩,毙诏狱者十余人,下狱谪戍者数十人,削夺者三百余人,他革职贬黜者不可胜计。


表面上不参加任何帮派、“专心”为朝廷训练军队的徐光启,也在天启五年因“御史智铤参光启招练无功”,被罢免了礼部右侍郎等职务,回家修养去了。

估计天启帝早就调查清楚了叶向高等人精心伪造的“梃击”等系列案件。天启六年正月,天启帝对众宰相公开揭露了这系列案件的真实面目及其邪恶目的,《国榷》:


己未,谕内阁曰:......奸人王之寀、翟凤翀、何士晋、魏光绪、魏大中、张鹏云等,乃借梃击以要首功......奸人孙慎行、张文达、薛文周、张慎言、周希令、沈惟炳等,乃借红丸以快私怨。迨朕缵绪,正统相传,奸人杨涟、左光斗、惠世扬、周朝瑞、周嘉谟、高攀龙等,又借移宫以贪定策之勋。


天启帝彻底扒开了明朝末年的所谓“党争”不断的真相:一个庞大的阴谋集团为了达到绑架控制皇帝,打击消灭异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地精心炮制了一个又一个“案子”。天启帝点出了阴谋集团成员的名字,显然,他只是有选择地说出了部分成员的名字。

可以想象,顾秉谦、周如磐、丁绍轼、黄立极、冯铨等宰相们,以及即将担任宰相的施凤来、张瑞图、李国〈木普〉等宠臣们,在听到天启帝点出这一个个名字的时候,一定是心惊肉跳、后背发凉的。

天启帝已经摸到了真相的大门,不用太长的时间,天启帝就能彻底掌握事情的真相。到了那一天,将是叶向高等人的末日。

一年半后的天启七年八月,天启帝英年早逝,年仅二十三岁。如此天资聪慧,不好声色的皇帝,怎么会在青春年少之际突然去世呢?《明史·霍维华传》:


霍维华,东光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天启元年六月,中官王安当掌司礼监印,辞疾居外邸,冀得温旨即视事。安与魏忠贤有隙,阉人陆荩臣者,维华内弟也,侦知之以告。维华故与忠贤同郡交好......所亲为近侍,宫禁事皆预知,因进“仙方灵露饮”。帝初甚甘之,已渐厌。及得疾,体肿,忠贤颇以咎维华......无何,熹宗崩。


天启帝是在饮用了霍维华进贡的“仙方灵露饮”之后,全身浮肿而病逝的。

霍维华这个角色,留下的巧合实在太多。

霍维华的内弟,是大太监王安身边的宦官,而王安又与叶向高徐光启等人联系十分密切。同时,霍维华与魏忠贤又是私交较厚的同乡。

偏巧,霍维华是万历四十一年进士,叶向高、徐光启的门生。天启朝重用的万历四十一年进士还有官至宰相的冯铨、杨景辰,和被《明史》列入“阉党传”、官至省部级的崔呈秀、孙杰、李蕃、李鲁生等。

还有一个巧合,崇祯登基后,凡是与魏忠贤走得近的大臣,统统被杀被贬,唯独这个霍维华反倒被提拔升官至重要位置,《明史·霍维华传》:


其年(天启七年)十月,以兵部尚书协理戎政。崇祯改元,附珰者多罢去,维华自如。


关于霍维华不降反升,我们可以参考这一信息,《明史·阉党传》:


其后定逆案,(张)瑞图、(来)宗道初不与,庄烈帝诘之,韩爌等封无实状。帝曰:“瑞图为忠贤书碑,宗道称呈秀父‘在天之灵’,非实状耶?”


崇祯即位后,严惩“阉党”。崇祯时的所谓阉党,是特指紧跟魏宗贤的那些人。宰相们开列阉党的名单呈给崇祯帝,崇祯问:为什么没有张瑞图、来宗道?宰相韩爌回答说:没有什么证据。崇祯生气的说:所有的歌颂魏宗贤的碑文都是由张瑞图书写的,来宗道称崔成秀父亲“在天之灵”,这还不是证据?

韩爌等人为何对如此跪舔魏忠贤的张瑞图格外开恩?因为张瑞图是天主教徒。

巧合太多,那就应该是一种必然了。

 

2

天启帝是有儿子的。但是,他却将大位传给了聪明能干的弟弟崇祯。在临终前,特意将崇祯叫到身边做了特别交代:千万别用东林党人,一定要相信、善待魏忠贤等人。

很遗憾,魏忠贤及其官员队伍的形象和努力,在东林党强大的舆论力量面前十分脆弱。

崇祯帝没有听天启帝的,他更相信“舆论”,准确地说,崇祯是迷信“舆论”。他即位之初,不仅重用东林党人,而且毫不留情地处理了所有的“阉党”成员,使得天启帝几年的整治成果毁于一旦。

不久,崇祯帝发现,所谓的“舆论”不过是东林党或者自吹自擂或者抹黑对手的谣言,多不靠谱,甚至颠倒黑白。

面对朝政持续败坏,崇祯帝无可奈何,便反舆论之路而行之,舆论攻击越多的大臣,他反倒觉得更可靠一些,《明史·张四知等传》:

帝自即位,务抑言官,不欲以其言斥免大臣。弹章愈多,位愈固。


崇祯帝显然不如天启帝有魄力,他优柔寡断多,干脆利落少。朝廷的大小事情,总得依靠大臣尤其是宰相们去部署落实。因此,他便不断地找寻靠谱的人,企图通过更换宰相、调整用人思路来扭转局面。他做了许多改革。

首先是掺沙子,不断地试错。例如,崇祯三年,选用“浙党”的温体仁进宰相班子;崇祯五年,选拔什么党都不是的郑以伟、徐光启入相。

其次,抛弃“宰相出自翰林”的框框,不拘一格选拔宰相,如《明史·范复粹传》:

(崇祯十一年)时同命者五人,翰林惟方逢年,余皆外僚,而复粹由少卿,尤属异数。盖帝欲阁臣通知六部事,故每部简一人:首辅刘宇亮由吏部,国祥以户,逢年以礼,嗣昌以兵,国用以工,刑部无人,复粹以大理代之。


第三,刑乱世用重典,先后处死周延儒、薛国观等,流放刘鸿训、钱龙锡、吴甡等宰相,他诛杀了许多的办事不力或罪大恶极的大臣。《明史·薛国观传》:

辅臣戮死,自世庙夏言后,此再见云。


第四,启用宦官,许多重要的事情,派遣宦官们去监视督办。如《明史·张彝宪传》:


帝初即位,鉴魏忠贤祸败,尽撤诸方镇守中官,委任大臣。既而廷臣竞门户,兵败饷绌,不能赞一策,乃思复用近侍......吏部尚书闵洪学率朝臣具公疏争,帝曰:“苟群臣殚心为国,朕何事乎内臣。”众莫敢对。


第五,大力提拔青年官员,许多官员短短几年时间就被置于高位。例如,魏藻德是崇祯十三年的状元,崇祯十七年就被提拔为宰相。

第六,鉴于宰相们不可靠,一度停止了甲戌、丁丑两科的翰林院庶吉士的选拔。

崇祯皇帝不知道,在他视野里的官员,几乎全是叶向高、徐光启等人培养出来的。什么东林党、阉党分子,都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江湖身份罢了。无论崇祯帝怎么办,都逃不过徐光启等人手板心。

徐光启等人知道,在朝廷中,他们已经处于绝对优势地位,到了该一统天下文坛、民间舆论的时候了。徐光启在临死前,将他一辈子发展起来的力量整合在一起,组建了复社。崇祯四年,张溥中进士,接受了徐光启的训导;崇祯五年,张溥回乡,完成复社的组建;崇祯六年,徐光启去世。复社不是东林的继承者,而是徐光启的部分事业的传承者;张溥不属于他个人,而是徐光启的白手套。

也许,崇祯帝唯一用对的人,就是温体仁了。此时,唯一有可能帮助崇祯帝走出困境的,是温体仁、薛国观等少数几个人了。深知当时朝廷内幕的复社分子杨士聪也承认,在崇祯朝的众多宰相中,唯有周延儒和温体仁拥有统帅全局能力:

上即位以来,命相三四十人,其中非无贤者。求其精神提挈得起,惟宜兴与乌程二人,但俱不轨于正耳。


崇祯帝一度十分信任温体仁,《明史·温体仁传》:

独体仁居位八年,官至少师兼太子太师,进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阶左柱国,兼支尚书俸,恩礼优渥无与比。


崇祯帝最大的失误在于,他从未坚定而有力地支持温体仁;明知复社是邪党,但他从未下定决心予以严厉打击。温体仁自崇祯三年入相到崇祯十年致仕,崇祯帝先后提拔了一批宰相。崇祯五年任命郑以伟、徐光启,崇祯六年任命钱士升、王应熊、何吾驺,崇祯八年任命文震孟、张至发,崇祯九年任命林钎、孔贞运、贺逢圣、黄士俊,他们大多甚至公开与温体仁作对。温体仁不得不在艰难困苦中勉力支撑,与复社做了艰苦的斗争,终以失败告终,因为崇祯帝过于相信日夜守在他身边的太监曹化淳,不知道他最信得过的太监竟然是他最痛恨的复社的人,《明史·温体仁传》:


最后复有张汉儒讦钱谦益、瞿式耜居乡不法事。体仁故仇谦益,拟旨逮二人下诏狱严讯。谦益等危甚,求解于司礼太监曹化淳。汉儒侦知之,告体仁。体仁密奏帝,请并坐化淳罪。帝以示化淳,化淳惧,自请案治,乃尽得汉儒等奸状及体仁密谋。狱上,帝始悟体仁有党......及得旨竟放归......


力量的天平彻底倾斜,终于,崇祯帝放弃了温体仁。温体仁退休回家一年后,郁郁而终。他与周延儒完全对立,然而,在《明史》中与周延儒一起并列“奸臣”。

但是,温体仁不可能取得成功。别说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即便是朝中的那些大臣元老,他也无法分清敌我,《幸存录》:


嘉善钱士升......颇重温(体仁)而轻周(延儒),温遂与相结......如用冢宰谢升、总宪唐世济,皆温意也。


温体仁向崇祯推荐使用的人都是不靠谱的,因为他不了解钱士升、谢升等人的真实身份。

 

3

随着温体仁的离去,崇祯帝一步跨入大权旁落的深渊,他再也掌握朝廷的任何真实信息了。明朝无可阻挡的势头快速走向灭亡。

温体仁退休回家前,专门向崇祯推荐的薛国观。崇祯真的提拔薛国观为宰相,而薛国观也确实是一位真心与崇祯帝站在一起,为国为民思考问题的人,但是他缺乏温体仁的政治智慧。不久,薛国观就被复社借崇祯帝之手干掉了,《幸存录》:

温(体仁)去而薛(国观)遂败,以贪赐自尽,亦属太甚。且其事发于东厂,佥云部臣吴昌时实发其机。


复社大佬吴昌时与太监掌控的东厂勾结,联手罗织罪名,薛国观沦落到被崇祯帝赐死的悲惨结局。复社如此狠毒,连夏允彝也直呼太过分!

整个朝政早已被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地下势力全面控制,让一些朝廷大员们也瑟瑟发抖,《东林始末》:


(崇祯十四年)六月,故刑部右侍郎蔡弈琛在系上言:“去夏六月,同邑诸生倪襄贽于庶吉士张溥之门,归语知县丁煌,夸溥大力,可立致人祸福;因言及臣旦夕必逮。未几,而王陛彦果劾臣矣。一里居庶常,结党招权,阴握黜陟之柄,岂不异哉!”


被关在牢里的刑部右侍郎蔡弈琛上书皇帝:入仕不久、在乡闲居的张溥,对前来送礼的青年学生倪襄说,朝廷官员我想干掉谁就能干掉谁,想提拔谁就能提拔谁,不久就会让蔡弈琛下狱。果真,没多长时间,他们就让蔡弈琛下狱了。

随着薛国观死去,周延儒又回来掌权了,《明史·庄烈帝本纪》:


(崇祯十四年八月)辛亥,赐薛国观死......(九月)甲申,周延儒、贺逢圣复入阁。


至此,所有阻碍复社工作的绊脚石全部清除干净。

有趣的是,当周延儒重新出山掌握朝政后不久,正值壮年、才三十九岁的张溥突然死去。或许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吧,张溥的使命完成了,他也该永远闭嘴休息了。崇祯十六年十二月,崇祯帝根据复社成员的集体举报,杀掉了周延儒。周延儒也永远闭嘴,并与温体仁共同承担了导致明朝灭亡的全部罪过。周延儒死后三个月,明朝灭亡。一切干干净净。

 

4

崇祯帝早已被完全彻底架空了。

此时,明朝廷已是风雨飘摇,外面有清军不断地攻击,内地有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四处摧毁。《明季北略》记录了名曰“造船航海”的故事,由此我们就知道朝堂上的这些高官是如何处理军国大事的了,也就知道装备精良的明朝大军为什么屡战屡败了。

崇祯十五年十月二十日,兵科都给事中鲁应遴鉴于清军不断大举进攻,向朝廷提出了建造3000艘战船,从山东半岛攻击辽宁,迫使清军回救而无力进攻的建议。宰相们看了后批示:好建议,请工部商议办理。工部回报:造船确实是我部的责任,但是有关制度,建造军舰必须由兵部与工部共同办理,因此,我们决定承担其中的一半即1500艘舰船的建造任务。如此报到崇祯皇帝处,皇帝批示:同意,请工部、兵部立即着手建造。不管怎样,具体的造船工作仍然是工部的责任,工部又写报告道:每造一艘船需要2000两银子,造3000艘需要600万两,即便是我部造1500艘也需要300万两,但是,现在工部一文钱也没有,考虑到河南开封等府欠工部700多万两银子,建议他们马上将银子转运过来用于造船。工部的这一建议十分荒谬,因为此前李自成大军围攻开封数月不下,便掘开黄河大堤,彻底淹没了开封城。这一报告依然被送到皇帝那里,崇祯帝批示:同意。宰相们和工部没招了,立即找到兵部,兵部报告说:用兵所需,我们必须好好办,但是手头没钱啊,我们查了一下,凤阳等府欠兵部80多万两银子,可以催他们先送过来,让工部先开工再说。兵部的这报告送到皇帝那里,崇祯帝批示:同意。工部依然没有找到推卸责任的下家,便找户部要钱,户部说了一百个没钱的理由。工部尚书这下真着急了,但是,他很快想到了金蝉脱壳的妙计,给上面写报告道:工部和兵部经过努力初步解决了造船经费问题,但是,目前北京周边地区不太安宁,造船用的油钉板木不易采购,造船工匠不易雇请,而舰船需求又刻不容缓,正好我部最近派遣造船主事(相当于如今的造船处处长)朱正色前往淮安船厂,考虑到那里造船所需的材料工匠齐备,我们建议,将造船任务交给造船主事朱正色办理。崇祯帝依然批示:同意。一下子,工部尚书把造船的责任全部转到了他的手下朱正色身上了。众所周知,崇祯帝动不动就会“军法从事”的,朱正色如果不能尽快找到脱身之计,就会被砍头。谁知朱正色递上来的报告,简直令人拍案叫绝:建造舰船以海军进攻辽宁,确实是绝好的计谋,我坚决支持,但是我目前负责督造的船只是用于内河航运,专门通过大运河给首都运输物资的,它与海船大不一样,板木不同,钉铁不同,式样不同,连操驾水手也不同;建造海船,必须依靠福建广东,在海边建造,因此,我建议将任务交给这两个省的长官,要求他们在限定的时间完成,然后安排船工开到山东交付即可。报告上去后,崇祯皇帝必然将任务下达给广东福建的长官了。如此公文往来几个月,造船一事依然八字没一撇。直到崇祯十六年九月,广东福建两省长官的奏折出现在崇祯皇帝的书桌上,他们都盛赞造船进攻辽宁的主意之妙,都表达了自己支持建造海船的决心,同时都认为,目前清军早已退回,天下太平,建议暂时没有必要再研究造船一事。崇祯皇帝阅后批示:同意。

在朝廷大员的眼里,崇祯皇帝不过是任由他们戏耍的一只猴子罢了。

按照中国千年不易的礼制,每年大年初一,在京文武百官必须上朝,举办盛大庄严的元旦朝会。

崇祯十六年的大年初一,到早朝时间,崇祯皇帝上朝一看,文武百官只到了两个人,《明季北略》:


乃癸未年春正之朔,圣驾升殿,文班止一首辅周延儒,武班止一勋臣……久之来者作踉跄状,十少五六,勉成礼焉。延儒上揭云:政本怠弛,以致廷臣慢误,乞夺俸自臣等始。得旨姑免。


过了很久,大臣们才陆陆续续赶来,直到最后,到会的人数仅有应到人数的五六成。首辅周延儒上奏道:这太不像话了,也怪我工作不力,请从我开始,扣罚全体大臣的工资,以示惩戒。崇祯帝说:没事,就免于处罚吧。

到了崇祯十七年的大年初一,索性,文武百官一个都不来了,《小腆纪年附考》:


是日,明帝视朝早,立班者止锦衣卫一人,奏:“群臣不闻钟鼓声,谓圣驾未出。”令鸣钟勿歇,门勿闭,久之无至者。


《明季北略》也记录了这一场面:


甲申元旦,上视朝最早,止一大金吾立班。时钟声已绝,金吾启奏:“群臣不闻钟鼓声,谓圣驾未出,来者益迟。令再鸣钟,启东西门,远近闻之,自皆疾驰。”乃谕鸣钟,且勿歇,门永不闭,又久无至者。


崇祯帝很清楚,文武百官没人把他当回事了。

在崇祯帝面前,文武百官连装模作样的客套都懒得做了。曹操时代的汉献帝的待遇,都比崇祯帝要强得多。至少,曹操一直承认汉献帝是皇帝,大面上还过得去。

崇祯帝只能坐等亡国。

朝廷里一直在夸夸其谈、吹牛吵架,崇祯皇帝对严峻形势几乎一无所知,《明季北略》:

李自成入畿辅,京师满城汹汹传贼且至,而廷臣上下相蒙,政府中枢终日会官群讼,扬扬得意如平时。


三月十七日,李自成大军包围了北京城。直到此时,崇祯帝才知道真实局面。他找群臣商议守城之策,群臣没有一个人说话。李自成开始攻城,驻扎在城外的守城明军全部投降。《明史·李自成传》:

(三月)十七日,帝召问群臣,莫对,有泣者。俄顷贼环攻九门,门外先设三大营,悉降贼。


此时,值守在城墙上的部队本来就不够,官兵吃不上饭都没人管,《国榷》:

登郫(官兵)仅存羸弱兵五六万、内阉数千人,守郫不充,又无炊具;市饭,兵饷久缺。


值此形势严峻之际,宰相们理应昼夜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协调调集一切有生力量,全力组织守城退敌。但是,他们像没事人,和过去一样,有的忙着聚会喝酒,有的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国榷》:

大学士魏藻德等未闻变,尤传单醵金;方岳贡、范景文方传道至西长安门,亟还。


三月十九日凌晨,李自成的部队攻入城中的时候,宰相们一个个晃晃悠悠从家里出发去上班,双方差点相遇于途中。

朝廷大员们如此这般,宦官们也没什么两样。

总攻前夕,李自成派遣宦官杜勋入城面见崇祯皇帝。杜勋原是崇祯帝身边的太监,崇祯安排他担任军事重镇宣府监军,把守北京城的门户,没想到,他和总兵王承允一起出城数十里迎接李自成进入宣府,率领数万精锐官兵投降。杜勋见到崇祯皇帝后转达李自成的意见,请崇祯禅位给李自成。崇祯帝闻言大怒,将杜勋赶走。

当晚,太监曹化淳打开彰义门,迎接李自成大军进城,《明史·李自成传》:

日暝,太监曹化淳启彰义门,贼尽入。


大宦官们纷纷向李自成表忠心,《国榷》:

司礼太监王德化以内员三百人,先迎德胜门,令仍旧任;诸监局印官如之。


三月十九日,李自成占领北京城。朝廷的“名士”们的末日降临。

 

5

李自成还是比较了解由名士组成的官僚集团的。崇祯十七年二月初六,李自成大军包围太原,三天后拿下太原城,随即四处散发传单即李自成的“诏书”称,《明季北略》:

君非甚黯,孤立而炀蔽恒多;臣尽营私,比党而公忠绝少。赂通宫府,朝端之威福日移;利擅宗绅,闾左之脂膏殆尽。


李自成告诉天下百姓,崇祯帝算不上是昏君,但是朝廷的大臣们尽是些混账王八蛋,他们彻底架空了崇祯皇帝,利用权力压榨百姓谋取私利,弄得民不聊生。

因此,李自成及其手下对这些明朝大臣肆意侮辱,毫不手软。李自成进北京后,专门交代李过、刘宗敏等高官,要有组织地处理贪官污吏,《国榷》:

初,李自成命李过、刘宗敏等曰:各官罪甚者,杀之;贪者,刑之。


这群名士的表现,进一步增强了李自成及其手下对他们的蔑视、厌恶,《明季北略》:

(三月)二十一,百官报名者甚众,以拥挤故,被守门长班用棍打逐。早起,承天门不开,露坐以俟。贼卒竞辱之,竟日无食。有云:肚虽饥饿,心甚安乐。


(三月二十三日)百官囚服立午门外,约四千余人,凡遇贼党,咸强笑深揖,及矮宋(献策)至,数人跪问:新主出朝否?宋骂曰:汝曹不戮为幸!些时岂不耐耶……忽传伪旨云:押往西四牌坊去,即用铁链串锁,每五人一串,各兵驰马驱逐,如羊豕然。


数以千百计的明朝大臣像狗一样前去投靠李自成,希望谋得一官半职,继续作威作福,祸害社会。李自成的手下也把他们当野狗一样对待,不仅不给饭吃,而且动辄棍棒交加。尽管如此,竟然有人说:肚虽饥饿,心甚安乐。

《国榷》专门选录了李自成处理三名投降文武高官的故事。

李自成的部队抵达北京城下后,鉴于京城卫戍部队司令李国桢手握重兵驻扎城外,派人劝降,许以高官厚禄,李国桢就投降了。拿下北京城之后,李国桢求见李自成。李自成见到他之后,说:崇祯帝如此信任你重用你,你既不坚守京城,也不在城破之后自杀殉国,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给我拖下去!

大学士陈演、魏藻德求见李自成。李自成对他们说:崇祯帝都让你们当上宰相了,多大的恩德啊,明朝亡了,你们不自杀殉国,还有脸活在世上吗?给我拖下去!

这三个人随即被送去追赃。经过一番严刑拷打,陈演交出了白银四万八千两,黄金三千两,珠宝无数,之后被杀;魏藻德交出了黄金一万三千两,因为在被追赃时他骂崇祯帝是“无道”昏君,惹得刘宗敏大怒,现场将他打死。

如此寡廉鲜耻、卖主求荣的人,李自成敢用他们吗?把权力交给们,李自成能睡得着觉吗!释放他们进入民间,李自成能放得下心吗?

李自成挑选了一些崇祯晚期的进士即青年官员予以任用后,将“德高望重”的八百多权贵用铁链串锁着押到一个地方,严刑拷打十昼夜,逼迫他们交出赃款赃物,《明季北略》:


(三月二十五)午后,唤诸文武进内点名,幽闭饥饿一日夜。至次早点过,共绑八百余员,五人一连,俱押锁田皇亲府中,着刘宗敏用夹棍拷打招认赃银,凡十昼夜。


李自成以近乎残忍的手段,榨光了他们贪腐来的一切家产。

吴三桂引清军入关的消息传来,李自成在带兵去与清军决战之前,还没忘记下令杀掉这批朝廷官员勋贵,从肉体上消灭他们,《明季北略》:

至是东行之期已定,取勋戚大臣皆杀之。于是内阁陈演、定国徐允祯等,诸戚畹官都指挥以上、锦衣堂上官,俱死。方岳贡、丘瑜予绳自缢。以戚畹女妇配给军卒。又押诸系官至宗敏寓前,累累坐于路侧,徐次取杀。


李自成给了他们最合适的归宿:让他们受尽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之后死去。他们的女眷被赏给了士兵们。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明朝亡了,陈演在北京猪狗不如,他的远在老家的女儿,也被张献忠抢去做了压寨夫人。

李自成及其手下并非天性残忍。他们并未祸害北京城的普通百姓,无数资料表明,李自成大军进入北京城后,城内很快恢复秩序,工商业正常。李自成率先安抚百姓,《国榷》:

李自成召慰父老于武英殿,问疾苦。


不少文献记载了李自成对明朝皇室的友好态度。李自成厚葬了崇祯帝和皇后的遗体,而且安排二号人物宰相牛金星亲自到场致祭,同时给予崇祯帝的儿女崇高的待遇,如《小腆纪年附考》:


贼(李自成)之入宫也,见袁贵妃、长平公主仆于地,叹曰:“上太忍。”令扶还本宫调理......闯贼封明皇子为宋王......自成命刘宗敏善养之,语在廷者曰:“我将以杞宋之礼待之。”皇子往来皆乘骡。


又如《国榷》:


(李自成)封东宫宋王,永王改£永公,定王改安定公。令日朝见,乘驴。


在对于这批明末名士的认识上,李自成与崇祯帝可算是知音。就在北京城被攻破前夕的三月初三,崇祯帝也发出了这样的哀叹,《明季北略》:

朕非亡国之君,诸臣尽亡国之臣尔!


崇祯帝干了他唯一能干成的事情:自缢于煤山。

崇祯帝之后的弘光、隆武、永历三个皇帝,无论他们如何努力,也必然而且只能是同样的结果。

弘光朝刚刚创建,便陷入了所谓的“党争”,朝政昏暗无比,毫无体统。复社之徒还把唯一有扭转危局之才的马士英污毁成臭名昭著的草包。事实上,夏允彝也承认,马士英不仅才华横溢,颇有人望,而且有相当的军事才能,在骄横而战功赫赫的黄得功、刘泽清、高杰、刘良佐等四大将领面前很有威信,《幸存录》:


马士英素以才望称,其阔大不羁,或亦边才之选......盖四镇骄悍,马尚可以向来交谊笼络之。史则与之相水火,莫肯听其驱使。


既无军事才能也无军队根基的史可法偏要抢夺军事指挥权,直把有战斗力的武装力量搞得离心离德、内讧不断。尤其是在李自成征讨吴三桂大败,军心不稳,败退山西,山东、河南等地官民纷纷驱逐李自成派遣的官员回归明朝的大好时刻,弘光朝上下正陷入一片混乱的内斗之中,彻底错失收取中原真空地带、建立稳固防线的良机。

复社党徒黄澍给了弘光朝致命一击,《明史·左良玉传》:


会朝事日非,监军御史黄澍挟(左)良玉势,面触马、阮。既返,遣缇骑逮澍,良玉留澍不遣。澍与诸将日以清君侧为请,良玉踌躇弗应。亡何,有北来太子事,澍借此激众以报己怨,召三十六营大将与之盟。良玉反意乃决,传檄讨马士英,自汉口达蕲州,列舟二百余里。良玉疾已剧......是夜死。时顺治二年四月也。诸将秘不发丧,共推其子梦庚为留后。七日,军东下,朝命黄得功渡江防剿......梦庚遂偕澍以众降于九江。


左良玉是复社名士侯方域的父亲东林名士侯恂一手栽培起来的将领。此时,左良玉拥有八十万大军,驻扎武昌,是南明最大的一支武装。黄澍仗着与左良玉关系密切,当着弘光帝的面,在朝堂上大骂并动手殴打马士英。回到左良玉那里后,便鼓动左良玉及其将领起兵“清君侧”。不久,有一个自称是崇祯帝太子的人到了南京,黄澍得知这一消息后,更是起了推翻弘光帝的歪心,并说服左良玉下定了起兵造反的决心。左良玉即起兵沿江东下,攻城略地。兵到蕲州时,左良玉病死。黄澍立即拉上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投降清军,继续沿江东下,于南明的黄得功部厮杀。清军趁势攻击江北的明军,南明的复社党徒带着守卫南京的二十万大军投降。弘光帝逃到黄得功处,黄得功为保卫弘光帝战死。

隆武、永历两个小王朝,不过是弘光故事的重演,而瞿式耜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史可法的翻版。

《明史》如此评价崇祯帝和他的大臣:崇祯帝是一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但是那些大臣多不是好东西,《明史·庄烈帝本纪》:


帝承神、熹之后,慨然有为......在位十有七年,不迩声色,忧劝惕励,殚心治理。临朝浩叹,慨然思得非常之材,而用匪其人,益以偾事。


复社骨干夏允彝对东林复社党徒的行为痛恨不已,对自己此前的行为痛悔不已,《幸存录》:

群臣之负烈皇帝也,上事事焦心,而群臣无一忠公者;之负弘光帝也,上事事虚己,而群臣无不恣肆者。


如今,那些仍在夸耀东林、复社、耶稣会及其追随者的人,必是“恣肆者”,必“无一忠公者”!相关的奇谈怪论,可以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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