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现场丨周晓枫：写作对我来说就像旅行，不管走多远，我都愿意探险
“写作对我来说就像旅行，不管走多远，我都愿意探险。”“我不知道自己的写作到底有什么价值，只知道在这个过程中，我被自己内在的光源照亮。”7月28日，“散文的远行与冒险：周晓枫《收藏》《斑纹》《河山》新书分享会”于西安SKP RENDEZVOUS书店举办。在活动现场，著名散文作家周晓枫与《美文》杂志常务副主编穆涛，文学博士、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杨辉一同研讨散文的魅力与无边界性。
杨辉（左一），周晓枫（左二），穆涛（右一）
散文虚构的目的
正是为了靠近真相
周晓枫是少见的常年专注于散文领域耕耘的作家，因此分享会自然以“散文的可能性”开场。在很多人的心里，散文已经约定俗成为短小精悍的文体，而周晓枫则坚信，篇幅的长短从来不是判断散文好坏的标准。“篇幅的增长会给散文带来结构性的改变，其间可能是有悬念的设置，可能像小说一样出现情节反转，也可能像电影一样缓慢推进特写镜头，这时候，你会发现散文会产生许多变化。”
随后，周晓枫还谈到了虚构在散文写作中的重要性。在她看来，虚构和真实在写作中难于区分，“我崴了脚，可能记不住韧带是怎么撕裂的，但是写文字的时候，却必须要逼真地呈现那种疼痛感。同样，我记住了一个混沌的海，但是当写作的时候，就必须让人有潮水要蔓延到脚边的既视感。”周晓枫认为，任何写作者都离不开虚构的表达，虚构和编造并不相同，编造要从道德范畴考虑，虚构则是一种表达想象力的必要手段，它能让语言瞬间抵达真实，“散文虚构的目的正是为了靠近真相。就像我们用很多形容词的目的不是为了浮靡，也是为贴近真相，使你逼真地、带有痛感或者快感地，重现那个瞬间。”
周晓枫
散文的边界，
来源于作者本身
分享会的现场，周晓枫字字珠玑，金句频现。“在散文的写作中，很多束缚来源于我们自己。”曾经有评论家认为周晓枫的散文颇有小说的味道，而周晓枫认为自己只是习惯于用“进行时”写作。“好比一列从西安到北京的火车正在平稳前进，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枪手，这种意外的介入会打破阅读的困倦感，而这样的方法，并不是只有小说可以用。难道老实到乏味和无趣，才是散文的伦理和本真吗？”周晓枫表示，散文具有太多的可能性，可以是温暖、凛冽的，风格随意，只是我们自己没有进行足够的尝试。“我写了30年的散文，现在觉得如果我们能走到边界，就能到达出发的原点，把原来的直径变成半径，探索更大的空间。”
在《收藏》的自序中，周晓枫也曾写道，《博闻强记的富内斯》是她最喜欢的短篇小说，那些接近一个过分漫长的充满递进和转折的句子，极尽博尔赫斯的修辞才华展现一个人不可思议的记忆力。“我们一眼望去，可以看到放在桌子上的三个酒杯；富内斯却能看到一株葡萄藤所有的枝条、一串串的果实和每一颗葡萄。”
杨辉
对此，杨辉也深表赞同，他表示，所谓的界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表达的界线，是作者在写作中自身的问题，“所见”会直接影响到我们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而在我们目不所及的地方有更加丰沛的信息。杨辉认为，《收藏》和《斑纹》中有海量的不为我们所知的信息，“这些信息我们几乎视而不见，但是其实它真实存在，但是我们没有那个眼光发掘或者表达出来，写作者自我的敞开，才能带来表达上的自由。”
写作就像“划痕”
是生命中珍贵的印记
周晓枫自称“健忘”，因此写作对她来说就像“刻舟求剑”，“如果不是刻下了那一道，我可能找不到过去明媚的时光，也遗忘了亲人，但是刻下了这一道，我会知道某年某月某日我失去了对我很珍贵的一个东西并且永远不会遗忘，这种情绪和情感的记忆会留下。”周晓枫称，“刻舟求剑象征写作对我的拯救，当我的这艘船布满了划痕，这些划痕就是有关我生命的珍贵的印记。”周晓枫举例说，“我小时候抱着即将要被杀的小鸡，特别难受，抱着它感觉像是要发烧了一样，那种无法阻止它成为一道菜的焦虑，如果没有被我记录下来，就会消失在我的记忆中。”
《收藏》记录了童年，
也结晶了岁月雕琢的情感
在分享会的最后，周晓枫也谈及了自己的三本新书。她介绍，《收藏》是一本关于自己童年岁月的书，书中她回忆了儿时见过的事物、到过的地方、经历过的一些事情，试图对那些暗示做出个人化的解读，并在书写中重新建筑一座真实与虚幻交叉的记忆城堡。《斑纹》从一个有趣的视角观察动物，从飞鸟写到游鱼，从昆虫中最柔弱的虫子写到哺乳动物中的海洋巨人……它们的生活习性、劳动、爱情、生与死，都浸透了自己的诗意关注。“如果说《收藏》饱含了童年的回忆，那《斑纹》则动用了我心底的那部分温存。”
在周晓枫的笔下，焰火像极了椰子树，瞬间生长到天际，树上结满了果实，又在一瞬间被摇落，丰收的时刻有如内心的风暴。周晓枫表示，《收藏》结合了童年的经验，也结合了多年来她对生活的体会和感知，“过去的经历和现在的认知结合，这些文字并不违背童年的真实，却结晶了岁月雕琢过的情感和态度。”杨辉则表示，周晓枫总是能将那些我们想象不到的人与事物之间的关系和状态精准地描述出来，大千世界孕育万物，而周晓枫用她细腻的笔触为我们提供了全新的视点。
《河山》则是周晓枫游历大江南北，以文字记录祖国的地理风貌、民俗人情，记录自然与历史，展现我国大好河山现状与未来的书。在杨辉看来，《河山》和其他的行旅散文不同，并非到此一游式的状态，她会用心体会不一样的风景，她笔下的风景唤起的是我们内心对世界复杂的一种信息的感受。
而在穆涛看来，周晓枫是文体性极强的作家，“我们读小说的时候很容易发现一位作者的文体休养好，但是在我们读散文的时候，却很少有人说文体感极强，而周晓枫是个特例，说她‘规范了现代汉语写作’也毫不为过。”在穆涛看来，周晓枫的每本书、每篇文章，从题目到段落，从每个词到每句话，她都极其用心，从不轻易地浪费，“她写作有洁癖，虽然产量高，但是也质量高，绝不粗制滥造。”
《收藏——时光的魔法书》
周晓枫 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9年7月
储存往事，这是一种收藏——而收藏，是时光的魔法，它通过岁月的流逝为存留之物增添价值。《收藏——时光的魔法书》包括《病床》 《词语》 《大地》 《锻炼》 《光影》 《旧物》 《锯木场》 《票证》等12篇散文。这是一本关于作者童年岁月的书，也是一本怀旧的书。童年的记忆里，常包含着丰富而复杂的暗示或象征。书中，作者回忆了儿时见过的事物、到过的地方、经历过的一些事情，试图对那些暗示做出个人化的解读，并在书写中重新建筑一座真实与虚幻交叉的记忆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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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纹——兽皮上的地图》
周晓枫 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9年7月
这是一本从一个有趣的视角观察动物、充满美感和智慧的书。斑纹华美，也制造了观察者的视觉混乱——让人眩晕的图案是否刻意隐含着什么？《斑纹——兽皮上的地图》包含《种粒》 《斑纹》 《马戏与杂技》 《虫子们》 《雨后》 《鸟群》 《海平线》等10篇散文作品，从飞鸟写到游鱼，从昆虫中最柔弱的虫子写到哺乳动物中的海洋巨人……它们的生活习性、劳动、爱情、生与死，都浸透了作者的诗意关注，让人动容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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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山》
周晓枫 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9年3月
当代著名散文家周晓枫游历大江南北，以文字记录祖国的地理风貌、民俗人情，记录自然与历史，展现我国大好河山现状与未来，共34篇文章，内容分为山、林、河、海、原、城六部分。她从兴义写到宜兴竹海，从猕猴写到海鸥，从坝上秋色写到大理蝴蝶……是作者在祖国河山和母语土地上的发现、感觉和思考，是一部与众不同、既独特又厚重的散文集。周晓枫的散文独抒性灵、别具一格，语言精致华赡，她善用极致而准确的修辞，探索汉语写作的审美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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